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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落寞的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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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趕來的區委書記對區公安局局長和政委盯了一眼說:“走吧,上我的車,路上我們把問題匯總一下。”於是連副區長一起一行四人上了區委書記的車,群眾開始散去,交通開始恢覆,這就是都市,店鋪裏的侍者,又開始在門口吆喝,再過半小時,便找不到曾在這裏發生如此危險的場面的痕跡。

“怎麽會報到一個月還沒警銜?就沒警銜他之前授銜時也有啊,這到底怎麽回事?”原來當過市公安局幹部科長的區委書記,責問區公安的領導。車裏的冷氣很足,但他的額頭仍不停的滲出汗珠,持刀脅迫人質啊,還好沒出事,不然的話,麻煩就大了。

區公安局長嘆了口氣說:“老科長,這個小子不知何方神聖啊!他的檔案有夠亂啊,許多經歷是空白,從國安那邊過來,居然還有兩個一等功,立功內容是學習毛著積極!這不扯蛋嗎?這和平年代那來的一等功?然後普通三流大學畢業,沒參加過公務員考試,不知怎麽就有個特招名額,也沒說明什麽專長,丫就成警察編制了。”

政委在邊上幫腔說:“是啊,老科長,這家夥很刺頭啊,中隊的政工幹部多次向我反映,幹群關系很不好,愛說怪話,其實也不是什麽太反動的話,就是拒絕同事幫助,也拒絕幫別人,總是說‘自己搞好自己的份內事’……”

“還有還有!”區公安局長急道:“他那待遇!更誇張!副廳級!媽啊,副廳級待遇的交警中隊長?我們就因為這,不敢確定啊,於是要求上面覆查一下是不是弄錯了,沒理由啊,如果是哪位老首長的孩子下來鍛煉,也不可能副廳級待遇啊,上面要和國安那邊對接,需要一定時間,所以……”

副廳級,什麽概念?相當檔次低一點的大學校長或是普通城市的公安局長,也才正處,離休才可能享受副廳待遇了。總之比車裏這四位的級別都要高得多就是了,副廳的話趕本市公安局長了。

這麽一了解情況,區委書記額上的汗水更足了,想了一會對司機說:“去市局。”轉身才和車裏其他三位講:“我們一起去市局,把這事了解清楚,如果是真的,你們區公安局的領導啊,自己要反省啊,那這位同志做出的貢獻不是一般的大……這個兩個一等功啊,學習毛著積極,其實也就等於保密啊!我希望是弄錯了,希望是兩個三等功,入檔入錯了……”

這區委書記畢竟當過幹部科長,分析起來就很接近白墨的實際情況了,兩個一等功總不能寫明一個是弄回芯片,一個是把一個叛變的家夥活生生的秘密弄了回來吧?這時區委書記一拍腦門道:“對了,有沒有寫授銜標準?”

“有,寫著三級警監……”區公安局長苦笑道:“這才不可思議啊!”

“小魏!你混蛋!我告訴你,這次你要碰釘子了!”區委書記長嘆一聲道:“這種情況你們居然拖了一個月?我覺得錯的可能性不大,立功情況,待遇,警銜,不可能三處全錯的,希望是弄錯吧……”

“哪有不到科級的中隊長還授正處四年的銜和享受副廳待遇的?沒這道理不是……”區公安局長不服氣地小聲喃喃,誰知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這話讓司機聽到了,司機一聽樂了:“魏局,你別說,這還真不是第一例,知道市局裏失物招領處那個濃眉大眼叫吳建軍的,瞧上去比我還年青的家夥麽?就他,幾年前就三級警監了,我當時還以為丫是借別人警銜,後來一打聽才知道人家真是三級警監……”

區公安局長一聽就傻眼了……

白墨上午的英勇事跡,便在交警中隊裏的午餐時間成了談資,交警老魏講得手舞足蹈,仿佛那個智勇雙全的家夥就是他自己一般:“那白隊還真沒說的,咱交警沒槍,他就這麽對著那癮君子,就這麽過去了。你說吧,這癮君子啊癮君子,癮一上來就不是人,我寧可對著悍匪也不願對著這種癮君子,起碼悍匪殺你還有個理由,癮君子啊那可是他就癮來了就發瘋了,是吧,所以我早說了,白隊,這真不是普通人,對吧,應驗了吧?……”

白墨此時靜靜地坐河濱的長廊石凳,吃著一碗四塊錢的雲吞面,望著長河卷動著浪花奔騰不息,白墨狼吞虎咽的幹完塑料碗裏的雲吞面,把碗扔進垃圾筒。他就這麽呆呆地坐著,看著長河。

當時以為張狂死了,去找吳建軍時,白墨就和顏茹妍說:“我們回國以後,一起依偎在河邊,看日出日落,一起吃一碗雲吞面,你想想,多浪漫的事?總好過在鬼佬的地方,不是這個扒就是那個扒吧?笳毛飲血這真是!……”

現在是回來了,不過只有自己在看長河了,一碗面也只有自己吃了,顏茹妍到那裏去了呢?白墨是怕敢想這個問題。這種行動是不可能有國旗蓋的,絕對不可能。只能希望她沒有事,至於張狂和丁楛、王獻這班好兄弟,白墨長長呼出一口氣,畢竟他是凡人,他不是書裏的及時雨、賽孟嘗那種,他也不是劉皇叔。

畢竟活在現代,自己的女朋友,才是最先牽掛的,這不是講不講義氣,除非是男人婆,否則女人總給人感覺是需要保護的,所以便會首先去想到。再加上張狂這些刀尖打滾過的老哥,的確也輪不到白墨去擔心了。白墨也不想去為他們操心,因為大家做這件事時都有赴死的心。其次他已為張狂操過一次心,結果呢?他可不是在同樣的地方會跌倒兩次的人。

白墨很頹喪,一個流浪漢走過來說:“嘿,你為什麽搶我的地盤?這張石椅是我的!走開,不然我打你了!”白墨拉了拉嘴角,想笑但笑不出來,他沒有心思去和那流浪漢計較,也沒有心思去計較自己被流浪漢看成同類。

他本不是一個不註意整潔的人。

但他是一個正常人,普通人。所謂小丈夫不可一日無錢;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這裏面的小丈夫也好,小丈夫也好,那是說給上位者,也就是食肉者聽的。正常人是不會沒中彩票就不活,沒權在手就要死的。正常人只有能吃飽穿暖,有個可以溝通的女朋友一起相伴,有一班貼心的朋友沒事喝個小酒,吼一下卡拉OK,打打麻將就行了。

可是他現在相愛的女朋友生死未蔔,一班可以互換生死的朋友,七零八落,他實在沒有什麽心情去考慮自己的外表,他非但這一個月裏連家裏也沒有聯系,就是柳眉、老笳、黃毛強也沒去告訴他們自己回來了。

這時電話響了起來,是吳建軍打來的電話,白墨想也不想直接掛掉,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開著手機,白墨想到這裏,準備把手機關掉,但他的手卻沒有按下關機鍵,因為,如果是顏茹妍打來的呢?對,不能關。白墨默然地把手機放進兜裏。

當區委書記帶著副區長、區公安局長和政委來到市公安局時,出乎他意料的是政法委的洪書記和市局常委已在這裏等著他們。“不要問白墨的來歷。”政法委書記一句話就把路堵死了,他說:“已覆核過絕對沒有問題,省廳的老首長還說屈了這小同志。”

“那大概也說說到底是個啥樣的人嘛,不然我們下面工作不好,難以服眾……”區公安局魏局長不服氣地低聲嚕嘟著。

“誰不服氣?是你自己不服氣吧?”洪書記冷笑著蓋上杯蓋,對魏局長說:“你想摸摸人家的底,今天他沒給你面子,你瞧瞧回去能不能給人穿小鞋對不?你別否認,我告訴你,你那點心思在座誰不知道?沒門,他的機密級別我都沒有權知道。用省廳老首長的話說,那幾乎是一生下來就為國拼搏的人,要戰爭年代,絕不可能把這人才放下面來!明白不?”

白墨的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這次是一條短信,吳建軍發來的:上級讓你給他回個電話,號碼如下。這讓白墨很無奈,他只是想一個人靜一下,但他卻又知道,樸石找他一定有事,只好拔了電話回去。

“你那天為什麽不問,我這張書桌的來歷?”電話那頭是樸石不變的低沈沙啞的聲音。

白墨想也不想的回答:“沒有意義,我不做沒有意義的事。”

“希望你記得自己的話,不過據我所知,這一個月內,你做了不少沒意義的事;尤其是今天,更加沒意義……”樸石的語氣沒有一點架子,沒有一點教訓的味道,只是很平常的如好友聊天。

這讓白墨不好意思掛他電話,如果和吳建軍一樣總拿一種大人說小孩的口吻來開解,白墨早就掛了,白墨想了想說:“或者我這一個月來做的事,對你來說沒意義,但對我……”

他沒有說完就被樸石打斷了:“我只關心,對我們的職業有沒有意義。我這邊有個事要辦,你過來一趟,聽說你以前是讀計算機的?我的電腦有點問題,你過來幫我看看。現在就過來,盡可能快一點。”

“讓負責信息安全的人幫你吧,要不你和誰買電腦找誰,關我屁事,你關心對我們的職業有沒有意義,不好意思,這不是我關心的,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我該做的已經做得夠多了,不是有句名言叫:不要問國家給了你什麽,要問你為國家做了什麽。我做得還不夠嗎?”

“看過一出名叫功夫的電影沒有?看過?很好,裏面也有一句話: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給你二十分鐘,馬上給我過來。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

關了手機白墨罵了一句粗話,他真想把電話扔河裏了,這個老家夥,人五人六的,還扮得很淵博的樣子,這讓白墨很不爽。關鍵在於白墨說不贏他,當然真的不去又如何?白墨知道也不如何,老實說按他的經歷,下半輩子躺著國家都得養他了。

不過白墨是個講道理的人,說不過老家夥,他就只好去了,否則就是賴皮,白墨最恨賴皮的人,他回答戴維的話時,也沒有賴皮吹牛,只是用一種語言的技巧避過問題,他自然不能容忍自己變成一個賴皮的人。

所以他還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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