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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鳳凰木下情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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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一句話, 顧見深面色大變。

孫氏雖然看起來瘋癲癲的,但其實腦袋清醒得很, 她見顧見深這神色,就知道傳言不假,他果然寵上那佞臣了!

孫氏興奮了, 巨大的喜悅在胸腔裏爆炸,報覆的快感給她形如槁木的身體帶來了最後的力量。

她雙目如炬, 聲音也更加鏗鏘有力:“你喜歡他,你竟然也喜歡秦清!哈哈哈!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落得如此境地?你知不道你為什麽不得先帝喜歡?”

顧見深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聽著她說的話, 一字一句, 字字戳心, 胸腔裏極力壓制的陰暗終於掙破桎梏,盡數湧了出來!

孫氏還在撕心裂肺地說著:“你父皇在一次微服出巡時遇上了他,硬是將他一個偏僻之地的毛小子奉為國師, 日日傳喚入宮, 聊到夜深, 外頭人不知道, 我會不知道?你以為你父皇怎麽死的?他想長生!想年輕!想和那狐媚子長相廝守!結果吃了過火的藥, 早早死了!”

“你以為你父皇真的是因為胎記而討厭你?只是因為我騙了他的寵幸, 僥幸懷了孕, 那秦清吃味,幾個月沒理他,他才遷怒於你!覺得是你惹他心上人難過了!”

“你以為那秦清真喜歡你?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 你這張臉和先帝簡直如出一轍!”

“他看著你,真是在看著你?怕不是在看著年輕的先帝!”

“哈哈哈……”孫氏越說越開心,強撐著最後一口氣,極盡全力地摧毀著她唯一的孩子,“你真是他的親生骨肉,你們真是父子血脈,連這都能子承父業,哈哈哈!報應,都是報應,你們姓衛的真是一個比一個惡心!”

顧見深盯著她道:“你是在胡說八道!”

孫氏笑得越發瘋狂:“你愛信不信!我都要死了,衛深,我活不過今天了,我也不怕你,我只想把這些都說出來,我……”她笑中帶出眼淚,“我欠你的,但也還不了了,可這事我不能帶進土裏去。”

“秦清……”孫氏目露怨恨,“要是沒有他,我們母子到不了這個地步!”

說完這話,孫氏雙目圓睜,僵直了身體。

她死了,臨死前果真將親生的孩子給拖進了無間地獄。

顧見深站在破敗的千祥宮中,雙目空洞,大腦錯亂到了極致。

孫氏……說得都是真的嗎?

她有必要在臨死前騙他嗎?

而且……這些……

其實有跡可循吧?

他忽然想起不久前沈清弦的那次大病。

太醫說他是氣血攻心,郁結於胸,可是好好的,怎麽就氣血攻心了?到底是受了什麽刺激?

顧見深查了很久都沒找到緣由,可這會兒他卻想明白了。

秦清當時看的那話本……

那話本講得是某帝王出巡,遇上一平民女子,那女子家境普通,但卻生得極美又有才情,帝王心儀於她,將她帶回宮中,可女子回宮後卻受盡宮妃排擠,最後郁郁而終……

之前看這話本的內容,顧見深不覺得怎樣,無非是閑人瞎編的段子,可如今再一想,他胸肺裏直滲冷血。

秦清怕是觸景生情了吧?怕是思念先帝了吧?怕是……想到以前的事,情難自已,所以郁結於胸,大病一場。

再想到他寫的那半句詩……

——春去夏來終歸易,鳳凰木下情相依。

他聽他說過,這鳳凰木是他家鄉的樹木,因他喜歡,所以他命人在後花園中植了一株。

如今想來……只怕他和先帝的相遇就是在這一株鳳凰木下。

只是人已去,情卻在。

有些事不能深想,越想越覺得肝膽俱裂。

自從這鳳凰木種下,他便愛上了禦花園,時常靠在樹下,翻著話本,閑散度日。

這些時候他在想誰?他過來的時候,他看到的又是誰?他小心伺候著他,他想到的又是誰?

再想想他們相遇的這十年……

前四年,他待他如親子,教他帝王之術,教他琴棋書畫,甚至還尋了個法門幫他強身健體。

當時他以為他是在圖謀他的帝位,如今看來秦清可能只是念著舊情,撫養著先帝唯一的孩子。

等他慢慢長大了,他覺得心事已了,身體便開始不爭氣了。

秦清……可能是想追隨先帝而去吧?

只是他請名醫開良方,硬是留住了他。

後來他長大了,越來越像先帝,他看著他……情難自禁……

顧見深閉了閉眼,不敢再想下去了。

一切說不通的地方全都說通了。

一切疑慮全都有了解釋。

他的確給了他真正的溫暖,可也將他推入了另一個深淵。

他一直在透過他看著別人,一直在想著別人,一直將他當做故去之人的慰藉。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說了那樣的話。

——他再怎樣也不是……

是說他再怎麽像他也不是他吧。

顧見深異常冷靜,明明五臟六腑都被攪成爛泥,可是卻詭異得平靜著。

沒什麽大不了的,沒什麽關系,不要緊。

反正從一開始就沒人真正愛他,連親生父母都不愛他,怎麽還會有人愛他?

漣華哥哥。

他活在他的幻想中就行。

顧見深站在溢滿死氣的宮殿中,露出了異常溫柔的笑容。

沈清弦這陣子忙得很,前幾天朱子林還問他:“師弟,你這是要造反?”他看他動靜折騰得這麽大,以為他惱羞成怒要反了衛深。

沈清弦瞪他:“造反有什麽好處?”

朱子林眼珠子一轉:“愛而不得,黑化囚禁?”他腦補的是衛深不愛他,朝煙氣他不愛他,所以要這樣那樣……

沈清弦嗤之以鼻:“幼稚。”

朱子林好奇得很:“那要怎樣?”

沈清弦道:“他不是不信我嗎,覺得我覬覦他皇位,覬覦他的權力?那我再打個江山送給他,看他還能瞎想什麽。”

朱子林楞了楞,然後瘋狂點讚:“帥啊!師弟你帥炸天啊!”

沈清弦冷哼一聲:“等著吧。”這小混蛋,真當他治不了他?誰稀罕他那破皇位?他想要他再送他倆,反正外族鬧得很。

正這麽盤算著,這日,朱子林來找他了:“壞了壞了,師弟啊,出大事了!”

第70章 顧見深湊近他,用著深情似海的聲音喚他:“漣華哥哥……”

沈清弦正在和人商量事, 朱子林這般大呼小叫,實在不像話。

沈清弦擰眉道:“我這兒忙。”

朱子林咋咋呼呼的, 能有什麽大事?先放一放。

朱子林那個急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是沈清弦這裏的確走不開, 他剛才的喊叫已經惹不少人側目了,再多說也不妥當……

再說了, 那些事他又哪敢當著人說?

沈清弦打算和鄰國開戰,這就得好好謀劃下了,用兵還不急, 可以先從文化上著手……

以他這神神叨叨的身份, 很容易就能對老百姓洗腦, 到時候弄得鄰國內部大亂,再用兵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只不過這些要暫時瞞著顧見深,所以還是得好生盤算。

他今天是註定不得消停了, 正說到興頭上, 房門大開, 當今聖上逆著光站在門外。

沈清弦一楞, 屋裏的人也都一楞。

當然……大家都反應極快, 連忙跪下行禮。

顧見深誰都沒看, 只盯著沈清弦。

沈清弦看不清他容貌, 只覺得他視線冰冷陰騭,沒點兒人氣。

他頓了下,先開口道:“陛下?”

顧見深走了進來, 隨著光線的轉移,他的五官暴露在人前,英俊依然卻冷若冰霜……

瞧他這樣,沈清弦心咯噔了一下,這家夥不會聽到什麽閑言碎語了吧?以為他要造反?好想打死他哦!

不過打死的話這十多年就白費了,他要忍住,先哄哄再說。

他打了個手勢想讓人都下去,自己同他說點兒軟乎話,誰知顧見深一把將他拉過去,當著數人的面吻上他。

沈清弦一怔,當即就想掙開,顧見深卻輕而易舉桎梏了他的身體,讓他動彈不得。

沈清弦又一想,也無所謂了,親就親吧,反正在場的都是他的心腹,知道了也不會說出去。

誰知顧見深親了一下又松開了,也不知發什麽神經,將他打橫抱起,大步出了屋子。

屋子裏一票人都心驚膽戰,被這驚人的大秘密給震得腦殼發昏。

還有個躲在角落裏的朱小胖也在嘟囔著:“完了完了……還沒來得及把事說給師弟聽……”

一出屋,顧見深便用了輕功,飛檐走壁地回了皇宮。

沈清弦如今身體好了,但也抵不過他這力大無窮的,只得小心抓著他,生怕摔下去。

入了宮,顧見深還是什麽都沒說,直接把他帶回了寢宮。

沈清弦不知道他賣得是哪門子藥,他好聲好氣地問他:“陛下……是有什麽……唔……”

他剛說了一個字,顧見深就用力吻住他。

這吻真的很用力,一點兒甜蜜溫馨都沒有,像是在發洩一般,帶著混亂和急切,渴望證實什麽又害怕得到答案,不得紓解的矛盾衍生出更加陰暗的情緒……

這到底怎麽了?

沈清弦擰著眉,難得好性地哄他:“陛下……輕點兒……”

聽他這綿軟的聲音,顧見深心砰的一跳,他垂眸看他,看他光潔的肌膚泛著美麗的紅暈,看他漂亮的眼中全是情動,看他淺色的唇因為他而濕潤……

不……不是因為他,全都不是因為他……

這一聲聲陛下,他分得清自己在喊著誰嗎?

失落和痛苦腐蝕著心臟,理智被瘋狂撕碎,只剩下無法宣洩的酸澀和絕望。

他什麽都沒說,又吻住他,仍是這般粗暴蠻橫。

沈清弦推也推不開,說又說不聽,不由地就有些氣。

這混蛋到底要幹嘛!

親是吧?誰不會?

沈清弦用力咬了他一口。

猩甜在嘴中蔓延,顧見深松開了他。

沈清弦瞧他那樣又有點兒後悔……應該沒咬的太厲害吧?

顧見深不僅沒生氣,反而揚唇笑了。

只是這笑容有些怪異,明明還是這溫柔模樣,可是眼中卻似乎帶了點兒猩紅,那是嗜血的光芒。

偏偏這模樣讓沈清弦看怔住了,他想起了心域的帝尊,想起了真正的顧見深。

顧見深湊近他,用著深情似海的聲音喚他:“漣華哥哥……”

沈清弦心猛地一跳,一股無法形容的酸軟席卷了全身。

只聽顧見深繼續說道:“朕想要你。”

四個字是貼著耳朵說的,似乎熱氣比聲音更快,沖進他的血液,掀起了一陣難以抑制的情欲。

沈清弦微微轉頭,顧見深便在他細白的脖頸上咬了一口。

緊接著,像是觸碰了禁忌的開關一般,他開始瘋狂地吻著他……

衣服都等不及脫,他盡數將其撕碎,讓這美麗卻不屬於他的身體暴露在他的眼前。

顧見深吻著他,細細地吻著,連一寸肌膚都不舍得落下。

可這吻卻帶著濃濃的絕望。

以前他是不安,所以想吻遍他,想著這樣就能讓他成為他的。

而如今他的不安成了現實,他仍是想要吻遍他,用虛假的滿足來填滿渴望。

雖然這樣短暫填滿之後是更加虛無的空洞。可是也不想放棄,因為他已經走投無路。

沈清弦雖然鬧不懂他是發哪門子瘋,但被他這樣親吻,他沒多會兒就招架不住,開始迎合。

“陛下……”他輕喘著喊他。

顧見深卻猛地停了下來,他擡頭,黑眸死死盯著他:“叫朕名字。”

名字?沈清弦腦袋有些迷糊。

顧見深心裏一片冷涼,他問他:“我是誰?”

沈清弦差點兒就把顧見深給脫口而出,好在他及時剎車,頓了下才說道:“衛……衛深……”

他這一頓被顧見深看在眼中,只覺得胸口都被黑暗充滿,找不到絲毫光明。

衛……他不願意聽這個姓,顧見深盯著他道:“九淵。”

沈清弦驀地睜大眼睛。

顧見深用低沈的嗓音說著:“叫我的字。”

那股怪異的酥麻再度沖入沈清弦的血液,他嘴角徘徊著這兩個字,可是卻怎樣都說不出來。

九淵也是顧見深的字。

之前還曾占便宜地喚他小九淵,可現在……在這種時候,他竟沒法把這兩個字說出來。

總覺得……總覺得太奇怪了……

沈清弦薄唇動了下,末了實在說不出口,他用小臂遮住眼睛,試圖讓自己臉上的熱度降下來。

他這樣落到顧見深眼中,卻成了另一副模樣。

果然他和他親熱時想得是別人。

果然他更希望另一個人對他做這些。

果然他心心念念地都是另一個陛下。

顧見深眼睛紅了,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分成了兩瓣,一半裝著瘋狂,一半裝著絕望,它們侵蝕著他,將他帶入了萬劫不覆的深淵。

為什麽……

為什麽都這樣……

既然沒人愛他,他又為什麽要出生?

既然沒人在乎他,他又為什麽要存在?

他活著的意義是什麽?他孤零零地在這個世上的價值是什麽?

帝位……國家……萬民……

他想著他們,可又有誰想過他?

他沒渴求太多,他也不貪心,他想要的只是一顆為他跳動的心。

可是沒有……一個身為人都該擁有的感情,他沒有。

既然這樣,他又為何要生而為人。

顧見深停了下來……

他看著沈清弦,看著這具漂亮的身體,徹徹底底地失望了。

再怎樣親吻,他都不會他的。

再怎樣證明,他也不曾真正看著他。

再怎樣渴求,也不過是在另一個噩夢中醒來。

可是卻無能為力。

哪怕撕開這白皙的胸腔,捧出那顆心臟,它也不會屬於他。

它只會停止跳動。

從一開始到最後它都不會為他而顫動。

顧見深下了床,帶著濃濃的疲倦離開。

沈清弦等了好大一會兒都沒等到後續……

怎麽個情況?沈清弦悄咪咪地睜開眼,結果發現屋裏空無一人。

尊主大人:“……”

什麽鬼!沈清弦紅著臉坐起來,趕緊把自己用被子裹住。

顧見深這混蛋!滾去哪兒了?

就……就只是沒叫他的字而已,至……於這樣發神經嗎!

嗯……沈清弦嘴唇動了動,九淵兩字徘徊在齒間了,可就是溜達不出來。

他又覺得很不服,不就是個字嗎!他叫他名都沒問題的好嗎!

“見……見……”沈清弦試著叫顧見深的名,努力了整整兩次,竟然沒叫出來!

沈清弦楞了楞,下一瞬覺得自己太蠢了,蠢爆了,於是蓋起被子蒙頭大睡。

滾蛋吧顧見深!你讓我叫我就叫,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沈清弦起早貪黑地忙了許久,所以這會兒竟覺得挺累。

尤其剛才顧見深親爽了一次,更加困意來襲,他緊緊裹著滿是顧見深氣息的被子,沈沈地睡了過去。

顧見深再回來時,看到的就是他嘴角掛著清淺笑意的安靜睡顏。

真好看。

非常好看。

顧見深坐在床邊,眼睛不眨地看著。

他做夢了吧,夢到什麽開心的事了?

總歸和他無關,一切幸福的事都和他沒有關系。

顧見深伸手,想碰碰他,又怕擾了他的好夢。

很快他又想瘋狂地搖醒他,讓他不要沈浸在不存在的夢中,讓他看看身邊的人,讓他給他哪怕一點兒獨屬於他的真正的愛。

沒有。

醒來也只有殘酷的現實。

對他是這樣,對他也是這樣。

既然如此……顧見深盯著他白皙的脖頸,黑眸漸漸被殺意籠罩。

一直睡過去吧,這樣他可以和他重逢,而他也可以不再期待。

註定了得不到,不如就讓一切結束。

顧見深伸手,碰上他細滑的脖頸……睡夢中的沈清弦竟習慣性地在他手背上蹭了蹭……

像只乖順的貓咪,親昵地想要貼近他。

顧見深怔住了。

等他回神時他竟然已經上了床,小心地抱著他,給了他最喜歡的睡覺的位置。

沈清弦睡得安穩又毫無防備,因為他給了他溫暖,他似乎睡得越發香甜與愜意。

看他這樣,顧見深所有的念頭都消失了。

只留下了濃濃的眷戀,對他的眷戀。

從年幼時第一次相遇,到十多年後的今天,一直沒有停歇的眷戀。

他十四歲遇到了先帝,自此淪陷。

他九歲遇到了他,從此貪戀。

先帝陪了他十年,他陪了他十餘年。

就因為晚了些,所以他的陪伴便如此不值錢嗎?

顧見深擁著沈清弦,找不到丁點兒睡意。

他舍不得放開他,也不願放開他。

那就這樣吧……顧見深在天色漸暗時終於睡著了,他不再渴求註定得不到的,他只想捆住這個人。

哪怕他心裏裝著別人,他也要擁著他,讓他長長久久的陪伴著他。

顧見深緊緊抱著他,眷戀著身體上的親密無間。

沈清弦睡了一整個白天,深夜時才醒來。

一醒來他就感覺巨熱,仿佛被個火爐給抱著。

他轉頭,看到了顧見深……

咳……沈清弦不太自在地別開眼睛。

這混蛋不是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似是察覺到他醒了,顧見深瞬間睜開眼。

沈清弦看看他,視線有些躲閃。

顧見深卻垂首吻住他,手上也開始不老實。

沈清弦一想起下午的事,身體就有些熱,一來二去,就這樣那樣了。

顧見深的堅硬抵上他。

沈清弦頓時嚇了一跳,他喘著氣道:“不行……”

顧見深盯著他:“不行嗎?”

沈清弦看看他那玩意就覺得自己會疼死,所以軟聲道:“不……不行的……”這肉胎真的受不住,他現在還不能回萬秀山。

顧見深薄唇勾了下,低垂的眸子遮掩住情緒,他道:“不行就算了。”

沈清弦便道:“我來幫你。”

顧見深:“嗯。”

兩人好像又回到以前了,甜蜜了一晚上,第二天沈清弦又白日睡著。

到了晚上,顧見深又來弄他。

沈清弦不要不要的就要了……

如此過了兩三天,沈清弦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這有些墮落啊!

白天睡覺,晚上那個,他被顧見深哄得都好幾天沒出門了。

他這陣子還是很忙的,為了攻城略地,還要好生籌劃呢。

沈清弦暗自決定,這個白天一定不睡了,要出去幹正事。

誰知一到白天他就犯困,不想睡不想睡就睡著了……

如此過了七八天,他白日又開始犯迷糊時,有人不清自來。

“師弟!你……你這是被軟禁了啊!”朱子林的聲音響起,沈清弦沒當回事。

直到朱子林給他紮了一針。

渾渾噩噩了幾天的沈清弦終於清醒了。

他皺了皺眉,看向朱子林:“我這是被下藥了?”

朱子林狂點頭,然後又說道:“不過你放心,這藥不僅沒副作用,還能滋養身體,連用幾天效果倍棒。”

沈清弦盯著他:“是你配的?”

朱子林頓時結巴了:“我……我哪知道衛深想軟禁你啊?他很久前就讓我找些能夠長久養身體的藥,我拼命研究出來的,雖然嗜睡了點兒,但效果好啊……”

沈清弦冷笑:“還無色無味對吧?”

朱子林道:“他說你吃藥吃怕了,最怕苦,我覺得他這般心疼你……也實在是天可憐見的,就費事弄了弄……”

沈清弦:“呵呵。”

朱子林尷尬道:“我真沒想到他竟然……”

沈清弦心道:就你這見色眼開的家夥,他玩你還不跟玩個小雞仔似的!

沈清弦也沒再計較這些,他比較在意的是:“他軟禁我做什麽?難道真以為我要造反?”

朱子林急忙說道:“我前些天就要跟你說,你偏不聽!”

沈清弦看向他:“到底什麽事?說。”

朱子林生怕顧見深回來,趕緊一五一十地說道:“我前些天暗中觀察,聽聞孫氏快死了,宮人通知了你家陛下,我琢磨著生下衛深此等美男子的女人肯定也是極其貌美的,於是就想去看看……結果這一看……”他表情很是覆雜……

沈清弦懶得聽他貧:“說正事!”

朱子林清清嗓子繼續道:“我就跟蹤陛下嘛……啊呸,我是觀察……”

沈清弦:“……”

朱子林生怕他發火,趕緊交代道:“我聽孫氏說你和老皇帝有一腿?她還把這事告訴衛深了,說的有鼻子有眼!還說你把衛深當成老皇帝的替身……”

沈清弦楞住了。

朱子林又道:“你這……真的假的啊?我看衛深全信了啊!你這樣就很不厚道了,老頭子有什麽好懷念的,哪有這年輕結實的男性肉體來得……咳……咳咳……”

沈清弦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你說衛深以為我把他當成先帝的替身?”

朱子林道:“對!”

沈清弦腦袋空白了幾秒鐘後,徹底炸了:“什麽亂七八糟!”

見他的怒氣不像作偽,朱子林謹慎問他:“難道沒這麽回事?”

沈清弦不想和他說話了:“我去找他!”

顧見深這混蛋!腦袋裏都想了些什麽鬼東西,他今天要麽錘醒他,要麽錘死他!

沈清弦正要出門,朱子林便道:“哎呀媽,你家陛下來了,我先溜了!”

沈清弦想了下,攔住他道:“你幫我做件事。”

他細細囑咐了一番,朱子林睜大眼:“這……這又是要幹嘛?”

沈清弦盯他:“你就說你辦不辦得好?”

朱子林道:“這事除了我還真沒人能辦到了。”

沈清弦道:“那就快去辦!”

朱子林也不敢多說,因為顧見深已經快到了,再不溜他就溜不了了。

就這多疑的皇帝,萬一誤以為他和國師偷情……

嘖嘖……這酸爽,他小朱受不住!

朱子林走了,沒一會兒顧見深便進來了。

他看到坐著的沈清弦,先是一楞,接著便溫聲道:“醒了?要不要吃些點心?”

沈清弦轉頭看他。

顧見深心一跳,他從一進屋看到清醒的沈清弦時就明白。

他沒看他,低聲說道:“禦膳房做了你愛吃的金玉膏,你……”

沈清弦開門見山道:“陛下到底是怎麽看我的!”

顧見深什麽都沒說,只打開食盒,將金燦燦的糕點拿了出來。

純白瓷盤上,做成金色的點心,好看又好吃。顧見深記得,沈清弦每次看到這點心都會眼睛微彎,滿面喜悅。

他想著他的笑容,自己也笑了下:“涼了就不好吃了。”

沈清弦被他這顧左言它的模樣給氣炸,他一手打掉了那金色的點心,盯著他問:“陛下覺得臣喜歡先帝?”

嬌嫩的點心墜地,瞬間摔成碎渣。顧見深緊緊盯著,好像那是自己五臟六腑的一部分。

秦清就這麽直白地說出來了,沒有停頓,毫不猶豫地說出來了。

顧見深早已平靜的心情又起了波瀾,他嘴裏發苦的說著:“不喜歡吃了嗎?”

沈清弦氣道:“衛深!”

顧見深仍是沒擡頭看他。

沈清弦一把拽住他衣領,逼他擡頭:“回答我。”

顧見深眼睫垂著,一雙黑眸裏沒有丁點兒光澤:“什麽?”

沈清弦本來就滿肚子火,這下真是忍不了了,他一拳打過去,顧見深卻輕松包住了他的拳頭。

沈清弦更氣了:“好!我把你養得如此能耐,你就這般來羞辱我!”

“羞辱?”顧見深終於肯面對他了,“到底是誰在羞辱誰?”

沈清弦道:“我同先帝根本沒有那種齷齪事,你憑什麽胡思亂想!”

“沒有?”顧見死死盯著他,看了好大一會兒後,他笑了,雙眸忽然無限溫柔,“沒有就好,我們不說這個了。”

他這樣說著,可分明沒有丁點兒信的模樣。

沈清弦要不是打不過他,早就一巴掌把他扇回唯心宮了!他又道:“我一心一意待你,不舍晝夜地照顧年幼的你,得來的就是你這般懷疑?”

顧見深雙眸陡然變深:“你為什麽要照顧那時候的我?為的是什麽?”

沈清弦道:“你那般弱小可憐,我瞧見了會置之不理?”

顧見深卻道:“天底下弱小可憐的人多了去了,怎麽不見國師挨個照料?”

沈清弦被他堵得胸口一滯:“你又怎是旁人?”

顧見深反問他:“我又有什麽特別之處?”

沈清弦:“……”你是顧見深啊!

顧見深見他不出聲,只覺得自己問到了他的痛處,他本不想提這些的,也不在意他滿心想著別人,更不計較他把他當成故去戀人的影子,他甚至都不再希求著他能正眼看他,也不再指望他能給他一點兒真情實意……

可是他非要提,非要說,非要把這脆弱的遮羞布扯開,將不堪和齷齪暴露於眾!

既然他想說,那他就和他好生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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