我更覺得胸口悶理，仿佛下一瞬便停止了呼吸，我僅搖搖頭，卻什麽也不說。

龍陽君卻凝視著我，慢慢的松開了手。

清新的空氣猛的撞進我的肺中，我大口的呼吸，只覺得心跳都在猛然間加速，我喘息著說道：“我不會說什麽好聽的，甚至是勸解的話，我只知道每一個人走到一個地步，形成一個性格都和周邊的環境周邊的人息息相關，憤世疾俗不是一個人的本意，只是對這個世界喧洩。”

龍陽君瞇著眼睛看我：“你覺得本君可憐？”

我也看著他，眼中沒有一絲的猶豫：“可憐不可憐，是自己想的，你覺得自己可憐，你便是可憐的，你若覺得自己不可憐，自己便一點不可憐。”

龍陽君猛得閉上眼睛：“你沒有經歷過我的路，你又怎知我的心情，我做的一切，都是對的，至少對我來說都是應該做的。”他猛得甩過頭，向著大路而去。

“這世界上真的有那麽多不可挽回，不可改變的嗎？”我緊緊的拽著雙手，向著他的背影大聲問道。

龍陽君如同沒聽到一般，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他的背影充滿了孤寂與悲涼，從我第一眼見到他，我就知道他不是一個天生的壞人，只是這個世界對他太不公平了。

我慢慢得向前走去，信陵君迎面而來，擔憂得看著我：“他和你說了些什麽？”

我看著他，突然問道：“君上可知李斯離開魏國去向何處了？”

信陵君看著我，表情波瀾不動：“我知道，他去了秦國。”

“你為什麽不問我，如果我和你說，李斯會去秦國，是我建議的，你會生我的氣嗎？”我帶著淡笑，眼中卻流露著不安，我不想騙他，也不想有什麽隔我們之間，形成一個隔閡，永遠難以觸碰。

信陵君凝視著我，眼中沒有任何的情緒，這卻讓我更不安了，他心中究竟是怎麽想的？

“贏政初登王位，成為秦王，就算他的身邊沒有李斯，也會有別人，對我來說，並無任何不同，李斯確是個人才，他的才幹卻不為我所用，就算你不建議，他是個聰明人，也知道自己的路該怎麽走，若說我要生氣，我只想問，在你的心中，贏政於你來說，真的除了朋友，不再有其它嗎？”

我歪著頭看他，眼中沒有任何的閃躲：“在於心中，他不僅是朋友，更是我在最困難，最危險時不離不棄的知己，可是在邯鄲城一別，我知道我們所走的路已背道而馳，在我心中，我會關心他的安危，關懷他的境況，可是我們已是兩個世界的人，除朋友，還可能有些什麽？”

信陵君眼中浮現了淡淡的笑：“那麽，我還有什麽好生氣的。”

真的嗎？這真的是他心中的想法嗎？我心中為什麽有那麽不確定的感覺。

“別胡思亂想！”信陵君笑著，拉過我的手：“快走罷，若然再不出發，木兮的授劍儀式真是錯過了！”

他用溫暖的手，拉著我微溫的手，慢慢的順著大道而去。

一年一度過論劍確是熱非凡，不管是各君府門下的食客，還是飄游江湖的劍客，都紛擁而至，若在這論劍之壇中，能嶄露頭角，不僅能聲名雀立，自己的才能才能被有識之士賞識，可是我對這些都毫無興致，僅是觀看過木兮的授劍儀式後，便躲到了一旁，坐在城郊邊的河岸邊欣賞渾然天成的景致。

那裏顯得熱鬧非凡，這裏卻有些冷清了，鄉野間的孩子們在論劍壇邊，探頭探腦的，卻也看不到些什麽，只好黯然神傷得於河邊玩耍，看著日頭漸漸歪斜。

“真是無趣，倒覺得陪著你看風景來得有趣。”不知何時，信陵君走到了我的身邊，我卻絲毫未覺。

我笑起來：“君上是個大忙人，陪著我才覺寡趣。”

“我倒想像你一樣說走就走，只可惜……”信陵君溫文而笑，無奈搖頭：“你看，那些孩子們玩得才是無憂無慮。”他看著溪水裏的小孩們正在戲水。

“結束了嗎？”我看著那熱鬧的一方，人群已開始向著四下散形。

“嗯！”信陵君輕聲得應著，顯得特別閑散。

我轉回頭：“今年這場論劍有多少人心喜，又有多少人憂傷？”我俏皮的嘲笑。

信陵君寵愛得點了點我的腦袋：“明小小年齡，心思卻如此的老沈，你該有你這年齡應有的簡單。”

我對著他單純得笑著，皺著鼻翼：“君上說得是這樣嗎？”可是心中卻在想，我能簡單得了嗎，歷盡了蒼桑，看過了浮華，對未來充滿了悲涼，我能單純得了嗎？

突然，我的耳邊傳來了尖叫與呼救的聲音：“救命，救命呀！”

我擡頭遠眺，卻見遠處的河中心有一個孩子在水中拼命的掙紮著。

“啊！”我驚呼掩嘴，猛得抓住信陵君的衣袖：“快，快點救救那個孩子！”

“莫慌！來人！”他大手一揮：“救人！”

只聽得水面撲騰幾聲，已有三個人跳下水中，向著河中心游去。

周遭的人也因為河邊的喧鬧，皆圍觀而來，清靜的河邊頓時圍滿了人。

站在高處，我緊張得看著游向河水央的人影，快點，快點，我覺得心都快要從口中跳了出來。

“那孩子不會有事吧！”岸邊離河水中央有極遠的距離，這更讓我擔心不已。

“不會有事的！”信陵君輕聲得安撫著我。

可是河中央的孩子掙紮卻越來越弱了，慢慢得遲緩起來，就在他往水下沈下的那一瞬間，救援的人及時的拉住了下沈的身影。

周遭圍觀的人皆是一陣呼聲，我也緩下了一口氣。

看著幾個人簇著落水的男孩慢慢得游了回來，我正著急著過去，卻被信陵君一把拉住：“我已讓韓醫士過去了，別急。”

我輕輕點頭，有韓醫士在，那孩子應該不會有什麽事的，心中放下了擔憂。

這時信陵君府的待衛卻急急的走了過來：“君上，那孩子不動了。”

我心一緊，率先走了過去。

只看到一個全身濕漉漉的男孩躺在了地上，已一動不動了，身邊的韓醫士亦緊鎖著眉頭。

“韓醫士？”我睜大了眼睛看他。

他微微掃視我一眼，再看向跟在我身後信陵君，輕輕搖頭：“雖第一時間便下水相救，可是距離太遠了，我已按出這孩子腹中的水了，可是卻一點蘇醒的跡象也沒有，他的脈博已沒有氣息了。”

不會的，這麽多的人，怎麽會救不了一個孩子，我只覺得頭皮發麻，有種極致悲傷的感覺，這麽年輕，這麽幼小的生命。

“小萸！”信陵君擔憂得拉住我顫抖的手：“我們已經盡力了。”

我睜大眼睛看他，卻感覺到心裏越發得難受，一個年輕的生病，就這麽突然的消失。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不可挽回，不可改變的。”一道冷冷的聲音插入其中。

我茫然的轉頭，看到冷眼相對的龍陽君，他的嘴角掛著一絲絲的冷意，似乎在嘲弄我的單純與無知。

我深吸了一口氣，不，我不相信，就算沒有氣息了又如何，我就不信，真的沒有絲毫的希望，我猛想起現代的急救法，他的氣息才剛停頓，也許還有希望。

我迅速的抽回手，跑到了那個已全無氣息的男孩身邊。

“你要幹什麽？”韓醫士阻止我的行為。

“相信我，讓我試試！”我目光卓然的看著他。

“小萸！”信陵君亦走上前來，看著我，輕輕的點頭，應允我的行為。

我對著他微微一笑，亦轉目用力的看了龍陽君一眼，似乎在說，沒有試過，怎麽知道。

我低下頭用手用力的開始按壓他的心口，一下，兩下，三下……

許久，終於……

“小萸，他已經死了！”信陵君蹲下身子，擔心得看著我，他估計覺得我是不是瘋了。

我不說話，依舊不停得按壓，突然又俯下身子，捏著他的鼻子，口對口的做人工呼吸。

“小萸！”信陵君驚呼著，周遭的人嚇得喘息連連，都在指指點點，若不是礙著信陵君的威嚇，估計都要開始大聲斥責於我了。

我全然不管，只交替著做著這些動作。

“小萸！”信陵君把手搭在於的肩膀上：“他已經死了，你盡力了。”

“別管我！”我低喝著，依舊專心的繼續我的動作。

“小萸！”信陵君猛得拉起我：“你瘋了嗎？他已經死了，你做得再多，也沒有用，韓醫士救不回的人，你怎麽可能會有辦法。”

我氣喘籲籲得被拉了起來，心中恍然若失，真的不行嗎？

“君上！”只聽得一陣驚呼，韓醫士不敢相信的叫了起來。

就在那最後的一瞬間，在我最後的一個按壓中，那個男孩竟吐出了肺中最後的口水，嗆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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