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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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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紅的鮮血從西斯延捂住頸項的五指指縫間潺潺流出,蕭棲腦子裏轟得一聲炸響, 他任憑右手不自覺用力掰斷了狙/擊/槍槍/托, 怒陶百舸那只畜生到底用了多大力氣, 紮在頸項那麽脆弱的位置,西斯延現在得多痛?

他的潛意識中不停地去遮掩、去逃避、去否認現實, 他不願承認那管針劑註射進去會帶來怎樣的後果。蕭棲向來對僥幸心理嗤之以鼻,真正輪到自己時, 卻發現概莫能外,亦不能免俗, 他無法接受最在乎的人在他眼前緩緩變異,從那個會笑會說喜歡的英俊男人變成只回吼叫的怪物,然而他無能為力, 無論怎樣收緊手指都不能挽留生命的消逝。

他聽見耳邊響起山陵崩塌的聲音, 剎那間已然再用理智去思考。

蕭棲不記得他是怎麽抵達西斯延身邊的, 男人的手依舊溫熱柔韌,但上面的血跡卻是如此得礙眼,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 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記憶再次回籠時蕭棲只聽見自己用著從未有過的悲慟低喊:“那我應該怎麽辦?”

“你聽我說……”西斯延小心地避開自己的左側脖頸,又將左手收回背後, 他不知道蕭棲身上是否有哪處藏著細小的傷口,擡眸望過去,西斯延發現蕭棲根本就聽不進他說的任何字。

蕭棲怕西斯延會讓他開槍,他寧願西斯延崩潰著哭著告訴他不想死, 也不願看見西斯延坦然微笑著迎接死亡。蕭棲可以毫不猶豫地對著荀天和沈擇桐的屍體開槍,因為他是認真覺得與其變成腐爛腥臭的怪物,不如讓屍體永遠停留在變異前的狀態。

所以他曾經在白鵝面前殘忍又天真地想,為什麽不提早殺掉榆木?為什麽一定要等待最後一刻,一步一步踏進絕望的盡頭,直至看到愛人毫無尊嚴的醜態才肯放棄?

他瘋狂地設想,如果西斯延喪屍化了,他就給它戴上口/枷,縛住雙臂困在一間屋子裏,直到自己膩了累了,便把門窗封死,讓西斯延永永遠遠地‘活’在那裏。

陶百舸的胸腹遍布數個槍口,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土地,已經死得不能再死,蕭棲根本無空去理他,就算陶百舸現在詐屍跳走蕭棲也不會從西斯延身上分出半分眼神。

瘦猴聽見槍聲和打鬥聲都停下,等了一會探頭探腦地出來查視,外面已經沒了陶百舸和他爪牙的身影,卻也沒有任何大戰後的輕松與緩和,林虎也跟著跑出來,巡視一周又走回長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過道的拐角。

針眼再粗,紮得再用力,這麽長時間在血小板的作用下,流血也止住了,血液循環身體一周,從動脈到全身的毛細血管只需要短短的二十秒,那管病毒早已滲透進西斯延的全身,無可挽回。

西斯延粗略地用袖子擦幹凈手指和領口的血,剛想繼續說些什麽就被人掐著下巴被迫揚起了頭,冰冷的嘴唇吻在他的眼瞼上,顫抖著,似乎想用力又舍不得,蕭棲輕輕地啄吻他的鬢發、臉頰、鼻梁和唇角,啃噬耳垂上的軟肉,他漸漸變得急切,手指毫無章法地扯開西斯延的衣擺,又去解開他的皮帶。

西斯延意識到蕭棲想在這裏做什麽,“不行!”他護著自己的長褲,又被人從後方一把捏住了臀肉,五指冰冷,像剛從河面上撈出來的冰塊,蕭棲的手永遠都該是炙熱的,暖得人心浮氣躁,如今這樣冰涼盡失血色,疼得西斯延心慌。

“沒事的沒事的,斯延,沒那麽快,我們還有時間……”蕭棲悄聲誘哄著,飛快地剝去西斯延身上又一層衣物,西斯延打不過罵不得,只能用眼神求助地望向一旁的荀天,後者整用小刀把外套裁成條給白鵝大腿止血,聞及飛快地抱起白鵝拖著昏迷不醒的劉輝拔腿就走,順便還攔住了要沖過來的瘦猴,瘦猴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疑惑地望著不遠處交纏的兩道黑影,嘀嘀咕咕地跟荀天走了。

褲子被完全褪去,西斯延被溫柔又強勢地推到在兩人的衣服上,他實在怕極萬一蕭棲舔到還未擦幹凈的毒血,雙手撐在蕭棲赤/裸的胸膛上不住阻擋,“回去做,蕭棲,等我洗個澡……這裏不行!”

月亮溫柔地散發著淡銀色的光輝,照在蕭棲赤紅的眼睛裏,西斯延反抗得太激烈,他逐漸也做不到枉顧西斯延的醫院強制進行下去,“……為什麽不行呢?”無數的委屈與失望像沸騰的開水那般溢出喉嚨,“你都要……你都要……”

你都要死了,還洗什麽澡呢?你變成喪屍後怎麽給你洗澡啊?會不會洗著洗著,你青紫的皮膚你腐爛的肌肉你黴變的內臟,都會順著熱水一起淌進下水道裏……

蕭棲收緊壓在西斯延肩膀上的手指,咬著牙低吼:“我不是讓你躲著不要出來的嗎?!”

“蕭棲……”西斯延不敢反駁,只能勾著身上人的肩背暧昧地喊他名字。

傷害西斯延的罪魁禍首已經死了,蕭棲滿心的暴虐與殺戮無處宣洩,倏地他突然又想起了一眾人物,男男女女,現在正躲在西出口的廊道裏瑟瑟發抖,他支起上半身往那個方向望去,半秒後又緩緩地轉過頭來。

蕭棲周身翻騰的殺伐之氣西斯延根本忽視不掉,他敏銳地意識到如果他死了,蕭棲不會放過基地裏的任何一個研究員,很可能就連他的弟弟妹妹也會受到牽連。

所有相關人員都得給他陪葬,這是蕭棲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無力、殘忍又悲壯。

只可惜西斯延並不希望蕭棲這般用鮮血鑄就他的墓碑,或許蕭棲難過個三年兩年就把他給忘了,再找一個比他還要漂亮的中國人或者英國人,幸福快樂地共度餘生。

“聽我說,我是免疫者,這管病毒很大概率上對我是無效的。”西斯延快速地解釋完,擡眸看蕭棲沒有任何反應,依舊安靜地註視著他的眼睛,西斯延只好再重覆一遍,“蕭棲!之前騙了你,我其實是免疫者,不會變異的。”

半晌,蕭棲的瞳孔一縮,他半張著蒼白的嘴唇,好一會才不可置信地問:“你說什麽?”

西斯延哪裏會不耐煩,他一字一句地再覆述了一遍,著重咬字免疫者,還說:“不信你去問瘦猴和劉輝,末世初期我沒有經歷高熱,雙眼視力也一直是5.2,不存在視力異能矯正。”

蕭棲曾在狙/擊/槍後面祈禱過會不會他一閉眼,一切就都是夢境,現在他又怕會不會一眨眼,一切又都是夢境。

西斯延沒有等到蕭棲長舒一口氣大笑起來的反應,他著急地吻了吻蕭棲的嘴唇,又拿墊在身下的長袖套回到他身上,“都是我的錯,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一開始我是防備你,後來是氣你瞞我,再接下來倒是忘了……”

怪不得西斯延明明是初級視力異能眼睛卻還那麽脆弱,會被沙子輕易迷了眼,蕭棲又想起出入西陽安全區時,西斯延也是始終同他一起用關小屋的方式拒絕抽血,還有西斯延當初在誘他說起隱瞞的異能時,曾以半真半假地口吻講自己也有一個秘密……

“你!”蕭棲想罵西斯延瞞得這麽深,騙得他好慘,可剛剛說出第一個字便警覺自己變了音,他慌張地低頭,不給西斯延看他的臉,卻又發現這個姿勢更加不好收回湧出眼眶的淚水,西斯延怕他生氣,撩開額發去吻蕭棲的額頭,流連纏綿一會目光觸及蕭棲不住顫抖的睫毛,以及上面掛著的些許水跡。

他胸口一悸,痛得像是被人死死握住了心臟,“蕭棲……”

蕭棲看藏不住,幹脆放肆地哭出來,他把臉埋進西斯延幹凈的右肩窩裏,狠狠地咬上一口,“你個騙子!你要操/死你!”

“……”西斯延:“好好好,回去隨便你操。”

“抱著我不會嗎?!”

西斯延連忙從肩下摟住蕭棲的腰背,蕭棲繼續外強中幹地罵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心臟病啊,你還嚇我!我從小身體就不好,無父無母大街乞討,沒有一天吃飽過,和野貓野狗搶窩睡,還老挨打,以為自己走運進了軍營,沒想到就是換個地方繼續挨打,好不容易有一個動心的人,還沒怎麽滴呢,差點就沒了……”

“……”

“我好可憐啊!!!”

可憐的慫包又上線了,西斯延頗為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背。

與此同時,荀天也從瘦猴的口中得知了真相,他本來是想支開林虎偷偷給瘦猴通個信,讓他提前做好心理準備,沒想到瘦猴手足無措半分鐘後突然道:“等下,就紮了針沒被刀砍被槍射什麽的吧?”

“哈?沒有……”

“那沒事啊。”瘦猴大大松了口氣,“西斯延是免疫者,你可嚇死我了剛才……”

“啥?!”荀天目瞪口呆地指指外面,蕭棲那副表情才真的叫快被嚇死了,瘦猴呀了一聲,後怕道:“當初我們怕出紕漏騙了蕭棲,都忘記告訴他真相。”

“……你們完了。”荀天深知自家隊長不肯吃虧的臭脾氣,“想著回去怎麽賠罪吧。”

“哇靠,都把西斯賠給他了還不夠啊?我都沒搞什麽娘家人的考驗,也沒背地裏在西斯面前說蕭棲的壞話……”“那樣只會死得更慘。”“……哦,也是。”

劉輝動了動手指,似乎是即將醒來的征兆,荀天探著白鵝的頸動脈,雖微弱但規律地跳動著,車上有更衛生的消毒繃帶和氧氣瓶,他將人背到肩上,招呼扶著劉輝的瘦猴道:“先去車上修整吧,這批研究員讓隊長去處理。”

瘦猴點點頭,回身喊林虎的名字,“貓兒!走了!”貓兒全身一震,扭頭猶豫著道:“……我留在這等蕭棲和西斯延哥哥吧。”

其實他到底在等誰早就不言而喻,瘦猴眼睛一紅,差點想把劉輝摔地上和林虎一起進基地裏面找人,荀天也無奈地嘆了口氣,“其實皆大歡喜的合家歡劇情雖然俗了些,但總歸是人人都喜聞樂見的。”

“荀隊你真是煩死了,能不說話嗎?”瘦猴眨眨幹澀得眼眶,林虎卻在這時突然站了起來,他似乎聽到什麽聲音,驚喜又害怕地盯著廊道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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