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朱龍戰僵硬了好一會才難以置信地喊出兩個字。

周圍的小孩見到這大哥哥竟然認識宋薇薇，紛紛害怕地趕緊逃開，不到兩分鐘的功夫，剛才圍成一圈，嘰嘰喳喳的小朋友現在全部跑了。

只剩下宋薇薇仍然驚恐地跌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擡起來。

看到她這麽瘦小的一團縮成這個樣子，還滿臉都是淚痕，朱龍戰心疼得揪成一團。

明明是自己那麽想要拼命保護的人，卻眼睜睜地看著她曾經承受著這種難以想象的痛苦，他恨不得將自己的性命給她，也不願她曾經經歷這樣的遭遇。

可是，這些就是在她過去的人生裏真實遭遇的，他難以想象那個拼了九牛二虎之力走到他面前的女兒的童年到底經受了多少痛苦。

朱龍戰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她全身都被汙濁的水弄臟了，也許是因為自卑，她的兩只手正緊張地拼命揉搓著自己的衣服，被朱龍戰註視著，她仿佛顯得手足無措。

朱龍戰心裏猛然一疼，他伸手過去，溫柔地說道：“有沒有傷到哪裏？我扶你起來。”

宋薇薇縮了一下，怯生生地埋著頭，聲若蚊蠅地說道：“哥哥，我身上臟。”

她那麽膽小，膽小得仿佛接觸任何人都讓她害怕，朱龍戰難以想象，這樣一個膽小的女孩是如何走了千山萬水，走了那麽久的時間，最後出現在他面前。

可是，他卻從頭至尾都在傷害她，將她傷害得體無完膚。

想想他曾經對她的傷害，朱龍戰便自責得痛不欲生。

他聲音寵溺地輕輕扶住她：“沒事，哥哥不在乎。你家在哪裏，我先送你回去換一身幹凈的衣服。”

宋薇薇被他扶起來，卻仍然一直低著頭。

朱龍戰扶住她，想要帶她走，她的腳卻像在地上生根一樣，沒有動。

意識到她仍然沒動，朱龍戰彎下腰，撫撫她的頭發：“怎麽啦？這個衣服是濕的，你穿在身上會生病的，我們趕緊去換掉好不好？”

宋薇薇仍然站著，頭垂得很低，卻一個勁地擺著：“不行，我不能回去，現在不能回去。”

朱龍戰詫異，再次蹲下身，輕輕扶起她的頭，一邊輕柔地幫她抹抹眼淚，一邊說道：“怎麽啦？為什麽不能回去呢？”

宋薇薇擡頭看他，眼眶通紅，甚至裏面藏著深深的驚恐。

朱龍戰的心驚住，猛地抽痛一下。

宋薇薇再次低了低頭，搖著頭說道：“現在不能回家，媽媽現在不在家，只有叔叔在家，他看到我把衣服弄臟，會打死我的。”

宋薇薇說著，臉上的淚珠一下子滾落出來。

她的聲音仍然沙啞，抽抽泣泣，每一聲都像一把刀子紮在朱龍戰的心尖上。

朱龍戰擡眼註視她的眼睛，心疼至極地看著她：“你家裏的叔叔經常打你？”

宋薇薇的眼淚猛然滾落，一個勁地點頭，好一會才斷斷續續地說道：“趁著...媽媽...不在的時候...就打我。”

朱龍戰憤怒而痛極，眼前的女孩兒說起這件事就驚恐不安，這是他最想保護的人，可有人卻曾經這樣子在她的心裏留下不可磨滅的傷害，朱龍戰想到有這麽個人，他便恨不得將那人千刀萬剮。

他正氣憤得難以遏制時，宋薇薇慢慢地擡起頭，像鼓了十足的勇氣對他說道：“哥哥，我沒事的，這身上的水很快就幹了。”

她臉上明明還掛著眼淚，卻極力做出想笑的樣子，那種習以為常地說很快就會幹的語氣，就仿佛這樣的事情對她來說已經成為慢慢適應的常事。

朱龍戰聽到這樣的聲音，再也忍不住，他撇開頭，眼睛裏酸澀難忍。

這大概是他記事之後，第二次流淚，第一次，是宋薇薇過世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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