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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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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入宮這麽多年了,在皇上的眼中,臣妾就是那樣與人暗通款曲的女人嗎?"皇後瞪著皇上,悲憤質問。

皇上看著皇後流淚的眼睛,忽然一瞬間,心口詭異的疼了一下,他擡起手,想擦掉皇後眼角的清淚,結果剛擡起手,就被皇後給打掉了。

"皇後,"皇上眼神覆雜,嗓音幹澀的叫了一聲。

皇後倔強的擡起頭,心碎欲絕的看著他,嘴唇顫抖,說不出話。

皇上只覺得自己的心更疼了,但偏偏太子的相貌又像紮進他心裏的一根刺,他拔不出就放不下。

"你好好在鳳鸞宮待著罷,太子的身世朕會查清楚。"最後,他終究沒有認錯,冷漠地跟皇後交代了一聲,轉身便朝外走去。

皇後看著皇上的背影,眼淚落得更兇。

待他的身影消失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軟倒在了地上。

通嬤嬤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皇後,頓時,心就慌了,她匆忙上前,將皇後扶了起來,問道,"娘娘,您這是怎麽了?怎麽坐在地上?還有,您臉上這痕跡。。。是皇上下的手嗎?"

皇後緊緊地攥著帕子,不停地抹淚,眼底一片通紅。

通嬤嬤嘆了口氣,她福了下身。朝外退去,沒多久,她再回來時,手裏多了一碟子冰塊。

她小心翼翼的用錦緞將冰塊包起來,幫皇後敷眼睛。

皇後當著通嬤嬤的面,心裏雖然委屈,但想著自己的身份,終究還是收了眼淚,只輕輕地抽噎著。

好一會兒,通嬤嬤才將冰塊收起來,她心疼地看了皇後一眼,柔聲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您和皇上的感情不是最好的嗎?怎麽突然就這樣了。"

皇後聽通嬤嬤這般問著,擡起頭朝她看去,她張了張嘴,想將皇上懷疑她的事情說出來,但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娘娘不方便說嗎?"通嬤嬤將皇後的為難看在眼中,皺著眉頭,小聲問。

皇後點了點頭。

"那就等想說的時候再說罷。"通嬤嬤輕聲安撫。

皇後沒有再說話。

她倚在榻上,閉了眼睛,過了片刻,眼淚又從眼角流出。

通嬤嬤看著從小養大的小主子這般模樣,心都要碎了。

無聲地嘆了口氣。她擡起手,輕輕地幫她拭去眼淚。

乾元殿,皇上一回殿中,就將自己的親衛統領招了進來。

蒙統領拱手站在殿中,沈聲道,"不知皇上有何很吩咐?"

皇上擡起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強忍住怒氣道,"朕有一件事要交給你,你務必要仔細查探,小心查探,給朕一個滿意的答覆。"

"是,皇上,還請您吩咐!"蒙統領慎重道。

皇上緊抿了唇,沈默片刻,道,"朕要你去查,十年前,北靜王可回過京城,這麽多年來,他與皇後可曾有過私情。"

蒙統領聽到皇上的吩咐,先是楞了一下,然後才低頭答應道,"是,屬下領旨!"

"去吧,盡快給朕答覆!"皇上擺了擺手。

蒙統領朝外退去。

另一邊,慕長歡已經出宮。

外面馬車上,陸吾正焦急的等待著,看到慕長歡出來,他立刻跳下車,上前疾聲道,"主子,怎麽樣?可有我妹妹的消息?"

"在北宮,"慕長歡看了陸吾一眼,言簡意賅道。

陸吾曾經也是世家勳貴家的嫡長子,如何不知北宮的厲害,登時,他便變了臉色。

"走吧,"慕長歡沒有多說,她直接上了馬車。

陸吾心中縱然害怕惶恐,但到底不敢耽擱時間,他匆忙上了車,揮起鞭子便朝北宮趕去。北宮距離皇宮並不願,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到了。

"去扣門!"慕長歡跳下車,吩咐陸吾。

陸吾上前敲門,好一會兒,門才打開,從裏面走出一個猴子一般精瘦猥瑣的太監,他在臺階上站定,打量了陸吾和慕長歡一眼,問,"你們是什麽人?"

慕長歡垂眸掃了眼自己身上的素衣,知道這太監是犯了先敬羅衣後敬人的毛病。

"北靜王妃!"她冷冷的說了一聲,從袖中取出一面金牌。

太監聽到北靜王妃的時候心裏是冷笑的,但是緊跟著,他又看到了慕長歡手中的金牌,頓時,整個人的氣勢就萎靡了,他膝蓋一軟,跪在地上,顫聲道,"奴才見過王妃,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慕長歡往前走了幾步,在他身邊停下,居高臨下地吩咐,"帶本王妃去見陸惜,她手裏有本王妃要的東西。"

"陸、陸惜。。。"太監變了音調,眼中露出後悔和懼怕。

"是,還不快帶路!"慕長歡威脅。

太監不敢再多說什麽,忙朝站起身,朝裏跑去,慕長歡和陸吾跟在他的身後疾行。

北宮是名副其實的廢宮,不過往裏走了幾步路,就已經是斷壁殘垣,慕長歡的眉頭緊緊地皺起。

一盞茶的功夫後,太監終於停下,他指著前面一處破舊的院落,道,"回王妃,陸惜就在瓊華堂裏。"

"我知道了,"慕長歡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撩裙擺,直接往瓊華堂走去。

瓊華堂的正門緊閉著,她上前用力一推。

屋裏卻是黑漆漆一片。

但好在慕長歡和陸吾都是習武的。兩人並不在意天色,直接便朝裏走去。

慕長歡在前,她一繞過屏風,就看見躺在榻上的陸惜。

"陸吾,你先別進來。"看到陸惜後,她下意識地出聲提醒。

屏風另一側,陸吾直接變了臉色。

他的呼吸聲陡然變得粗重,好一會兒,才有勇氣問出口,"主子,我妹妹她,情況很不好嗎?"

慕長歡沒有理會他。她直接在床榻邊單膝跪下,她屏息凝視,替陸惜把了下脈,用金針護住她的心脈,又幫她斂起衣裳,然後才叫陸吾,"進來吧!"

陸吾從外入內,只一眼,他就看出陸惜遭遇了什麽。

一時間,他的瞳孔變得血紅,"是那個太監,定是那個太監!"他說著,轉身就朝外走去。

慕長歡沒有阻止他。

那個太監確實該死。

她在屋裏陪著陸惜,而陸惜,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到來一般,她眼皮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慕長歡眼皮低垂,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別怕,我帶你回家。"

這句話落,陸惜慢慢的平靜下來。

陸吾是在兩刻鐘後才回來的。

他站在慕長歡的身邊,慕長歡不必回頭,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戾氣和仇恨。

"是我的錯!"慕長歡放開陸惜的手,站起身。緩緩轉向陸吾。

陸吾死死地攥著拳頭,盯著慕長歡看了好一會兒,但最後卻是什麽都沒有說,他繞過慕長歡,想抱走陸惜。

慕長歡看著他的背影,終是不忍,她出聲阻止,"她的身體裏有大量的迷藥,而且時間不短,你若是想她醒過來,就放下她。"

陸吾聽慕長歡這般說,伸向陸惜的手頓時頓住了。

他沒有回頭,壓抑著怒火,清冷問道,"王妃確定能治好我妹妹嗎?"

"這是我的責任。"慕長歡道。

陸吾沒有言語。

他在床邊坐下,緊緊地握住陸惜的手。

慕長歡轉過身,朝外走去。

她剛出了屋子,就碰上匆匆趕來的蕭赫。

"王爺,"慕長歡看向他,輕輕地叫了一聲。

蕭赫察覺到慕長歡語氣裏的失落,他擡起手,輕輕地碰了下她冰涼的額頭,問,"情況怎麽樣?"

慕長歡搖頭。"陸吾在裏面,陸惜的身子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不好再動,我需要回王府取些藥材。"

"本王陪你。"

"不必了,"慕長歡搖頭,"我去去就回。"說完,便朝外走去。

等她再回來時,已經是深夜。

她是帶了熬好的藥汁過來的。

端著瓷碗走到床邊,他提醒陸吾,"該餵藥了。"

"我自己來,"陸吾擡手,將慕長歡手中的藥汁接過。

慕長歡沒有堅持。

但陸吾從小到大都是被人伺候的。他哪裏會伺候病人,幾乎整碗藥都順著陸惜的嘴角流了下來。

眼看著一碗藥就要見空,他回過頭,朝慕長歡看去,"還有嗎?"

慕長歡挑眉,"你還想再糟蹋幾碗?起開!"

陸吾抿了抿唇,他跟慕長歡僵持了片刻,終究還是讓了開來。

慕長歡又重新盛了一碗藥,她在床邊坐下,一手擎著藥碗,一手搭在陸惜的喉嚨上。

她餵藥是有特殊的手法的,不過片刻。一碗藥就餵進了陸惜腹中。

陸吾看著這一幕,臉色越發難堪。

過了片刻,他僵硬的問道,"王妃一定能醫治好我妹妹的,對嗎?"

慕長歡聽他這麽說,轉過頭涼涼地看了他一眼,道,"抱歉,我沒有。"

陸吾:"。。。"他的眼神變得失落而又難過。

慕長歡嘆了口氣,"大夫治病救人,從無十成的把握,每個病人都是不同的,我有把握她能醒過來,但是並沒有把握她會好好的活下去,會好好的過完這一生。"

陸吾冷靜下來,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抱著頭在床邊蹲下。

慕長歡將目光移開,她打開藥箱,取出銀針,幫陸惜針灸,針灸完後,又紮破她的腳趾,將逼到下肢的濁血放出來。

放完血,她又給陸惜餵了一些養身的藥材,然後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一夜很快過去。

陸惜是在第二日黃昏才醒過來的,當時,屋子裏還有一些光亮。

也因此,她一睜眼就看到了慕長歡。

"王妃?"她幹裂著嘴唇,氣若游絲地叫了一聲。

慕長歡微微點頭,"醒來就好。"

陸惜抿緊了唇,臉色突然變得難看,很明顯,她想到了那些不好的事情。

"你們兄妹聊吧,我先出去了。"慕長歡交代了一聲,便朝外走去。

屋子裏,陸惜朝陸吾看到,微微的笑了笑,柔聲叫著,"哥哥。"

陸吾聽到妹妹的稱呼,一行熱淚順著眼角就流了下來,他膝行著朝陸惜爬來,握住她消瘦的手,懺悔道,"是哥哥對不起你,是哥哥沒有保護好你!"

"不,哥哥已經很好了,"陸惜溫柔的搖頭,她眷戀而又快樂的看著陸吾。"我知道,哥哥也不想這樣的,這件事,原就是一樁意外。"

"妹妹,"陸吾壓抑的叫了一聲,他真的很難過,妹妹一向溫柔懂事,現在還是這樣,都到這個份上了,她心裏在意的都不是自己,而是他這個哥哥。

可他呢,他這個哥哥根本就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

就在昨日,他竟然還想為了所謂的公平正義,人間正道而將妹妹繼續留在那個吃人的地方。

是他的錯,從頭到尾都是他的錯。

這般想著,一時之間,他淚如泉湧。

陸惜看著哥哥這副模樣,原本就劇痛的心裏更是痛到無法呼吸,她艱難地擡起手,握住陸吾的手,焦急道,"哥哥,你真的已經夠好了,你也許不知,在你離開京城的第二天,北靜王妃就親自來宮裏見過我,她給了我一根銀針,說只要我有難,或是我想離宮,她看到銀針就會幫我。。。"

"真的,是我自己蠢,誤信了秋菊,我將她當做最好的姐妹,她卻將我當做祭品。。。是我自己蠢,和哥哥,和王妃沒有關系。哥哥不要難過,不要自責,也不要怪罪王妃。。。"

陸惜說的這些話信息量太大,陸吾整個人都楞住了,他沒有想到慕長歡竟然真的幫他照顧了妹妹,甚至還給了她承諾,他更沒有想到,妹妹被送到北宮,並非別的緣故,而是被自己的好姐妹背叛。"

"秋菊她對你做了什麽?"陸吾平覆了好一會兒情緒,才看向陸惜問道。

但過去的事,陸惜卻不想說,她眼神空洞的閃爍著,搖了搖頭,"都已經過去了,哥哥不要再問了。"

陸吾向來精明,看妹妹這般難堪的表情,他還有什麽不明白,他緊緊的握住了拳頭,起身道,"你昏迷了許久,我去外面幫你那些吃的。"

"也好,"陸惜輕輕點頭。

陸吾又擡起手摸摸她的發心,然後才朝外退去。

外面,慕長歡生怕陸惜再出什麽意外,她一直站在廊下。

聽到屋子裏傳來腳步聲,她下意識的回頭。

只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陸吾竟然在她面前單膝跪了下來。

"嗯?"慕長歡挑眉,淡淡的疑了一聲。

陸吾低聲道,"昨日,是屬下誤會主子了,不知道主子一直暗中照拂著陸惜。請主子恕罪。"

"無妨,"慕長歡擺了擺手,"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我想的不周全,你怪我,也是情有可原。"

"主子這般,當真讓屬下汗顏。"

"。。。"慕長歡看了陸吾一眼,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吩咐道,"你妹妹昏迷了這麽久,應該餓了,你去給她準備些吃的吧。"

陸吾聽到慕長歡這般說,再次感激的拱手,"是。只是我妹妹那邊,還需主子多開導幾句。"

"我知道,"慕長歡微微頷首,然後轉身朝屋裏走去。

屋中,陸惜正毫無生氣地靠在床榻上。

但是聽到有人進來時,她下意識地睜開眼,微微揚起唇角。

她以為,自己的變化足夠的快。

但實際上,還是沒有逃過慕長歡的眼睛。

"陸惜,"她在她身邊坐下,望向她的眼睛,"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想忘記這幾日的事情,我可以幫你。"

"王妃,可以幫我?"陸惜柔軟的問道,似乎真的有了興趣,"怎麽幫?"

慕長歡頓了下,道,"我可以用藥將你腦中的部分記憶抽走。"

"真的嗎?"聽到可以用藥將記憶抽走,陸惜眼中終於露出一抹真正的光亮。

慕長歡點頭,"自然是真的,你願意嗎?"

"如果真的可以這樣,我自然是願意的,"說到這裏,她似乎想起什麽一般,又問道,"那抽走後,是永遠都不會想起來嗎?"

"若是沒有受到什麽刺激,自然永遠不會想起來。"

"嗯,"陸惜頷首。

慕長歡擡起手,握住她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葇荑,低著頭,沈聲道,"你先想想,想好了告訴我,記著,千萬不要做什麽仇者快親者痛的事情。"

陸惜也是個聰明的姑娘,聽到慕長歡這麽說,哪裏不明白她這是在提點她。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三分勉強七分認真的笑道,"我會的。"

慕長歡沒有再言語。

倒是陸惜沈默了許久後,忍不住開口道,"我還有件事想求王妃。"

"你說。"

"這幾天的事,我自己想忘了,但是我想有人還記得它。"

"你的意思是?"慕長歡挑眉,不太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陸惜則是道,"我想將事情說給王妃聽,你幫我記住好不好?"

"嗯,"這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要求,慕長歡沒有拒絕的必要,她很快答應下來。

接著,陸惜閉上眼,開口道,"事情是這樣的。。。"

她仔仔細細的將她和秋菊的恩怨,還有秋菊陷害她的事情說了一遍。

"王妃記住了嗎?"說完後,她問。

慕長歡點頭,"都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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