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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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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維新繼汗位,正是需要彰顯自己威儀的時候。他將迎娶趙公主謝玉璋的婚禮辦得十分盛大,傳令各部落大小可汗們都來參加。

可汗們這幾個月來來回回往返於王帳,腿都跑細了。然阿史那俟利弗幾十年的積威猶在,可汗們也不敢有怨言,皆來參加了婚禮。

再圍觀一次趙公主,見到她如今長大成人,如花苞將要盛放的模樣,倒也算值得。

烏維從俟利弗那裏繼承來的妻子不止一個,今日這些女人也都一並穿了喜服坐在下首,唯有謝玉璋坐在烏維身旁。

烏維的大妻阿史德氏的紮達雅麗今天不是主角,不坐主位,坐在了下面的上首位置。

紮達雅麗除了擁有阿史德這姓氏,她的兒子咥力特勒雖然還沒有被立為太子,但已經被眾人理所當然地視為汗國的下一任繼承人了。

她如今,是汗國最尊貴的女人了。

她年紀大了,就如標準的草原女人那樣,體貌團團圓圓,臉上帶著笑,看起來矜持又慈藹。

她對丈夫新得的妻子們,特別是今天的主角趙公主都笑瞇瞇的十分可親。

根據大家的了解,趙公主從來到草原就與紮達雅麗關系處得十分和諧,甚至從一開始就要挨著她的地盤紮自己的大帳。

待前面的儀式都差不多了,要開始酒宴了,紮達雅麗笑瞇瞇地提醒烏維:“可以讓寶華去休息了。”

新娘子先退下,本就是為了回去做準備迎接新郎。

烏維滿面春光,轉頭對謝玉璋溫柔地說:“寶華,你先去吧。”

他長得極像俟利弗,但謝玉璋從他的眼睛裏看不到她常在俟利弗眸子深處看到的霸氣。

人,總是欺軟怕硬,遇強則弱,遇弱則強的。

謝玉璋便橫了他一眼,道:“要是喝醉了,就別來我的帳子。”

烏維一呆。

謝玉璋即便嫁給他做妻子,也沒有對他溫軟下來,沒有對他像對他的父汗那樣,時嗔時笑,靈動非常。她對他還是如從前一般的冷淡,只略略好一些些而已。

而烏維,就如謝玉璋所料的那樣並沒有不快或者惱怒。當然她也沒有給他作出這種反應的時間,她說完便扶著侍女的手起身了,含笑對紮達雅麗微微躬身點頭。

謝玉璋與烏維說了什麽紮達雅麗並不能聽到,但謝玉璋對她表現出來的尊敬令她十分滿意。她也微微傾身,對謝玉璋點頭還禮。

烏維見他身份最高的兩個妻子相處如此和諧,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謝玉璋由侍女們扶著回去自己的帳子。

一路上,微寒的風撲在臉上,令她的頭腦格外的清醒。

她的腦海裏映出了剛才烏維的樣子,在她強勢地說出那樣的話之後,謝玉璋非常肯定,她在烏維的眼中,有那麽一瞬,看到了畏縮。

熏兒“嚶”了一聲,把謝玉璋的思緒拉了回來。

謝玉璋看了一眼,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眼中微有歉意。

這段路並不長,老可汗死後,王帳中心居住區域做了較大的調整。

烏維入主王帳,他的妻子們自然跟著搬到了王帳附近,緊緊跟隨著他。謝玉璋的帳子也搬到了這邊,離王帳的位置很近。

待把謝玉璋送進內帳,紫堇悄悄問熏兒:“剛才怎麽了?”

熏兒悄悄告訴她:“剛才殿下不知道在想什麽,把我掐疼了。”

紫堇倒抽了口氣,猜道:“可能緊張吧。”

公主殿下雖然辦過兩次婚禮了,今天才是真正的新婚初夜。

熏兒“噓”道:“別說了,做你的事情去。”

內帳裏,謝玉璋又洗了一個澡,洗去了宴席上沾來的腥膻火烤之氣。

內帳裏有熏爐,既溫暖又清香。大床邊有水火爐,不僅使壺中水常溫,還使氈房中空氣濕潤,呼吸舒暢。

林斐親自為她穿上大紅的深衣,系好衣帶,擡起頭問:“真不要我留下?”

謝玉璋笑道:“你回去吧。你又沒嫁過人,留在這裏不怕羞?”

林斐哂道:“大家不是都沒嫁過?”

“你和旁人能一樣麽?”謝玉璋嗔她,“快快回去!”

林斐卻躑躅不去。

謝玉璋無奈道:“阿斐,這於我,早不是什麽事了。”

只要不過太過粗魯,如前世老頭子酒醉之夜,或者太過暴力羞恥,如夏爾丹那般,謝玉璋早可以平靜面對。更何況這是烏維。

這是她在前世不僅適應,還愛過的男人。

雖然謝玉璋現在也並不能確定,前世她是不是真的愛烏維。

她從前一直都以為那種全心的托付和依賴,便應該是愛了。

可現在,她漸漸不那麽確定了。

謝玉璋看著林斐離開,臉上笑意淡去。她在床邊坐下,又開始想烏維。

從前她子民也沒了,衛隊也沒了,淒淒惶惶,活在烏維和紮達雅麗的寵愛之下。她其實看到了很多,聽到了很多,隱約有些感覺。

只是那時候,便隱約覺察出了什麽,於她也並無用處。

她又回想起今生,因她和俟利弗親密,老頭子對她說的話比前世多得多。

還活著的兒子中老頭子最喜歡的其實是屠耆堂。老頭子說過,單論性格而言,屠耆堂才最像他。

可惜,屠耆堂沒有一個姓阿史德的母妃。他的母親來自一個小部落。

老頭子那麽厲害,也一樣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除非他舉起屠刀將阿史德氏也滅了,可那也是他的舅家——老頭子的母親也是姓阿史德的。

謝玉璋思緒紛亂地想著,漸漸竟睡著了。再醒過來,是因為外帳嘈雜了起來,她的丈夫……來了。

烏維果真沒喝醉,他過來之前還特意飲了解酒湯,神智算是相當清明,頂多有些微醺而已。而這種微醺其實與酒精無關。

他走進謝玉璋的大帳,侍女們行動井然,溫柔有禮地恭迎他。兩個打簾子的侍女躬身為他打開了隔開內外帳的氈簾。

烏維的心跳有點快。

沒有男人進過趙公主謝玉璋的內帳,不不,連女人都沒有。便是紮達雅麗過來做客,也只是在外帳受招待而已。

他的父汗因為要恪守誓言,甚至連外帳都不曾踏入過。

趙公主的內帳,到底什麽樣子呢?

烏維心中滾熱,快步走了進去。

一步踏入,明明身在漠北的一間氈房,卻好像踏進了異域。

擺設盡是中原風格,雅麗清新,烏維雖不懂那些東西都是什麽,卻一望就知是少女的閨房。空氣中有淡淡的香味,卻並不幹燥,連呼吸都似乎格外的溫潤。

但烏維沒想到進了內帳也不能一眼看到謝玉璋,竟還有人高的屏風隔開了空間。精致的刺繡後面影影綽綽能看到床帳的影子。

似乎有個人剛剛慵懶坐起。

那人問:“烏維,喝酒了嗎?”

聲音微沙,像是剛睡醒,帶著惺忪之感,別樣動人。

烏維笑道:“你放心,我沒醉。”

當年父汗接了寶華公主的當晚,醉闖她的帳子,惹得她生了好大的氣,一直不肯理父汗。這早就是眾人皆知的笑談了。父汗也因此才被逼著立誓在她十七歲前不踏入她的帳子。

想來,她是很討厭男人喝醉的。

女人都不喜歡喝醉的男人,便是紮達雅麗也不喜歡。少年時他若喝醉還跑到她那裏去,她總是給他重重的懲罰,到後來他很大了,她才不那樣做……

屏風後謝玉璋似是擡起手臂揉了揉眼,“哦”了一聲,道:“先洗澡吧。”

侍女們進來掀開了浴桶的蓋子,熱氣騰騰,帶著沁人心脾的香氣。侍女們用火鉗摘下浴桶壁上掛著的細長鐵桶一樣的東西。

那裏面裝著碳,浸在水中,水才能一直熱著。

這些精致的物件都是中原人的東西,中原人真是懂得享受。

兩名女奴上來為烏維寬衣解帶,侍女們趁機退下,將公主的丈夫交給了女奴。

烏維在女奴的服侍下洗得幹幹凈凈香噴噴。昔日大家取笑俟利弗的“裏三層外三層,洗脫三層皮”,俟利弗沒享受到,應在了烏維的身上。

穿上了柔軟的綾袍,烏維甩開女奴,快步地繞到了屏風後面。一眼先看到緋紅深衣的下擺散開,小月退雪白如鹽,玉足纖細秀美。

謝玉璋撐頭橫臥,鴉青長發迤邐在枕間,正無聊地翻著一本書。

曲線起伏,跌宕得令人口幹舌燥。

聽見腳步聲,謝玉璋擡眼,把書扔到一邊,撐起身體,抱怨:“好慢啊。”

烏維血向下湧,大步過去一把將她抱進懷裏。

謝玉璋驚呼一聲,瞪他:“你輕點,不許弄疼我!”

烏維忙哄她:“好好,我輕點!”

說著,便忍不住嗅那頸間女兒體香,又掌心嬌軟口口得令人心蕩神馳,烏維饞她已久,哪裏還忍得住,翻身將她壓在口口下,便去扯那衣帶,掀那衣擺。

那衣料柔軟垂順,勾勒出玲瓏曲線,看得明明白白,就同他一樣,綾袍之內什麽也沒有。

烏維血脈賁張,不意謝玉璋卻按住了他的手,盯著他喊道:“阿史那烏維。”

烏維微頓,謝玉璋猛用力翻口口將他壓在了口口下,騎在了他口口上:“阿史那烏維!”

烏維乎吸急促:“寶華!寶貝!”

眼前卻忽然刀光一閃,謝玉璋竟從枕下抽出了那柄金刀,抵在了他的喉頭。

烏維詫異。但他是戰士,能察覺到謝玉璋並無殺意。

她烏發瀑布一般垂下,衣襟松散,露出雪一樣的肩頭,手持金刀,雙目冷然。

令烏維興奮莫名:“寶華,你要做什麽?”

“阿史那烏維,你聽著。”謝玉璋刀鋒抵著他的喉嚨,道,“我們中原人認為,妻者齊也。妻子是和丈夫並肩的人。我要你記住,以後,我是你的妻子,你當保護我,而不是將我視作牛羊一樣的財物。”

烏維道:“你是我最珍貴的珍寶。”

謝玉璋卻道:“我不想當珍寶,我只想當人。”

烏維道:“那你就是我最心愛的女人。我會愛你,珍重你,保護你,給你富貴尊榮的地位。”

“可以。但你要記住今天說的話,當我是人。倘若他日你違背今天說的話,”謝玉璋說,“……我便殺了你!”

她冰冷的眼神是如此迷人,烏維對祖神起誓:“……若有違今日之言,願死於寶華之手。”

謝玉璋冷冷地看著他,將金刀擲到了地毯上,道:“好。”

烏維已燥得血管都要爆裂,用力地扯開了她的衣帶。

紅燭燃燒,燭心嗶啵爆裂。

紅綾深衣飄落,罩在了金刀上。

……

……

漠北,寶華公主謝玉璋,終為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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