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元觴此言一出，秦家夫婦頓時陷入了沈默，面面相覷，相對無言。

顯然，二人都不想提及這個話題。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現在的羅元觴，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我知道，二位不想提及此事。但現在有一個案子涉及秦姑娘。希望二位，能配合。”

秦家夫婦神情覆雜，相視沈默，似乎在猶豫該不該將一切告訴羅元觴。

不知過了多久。

“也罷。”秦大娘嘆了口氣，“都到了這個份上，告訴你也無妨。憶兒她，已經失蹤了大半個月，至今沒有歸來。我們夫妻倆四處請人幫忙尋找，但怎麽找，人都找不到。”

“我知道。”羅元觴道，“我今天就是想問問，秦姑娘具體是什麽時候失蹤的？”

秦大叔道：“具體時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上個月的二十三號。二十二號當晚，我們還親眼看到那丫頭回房。但隔天二十三號，我們就在再也沒見過那丫頭了。”

“那日前後，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兒？比如秦姑娘見了什麽人，去了什麽地方？或者，說了什麽特別的話？”羅元觴追問。

“特別的事情？”秦家夫婦彼此相視，陷入思索，但最終搖了搖頭，“沒有。那幾日風平浪靜，一切照舊，那丫頭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舉動。否則，我們怎可能毫無察覺？”

羅元觴道：“那日之後，你們有再找過秦姑娘麽？”

“當然有。可找遍了城內城外，就是沒有發現憶兒的一絲蹤跡。這幾日搜索還在繼續，但我們……”

作為父母怎可能放棄自己的兒女，但長達半月的尋找無果，讓秦家夫婦心中絕望不斷滋生。現在他們兩人沒有因此事而垮掉，已經相當堅強了。

“無論怎樣，我們都不會放棄尋找憶兒的。”秦家夫婦相視一眼，眼神逐漸堅定。

羅元觴緩緩站起身，看著二人點了點頭。旋即就打算離開，而後忽然想起了什麽，轉身又問：“對了，你們之前提到了浩初那家夥。難道說，你們已經見過那家夥了麽？”

“是啊”秦家夫婦異口同聲，“浩初那孩子好幾日前就來探望我倆了。也問了一些憶兒的情況。唉，那孩子明明還對憶兒那麽癡情，誰想到憶兒她……”

秦家夫婦逐漸淚目。羅元觴安慰了幾句，便別過秦家夫婦，轉身離開。

……

秦家夫婦提供的信息不多，大多含糊，但足夠成為一個突破口。

毋庸置疑，秦憶失蹤的具體時間，是條非常重要的線索。

羅元觴立即順著這條線索追查了下去。

稍有些無奈的是，起初周遭百姓皆表示，秦憶失蹤前夜，也就是上月二十二號當晚，沒有發生任何異常之事。

羅元觴起初有些失望，但隨即靈機一動，在百姓中有意無意地提到一個人。

而後一條線索悄然浮出水面。

據一對住在秦家附近的夫妻交代，當晚深夜子時左右，還沒睡下的他們，的確看到呂空的人從門前經過。

且當時他們還隱約聽到了一道女子的尖叫聲，不過這聲音很快就消失了。事後好奇地詢問，呂府的人告訴他們，那是他們抓捕的從窯子出逃的姑娘，他們就沒有再多問。

看著提供線索的夫妻，羅元觴暗暗思索。

錯不了，就是這個。

當夜那被帶進呂府的，並非什麽窯子裏的姑娘，十有八九就是秦憶。

時間和諸多線索，都能對得上。

於是羅元觴當機立斷，趕回呂府。回到呂府門前，羅元觴擡頭看了看頭頂刻著“呂府”兩個大字的匾額。

始於呂府，終於呂府，這個案子還真是有點意思。

事情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查起來相當麻煩。再加上衙役們都按照羅元觴的吩咐，跟著駱翰閑提審嫌犯李奉去了。現在羅元觴只能耐著性子，獨自一人一個個詢問下去。

所幸功夫不負有心人，最終還是被羅元觴問出了線索。

上月二十二號深夜，幾名侍女外出上茅房時，看到呂府管家劉進和幾名侍衛，扛著一名年輕女子進了老爺的房間。不過當時天色太暗，幾名侍女又滿腦睡意，就沒有在意。

隔日這幾名侍女曾私底下議論過此事，甚至偷偷詢問過事情緣由。但尚未問出結果時，就被管家劉進知道了此事。管家劉進嚴令喝止了她們，甚至以月銀作為威脅。自此那幾名侍女，就再也沒敢提起此事。

這件事情，似乎就這樣結束了。之後那名年輕女子結果如何，去了何處，也無人知曉。一切，似乎也無從查起。

不過，羅元觴知道，有一個人，肯定知曉事情的原委。

……

呂府的管家劉進最近很是高興。

原來一直把他當成“狗”使喚的呂府老爺呂空，現在已經離開人世。如今呂府之內，哪怕是呂空的夫人出面，也再沒有人能喚得動他。

他也索性占著位子不幹活兒了。往常因為要管理府中的瑣事，還要被呂空四處差遣，劉進一直很少有空閑的時間。現在呂空死了，他應付完衙役的審問，便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呂府。呂府往北數裏有一家吹杏樓，是他從前最喜歡光顧的地方。

今夜，正和幾個姑娘玩得高興。卻忽然有一人破壞了他的好事，他本想著將這個人趕出去，誰知此人武功深不可測，吹杏樓的看守根本對付不了。無奈，他只好暫時將幾個姑娘喚到一旁候著，專心對付眼前此人。

“來自黎京的羅捕頭，你特地來找我，到底要做什麽？”

“我要做什麽，我方才不是說了麽？劉進，你只要告訴我，你上月二十二號深夜都做了什麽，幹了什麽，說清楚說明白，我馬上就離開，不再打擾！”羅元觴擡手在鼻翼前輕輕扇動，許久沒喝酒的他，對這滿屋的酒氣有些不太適應。

“上月二十二號深夜？當然是在睡覺啦！這有什麽好問的！你深夜不睡覺，難道逛窯子啊？羅捕頭，我說你長這麽大，該不會連窯子都沒逛過吧？需不需要，我給介紹幾個？”劉進大笑，扭頭朝坐在一旁的幾個姑娘擠了擠眉，吐吐舌頭，幾個姑娘頓時臉頰一紅。

羅元觴嚴肅註視著劉進：“劉進，別嬉皮笑臉的，認真點。這事關一件命案！你仔細想想，上月二十二號，你除了睡覺之外，還有沒有做了什麽別的事情？”

“沒有啊，這麽久的事情，我怎麽記得？”劉進撇撇嘴道。

“你忘了？”羅元觴嘴角一笑，“那我就提醒你一下。二十二號深夜，你可曾綁架並將一位姑娘帶進了呂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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