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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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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青蝶是一名舞女,平日常要連唱一整個時辰。得了這種喉癥,她不就?”

喻直無言默許,暗嘆了聲,“沒錯。得了這種慢喉瘖,雖不會對危急性命,但像尋常舞女歌女那般唱曲絕對不可。輕則,引發更大的病癥,重則,令整個喉部徹底損壞,甚至危害到性命。”

“也就是說,青蝶沒法兒在藍月坊久留了?”羅元觴挑眉。

喻直有些惋惜,但也無奈。青蝶本有大好前程,卻被慢喉瘖此等看似微不足道的病癥斷送了前途。也不知,天下間究竟有多少像青蝶這般的可憐人兒。

青蝶固然令人惋惜,但此刻,查清手頭的案子顯然更加緊要。

“林老板,你可還記得,青蝶來買藥時是何種情狀,可有什麽異樣?”羅元觴追根究底。

中年男人沈吟片刻,隨後說道:“還記得,當時是辰時,我這藥鋪剛剛開張,沒有什麽客人。此時,青蝶姑娘獨自一人來我這兒買走了這些藥物,隨後匆匆離開。至於異樣,似乎並沒有什麽。”

羅元觴道:“林老板,難道你就沒有問過,青蝶她究竟想用這些藥來治什麽病麽?”

中年男人頓了頓,“這何必問呢?這些藥一看就是用來治喉癥的,青蝶姑娘一個舞女,嗓子有些問題也不稀奇。”

羅元觴也無話可說,一個藥鋪老板,自然熟知藥性藥理,能一眼看出哪些藥物的用途並不奇怪。

“對了,兩位官爺,若真要說起來,當日的確有件事比較奇怪。”

羅元觴頓時提起了興致,定神問道:“肯定林老板告知,羅某感激不盡。”

中年男人擺了擺手,“官爺客氣。還記得,當時青蝶姑娘離開後,便很快有又有一位年輕姑娘迎了上來,要我將青蝶買了何種藥物告知於她。”

“出於對客人的尊重,我自是沒有透露半個字。不過,也是因為後來的那位姑娘,讓我對青蝶的印象加重了幾分。否則,我也不會一下找到賬本中有關‘青蝶’的記錄。”

說到了關鍵之處,羅元觴繼續追問不休:“那您還記得,當時那位姑娘姓甚名誰,長得什麽模樣麽?”

中年男人答道:“名字不大清楚,模樣俏麗動人,可有些膽怯,性情內斂。身材與青蝶相仿,不過更加瘦些。還有,聽當時那位姑娘的口氣,她似乎是青蝶的好朋友,而且與青蝶來自同一個歌舞坊。”

舞裳!

羅元觴和喻直幾乎同時反應過來,中年男人口中的那位姑娘,不正是舞裳麽?換句話說,舞裳知道青蝶來過藥鋪的。

將賬本送還給老板,二人禮貌地辭別後走出藥鋪。

進入藥鋪時還是夕陽當空,餘暉遍地。走出藥鋪,天色卻已是一片昏暗,幾乎看不見陽光。

二人徒步行回縣衙。眾衙役已經各自回家,僅剩一個羅立海在堂前守候。

“元觴,喻直,有進展了麽?”

二人相視一眼,肯定地點點頭。這一次的進展,幾乎可以說是一個巨大的突破。

先不說青蝶的遭遇多麽值得惋惜,單從此事出發,便足以解開許多問題。

青蝶偷偷吃藥,是為了用藥物緩解慢喉瘖,讓自己得以繼續在藍月坊呆下去。但是,想必青蝶自己也知道,得了慢喉瘖,勢必很難繼續待在歌舞坊。所以,青蝶多半很快就會離開藍月坊。

都已經要離開藍月坊了,那自然就擺脫了紅鸞的欺壓。所以,青蝶的殺人動機,此刻也不覆存在。

排除了青蝶,案子便只剩下兩名嫌犯,憶雪和舞裳。二選一的謎題,自然比之前的覆雜案情要容易得多。

“元觴,現在怎麽辦?你想要如何查下去?”

羅元觴嘴角一咧,神秘笑道:“老喻,你不必操心,我已經想好怎麽辦了。”羅元觴打了個哈欠,一絲困意湧上腦,“老喻,你也跟著我忙了大半天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的事情,我一個人辦就行。”

喻直知道羅元觴的性子和能力,也對他非常信任,便不再插手。而且,案子已經查到這個份上,就算他加入,也沒有多大的作用了。畢竟查案一類費腦子的事兒,並非他的專長。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僅有清脆的打更聲響徹整個黎京。街道上的百姓漸漸稀少,僅有三兩道人影於道路兩旁匆匆行走,趕回家中。

羅元觴坐在窗前,呆呆地目視眼前的黑暗,兩眼出神。看似呆滯,但其實,此刻恰恰是他一日最清醒的時候。

……

次日。

清晨卯時,羅元觴便已離開,匆匆趕往藍月坊。若他沒有記錯,舞裳今日應該被排到了首場。而這頭場的時間,正是辰時開始。

清晨的藍月坊還沒有多少客人,僅有三兩人影相擁而入,散布於藍月坊各處,期待著首場舞裳姑娘的出現。

時辰剛到,伴著一道悠揚繚繞的曲調,身著碧青長裙的舞裳盈然而出,行至舞臺中央。

一日客人最為集中的時段,應在夜晚酉時至亥時這兩個時辰裏,這時百姓均已完成了各自的生計,一些喜好歌舞的自然就會湧入藍月坊。早晨尤其是辰時這種時辰,通常都沒有什麽客人。

雖說如此,但依舊還是有一些客人聽聞舞裳之名慕名而來。舞裳來到藍月坊剛滿一年,積攢的名氣,比起一些前輩,自然稍顯不足。

舞裳的技藝雖不精湛,但也堪能入耳,而且身處這“黎京第一坊”藍月坊,自然有人賞識。尤其在紅鸞身首異處之後,舞裳更是無需同往日般提心吊膽,處處小心,更不用擔心客人被紅鸞搶走。

單從這點看,紅鸞死後,舞裳獲得的益處著實不少。

一個時辰悄然而過,客人們心滿意足地各自離開。看著舞裳轉身回到梳妝間,羅元觴快步跟了上去。

“舞裳姑娘。”

聽聞一聲叫喚,舞裳霎時定在了原地,有些慌亂地轉身。

“羅,羅捕頭,你怎麽在這兒?”

方才舞臺上的盡情歌舞,一下臺,便立刻恢覆了忸怩與羞澀。不得不說,舞臺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舞裳姑娘,咱們,進去說吧。”

二人進入梳妝間,下一場上場的姑娘已經離開在場邊準備。此刻的梳妝間,僅有羅元觴和舞裳二人。

“舞裳姑娘,你可知道,我今日來找你,所謂何事麽?”

“我,我”舞裳仍舊支吾,臉龐逐漸漲紅,“我不知道。”

羅元觴笑了一聲,眼眸中閃過一抹寒芒,“舞裳,昨日的案子你還記得吧。你覺得,誰最可能殺害紅鸞呢?”

“這……”舞裳一下被問楞了,她沒想到羅元觴竟會問得如此直接,一時間緊張地說不出話來。

“羅捕頭,你,你問這個幹什麽?舞裳一個普通的舞女,怎麽可能知道誰是兇手?”舞裳憋了半日,才憋出這樣一句話來。

“是麽?”羅元觴雙目直視舞裳,閃爍著一股逼人的銳利,“昨日去往青囊藥鋪,我竟然發現,青蝶曾在那裏買過藥。舞裳,你和青蝶是好朋友,該不會不知吧?”

“我,我……”

“舞裳,我告訴你,知情不報可是同罪,你覺得,青蝶希望要看到你這個模樣麽?”

羅元觴的語速不自覺地加快,一連串的逼問問得舞裳啞口無言,面色通紅。若非其心裏有鬼,絕不會是如此模樣。

“羅捕頭,我,我……”

沈默許久,舞裳才終於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忽然嚴肅正色。

“罷了,羅捕頭,既然你都已經查到了青囊藥鋪,那想必你都知道了。不錯,紅鸞的確為青蝶所害。”

舞裳已經豁出去了。她當日目睹了青蝶進入青囊藥鋪購買藥物,昨日紅鸞又碰巧是被毒藥砒霜毒害,再加上青蝶與紅鸞素來不和,她便下意識地認為,紅鸞是青蝶所殺。

但是,作為青蝶最好的朋友,她又怎能出賣朋友呢?更何況,在她心裏,紅鸞也算罪有應得,青蝶將其殺害,也不算惡舉。

“哦?”羅元觴挑眉,“你為什麽會這麽認為?”

“這……羅捕頭難道不是已經查清一切了麽?大概七日前,我看到青蝶前往青囊藥鋪購買藥物。我想,她買的,應該就是砒霜吧!”

舞裳頓了頓,眼眸黯淡。青蝶的牢獄之災,恐怕免不了了。

“青蝶和紅鸞素來不和,不,其實我們大家都對紅鸞素有怨言,但也只青蝶,敢如此當機立斷,替我們大家討回公道。羅捕頭,看在紅鸞本就罪有應得的份上,你能不能,對青蝶從寬處理?”

羅元觴暗暗一笑,看來舞裳是誤會青蝶了。在舞裳心裏,一直以為紅鸞是青蝶所害,所以才會一直替青蝶隱瞞此事。但她沒有想到,青蝶當日前往青囊藥鋪,其實另有隱情。

想通了這點,另一個疑點自然就迎刃而解。

青蝶之所以站出來證實舞裳當晚從未出現,正是想提舞裳隱瞞。所以,青蝶也一直誤以為,舞裳才是殺害紅鸞的兇手。

“你放心,我自會秉公辦理。舞裳,你那晚回到藍月坊,是所謂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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