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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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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兒!!”

白清風倒下的一剎那,堂後的人群中,陡然爆發出一道響徹天際的喊叫。

一名中年婦女不顧阻攔地沖上公堂,抱起此刻已經斷了氣息的白清風,痛苦的雙目泛出絕望的淚水,聲音顫抖地一遍遍呼喊白清風的乳名。仿佛她還憧憬著,白清風能蘇醒過來。

但眼前的現實卻無情地否定了她的憧憬。沒有任何一絲氣息的鼻翼,徹底失去血色的臉龐,感受不到任何溫度的四肢,面前的一幕幕,無一不將她從幻想中拉回到殘酷的現實。

這,是真的嗎?

我的孩子,真的離開了麽?

她忽然陷入了沈默,黯淡的雙眸偶爾閃過兩道異樣的光芒,一絲似有若無的怨恨時隱時現。她怎能甘心?她怎能甘心,自己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是誰?到底是誰?是害了我的孩子?

她在心裏不斷地喊著,隨後緩緩擡起頭顱,目光落在面前一名劍眉星目的男子身上。她隱約記得,方才一直在逼迫她的孩子、致使她孩子自盡的,就是這個男子!

“是你!”

白清風的親生母親,白家二夫人,此刻正直勾勾地盯著羅元觴,痛苦的眼神中藏著一絲憎恨與惡毒。她仿佛已經認定,羅元觴就是殺害她孩子的兇手!

“剛才一直在逼迫風兒的,是你嗎?”她冷冷地道,如同來自深淵的質問,寒冷徹骨得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是。”羅元觴平靜地答道。

羅元觴當然沒有被白二夫人的舉動給嚇到。他辦過的案子不在少數,也見過不少控制不住情緒的犯人家屬,舉動比眼前這女人瘋狂的,他不是沒有見過。

“好!很好!”女人一陣冷笑,“你這個殺人兇手,竟還敢站在此處,還膽敢自稱公正無私?你根本就是個偽君子!你花言巧語誘騙風兒,讓我那可憐的孩子扛不住壓力,自殺身亡。殺害風兒的兇手,就是你!你還我風兒的命來!”

羅元觴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只是需要發洩。她只是需要一個機會,將郁積於內心,失去愛子的痛苦全部宣洩出去。

這種時候,任何回答與辯解,都只會讓她徒增憤怒,只會讓局面變得難以收拾。

堂後的白毅和白昊幾人見狀,連忙跑上公堂,奮力勸阻著女人,讓她收斂一些。只是,女人的痛苦與憤怒似乎超出他們的想象,任憑他們怎麽勸,她就是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接著,無計可施的白毅只能傳喚來幾名家丁,要將女人硬生生拉扯離開。不料,女人卻仿佛洞穿了他的心思似的,搶先一步沖到了羅元觴的面前,一把抓住了羅元觴的衣領,憤怒地大吼著。

聽著女人一句不停歇的怒罵,白毅只能一邊給羅元觴賠笑著,一邊命令家丁將女人拉扯開來。但女人卻仿佛認定了羅元觴似的,死死抓著他的衣領,無論旁人怎麽勸怎麽拉,就是不肯撒手。

呲啦。

生拉硬拽中,一道衣衫碎裂聲忽然響起。只見,幾名家丁終於將女人從羅元觴身上拉開,只是羅元觴的胸口的衣衫,也因此被撕碎了。

胸口的衣衫撕碎後,一道紅色的胎記頓時顯現了出來。從那露出的一半依稀可以判斷,這是一個紅色的鷹形胎記。

“爹,你看!那個胎記,是不是……?”白昊最先看到了羅元觴胸口的胎記。他隱約中記得,白毅曾告訴過他,他那失散多年的三弟的胸口,似乎就有這麽一塊紅色的鷹形胎記。

白毅順著白昊所指的方向望去,目光落及羅元觴胸口時,神色猛然一震,直接滯在原地。同時,他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喃喃著:“孩子……”

白昊看著白毅的反應,更加確認了自己的懷疑。只是,對於當年的那些事情,對自己的那名三弟,他知之不多。所以,他只能求助於白毅:“爹,這該不會是?羅捕頭他,不會就是我們白家的……”

白毅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但仍沒敢輕言做出判斷,他還是太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的確,這樣意外的相逢對任何人來說,都太魔幻,也太不真實了。

他慢慢冷靜下來,再一次細細打量過羅元觴胸前的那個紅色胎記,確認顏色與形狀後,喃喃道:“位於前胸的紅色鷹形胎記,二十左右的年紀……昊兒,這位羅捕頭的身世背景,你知曉多少?他和羅立海羅大人,不是父子麽?”

白昊道:“爹,我聽說,他似乎只是羅大人的一名養子,與羅大人沒有血緣關系。至於他的身世背景,沒有人知道。他好像從未打聽過自己的身世。”

“是這樣麽?”白毅喃喃道,“相同的位置,相同形狀顏色的胎記,相仿的年紀,無人知曉的身世背景……難道說,他真的是?”

幾名家丁將女人拉扯離開了公堂,羅元觴和羅立海等人都松了口氣。所幸白毅等白家中人明辨是非,及時解決了一切。否則再鬧下去,事情恐怕真的要一發不可收拾。

白家其餘幾人都下了公堂,白毅和白昊卻仍舊站在公堂之上。羅元觴整了整被撕碎的衣領,問道:

“兩位,還有何事?對了,四少爺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也……”

白毅道:“放心,我剛才已經聽明白了。那小子做了那麽多錯事,的確罪有應得,最終落得那種下場,怨不得誰。倒是方才那瘋婦的舉動,的確有失妥當。老夫在此,代她向各位賠罪。”

羅元觴擺擺手,道:“白老爺言重了,各自理解便好。二夫人愛子心切,沖動了些也在情理之中。呃,兩位,還有什麽事兒麽?”

白毅沒有回答,其身旁的白昊卻開口了:“羅捕頭,在下有個題外話,想要請教請教你,不知可否賞臉?”

羅元觴攤了攤手:“二少爺盡管說,羅某能做的,一定作所不辭。”

“好”白昊道:“不知捕頭對自己年幼時的經歷,還記得多少?”

“啊?”羅元觴沒想到白昊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有些沒反應過來,楞了楞,道:“記不大清了。孩童時期的事情,誰記得清呢?話說,二少爺,你問這個做什麽?”

“那麽關於你胸前的紅色胎記,你了解多少?”白昊話鋒一轉,同時指了指羅元觴的胸口。現在羅元觴已將衣衫整好,但由於那道難以覆原的撕裂口子,其胸前的紅色胎記依舊能被看見。

羅元觴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旋即臉色驀地陰沈。因為他實在不想提起這個紅色胎記。對於自己那素未謀面的父母,他不想找,也不會去找。正如他一直秉持的觀點:世間對他好的、值得他去珍惜的人如此之多,他又何必非得回去那個當初拋棄他的家?

“不知道,也不了解。”他冷冷地回答。

“那這個胎記,是不是從小就在你身上?”白昊問。

“當然。既是胎記,自然是一出生就帶在身上。”

白昊深吸一口氣,又道:“羅立海羅大人,是你的親生父親嗎?”

他微微一滯,“不是,但與親生無異。我早就將羅家當成我唯一的家了。”

聽著羅元觴冰冷的回答,白毅逐漸淚目。白昊越問,他就越覺得,羅元觴就是自己當年拋棄的那個孩子。那幅眉眼,簡直與當年那個孩子一模一樣!

“那……”白昊還想說話,白毅卻揮了揮手,示意他停下。隨後,白毅微上前一步,擡頭註視著羅元觴,神色認真。那雙慈祥的眼眸中藏著的,是深深的愧疚與憐愛。

“羅公子,關於這塊紅色胎記,可否聽老夫一言?”

“請。”羅元觴攤手。

“我白毅這輩子,一共生了五個孩子,四個男孩,一個女孩。但你剛才也看到,出現在這裏的,包括白清風那個孽子在內,僅有三男一女。至於緣由……那是因為,老夫的第三個兒子,在二十年前失蹤了。”

“哦?那白老爺,難道就沒找過那個孩子麽?”

“當然有!當年,我曾派出所有下人找了他整整七日,但始終一無所獲。甚至數月之後,我仍沒有斷絕希望,繼續暗中派出下人找了他一年之久。可是我最終得到的,還是一個失望的結果。”

白毅說得雙眸含淚,聲音開始微微顫抖。一旁的白昊明顯地聽出,白毅就快要控制不住內心的情緒了。

“不過,老夫很欣慰。時隔二十年,上天終於還是讓我們父子倆重逢了。”頓了頓,他繼續道:“我還記得,當年那個孩子的前胸,有一塊紅色的鷹形胎記。而就在剛才,我終於看到了——羅公子,你的前胸,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胎記!”

此言一出,堂前的羅立海,以及堂後的白羅、白欣苑等人,都是為之一震。白毅這話的意思很明確——羅元觴,就是他當年丟失的那個孩子。

換而言之,羅元觴就是那位流落在外多年的白家三少爺!

然而,作為當事人的羅元觴,卻是毫不驚訝。其實,根據方才白昊的問題和白毅的反應,他就已經猜到自己的身份了。只是,他從來不想認什麽親生父母,也不想什麽認祖歸宗,哪怕對方是坐擁萬貫家財的黎京第一大世家也一樣。

“所以,那又如何?”

在所有人的驚詫中,他冷冷地道,語氣出奇地平靜。仿佛白毅方才所說的一切,與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這……”白昊不知如何回答,他原以為羅元觴至少會表現出驚訝和猶豫,卻沒想到,羅元觴自始至終是一幅表情,完全看不出其內心的變化。

看著羅元觴的反應,白毅內心一痛。雖然知道羅元觴一時半會沒法接受他,但他萬萬沒想到,羅元觴對這一切的態度竟是漠不關心。仿佛他這個父親,對羅元觴來說是可有可無似的。

“孩子,你能接受我這個父親嗎?”白毅試探地道。看不清羅元觴反應的他,只能這麽做。

“接受”羅元觴冷笑,“或是不接受,這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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