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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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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滄雲沒有想到湛容居然來的這麽快,而且看他的樣子,這筆帳怕是他還要打算和她好好算一算。

她幹幹地沖著地上的人扯了扯唇角,回過手來戳君意揚:“快放我下去。”

他坐起來往前一探身,笑了:“你這麽怕他啊?”

晏滄雲哪有心思和他嗆聲,又拍了他兩下:“不是怕他,唉你趕緊的!”

“哦。”他無趣地應了一聲,然後又忽然伸手攬過她的腰,輕輕松松地飛了下來。

穩穩落地。

晏滄雲扯了扯衣擺,幹咳一聲,朝湛容走了過去。

“殿……”

剛說了一個字便被他沈沈打斷。

“跟我來。”

“誒賈英你小子怎麽和我家三妹說話呢?”沙裏龍不高興了,“你以為帶人來我們就怕麽?”

湛容擡眸看向他,輕聲一笑:“你不知道萬鷹去了官府投誠,告你們因此血洗他黑鷹寨麽?”

眾人皆驚。

晏滄雲也不由一楞,惱怒之餘也暗暗責怪自己居然漏了黑鷹寨老大,讓他有機會使了這種陰招。

他又淡淡撇過目光,有意無意看向君意揚:“既然要處理,就該處理的幹幹凈凈。”

君意揚迎著他的目光,一笑:“少君殿下既然這樣說,想必已經為飛沙寨的眾位兄弟處理好了?”

湛容還未說什麽,晏滄雲便站了出來。

“這件事是屬下考慮不周,”她一臉視死如歸,“願憑殿下責罰。”

湛容沈默地看著她,不語。四周的氣氛漸漸變得壓抑起來,其他人看著他,莫名地也紛紛不敢言語。

但君意揚卻不是因為不敢言語才不說話,而是晏滄雲在下面伸手打了他一下,他只好轉開了視線,眼不見心不煩。

湛容的目光從晏滄雲的手上慢慢收回,半晌後,卻忽然一笑。

“既然在慶祝,那便繼續吧。”他說著,竟走到一旁拿起一小壇酒,仰頭豪飲。

晏滄雲和其他人一樣楞楞地看著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喝啊。”湛容揚起唇角,火光映著他的笑容,一如往日那般平靜而溫和。

***

這場歡慶會的性質從湛容出現那一刻起便發生了變化。

它不再是朋友之間的聚會,而是飛沙寨和朝廷結合的開端。沙裏龍等人被湛容說服,覺得能夠作為當今少君殿下的近衛隊入朝,簡直是件榮耀綠林的大事。晏滄雲看著他們一個個陶醉在那光宗耀祖的美夢裏的樣子,不得不佩服湛容的談判能力。

而這整個過程,君意揚都默默地坐在一旁獨自賞月喝酒,沒有說一句話,安靜地和月光幾乎融為了一體。

晏滄雲轉過頭看見坐在屋檐下的他,剛想招呼他過來坐,便聽到耳邊飄來湛容的聲音:“我好像醉了。”

她聞言回眸,卻見他正意味深長地凝視著自己,這意思,是讓她扶他去休息?晏滄雲心說也是,這寨子裏到底還是我比較熟悉。於是她會意地回道:“那屬下帶您去安歇。”

果然,湛容站起身跟著她走了。

晏滄雲走在他前頭,前院的喧嘩聲仍一陣陣隨著夜風飄來,越發映襯出後院的安靜。

“殿下,您就將就睡這間吧。”她料想湛容肯定睡不慣她大哥二哥睡過的房間,便指著一間雖然不大但卻幹凈的客房說道。

卻沒等到湛容的回答,回過頭,才發現他已經走到院中央,仰頭看著天上的明月,似乎有些出神。

她覺得奇怪,只好走過去又喚了他一聲:“殿下?”

“我說過會告訴你的事,現在是時候了。”他說。

嗯?晏滄雲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湛容轉過眸看向她,目光深深:“關於賈英,關於你,關於我。”

她沒來由心裏一陣緊張。這個真相是她一直想要知道的,但當他真的要說的時候,她卻忽然覺得有些忐忑。

“滄雲,”他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我不是你要找的賈英。”

她一怔。

“不,應該說,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麽賈英。”湛容淡淡一笑,“只有湛容,還有他的孿生哥哥,湛英。”

晏滄雲楞了半晌:“你……們是孿生兄弟?那,那他人……”她說到這兒,驀地頓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湛容平靜地微微笑著,點頭:“他已經不在了。”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該怎麽說,賈英,不,湛英已經死了?他幾時死的?她此時雖然已經明白三年前對那個人其實並沒有愛意,但乍然聽聞這個消息,也不覺有些難過和唏噓。畢竟,她與他相處過一些時日;畢竟,他還那麽年輕;畢竟,他是湛容的親哥哥。

他一定很傷心。晏滄雲望著湛容,心想。

他卻好像看穿了她心裏想什麽,說道:“現在想起他,只會成為我前進的動力。滄雲,你不知道,我從小到大,見到的都是什麽樣的人,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他笑了笑,“我們能夠多活一天都是幸運。”

晏滄雲鼻尖驟然一酸,趕緊垂下眼簾,吸了口氣,才道:“你已經是當今儲君,不一樣了。”

“儲君。”湛容喃喃重覆了一遍這兩個字,垂眸一笑,“你太單純了。”頓了頓,他又道,“你是我這些年見到的唯一一個,心思率直的人。”

她微微一怔,擡眸。

湛容望著她的眼睛,良久,忽然伸手輕輕撫上了她的臉頰。“我原本只是想代阿英補償你一些,但我現在覺得,或許我不認識你比較好。”

她對他的這番話似懂非懂,卻因為他突如其來的親近而面紅心跳不已,但她對此事毫無經驗,雖然心裏有些激動,可是身體卻僵硬著,手心也出了汗,半晌不知該如何接話。

他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龐,像是在仔細觀賞著什麽寶物:“我是真的想把你留在身邊。”

她目光閃爍著,說道:“我……我本來就在你身邊啊……”然後她不經意擡眸,卻仿佛看見他眼中有一抹悲傷劃過,怔了怔,剛想要問什麽,他的臉便忽然在眼前放大。

唇上一陣溫熱。

晏滄雲覺得自己的心跳猶如驟停了一般,腦海中一片空白,這感受虛幻地如墜夢境。但她曉得湛容在吻她,可她卻笨拙地不知該如何回應,於是她閉上眼,希望他不要因為自己的生澀而放開她。

月光幽幽,拉長了兩道幾乎融為一體的身影,也照出了不遠處的角落裏,一個安靜的影子。

“他們很般配,是不是?”綠蘿走上來,輕聲說道。

君意揚靜靜地站著,沒有說話。

“雲姐等了他很久。”綠蘿說,“我們應該為他們高興。”

君意揚收回目光,轉身走出了院門。

***

第二天清晨,晏滄雲是被自己在夢中的笑聲叫醒的。

大亮的天色讓她從夢境中回到現實,卻也讓她甜蜜興奮不已,用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完畢,臨出門時她還特意對著鏡子簪了小昔以前送給她的一枚琉璃梅花簪,又施了一點薄薄的胭脂,這才羞澀又雀躍地往湛容住的房間跑去。

“晏護衛?”候在門外的同僚跟她打招呼,“今天氣色很好啊。”

“有嗎?”她嘿嘿地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可能昨晚睡得比較好吧。”

另一邊忽然想起開門聲,她轉過頭,看見君意揚從裏面走出來,於是心情大好地沖他揮手打招呼:“君……”小花兩個字話到嘴邊打住,又覺得喊他名字似乎太過親切,於是笑瞇瞇地改了口,“君大夫,早上好啊。”

君意揚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徑自走到院子裏坐了下來。

晏滄雲莫名其妙:昨天晚上還好好的,又鬧什麽脾氣?於是走過去問他:“你怎麽了?”

君意揚淡聲:“沒怎麽。”

“沒怎麽你幹嘛這副表情?”

“我什麽表情?”

“……”什麽表情?她也不好說,但明顯是不友好的表情。

他擡眸又看了她一眼:“難道要像你一樣逢人就笑就是好表情嗎?”

“你大早上找架吵是不是?我表情怎麽了?”晏滄雲心說這家夥莫非有起床氣?

他沒說話。

晏滄雲正要追問,忽然身後傳來動靜,湛容起來了。

她立刻高高興興地湊過去,同其他人一樣先對他行了禮,然後炯炯地看著他,期待著他看向自己的獨特反應。

但他並沒有。

湛容只是用和看別人一樣的目光看著她,然後用和往日一般無二的表情語氣對她微微一笑:“我還以為你們昨夜喝的也不少,看來只有我酒量太差,一沾枕頭便睡到了現在。”

其他人在笑,晏滄雲卻覺得有些發楞。

“吃過早飯便啟程吧。”湛容如是下令。

晏滄雲站在原地,腦子裏有些發悶。直到湛容要從她身邊走過,她才下意識叫住了他。然後頓了一頓,問道:“殿下昨晚喝醉了?”

湛容抿出一抹笑意:“嗯,許久沒喝那麽多,已經連自己是怎麽走到房裏的都不記得了。”

“哦……”她無意識地點了點頭。

湛容看著她:“我昨夜……”猶疑了一下,說道,“該不會做了什麽失禮的事吧?”

晏滄雲楞了楞,搖搖頭,勉力扯出一抹笑來:“沒有。”

他便釋然地笑了笑:“那就好。”然後轉身離去。

晏滄雲看著他的背影,默了默,垂眸咬了咬唇,心中的雀躍一掃而空。

算了,這有什麽呢?她對自己說,你原本和他就沒有什麽,也不可能有什麽,不是麽?她這麽想著,又揚起頭深吸了一口氣,卻不經意看見君意揚仍坐在那裏,目光覆雜地看著自己。

“誒,”她笑,卻連自己都覺得是強顏歡笑,“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沒什麽,”他收回目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君公子,”綠蘿叫他,又看見晏滄雲,“雲姐,吃飯了。”

君意揚什麽也沒說,起身隨著她去了前廳。

“雲老大,”宋祁忽然喊她,“你怎麽了?”

晏滄雲回過神,笑了笑:“沒什麽。”又問他,“你怎麽不去吃飯?”

宋祁的表情有些不自在:“那個姓君的也和我們一起走嗎?他也是少君殿下的人?”

晏滄雲搖頭:“他不是。”

“哦,那就好。”宋祁撇了撇嘴,“我不太喜歡他。”又盯著晏滄雲,說道,“雲老大,我求你一件事。”他說,“你不要讓綠蘿和他走太近。”

又是感□□。晏滄雲忽然覺得有些心煩:“你們都是我的朋友,這些事我不會管,但你對綠蘿的心思這麽多年了她也沒給過你準話,你是不是也該考慮下放棄了。”這句話說出口時,她心裏忽然有個聲音說:是啊,不要妄想了。

金枝玉葉,必將有與之相匹配的人為伴。晏滄雲,這一點,你不是早就清楚了嗎?

她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護衛服,笑了笑,舉步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放!假!啦!(≧▽≦)/ 昨天是小年夜,我居然完全不知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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