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一整天，方草都沒在接到鐘厚銘的電話，心微微放下來，約了任雨菲晚上去逛街。

偏偏有人存心找茬。

方草掃過前方的沈穩囂張的黑色賓利，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自己沒戴眼鏡沒看見他也應該說得過去吧？

偏這會兒，車上下來一個人，方草拎緊了包大方走過去，明晃晃地笑著：“鐘總您來啦，找高律師的吧，可真是不巧，高律師剛走，您沒瞧見？”

鐘厚銘拍了拍袖口，眼神似輕還重，意味難辨道：“方律師，誤會了，我等的是方律師你。”

方草笑容微頓，隨即坦蕩蕩一笑：“那可真是受驚了，榮寵若驚啊，可惜上午就和人約好了，”說著看了看腕表，“這不快到點兒了，總不好臨時失約。”

鐘厚銘表情沒什麽變化，方草不太確定他的來意，隨著他的沈默心漸漸懸起，面上倒是笑得沒心沒肺。

出乎意料的是，鐘厚銘溫和的笑了笑：“你別那麽緊張，我並沒有惡意，既然你有約了，我也不耽擱你，你要去哪，我順道送你一程？”

恰好任雨霏電話進來，方草當著鐘厚銘接了，然後搖著手機：“謝謝鐘總美意，我朋友已經到了，我就先行一步了，再見！”

方草遠遠望著馬路對面穿長裙的姑娘，心裏對這個不知人間疾苦的閨蜜滿意極了，甚至不顧形象遙遙一揮手。

殊不知身後的人在看到任雨霏的一瞬間，沈晦陰郁的眼裏湧起詭譎風波。

火鍋店裏，方草用往鍋裏倒了一盤雪花肥牛，拿漏勺晃了晃，紅白相間的肥牛在高溫下很快變了顏色，再拿筷子那麽輕輕一撥，一片片地撈起來堆在碗裏。

看著堆成小山的碗，方草滿意地笑了。

擡頭看著對面一片一片燙著生菜的任雨菲，筷子一挑一夾肉就到了對面的空盤子裏，然後低頭專註地大口吃肉，解決了大半才擡頭說：“果然是精致的靈魂，都是閑出來的，要你這種吃法，我早就餓死了！”

偏任雨菲還認真地回答她：“唔，就是閑出來的，工作室招了個兼職的學生，省了我不少事！”

大概看她是真的餓狠了，又燙了一盤子肉堆在方草面前:“不像你，你都不知道，那天真把我嚇著了，我都把電話打到警察局了，結果討了一頓罵，衛瑉也說我沒頭腦！”

“嘖嘖，打情罵俏就不必說給我聽了，總之感謝非常感謝，這頓算我的。看我這麽活蹦亂跳的安心啊，趕快吃，吃完了我還得趕快回去看材料。”

“就你忙，飯都不給好好吃，小心我給叔叔阿姨告狀。”

“去吧去吧，巴不得有人心疼我呢！”

“嘴硬……”

方草嘴裏說著無關痛癢的話，心裏卻踏實不下來，吃過飯就早早地回家了，多年來形成的職業習慣——不打無準備的仗。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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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得反光鐵絲網裏，穿著吊帶熱褲的長腿美女正貼著一個高大的男人舞動，一條腿倒勾著貼著男人的腰，背靠著男人胸膛，妖嬈向上，在靠近男人肩膀時向後在男人下巴上親了一口。

“哇哦，人體鋼管舞！”

“我靠，這也太sex了吧！”

“就是，誰說日本片子好看，我看那些女的都比不上這個~”

“嘖嘖，這動作，這表情，真蕩漾，你們說這算什麽，能定罪嗎？”

“我看懸，這只能算淫/穢/表演，治安拘留差不多！”

“有可能，你小子手腳倒快，記得把種子分享給我。”

“嗯嗯，沒問題！”

方草特地早起來了律所，一進門就看到這幾個神神秘秘聚在角落的辦公桌前，細細碎碎討論著，也沒開燈，電腦屏幕一閃一閃的。

本不想尷尬直接上樓，卻有個眼尖的瞥見她，支支吾吾的說:“方，方律師，早！”

“啪，啪，啪”幾聲響起，方草打開燈，若無其事地對著小夥子點點頭:“早，下次看視頻記得開燈，對眼睛不好。”

小夥子漲紅著臉點頭:“嗯，好~”一個“的”字還沒出口，就被視頻裏女子似痛苦又似歡愉的尖叫聲打斷。

還好窩在電腦前那位手快，拔掉了電源，公共區瞬間安靜下來。

方草掃過一群眼巴巴望著她不知所措的小夥子，按耐住落荒而逃的沖動，一本正經的說:“我看你們對這個罪名還挺感興趣的，剛好我需要一份聚眾/*/亂罪的分析材料，就麻煩你們了，下午給我。”

“額——好！”

方草回到辦公室，拍拍腦門安慰自己，就當學術研究了。

想當初跟寢室幾個大喇喇在學校食堂討論強/奸罪到“插入說”和“接觸說”那和更合理那會兒，隔壁飯桌哪個不是驚掉了下巴，就是遇到男同事看片兒嘛，也沒什麽可尷尬的，學術嘛，越禁忌越突破！

GOD!什麽跟什麽！

其實方草猜到了他們在看什麽，她郁悶的是，她的U盤裏也有這段“種子”，想到這些種子會在諸多男同胞電腦裏流轉，真是忍不住想爆粗口！

當“凱魅誘惑”輕易地在網絡上點擊量過百萬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二點。方草正準備收拾電腦睡覺，又被提示裏“凱魅”兩個字吸引了，點進去，就發現不對，順手就存了全部資源，那曾想第二天會遇到這尷尬事。

方草忐忑的把這些資源傳給了高澤文，高澤文十分鐘後就回了句:“有什麽發現？”

好吧，這才是學術狗應有的專業態度，方草快速敲打著鍵盤:“已證實發生在凱魅酒店內，人物不詳，無相關案件人員。”

那邊沒有在發問，方草也不多說，高澤文才是主代理律師，怎麽制定辯護策略不需要她來提點。

目前的視頻鐘厚強沒有出鏡，證實了他說的凱魅酒店存在針孔攝像頭，不知道警方掌握了多少證據，如鐘厚強所言不虛，尚不需擔心。

只怕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否則以鐘家的權勢，不至於這些天過去了，連取保都未能辦下來。

也許能做到只有，靜候真相，或者說靜候下一波針孔視頻。

晟豐集團董事長辦公室，鐘厚銘黑著臉看著視頻。從頭到尾不露一個重要人物，不知道威脅誰呢！心裏冷哼一聲，最好別讓我抓住了尾巴。

他思索良久，拿不準對方的矛頭到底是沖著孫氏還是鐘氏，不過這有什麽關系，有了共同的敵人自然就成了朋友。

天涯酒吧裏，吳飛四肢大張躺在臺球桌上，側過頭對何虞生說：“兄弟，鐘家和孫家已經聯手了，現在滿世界找幕後推手呢！”

何虞生抱著電腦，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躍動，界面一直跳動著，進度條逐漸推進，一直到笑臉跳出，防護墻設置成功，他才動了動脖子，收起電腦。

“你說，他們要是知道罪魁禍首就在自己樓下，是什麽感覺，嘴巴肯定大得可以吞下雞蛋！”吳飛說著，發出呵呵的笑聲，“溫堇那家夥也是狠，非不給人痛快，就昨晚上那視頻，嘖嘖，真尤物啊，也不知道姑娘去哪兒了，請過來喝喝茶也好啊！”

何虞生在附帶的衛生間洗了把臉，順手把毛巾往吳飛臉上一扔：“國外的自由主義文化沒滿足你，還想回去享受？起來吃早飯了。”

吳飛一個挺身坐起來：“哎，啥都不說，就沖著這老鄧家的豆漿油條小籠包，我也不能夠啊！”飛速到了桌邊，就直接開動了，一臉對美味的享受，“不過，外國那些女的皮膚糙，渾身都是毛，哪有咱東方姑娘水靈啊！”

何虞生笑罵他：“再糙還能比你糙！”

吳飛也罵了句嘿嘿笑：“真他/媽掃興，也沒個女人，算了，不說這個了，河西那片兒的樓盤要開業了，咱們要不要去湊個熱鬧？”

“過段時間再看，南邊兒那些廠子和航線都怎麽樣了？”

吳飛嚼著包子，含糊吞咽著：“那些地方都是認錢不認人的主，下面沒幾個忠心的，不過幹那些腌臜事兒，謹慎著呢，一棍子打不出幾個屁來！”

何虞生拿勺子的手一頓，吳飛咕咚喝一口豆漿，嘿嘿笑起來，又去拿油條：“粗人嘛，粗人！”

“嗯，應該是最近打草驚蛇了。”

何虞生慢悠悠喝著小米粥，面無表情的垂著臉，吳飛知道他在沈思，見他半晌不說話，放低聲音問：“那怎麽辦？有什麽事兒你盡管說，刀山火海，兄弟鐵定幫你做好了！”

何虞生面上的清寒褪去，眼角動了動，一個非常含蓄的表情，吳飛想到個詞“回眸一笑百媚生”，立馬低頭海吃，心裏把自己罵成了狗，明明那是表情似笑非笑，他怎麽就覺得那麽蠱惑呢？

“就是要逼得他們鋌而走險，飛哥，南邊兒的場子到時候還得麻煩你跑一趟，要讓他們再無覆起的機會。”

“唔，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吳飛偷偷看他一眼，見他沒有任何異常，心落回肚子裏，好險，擡起頭沒話找話問，“吳志那家夥呢？”

“睡覺吧，生意不太好，剛好休息。”

“哦哦，那你也好好休息，我還得去港口看看，這些家夥不盯著就搞幺蛾子！”

等吳志走了，何虞生終於按耐不住胃裏陣陣隱痛，順著就躺在了球桌上，終於安靜了！

沒開燈，窗簾也拉著，看不出外面的天氣，屋裏昏沈得厲害，天花板灰蒙蒙的，脖子和四肢都是僵硬的。

就這樣躺著，微微眩暈，讓何虞生有一種錯覺，又回到了海上，躺在甲板上守著太陽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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