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灰燼裏面找了又找，宋小果和埃裏克並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已經被專業人員清理過了，”埃裏克下結論。

清理？宋小果又是一瞬間的茫然。

既然已經被專業人員清理過了，那她到底是來做什麽的呢。

一直想著只要變強就能夠有辦法了，只要有能力有靠山就能做想做的了，但還是太遲。

成長需要過程，證據的毀滅也需要過程。

她在一點點變強的時候，這個星球變得更加枯萎。

像是嘲諷。

宋小果站立在廢墟，不知道自己現在這份遲來的悲哀算不算偽善。

她明明對族人的情感也不深，也並不讚同這樣的生活方式，但是卻有著割舍不斷的羈絆。

就像埃裏克說過的，這裏天氣變化太快，果然開始下雨。

埃裏克拉走還在翻看著灰燼的宋小果，“別翻了，我們先去找個避雨的地方。”

帶的機器能烤熟食物但是並不能烘幹衣服，想到這裏，宋小果看了眼埃裏克，“咱們進來的時候沒有被探測到吧？”

“應該沒有，”埃裏克搖頭，“可能也因為過去兩年的原因，所以這裏現在戒備不是非常嚴，駐守在這裏的人還沒發現咱們，但是你我都不具備非常優秀的反偵察能力，所以我們應該盡早離開。”

宋小果點點頭，“我知道。”

雨水下的急而猛烈，兩個人一邊躲雨一邊踩在砂石上，大部分水都沒有滲下去，而是積在地面。

宋小果看到埃裏克越發蒼白的面色和有點不太利索的身手，加快一步將他的手拉住。

埃裏克因為宋小果這個動作而略有意外。

“怎麽說我拉著你也比你一個人走著好點，如果摔了這土挺硬的，說不定流血。”宋小果解釋，“你不願意的話就算了。”

埃裏克皺著眉看了眼被宋小果握住的手，還是沒有放開。

看起來雖然冷漠但是是個好說話的人啊，宋小果眨眨眼，覺得埃裏克果真是個好少年。

兩個人的運氣不錯，七拐八拐竟然還真拐出來個山洞，反正裏面應該沒什麽生物，兩個人倒也放心，就直接進去。

衣服是防水的，還幹著，但是山洞裏面冷，溫度不夠高，而兩個人又不能點火取暖，因為煙有可能被人發現，帶著的只有一個加熱毯，平時能夠充電，這裏沒有電，就得省著點用。

都穿著衣服，也只有一條毯子，兩個人雖然有點尷尬但是還是擠在一起，當加熱毯發揮作用的時候宋小果不由得呼出一口氣。

裏德人都怕冷，她也不例外，好像只要失去了熱源就渾身沒有力氣一樣。

毯子並不大兩個人靠著洞的墻壁靠近睡著，宋小果頭點啊點又落在埃裏克肩膀上。

一瞬間的清醒，清醒後又是混沌。

“外面雨還沒有停？”

埃裏克將毯子往宋小果脖子處捏了捏，“沒有，今天晚上應該很冷，你早點睡，我把溫度調高。”

“嗯。”宋小果答應一聲就又閉上眼睛去睡。

一夜無夢。

這個星球真的變了很多，當宋小果睜開眼睛的時候雨還沒有停。埃裏克看上去還在睡著，宋小果有瞬間的愧疚。

當初她向埃裏克提出要來裏德星球的時候就是為了聽到埃裏克的“我跟你去。”她當初也並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自信埃裏克一定會陪著自己去做這種危險並且有可能會帶上汙點的事。

可最後埃裏克還是一臉肯定的告訴她他會陪著她。

埃裏克對宋小果的好和信任是沒有理由那種用醫者對裏德人的好奇或者同學友愛來解釋也真的太敷衍了點。

男生長得很秀氣，皮膚蒼白，眉眼溫柔，如果不是他性格有點冰冷並且是醫生，看起來是那種可靠的好人，宋小果都要把他認作另外一個人了。

宋小果緩緩垂眼，這麽多年了，她還沒有遇到一個人，“顧墨。”她在埃裏克耳邊輕輕開口。

男生像是沒有聽到這聲嘆息，依舊閉著眼沈睡。

宋小果在說完這個名字後就後悔了，自己在搞什麽。她現在已經挺強大了，已經不需要任何人保護，也能夠反抗一些人的威脅了，為什麽她還在期待著顧墨的出現。

那個家夥每次出現的時候都不怎麽靠譜的說！

這樣想著，宋小果搖搖頭，覺得自己一定是剛醒來頭是懵的，所以才這麽閑凈想些有的沒的。

這樣想著，宋小果悄悄起身將毯子裹在埃裏克身上，準備去外面看看有沒有別的路，畢竟她身手比埃裏克好些，不能因為他心思細膩擅長照顧人就這樣勉強她。

在宋小果小心翼翼地去洞外查看的時候，原本安靜睡著的埃裏克緩緩睜眼，暗橙色的眼睛看著女生離開的身影，眉頭微微皺起，若有所思。

一到洞口，宋小果就能感到一陣涼氣襲來，再次感慨了一下科技真是好東西，所有衣服都防水什麽的。

這裏的土地很有意思，昨天還硬的水都滲不進去，堆積地面，這時卻已經成了一片泥濘。

暫時不能出去了，很容易印下清晰的腳印，這樣想著，宋小果向後退了一步，借著不算太陰暗的光亮突然看到了洞口角落一個斜方向的缺口。

裏德人幼年時期家長不會教給他們使用武器，因為天生的破壞力熊孩子太可怕，不需要再給自己添麻煩了，等到他們安分一點會有長輩教給他們。

就像……就像特洛伊那樣，將自己最擅長的武器教給後輩，因為他們相信有相似血液的年輕人當然會和他們習慣的攻擊方法一樣。

而這個缺口非常奇怪，按理說這個洞的口是非常堅固的，為什麽這樣低的位置會突然有個缺口，還像是人手掰出來的，那得用多大的力氣呀。

宋小果靠近缺口用自己的手等了等，覺得掰開這個缺口的手的大小應該比自己還要小。

幼年的裏德人？

“他一定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以及埃裏克的言語，他不知道從哪裏掏來的照明工具，對著那個小缺口照照，“你怎麽發現的？”

“從我剛剛那個角度還挺好看到的，”宋小果將劉海往後撩然後給埃裏克讓了個位置，“你應該比我細心點，看看有什麽能夠看出來的。”

“是幼年裏德人做的，”用放大鏡研究過的埃裏克點頭，“你看這個姿勢，”他嘗試著模仿了一下姿態，“是不是躺在這裏之後這樣被人拖著或者制服的時候？”

在埃裏克面無表情說完這些話後宋小果瞇了瞇眼，“也不能完全推斷是那場浩劫的時候發生的事，裏德人天性好戰。”

“如果時間正好是兩年前呢，”埃裏克看向宋小果，表情有一瞬間的陰暗但很快就恢覆成為平時古板的模樣。

兩年前，一個幼年的裏德人在被制服後被人拖在這裏，然後他用盡力氣想要自己不被拖進這個山洞，最後沒有成功。

“正如我們看到的，房子裏的那片廢墟並沒有人燒毀後的痕跡，我們當時猜測可能聯邦已經清理過，但是也有可能一開始那裏就沒有屍體呢？”埃裏克挑眉看向宋小果，“你還是沒有印象嗎？”

宋小果低下頭，“我們去這個洞裏面看看吧，反正目前只有這一條路走了。”

“對了，”跟在宋小果身後的埃裏克提出問題，“宋小果你一直都說一點線索也找不到，那你有沒有想過，裏德人那麽強大為什麽一個敵人都沒能夠給聯邦留下好讓他們知道敵人是誰？”

這個問題不是沒有想過，只是宋小果不願意去相信自己的猜測。

越往裏走，這個大洞的構造就非常奇怪。

為什麽距離村子這麽近的地方會有這麽一個大洞在這裏。

到底應該相信什麽，不該相信什麽。

這個洞是原本就存在的，還是為了特殊的原因而人為地出現。

這種事情在越發深入這個地方的時候就應該有答案。

你見過地獄嗎？沒有，那麽你見過血跡嗎，能夠將一片土地染紅的土地，那些燃燒了之後也無法毀滅的痕跡。

那些被埋葬於這裏的屍骨們散發著難聞的味道，而在洞口沈睡了一晚上的宋小果他們竟然都沒人聞到，如果不是這場大雨阻隔了他們的腳步，他們會不會就這樣離開，然後什麽也沒有發現，最後帶著不甘和失望離去。

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想起這片土地。

即便是這樣滲人的場景，埃裏克帶著眼鏡，口罩和手套，也依舊像是平時在醫療室裏一樣，沈默的冷靜的，帶著一點冰冷的姿態。

宋小果揉揉眉心，她越來越不敢去猜測這個事件和誰有關了。

那邊各種或者撕裂或者敲打的聲音傳來，將宋小果原本揪心的心情弄得都不好了，皺眉，“我說你稍微也客氣點不要那麽粗暴……”宋小果在看到埃裏克嚴肅的表情之後沒將到嘴的話說完。

“你認識這個圖標嗎？”埃裏克用鑷子將一塊破布展開，“從一個人的口腔取出來的，應該是死前狠狠地將這個留在咽喉了。

上面的圖案很諷刺，是白鴿飛翔的姿勢，更諷刺的是宋小果認識這個圖案。

她曾有幸見過很多次。

特洛伊曾經穿過的一件制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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