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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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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嫁給許攸,就已經過了三年。

芳華的孩子,也已經會跑會跳,可以跟著容筱出去打醬油了。

而來到這個世界,也有十二年了。

剛穿來時的事情,芳華有時候做夢都還會夢到。就好像畢業後參加工作了,芳華還會時不時夢到高中備戰高考時的情景。

那時候的自己,是怎麽也想不到,以後會變成這個樣子吧。

那個世界裏25歲的自己,則更加不會想到,自己能那麽幸運,誤打誤撞找到這樣一個丈夫。

有時候她都會問自己,怎麽就能這麽幸福呢?

有紫薇護著她,有許攸寵著她,有弟弟暗中幫助她,人生簡直不要太順遂了。

簡直就像是假的一般。

曾經那些無望、悲憤的往事,其實每一件,都差點毀了她的人生。

若是應家少爺沒有以死相逼不肯娶紫薇,若是紫薇沒有憑借聰慧的頭腦搭上了長公主的順風車,若是邢番沒有允了和賈家的婚事,若是自己因著這張臉被賈家人硬要了回去,若是寧湘郡主隨意給自己選了個婚事……

走過人生的每一個轉折點,事情都似乎是在想好的那個方向發展著。

直到此時,芳華竟才有功夫歇下來,喘口氣,慶幸自己的好運氣。

那些穿越女的隨身空間、絕世容貌、驚艷才學,身邊一堆神隊友和豬對手,還有各式各樣的帥哥要死要活的愛著,她穿越前也不是沒羨慕過。

但是現在她才慶幸,作者給她開了另外一種金手指。紫薇和許攸,比什麽奇幻的法寶、逆天的設定、強大的主角光環都要珍貴。

羨慕別人,不如過好自己。

“少爺又出去了?”

跪在地上的丫鬟大氣都不敢喘,縮著脖子訥訥道:“是,夫人。”

李紈一雙秀氣的眉毛擰在了一起,她疲憊地揮了揮手,然後就仿佛沒了力氣般,半靠在桌子上,楞楞地出神。

還是,太過草率了。

自己當初,不該那樣貿貿然地就去告發了王夫人。

她總想著,賈蘭還小,她要為了兒子以後考慮,不能讓那個愚蠢的毒婦害了兒子的一輩子。

可惜,一筆終究寫不出兩個賈字。

賈蘭到底是賈家的人啊……

一年前賈蘭第一次科舉失利,李家就來人透了上面人的意思,李紈也徹底斷了讓兒子出人頭地的念想。

那之後,賈蘭就有些不一樣了。或者說,在這之前,他就已經在策劃這些事了吧。

先是去了賈政死的地方,將祖父的屍骨送回了江南老家。隨後,他在那裏逗留了半年,一直在打聽寶玉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明明連史湘雲都已經放棄了,帶著女兒改嫁了,賈蘭卻始終不肯放棄尋找小叔的下落。

想到史湘雲,李紈的心更苦澀了。

史湘雲生下女兒後,李紈松了口氣,心裏還有些幸災樂禍。

那陣子,史湘雲曉得寶玉大概是已經死了,自己只生了個女兒,日後更是沒個依靠了,整日是以淚洗面。

結果沒幾年,賈迎春做主,給史湘雲定了個親事,讓她帶著女兒就嫁過去了。

李紈當時氣個倒仰,這世上怎能有這麽不知廉恥的人呢!小姑子給孀居嫂子定親事?史湘雲也是,便是男人死了,你還有個孩子呢,守著孩子過日子,賈家又沒缺你口飯吃!便是個女兒,那也是賈家的種,怎就能帶著改了名字,叫別人爹呢!

史湘雲改嫁後,日子卻過得越發的好起來。

頭幾年接連生了兩個兒子,後來丈夫升了官,史湘雲竟也得了個最低等的孺人的品級。

她怎就能如此的好命!把探春這個頭婚出嫁的都給比了下去!

可偏偏探春卻半點不吃醋,整日喜氣洋洋地和湘雲姐妹相稱,完全忘記了這個人曾經是她的嫂子!

不過就是為了給她那個富商丈夫尋點門路罷了,好好的後門小姐,如今整日就和銅臭為伍。

李紈使勁握住桌角,喘了幾口氣,覺得不太好,忙從荷包裏翻出藥丸吃了。

她這病也有一年了,大夫說是情緒郁結於心所致,總讓她放寬心。

她怎麽能放寬心呢?

兒子不能走仕途了,單憑家裏幾畝薄田,能過什麽樣的日子呢?總不能跟探春似的到處開鋪子吧,簡直要丟死人了!

而且,她最近,和賈蘭的話,也越來越少了。

李紈總疑心,是不是探春和兒子說了什麽。當年那些事,也就只有探春能猜到些許了。

賈蘭這麽執著於尋找寶玉,是不是他想著要替自己贖罪?

自己又有什麽罪,明明最大的罪人,是那個毒婦!

害死了自己不算,還害了賈家。不然她的兒子,現在依舊是金尊玉貴的侯門少爺。

李紈長嘆一聲,看著鏡子裏兩鬢斑白一臉風霜的自己,心裏止不住地嘆息。

她的日子,怎麽就過成了這個樣子了呢?

彩霞和茜雪將手裏的線團整理了下,歸置到了箱籠裏。

幾年前芳華出錢,把之前賈家那些買回來的婆子丫鬟們聚在一個院子裏,辦了個小繡坊。茜雪是其中唯一一個平民,管著銀錢。彩霞和嫁出來的晴雯則當起了坊內的師傅,整日領著十幾個女人做繡活。

她們幾個心裏都清楚,這個繡坊不過堪堪不虧本而已。

繡坊隔壁是個幹貨鋪子,趙姨娘負責賣貨,賈環負責進貨。

彩霞去廚房蒸了兩屜包子,從罐子裏挖了幾勺鹹菜放到了食盒的碗裏,又撿了六個大包子放進去。

“上邊那籠是白菜肉的,下邊的是西湖雞蛋的,你一會告訴點晴雯,可別又吃錯了怪我!”彩霞對茜雪喊道。

“知道了。”茜雪笑道,“晴雯那蹄子,嘴總是這麽叼,我當初懷孕的時候,可沒她這麽挑呢。”

“最不挑的就是芳華了,除了剛開始那兩天,啥都吃,吃啥都不吐。”彩霞想起當時芳華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念念都三歲了,也不見芳華給他添個弟弟妹妹,許大人也不著急。”

“我聽容筱說了,許大人成天在家吃念念的醋呢,哪裏肯再多出個人分寵啊。”茜雪道,擡頭看了看天,“看著要下雨啊,不知道李夫人是不是要留晴雯在那吃午飯。”

“那我就把晴雯師父那份都吃了好了!”一旁一個胖嘟嘟的丫頭歡喜道。

“你晴雯師父可不能吃肉的,我記得你可是無肉不歡啊!”茜雪點了點那丫頭的額頭,對彩霞道,“快去吧,一會涼了。”

彩霞拎著食盒進了隔壁鋪子,趙姨娘一手抱著孫子,一手在貨架上翻點著,嘴裏念念有詞道:“花椒該進了,木耳也該進了,唔,這個倒是夠了……”

“娘,吃飯了。”彩霞當了多年兒媳婦,還是改不了還是丫鬟時那種恭敬的態度。

趙姨娘倒是很受用她這態度,見到彩霞就咧開了嘴:“你吃了沒?”

“沒呢,想著和娘、點點一起吃。”彩霞將包子拿了出來,三個人就著茶水吃起了午飯。

“不知道環兒走到哪裏了,算算日子,也該到十裏鋪了。”趙姨娘吃到一半,喃喃道。

“那明後天就能回來了,能趕上中秋節了。到時候咱們早點把鋪子收了,一家子去逛燈會去好了。”彩霞道。

“燈會!燈會!”點點激動地喊道。

“對對對!到時候咱們逛燈會去,點點高不高興!”趙姨娘回過神,對著孫子開心道。

“高興!高興!”

剛開始那幾年,趙姨娘是很不高興的。

她的寶貝兒子,賈府的正經少爺,每日被將軍府的那些粗人拳打腳踢。始作俑者就是兒媳婦的那個好姐妹,芳華。

但是鑒於他們一家子的身家性命都捏在了芳華手裏,所以趙姨娘忍氣吞聲不敢吱聲,還要面帶笑容對著彩霞噓寒問暖伺候兒媳婦。

賈環生生被芳華叫人從一個怨天尤地的反社會揍成了愛家愛業的好男人,一年前從將軍府裏活著出來後,就當上了這個鋪子的老板,整日出門販貨,一個月有小半月都不在家。

彩霞是萬萬沒想到,自己能真的嫁給賈環,和他如同普通人那樣過日子的。趙姨娘那樣的性子,成了婆婆後,竟然也那麽和氣。管起鋪子來,也沒缺斤短兩,和人爭吵。

這還是虧了賈環早幾年挨的那些打,不但把他給打乖了,還把趙姨娘給打乖了。

探春出嫁後站穩了腳跟,就想給自己弟弟和娘親贖身,但是芳華沒有同意。芳華不同意,紫薇更不可能同意了。探春雖說生氣,但也不敢真的來硬的。

讓探春吃驚的是,趙姨娘竟然也不願意被贖出去,跟著自己過好日子,非要窩在這個鋪子裏。

她不知道的是,芳華曾經和趙姨娘談過。

賈環到底是賈家的男丁,保不住什麽時候王家心情不好了,就翻舊賬了。賈環當個下人,比去跟著探春繼續當公子哥安全。若賈環真的有了什麽不測,至少嫁出去沒了幹系的探春是保住了。

而且芳華也許諾了,等點點再大點,就銷了奴籍,送去私塾念書。

吃完了包子,彩霞把桌子收拾了下,讓趙姨娘抱著兒子去後面睡午覺,自己坐在門邊看著鋪子。

這個時候客人少,彩霞就把納了一半的鞋子拿出來繼續弄著。

賈環要回來了,他的鞋子怕又要磨得不像樣子了。

雨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雪雁又沏了新茶來,然後拿著個布老虎逗著小少爺,把人給引到了旁邊的屋裏。

“想過再給她尋個人家嗎?”紫薇喝了口茶,小聲道。

“她不願嫁了,不是誰都有司棋那樣的福氣。”黛玉嘆道。她剛還想起了史湘雲,但是總覺得不好說出來。

史湘雲再嫁,還是紫薇提議的,這讓黛玉一開始有些不能接受。但是後來看著湘雲過得那樣好,她也不能違背心意,還認為這是不對的事情。

“我前幾天去看郡主了,她那婆婆又不老實,總是惦記著給她弄個姐妹來。好在駙馬總是念著舊情,心都放在郡主身上了。”紫薇道,“郡主還露了點意思,想和我做親家。我說這事我做不了主,她就沒說什麽了。”

“郡主也是可憐。”黛玉輕聲道。

長公主死後,寧湘郡主開始閉門不出。曾經結交的人中,也就只有黛玉和紫薇會時不時去登門拜訪了。

晴雯沒好氣道:“夫人還有空去可憐別人。”

晴雯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不甘心道:“早就知道雪雁靠不住!要是我在,寧可一頭碰死,也不能看著夫人答應這事!”

半個月前,黛玉被迫收下了一個養子,已經開了宗祠記在了李崇光的名下。

“罷了,木已成舟,說再多也沒用了。”黛玉笑道,“你還是顧好肚裏那個吧。咱們幾個人裏,就數你最晚有孕了,也數你反應最厲害了。”

紫薇見晴雯依舊氣憤不已的樣子,只好把芳華那些勸她的話再翻出來勸晴雯。

“不收養子,那個什麽表小姐就真要進這屋子了,到時候麻煩更多。李公子也不好因著這事,和家裏人鬧僵,到時候吃虧的不還是你們夫人嗎。先放個養子在跟前,堵住別人的嘴。”

“那也不該要這個傻乎乎的小子,四房的那個哥兒又聰明又伶俐呢!”晴雯咬著嘴唇道。

“四房那個父母姐弟均在,年紀也大了記事了。這個雖說看著有點,呃,不韻世事,但是家裏人都不在了,年紀也小,什麽也不懂。”紫薇道。

晴雯看了眼黛玉,道:“不是我多嘴,夫人,鸚哥兒看著真的有點笨。養兒防老,他這樣,日後也是個靠不住的!”

“我要他靠得住作甚?”黛玉淡淡一笑,“李郎活著,我就靠著李郎;李郎不在,我也跟著他去。”

這話一出,晴雯也不敢再多說什麽,生怕黛玉鉆了什麽牛角尖。

等雨停了,晴雯回繡坊去了,紫薇才對黛玉道:“李公子的身子,還是老樣子嗎?”

“夜裏總失眠,也不起,就硬躺著。”黛玉低聲道,“白天也不精神,讓睡也睡不著。”

“不然,讓他試試芳華的法子,每天繞著院子跑個幾圈,累也把他給累睡了好了!”紫薇道。

黛玉猶豫了下,點點頭:“實在不行,也只能如此了。”

過了會,黛玉又道:“我娘當年,就子嗣艱難。我身子從小就弱,總是生病。”

紫薇楞了下,安慰道:“總會有的,你別多想。你們倆好好調理調理身子,別總惦記著這事。”

黛玉柔柔一笑,看著房檐滴下的水,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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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萱偷偷摸摸從後門出來,拐到大道上後,才擡頭挺胸,不再縮著脖子。

走了半響,他有些口渴,隨意進了一個看起來很清靜的茶館裏,挑了個二樓臨窗的位置坐著。

老祖母走後,家裏就只剩下他一個人。花了半個月時間,把家裏該打發的人都打發了,該鎖起來的屋子也鎖起來了。

如今院子裏就只剩下一個偏房,被賈萱當成了書房+起居室。平日裏就是兩個小廝負責打掃,還有另外三家家生奴才,管著廚房、門房和庫房。

和探春一起入股開了倆個鋪子,這才幾個月的時間,就已經開始盈利了。探春管家雖說一般般,但是嫁了個很有經濟頭腦的丈夫後,這經商的手段卻是越發的老練起來。

只是越看,就越覺得探春不是嫁人,而是找了個商業合夥人。

一個人在賈萱跟前坐了下來,打斷了他的沈思。

幾年不見,王若升瘦了許多,一雙眼睛亮得嚇人。

半個月前,王家負氣出走的少奶奶被人從河裏撈了出來,王家和太傅陳家從親家變成了仇家。

起因是王若升死性不改,弄死弄殘了幾個身邊伺候的侍妾。他的新婚妻子從小讀著聖賢書長大,自然看不慣丈夫的行徑。兩人吵了一架後,少奶奶負氣回了娘家,結果還挨了娘家人的罵。陳家怎麽會因為幾個下()賤()女人的生死,而得罪皇帝的親小舅子呢?

陳氏聽爹娘說第二日要壓著自己回夫家賠罪,不知哪跟弦沒搭對,竟然趁夜跑了。

陳家把這事捂了幾天到底沒捂住,兩家幾乎把京城和近郊翻了個底朝天,連皇帝都給驚動了。

最後在護城河裏撈出了陳氏水淋淋的屍體,倆家人幾乎要打了起來,誰也不肯擔這個責任。

賈萱謹慎地往後縮了縮,有點摸不清王若升的來意。

王若升自顧自沏了杯茶,抿了兩口,才看著賈萱道:“《平阜君記》,是誰寫的?”

賈萱過了會,才反應過來,冷汗一下子就滲透了衣服。

《平阜君記》是紫薇、黛玉寫的最後一本傳奇,之後她們就被家裏的瑣事耗盡了心力,再沒精力放在這方面了。

探春就是看了這書,才能順利的從江南一路平安進京。只是沒想到,那個陳氏,竟也看了這書,還學著書裏的人,也玩起了出走的戲碼。只是,她沒有探春那般的好運氣。

王若升,竟然能查到這本書,並且借此查到了自己身上。

賈萱咬咬牙,小聲道:“是我寫的!”

王若升看了他半響,突然嗤了一聲。

“算了。” 他低聲嘟囔了句,頹廢地靠在了椅背上。

這一個月,實在太難熬了。

他不過是想找個可以去恨去責怪的人,才追查這本書的作者。可是真的找到了又如何?罪魁禍首並不是這本書,而是他。

他還猶記得新婚當夜,他挑開陳氏的蓋頭,看到小妻子羞澀中帶點驚懼的表情。

她怕自己。王若升的名聲太響亮,嫁給他真的很需要勇氣。

他很想告訴她,她是他的妻,和別的女人不一樣,他會對她好的。

可是陳氏不信他,她在那些女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未來的樣子。

陳氏寧可離家出走,都不願意再回到自己身邊,繼續做王家的少奶奶。

怪誰呢?

怪自己。

王若升竟然就這麽靠著椅子睡了過去,若不是賈萱以為他猝死了,拿筷子捅了捅他的臉,他怕還要繼續睡下去。

“我說……你多久沒睡覺了?”賈萱見他不似要算賬的模樣,心裏的大石頭落了地,說話也那麽畏縮了。

“今兒是……”

“十七了。”

“那就是三天沒睡了。”王若升揉揉眉間,又喝了杯茶,才對賈萱道,“你家離這近嗎,帶我去。”

“去幹啥?”賈萱楞了下,一個可怕的猜想浮上心頭,“你不是要去我家睡覺吧?”

王若升點點頭,無視賈萱恐懼的表情,往桌子上放了碎銀子結了賬。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呢~(≧▽≦)/~啦啦啦

所有人的結局也交代得差不多了。果然一口氣更兩篇文很累的感覺。現在可以專心鼓秋HP的番外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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