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宋小果他們就知道了特洛伊的“不久了”是什麽意思，動蕩開始了。

不能用“戰爭”這樣的詞匯來描述，因為那些稱不上戰爭，只能說聯邦和帝國終於不再那樣執著於表面功夫。

這些的這些暫時還和宋小果沒有比較直接的關系，她現在正握著手裏的發展報告單發呆。

嘖，果然還是被改成了軍事嗎。

“怎麽說呢，意料之中吧，”埃裏克探過頭來看她的回覆單，“畢竟你是裏德人嘛。”說到這裏他指尖輕輕點擊桌面，“以後上課就要分開了。”

宋小果點點頭，一臉堅定，“埃裏克你一定要好好學習啊，然後做我的後盾。”

她說這話就是順著埃裏克的話營造出一種熱血和壯烈的氛圍。

沒想到對方非常上道：“就把後背交給我吧。”

宋小果看著對方嚴肅臉有點發呆，這種好學生設定和第一個世界的顧墨還真的有點像，都是好學生什麽的。

想到這裏，宋小果有點茫然，顧墨什麽時候會出現呢？這個世界的女主又什麽時候出現呢。

“我說啊，”宋小果瞇眼，“等到畢業的時候我們分別在自己的科目拿第一吧。”

“這不是肯定的事情嗎。”埃裏克聳肩。

“一言為定。”

兩年，一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十四歲到十六歲這個人生中關鍵而美好的年華，回憶起來也不過是轉瞬間。

這兩年，聯盟開始重視軍隊。

這兩年，民眾不再厭惡軍事。

這兩年，裏德人……還在等待著黑暗中的儈子手露出蹤跡。

將頭發紮成馬尾，宋小果看了看鏡子裏穿著制服的自己竟然難得的有點緊張。

“只是走個過場而已。”特洛伊打了個哈欠，略微不爽，“你如果來我們隊連過場都不用走。”

“那樣的話有點太奇怪了吧，感覺自己像個水蛭一樣非要貼著你才能活。”宋小果又重新系領帶，“現在是不是比剛剛好一點？”

特洛伊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金毛搖頭，“根本看不出來和剛剛的區別。”

“叔叔你果然不能理解我們這些年輕人的思維，”宋小果聳肩，繼續對著鏡子裏的自己開始折騰頭發，“是不是盤起來比較好？”

“……，”特洛伊嘴角一抽，“不是告訴你別叫這種稱呼了。”

“你一開始不還逼著我這樣稱呼你嗎？”宋小果扭頭露出一口燦爛的白牙。

依舊沒什麽幹勁的特洛伊看著認真打理自己的宋小果，突然開口，“你去c-23隊是因為裏德嗎？”c-23是所有情報組的一個很重要的一組。

笑瞇瞇盤頭發的宋小果並沒有放緩手上的動作，她回答的直白：“是啊。”

宋小果當然知道特洛伊為什麽要一再詢問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去情報組。因為對於裏德人來說，戰鬥的本能是很難控制的，不去選擇前線戰鬥，這對裏德來說都是自虐。

終於盤好頭發的宋小果將剛剛用過的發卡放在桌子上，陽光映下小小的陰影，今天天氣不錯。

“我說，你為什麽那麽執著？”男聲帶著散漫和淡淡的引誘。

引誘著宋小果不要再這樣執著，遵從著裏德人的本能，為什麽要那樣非要知道事情的真相，為什麽非要的出來一個結論。

“大概是因為，”宋小果微微瞇眼，“我是存活下來的人吧，存活下來的人總是要為死者做些什麽的。”

雖然那場浩劫她已經沒什麽印象。

在特洛伊的沈默中，宋小果沖著他粲然一笑，“我要去面試啦！”

宋小果大部分事都不想欺騙特洛伊，可有的心思也就只能先埋在心裏。

關於兩年前的那次裏德星球事件，很多報道都用“事故”來形容它，宋小果覺得這個太牽強。先不說裏德星球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地理位置，還有一個是那麽大的浩劫竟然沒有人找到可靠的證據，可疑幫助確定兇手的。

如果，是聯邦幫助隱瞞了呢。

作為當年少數幾個活下來的裏德人之一，宋小果對那個事件的印象並不深，按理說應該是刻骨銘心甚至有一兩個片段的。她只隱約能夠記得當時應該很慘烈，可是具體到事件她就不記得了。

埃裏克曾經和宋小果認真討論過這個問題，“如果是被催眠的話也說不定，真實記憶被封印，給你一個模糊虛假的信息是完全可行的。”

如果她的記憶是假的，那麽裏德星球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如果真的是假的那麽專門留這麽一個活口到底意義在哪裏。

【“裏德人的宿命就是自相殘殺。”】

母親曾將這句話一遍又一遍重覆，刻印在宋小果腦海裏。這是一個悲哀的種族。

來到面試部，就像特洛伊所說的，真的就是走個過場。因為是信息部，所以人並不很多，報選軍事的人們往往更喜歡前線或者那些機甲類，實在不行戰術也行，很少有人樂意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很快就輪到了宋小果。

只是回答了幾個基本問題面試官就表示面試完畢，等到宋小果走到門口的時候，那位面試官突然開口：“我看到你的種族寫的是裏德人，那麽你能夠保證對聯邦的忠誠嗎？”

果然還是問到這個問題了嗎，宋小果看向面試官，“裏德人算聯邦人嗎？”

面試官看著女生過於淡漠帶著一絲蕭殺的面容，展開笑容，“當然。”

宋小果垂眼，“那這個問題就是沒有意義的。”離開，關門。

直到現在，裏德人依舊是不必聯邦承認的，即使每個人都能夠把冠冕堂皇的話放在嘴上，心裏也不是這樣的。

宋小果倒是一點也不愁自己萬一沒成功，即使她沒有被信息部門錄取，分配到別的部門做個苦力還是可以。

等面試完畢，宋小果打手機給埃裏克，“你的面試搞定沒？”

埃裏克似乎正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他大聲喊了好幾次聲音還是淹沒在雜音中，過了一會才能聽見他喘氣的呼吸聲和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男聲。“當然，只是人太多了，我不好離開。船票我已經訂好了，今天晚上，你和你的監護人說過了嗎？”

“還沒有，”宋小果皺眉，“我找不到借口，說和你度蜜月怎麽樣？”

“那樣的話我們需要先結婚，”埃裏克在那邊嘆氣，“你到法定結婚年齡了嗎？”

“……我只是開個玩笑，別這麽認真，”宋小果嘴角一抽，坐上噴氣車，“不過只有咱們兩個這件事肯定瞞不過特洛伊。”

兩個人合計半天才將那些有的沒的想好。

噴氣車都停下來半天了，宋小果還在車上磨磨唧唧才投了幣下車。

依舊是特洛伊的風格，大而空曠的別墅，宋小果輸入指紋進入大門。

宋小果事情辦的快也從早上弄到了下午，特洛伊並不在房間，宋小果暗自慶幸了一下，然後給特洛伊通話。

那邊好久沒接，過了一會出現了自動錄音狀態，宋小果眼睛微微一亮，立即開口，“特洛伊，我和埃裏克要去本森星球去旅游，你說過的如果軍事考試是第一名的話我有權利安排自己的時間，你既然不在的話我就只能在這裏給你錄音了！”

在“嘟——”的一聲之後宋小果又聽了一下確定自己說的無誤，樂顛顛地結束了通話。

很多東西都在老早以前準備好，宋小果將裝得滿滿的旅行背包取出來放在地上的時候有點茫然。

真的可以嗎，那個已經離開了兩年多的星球，靠著她和埃裏克真的能夠找到那些蛛絲馬跡嗎？那個荒涼的星球是否擁有了更加殘破的面貌。

收到埃裏克消息之後，宋小果換上便於行動的運動服，背上雙肩包就離開了房間。

埃裏克也換上了方便的衣服，有段時間都沒有相見，他一反平時的襯衫校園制服風格馬上變成運動風，宋小果還有點馬上適應不過來。

“嘿，你這幅打扮還挺有趣的，”宋小果打趣埃裏克，看他斯文秀氣的臉露出無語的神色。

因為聯邦一直都把科技和享受放在第一位，所以這個國家的審美比較偏向那些皮膚病態白衣著白大褂戴著金絲框眼鏡的科研風格，埃裏克算是氣質和能力都是極好的，可惜最後報的是軍事，在老一輩心裏就是廢了。

宋小果眨眼看看埃裏克的眼睛，“你戴隱形眼鏡了？”

原本橙色的瞳仁因為隱形的原因，顏色有點偏重，看起來倒有幾分沈穩。

“不方便，”埃裏克避開宋小果的凝視，“時間不早了，準備上船。”

不同星球之間都是宇宙飛船作為橋梁，裏德星球在兩年前被剔除航線，宋小果和埃裏克前往的是本森星球，中間有個沒有名字的小星球作為中轉站，和裏德星球很近。

宋小果和埃裏克的打算就是在中轉站借助小型飛船偷渡到裏德星球。

“如果被抓住就糟糕了，”這會兒並不是旅游旺季，人不多，宋小果和埃裏克並肩等待著屬於他們的那一班船。

“和成功相比，”埃裏克看向宋小果，“失敗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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