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多年，一瞬間，相對而站的她們，相同卻也不同。

頭頂是一片沒有邊際的黑暗，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水潭，有金色的光芒從水底深處照射而來將整個水面染成暗金色，腳步微微一動便有波紋輕輕蕩開。

明音意識蘇醒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水潭之上。

有水波從不遠處層層蕩開，傳到明音的腳下，似有所感，她敷一回頭就看到一個身著古老服飾的女子站在那裏微笑著看著她。

“是你？”目光觸及女子的第一瞬，明音就知道她是誰了，她的名字，她的身份，不知為何，明音的腦海裏自動就蹦出了這些信息。

“是我。”舍脂微笑著應答。

簡簡單單四個字的問答，兩人卻都知道隱藏其中沒有說出的話語。

舍脂清楚明音已經知曉她是誰了，而且這種清楚比外面自己向斑等人的描述更深，而明音也明白舍脂兩個字的回答裏都包含了對哪些事情的肯定。

這就是意識世界的好處。

“謝謝你。”緊接著第一句的回答，舍脂又向明音道了謝。這句謝意沒頭沒腦的，在旁人看來根本無法理解，但是在場的兩人卻心知肚明。

舍脂知道，如果沒有明音的默認，自己不可能那麽輕松地控制明音的身體，也就不可能第一時間就躲開黑絕的攻擊，還有就是之前她都是給明音心裏暗示，石碑的那裏，泉奈受到襲擊那裏都是，如果明音排斥這種感覺或者置之不理，那麽結果就不會是今天這樣了。

“您大可不必如此。”明音輕輕搖了搖頭，在她看來舍脂的道謝是完全不必要的。“這樣的情況對您對我皆是有利的。說真的，沒有您，我不可能救下泉奈，也不可能發現石碑的不對勁或者說連發現的機會的沒有，更不用說您還救了我的性命，要說謝謝的應該是我。”心下喟嘆，明音擡頭直視舍脂，眼中是真摯的謝意。

看著眼前表情嚴肅認真的明音，沒來由地，舍脂竟然笑出了聲，一種欣慰感從她的心底湧出。在舍脂眼中，明音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了，雖然明音自己是有覺無知，但是這並不妨礙舍脂把她當做自己親近的後輩來看待。

笑聲漸止，舍脂看著明音的目光裏盈上了如水的柔光，她語氣舒緩地說：“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但不可否認我們已經相處了很久了。你的痛苦，你的喜悅，你的悲傷，我都能感覺到，你和你叔叔臨也之間的情誼，你和漩渦水戶之間的友誼以及……”想到了什麽，舍脂的笑意中帶上了一點揶揄，她對明音眨眨眼道：“……你和斑的事，我可是都知道的啊！”

其實從舍脂突然笑出聲開始，明音就傻在了原地。原本的威嚴端麗變成現在的溫和親近還有點……腹黑？舍脂畫風轉變如此之快，讓明音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面對，而舍脂最後意味不明的幾個字直接讓明音變了臉色。

“您……您……”明音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最後完全被紅色代替，如果不是宇智波多年的教養支撐，她大概連最後的敬稱都拋掉了。

“好了，不用擔心，我並不是什麽都知道的，我只是能夠感受到你情緒的起伏，最重要的是能夠感受你以及你周圍人的安危，特別是防範黑絕。”舍脂安撫明音道，“現在的感覺不會太生疏了吧？之後談話也就方便了。明音你稱呼我‘舍脂’就可以了，也不用‘您’這樣的敬稱。”

心情平覆後，明音也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比之前要親近多了，自然知曉了舍脂之前的舉動的用意。

見舍脂這麽說了，明音也就接受了，雖然改稱呼的開始還覺得有點別扭，但是到後面她也習慣了。

“那麽現在舍脂你可以說了吧？關於黑絕，關於那塊石碑，關於宇智波的一切。”

舍脂沒有馬上回答，她擡手一揮，兩人之間的水面上就出現了一副景象。那景象裏有不少人，他們皆穿著和舍脂相似的服飾，其中有一位女子和舍脂的容貌一模一樣，顯然就是她自己。

“關於黑絕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大多數也是猜測，不過我可以將我所知曉的一切都告訴你，通過我自己的經歷。”以這句話為開頭，配合著腳下水潭中的玄幻景象，舍脂將那段湮滅在歷史長流中的故事告訴了明音。

在意識世界是沒有時間流逝的概念的，無論在這裏呆多久，對於外界來說都只是短短的一瞬間，所以舍脂並不著急，她可以將很多細節都對明音描述清楚。

當故事講完，舍脂又是一揮袖，水面上的景象消失，然後她就靜靜地等在那裏，她等待明音將這些訊息消化完，並提出自己的疑問。

舍脂所說的雖然駭人聽聞，但是明音早有準備，所以不至於太難接受。將舍脂所講述的故事梳理了一遍，明音自然發現了其中的疑點，再加上她之前就有很多疑惑的地方，此次能夠和舍脂暢所欲言地談話，她打算將問題一股腦兒都問出來。

“石碑上關於永恒萬花筒的記載也是黑絕故意加上去的吧？以舍脂你口中六道仙人留下石碑的用意是不可能這麽寫的吧？這麽看來……黑絕它果然是把泉奈當做斑獲得永恒萬花筒的助力了。”明音的左手圈在胸前，右手撐著下巴沈思道。

“還有，黑絕既然把‘月之眼’計劃刻上石碑，是不是代表它的目的和月亮有關？那麽月亮上到底有什麽值得它那麽在意？它那麽算計我們宇智波……不，應該說是算計因陀羅和他的轉身者……單單永恒萬花筒是不夠的吧？它需要的是輪回眼？需要輪回眼就需要阿修羅的轉身者……千手和宇智波……難道……難道說我們兩族不死不休的恩怨也是……”剩下的幾個字明音沒有說出口，她宛若發現了什麽驚天秘密一般看向舍脂，只希望對方能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案。

一直聽著明音一點點分析發問的舍脂抿唇笑了笑，然後說：“關於宇智波和千手的事，我不知道是不是黑絕從中作梗，但是你的想法和我的猜測一樣。總之，黑絕就算不是引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也一定是推波助瀾的存在，畢竟……它曾經誘使因陀羅和阿修羅反目。”

“至於黑絕的目的……”眼神微凝，舍脂的眸光中的溫和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覆雜和深邃，“……月亮上沒有什麽，只除了那位……曾今的女神，曾今人們的恐懼之源——輝夜姬。”

通過之前舍脂對輝夜姬為數不多的描述看，想來黑絕的目的也不會比她們猜測的好多少，這麽一想，明音多少也對黑絕的存在有了了解。

“那麽，我們還需要做些什麽嗎？”如今黑絕已經被封印了，至少有很長一段時間它不會有什麽威脅了，但是明音對黑絕的了解不會有舍脂深，所以她便向舍脂詢問還有什麽需要註意的。

“其他的暫且不說，石碑上被篡改的部分必須抹去。父親是使用特殊方法刻字的，我估計黑絕用的也是相同的方式，所以上面的內容並不好抹去，你們也許可以找漩渦一族的人幫忙。”說到漩渦一族，舍脂向明音遞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石碑畢竟是父親留給你們的，最好能成功抹去那些內容，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就毀掉吧！”舍脂是不願意看到六道仙人留下的石碑被毀去的，那上面包含了父親對因陀羅以及他們後代的祈願，但是她也明白什麽才是最重要的，她是不會給黑絕留下任何機會的。

毀去石碑？！

舍脂最後的話顯然也給明音留下了不少震動，但是她仔細思考也明白了舍脂的用意。輕輕點頭，明音算是答應了舍脂。

得到明音的承諾，舍脂釋然地笑了笑，然後她擡起手，食指指尖點在明音的眉心，再收回手。“毀去石碑的方法我已經告訴你了，只希望最後不要用到。”舍脂這麽說。

黑絕引發的事情到了這裏也算是告一段落了，舍脂明白剩下的就是明音等人要操心的了，而她的使命和夙願也算是解決了，只是……有些話她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對明音說。

“本來一切到這裏就算結束了，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想要和明音你聊聊啊！”這麽說著，舍脂沒有給明音拒絕的機會，她直接自顧自說了起來，“該怎麽說呢？啊……就從這裏說起吧！明音，我和你說過因陀羅和阿修羅他們理念的不同，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你是怎麽看待這件事的呢？”

“意見？是關於實現和平這個夢想嗎？”明音詢問後得到了舍脂的肯定，她低頭思索了下說，“說實話，我並不認為那種‘人人都相互理解’的和平會實現。我知道斑他內心深處對這一點是有著渴望的，我也聽說千手柱間和他有一樣的想法，但是和他們不同，我相對而言更支持水戶的看法。相對的和平，如果你指的是這個，那麽我認為【力量】和【愛】都是必不可少的。”

喟嘆一聲，舍脂側過頭將目光投向更遠的黑暗中，從明音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側臉上那一抹蘊含了諸多情緒的弧度。

“我和你想法一樣，但是……作為他的妻子，我是全力支持他的，即使我曾今有過美好祈願，希望他能和阿修羅一起為了那個共同的夢想年奮鬥。”將頭轉回來，舍脂低垂著眼瞼，她的聲音淡淡的，但是明音卻覺得自己能夠窺探到她掩藏在平靜聲音之下的真實內心。“現在回想起來，我雖不後悔，卻難免遺憾……如果我再強勢一點，多說一點什麽，或者多做一點什麽，是不是結果就會不同？”

“那樣舍脂你只會死得更早。”明音說得誠懇卻也篤定。

微微一楞，舍脂便明白明音為何這麽說了。

只要有黑絕在，舍脂所說的“如果”就不存在任何意義，她要是真的那麽去做，只會被黑絕更早惦記上，最終也逃不脫身死的命運。

想通之後，舍脂倒也釋然了。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再多的遺憾也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說到底她能了解夙願已經很幸運了。前塵已去，夙願終得以了解，她也該回到該回去的地方了，如今她只希望明音他們能擁有一個不一樣的未來。

“外面有人在擔心你，所以我也該讓你出去了……”舍脂踏前一步。

“那個人……他和因陀羅真的很像。在你這裏，我看著你和他，就仿佛在看我和因陀羅的過去……”舍脂擡起手輕輕撫上明音的面龐。

“然而，我知道你們是不一樣的……雖然已經沒有黑絕的威脅了，但是你們所要面對的阻礙也不小……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做得比我們更好。”

光與影交疊中，舍脂的面容漸漸模糊，但是她的笑容卻深深印刻進明音的腦海裏。感受到意識被一點點抽離這個精神世界，明音知道自己要醒來了，她沒有反抗，只是在視線徹底被亮光覆蓋的時候，輕吐兩個字。

“是的。”

自信而堅定。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裏有基友提供的另一個版本：

舍脂：那個人...我是說斑殿，真的和因陀羅大人很像。在你這裏，我看著他和你，感覺就像在看我和因陀羅的過去。

明音：我不是你，斑也不是因陀羅，我們和你們不一樣。而且（笑）斑是我的，即使是舍脂也不能和你分享（那個蘑菇頭更不可以！！）

舍脂（笑）：我很喜歡斑殿，不過（眨眨眼），我還是更喜歡因陀羅大人。

ps：上後臺一看，收藏唰一下掉了四個……淚奔，別拋棄我啊，小天使們，我會努力碼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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