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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他現在不能說話,但他還能寫啊!

想到做到,明啟立刻飛到鬼使黑頭頂,叼這對方一縷頭發就往一旁泥地上扯。鬼使黑雖然不知打明啟要幹嘛,還是跟著扯的方向走了過去:“怎麽了?”

明啟降落到地面,用小爪在泥地上扒拉起來:你能附到別人身上嗎?

附身可以說是鬼的天賦技能。只是鬼附人身,必定是要吸取人的陽氣,這無關鬼是否有意加害於人,而是鬼與人的陰陽兩氣就是此消彼長。比如被飛頭蠻附身的人類,一周後必定會死去,可飛頭蠻附身卻只是為了玩樂罷了。

鬼使黑身為地府員工自然輕易不幹附身的事兒。

“我是能附身,但被附身的對象如果體質虛弱,輕則大病一場重則送命。這樣做太損陰德了。”

明啟有點兒急,失去人形和戰力實在讓妖太沒安全感,他們現在狀態如果被山野的妖怪發現,保不齊還會被同類吞食。有壓力就有動力,鬼使黑不願意附身倒是逼得明啟想出另一個法子來。他搓平了之前的字跡,又開始扒拉:能不能把我引魂出來?讓我去附身?

妖怪也是能附在人類身上的,不過並不算完全的附身。如果妖怪有形體,他們會吞吃掉人的內部留下一層皮,頂替這個人的身份。沒有形體的妖怪附身,則往往是受了重傷需要在人體內溫養。相較天生屬陰的鬼,只要不打算用人類的身體養魂,妖怪附體對人來說反而更安全。

鬼使黑聽完立刻露出了不情願的表情:“我的能力是斬斷。”

“啾……”

是哦,鬼使黑的能力是斬斷耶!明啟啪嘰坐在了地上,用一個鳥所能展現的極限姿勢表達了此刻的失望。

鬼使黑不忍直視,糾結了一會兒又說道:“好吧好吧,行是行,但只有幾十分鐘。”

說著掏出了一個封印符,從裏面拿出來個白球。

白紅色的麻繩蝴蝶結和大大的眼,一線的嘴,還有小尖牙。

“啾啾!”

這是鬼使白的球!

明啟想起來了,昨天出發的時候鬼使白送了個不會炸的球給他玩。當時明啟是打算塞包裹裏帶走,還沒塞呢就被鬼使黑搶了包拉去換衣服,換好衣服出來後再也沒見過這個白球,原來是被鬼使黑收起來了。

想到這裏明啟特別無力,當時他還以為鬼使黑就是迫不及待給自己換衣服呢,暗地裏偷偷羞恥了一把。現在想起來完全是自作多情,鬼使黑只是想要偷偷收個白球,這麽一想的話感覺……更羞恥了!

“我可是把自己的珍藏都奉獻了出來,要是你在時限內沒辦法搞定就想辦法向我謝罪吧。”鬼使黑把明啟從地上抓起來,臉對臉極度認真的說道。明啟忙不疊點頭,小腦袋甩成了一道虛影。見明啟態度良好,鬼使黑封了白球沖著鳥頭輕撫,一邊解釋這個球的使用方法。

“這是小白的魂球,可以做魂魄的替代品占據死去的軀體。”鬼使黑舉起白球指了指,“我先給你一刀斬斷身與魂大部分的聯系,然後把魂球塞進你的身體保你不死。幾十分鐘後它會消散,到時候你的魂就會被身體拉回去。”

明啟聽得認真,仔細詢問了些其他的小細節。像是本體和魂球的距離,魂球的使用時長一類的。鬼使黑見他小爪子寫得緩慢,拍著胸脯保證剩下的細枝末節他都包了:“你附在誰身上我就跟在誰後面,有事就提醒你。”

討論好了怎麽附身,倆妖就開始找適合附身的對象。

鬼使黑希望找個身強力壯的,無論是被妖還是被鬼附身都有些後遺癥,區別只有程度的輕重,為了凡人著想自然是挑體質好的人為佳。在明啟看來,體質越弱的人他能附身得越久,探查時間會變長,獲得線索的幾率就變大,所以最好是附身體質差的人。

就這一點他們倆爭執不停,一直爭到把整個寺院的僧人都挨個看了一遍。

此刻已經接近中午,香客們也陸陸續續到寺院裏來。

吵這麽久鬼使黑也吵累了,幹脆換個話題。畢竟無論他說什麽明啟都只會拍著翅膀“啾啾啾”,就算知道明啟是在反駁,還是有種一拳打棉花上的無力感:“明啟,剛才把所有和尚看了一遍後我發現個怪事。”

“這個寺院的僧人體質都非常弱,就算想從裏面挑個體質好的也挑不出來。”

體質弱?明啟歪著腦袋蹦了兩下,在地面上劃起來:多弱?

為了方便理解,鬼使黑指著剛進門的一位女性香客說道:“喏,那個女人懷孕了,而且一直沒吃飽過,靈魂呈現了饑態。現在寺院內的僧人就比那女人還不如。”

每日不說吃得多奢華,起碼能吃飽的僧人,還不如一個懷孕饑女體質好?

明啟立刻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鬼使黑更是斬釘截鐵的下了定論:“這個寺院的妖怪在吸食僧侶們的精氣。人的體型可以欺騙眼睛,但靈魂狀態一定不會有錯。”

於是明啟在重新挑選附身對象時將視線投入到來往的香客身上。

鬼使黑也在一旁對每個人的靈魂質量進行評判:“那個老婦人體質不行,勞苦命就別折騰她了;富商倒是可以,不過他正要離開,來不及;誒——那個貴族還不錯,體質好還有權有勢。”

聽聞有了合適人員,明啟蹦跶著就讓鬼使黑下手。鬼使黑立刻召喚鐮刀在明啟的身上切了一下。

當金色的妖魂從鳥體裏脫出,鬼使黑眼疾手快便將魂球摁了進去。金色的魂態給了明啟完全不同的世界體驗,如果說當他是鳥的時候他能看到各種痕跡。那麽現在妖魂的狀態,則讓他能夠看到不同人身上的不同靈魂。或許這就是鬼使平日的視界?

不過此刻時間緊急,魂球只有幾十分鐘的效果不容他多想。明啟找準了那個有很多侍衛的人群,從中挑出一個閃耀得最明亮的靈魂,暗想那就是貴族的身體,拍著翅膀氣勢十足地沖了過去。

“等等不是那個!!”鬼使黑伸出手卻沒來得及攔下溜得飛快的鳥魂,眼睜睜的看著明啟一頭紮進了貴族身邊一個女扮男裝的小侍從身體裏,“……我只是說貴族體質好沒說他體質最好啊……”

這下完了,鬼使黑咬著下唇抹了把臉。

如果附身在貴族身上還能理所當然地詢問僧人一些問題,就沖著身份僧人也不可能不認真回答。現在成了個侍從,能不能順利留下來都是個問題,萬一貴族要走,侍從不得跟著一起走?

白瞎了小白的球!

鬼使黑氣不過的在人群裏又看了幾眼,把明啟的鳥身放到一顆大樹的頂端後,一狠心紮進了隨行中另一個穿戴貴氣的少年的身體裏——這個身體雖然穿著男性的衣物,實際上卻是女性。寺院是不準女性入內的,既然貴族都把她打扮成男子帶進來,這個女孩的身份肯定也不簡單!說不定是貴族家的小孩!

闖入人身後一睜眼明啟就知道壞事了,因為那個神色高傲的貴族就站在他附近,輕聲細語的朝一個少年問道:“阿部你想在這裏留宿?好吧,那今晚我們就在此處留宿潛心誦經,明日回京都。”

叫阿部的少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說話的時候身體崩得僵直:“呃,好。”

貴族拿著扇子擋住一半的臉,矜持的呵呵笑起來:“阿部總是這麽容易害羞可不行,以後要多和別人聊聊天才好。”說完朝明啟這個方向招招手:“平太郎過來。”

明啟左右一看,發現沒人過去,所以“平太郎”是他這具身體的名字?

於是明啟學著剛才看到的侍從的走路方式,小心地走到了貴族身邊。完了發現自己不知道應該用什麽話回答。他不懂貴族的禮儀,根本不知道作為侍從他現在應該說什麽。

好在貴族沒有介意“平太郎”的反常,而是拍了拍阿部的肩膀:“阿部平日裏太害羞了,本來也只是想帶他出來玩玩。今晚誦經之前,你先陪下阿部好了。”

——我可是要去問寺院八卦的妖,怎麽可以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一個小屁孩身上!

明啟好想甩脫這個任務,可是“平太郎”的身份根本不能反駁貴族,明啟借用了別人的身體就要小心不給人添麻煩,以免短短幾十分鐘自己前腳剛走,後腳“平太郎”就遭罪。

“怎麽了平太郎,不願意和我一起玩嗎?”阿部的聲音吸引了明啟的目光,見明啟看向自己,阿部立刻沖“平太郎”甜甜的笑起來,張口做了個口型:明——啟——。

明啟瞪大了眼,用口型無聲問道:鬼使黑?

對方甜笑著點頭,然後看向貴族,抓住貴族的袖子晃了晃,用一種有點發膩的聲音問道:“我想在寺院裏散散步可以嗎?”

沒有敬語,也沒有尊稱,與其說是請求還不如說是告知。以貴族的身份聽到這麽無禮的話本該生氣的,但貴族竟然就和無視了“平太郎”的異樣一般,也無視了“阿部”的異樣。反而寵溺的揉揉“阿部”的腦袋:“那就逛逛吧,不要跑太遠。”

得到準許的“阿部”一改之前的羞怯,嬉笑著拉住“平太郎”就往大殿的方向跑,直到脫離貴族和其侍從的視線跑到大殿的墻後。剛踏入墻面的陰影“阿部”就換了個人設,皺著眉頭狠狠抓住明啟的臉頰朝兩邊拉,輕聲喝到:“讓你附身貴族你怎麽鉆到貴族女兒的侍女身上了!”

“什麽我這個身體是女的嗎?”

“這不是重點!”

“你也是女——”

“都說了不是重點,不準大聲說話,被和尚發現就糟了。”

鬼使黑直接捂住明啟的嘴,穩了穩脾氣,才心平氣和的說道:“現在有一個好消息,我們倆被準許到處溜達了;但還有個壞消息,貴族肯定安排了侍從盯著我們,不能脫離他們的掌控範圍,做什麽都會被人看到。”

明啟點點頭,把鬼使黑的手從嘴上拉下:“時間有限,行動也不能太過火。所以我們需要更針對性的尋找需要問詢的僧侶是吧?”

鬼使黑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一點:“沒錯,出坡的和尚就不考慮了。只問還在這附近的。今天早上不是有個叫惠呂比的嗎?我們可以找他問問。”

惠呂比是早上第一個尖叫的僧人,相比起其他僧侶見怪不怪的漠不關心,據說是每次反應都很激烈的惠呂比就顯得很獨特了。

“我們還要接觸一下寺主,他身上的瘴氣讓我很在意。”明啟補充道,停頓了一下整理思緒,又開口繼續說道,“除了他們我們也應該問問寺廟裏其他的僧人,要不——分頭行動?”

討論好了調查對象,明啟和鬼使黑就假借捉迷藏的名頭,光明正大的分開跑。首先他們要去詢問被他們定義為最重要的兩個人,明啟去找寺主;鬼使黑去找惠呂比。

找到寺主的時候,老人已經清醒過來,正在院落中摘花。

明啟不敢被對方的的佛珠捕捉到妖氣,也不想被看破此刻女子的身份,只好遠遠站著模仿少年的聲音:“大師——你在做什麽呀?”

寺主循聲看去,正看到明啟故作天真伏在柵欄上的樣子。他停下了手頭的事回答道:“摘花。”

明啟被噎得一頓,他知道寺主在摘花,所以想問摘花是幹什麽啊。不死心的明啟繼續問道:“您為什麽摘花啊?”

“為了完成每天的功課。”寺主又平靜的回答,見明啟似乎對這些回答不是很滿意,又重新投入了摘花的工作中。

第 21 章

趁著寺主把手裏的花扔進兜裏,明啟不動聲色地仔細觀察對方後背。這次卻沒在看到黑色的瘴氣。瘴氣怎麽消失的?上一個問題未得到答覆,明啟幹脆換了個問題,再次問道:“大師,你是不是身體不好?”

之前僧侶們對寺主暈厥的事顯得見怪不怪的樣子,讓明啟很在意。寺主聞言停下勞作,笑著招招手讓明啟過去。思忖片刻,明啟硬著頭皮過去了。

老和尚的念珠對鬼有反應,對妖怪是不是一樣又反應呢?現在他失去了鳥身,附在人的身上,差不多也等同是鬼了。

忐忑地走到寺主身邊後明啟發現對方脖子上的佛珠還是好好的掛著,沒有閃爍也沒有任何力量波動,立刻大松口氣。

“為什麽覺得我身體不好?”寺主溫和地問道,隨手送了朵還未丟入兜中的花給明啟。緊張的捏著花,明啟假意天真:“我看到好多大師在種地,做清掃,只有您在摘花。”

這話說得極為幼稚,可明啟現在占據的正是一個少女的身體,思慮過細反而容易穿幫。同樣的話由不同年齡的人說出口,效果也完全不同,果然寺主並沒有生氣,反而呵呵笑出聲來。他捶捶自己的腰說道:“因為我老了,所以只能摘花。要是我再年輕一些,就可以和他們一起勞作。”

見靠這麽近了,寺主對自己占據人類身體這事仍舊沒有任何察覺,明啟膽子也大了起來。

一開始他見老寺主能夠給米湯加持法術讓鬼使黑喝到,還以為老和尚的法力多高強。看樣子也只是能對鬼物起作用的法術,對付妖怪就捉襟見肘了。明啟繞到老和尚身後搬了個小板凳來,扶著老和尚坐下:“大師看起來一點都不老,跟我爺爺一樣。”

寺主搖搖頭,任明啟摸索著給他捶肩:“你爺爺也就四十多啊,這歲數說小了,再猜猜看?”

明啟暗自驚疑,寺主不是四十多歲?放在這個年代,四十已經算是老人,長得也比他原先的世界顯老。按他在平安京的觀察,老和尚的確和平安京裏四十多歲的男子一個樣子。若說寺主是五十多歲,這長相又顯得年輕了。

“大師是看我年紀小就唬我咯?”明啟一邊在寺主的背後摸索瘴氣遺留,一邊繼續猜測,“難道修行之人看起來都顯得年輕?寺廟裏其他大師們也是嗎?”

寺主哈哈大笑起來,可明啟卻從這笑聲中聽出來一絲苦澀,只聽寺主說道:“是啊,修行之人的確是要顯得年輕一些。不在塵世中汲汲營營,心就通徹,人便沒有塵相了。”

明啟在心頭砸吧了下這句話,恍然大悟:就是說你們想得少所以不顯老唄……

“不過的確也在這座寺廟裏守了很多年了,香客們來來去去,只有僧侶們一如既往。”寺主感慨著,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小友這次參拜完後,不知何年還能相見了。相遇即是有緣,就再送小友一朵花吧。”

說著寺主又拿了一朵花給明啟,讓明啟去別處玩。

既然老寺主已經明確表示結束對話,明啟也不好意思繼續賴在這裏,只好先離開這處。一場談下來他覺得好像抓住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問到。無論他的問題多麽直白,老和尚都沒有一次正面回答。當然,他一個陌生的孩童突然問這些比較私密的問題,老和尚的回答也沒什麽錯。

既然還想不通,明啟也不糾結,拿著兩朵花回了一開始和鬼使黑約好碰面的大樹下。

與明啟分頭行動後,鬼使黑並沒有直接去找惠呂比,而是先去找了在大殿附近掃撒的和尚。仗著現在他衣著華貴,鬼使黑也大著膽子直接攔住一個與身體年紀相仿的小和尚:“餵小和尚,寺院裏有什麽有趣的事兒嗎?”

被突然攔住的小和尚不高興地掃了鬼使黑一眼,見來者衣著華麗只怕惹不起,便悶聲回答道:“寺院能有什麽好玩的,如果施主是想逛逛園子到可以往那邊去。”說著小和尚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道小門。

“寺院花房內有一些敬佛的花,都是很珍貴的品種,施主看的時候莫要動粗。”

敬佛的花?

“好吧,沒有好玩的事,那你們有沒有什麽好玩的人?我聽說這家寺院有個嗓門特別大的和尚!”鬼使黑露出興致勃勃的表情追問道,對於惠呂比他唯一的印象就是聲音特別有穿透力。按早上僧侶們的悄悄話來看,惠呂比一驚一乍嗓門大已經是共識了,還不止一次尖聲叫喊。

話剛說完,卻見小和尚立馬漲紅了臉:“什麽……我,我不知道這樣的人。”聲剛落說才完,小和尚就想跑。踏出的一步都還未落地就被鬼使黑一把抓住。女性年幼時本就比男性成長得更快,在這個年齡段小和尚的力氣遠不是貴族之女的對手,更何況這個寺院裏的僧人統統體質差,體力也拼不過鬼使黑如今的身體。

“僧侶不可以說謊話——寺院裏是不是有這個大嗓門和尚?”

被抓住的小和尚完全沒想到這件事竟然都傳到寺院外去了,只感到萬分丟臉。他現在還小,還不懂的什麽樣才是僧侶應有的樣子,但起碼肯定不該是跟那個人一樣,一有事就大聲叫嚷。

“……有,是我的師兄,惠呂比。”

說著小和尚又不好意思的為寺院僧人辯解起來:“師兄不是嗓門大,只是非常敏感,容易嚇到……你不要亂猜。”

鬼使黑松開手露出一幅“哥兩好”的表情,伸手就勾住了小和尚的脖子,把倆人的頭紮做一堆。盡管他附身的這個女孩面目清麗,但以掛上鬼使黑的慣常表情,看起來竟還充滿了陽剛之氣。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把小和尚嚇得一縮:“你你你……你別靠過來!”

“別怕啊,我就對你那個師兄特別好奇,你帶我去找找他唄?”

小和尚本想拒絕,卻聽到周圍有什麽人咳嗽的聲音。小心地用餘光一看,發現是這個不知名貴族的家奴們,他們一邊咳嗽,一邊用不讚同的目光看著鬼使黑勾住小和尚脖子的那只手。

“哎喲,差點忘了!”鬼使黑立刻把手收回來,這個身體可是個小姑娘,而且是個“羞怯”的小姑娘。雖然不知道是否來得及,鬼使黑還是搓了搓臉,學著貴族的樣子,在臉上掛出了疏離又矜持的笑容。

“我實在是很好奇你口中的師兄,聽聞是個非常有趣的人,拜托了,請帶我過去拜訪一下吧。”

小和尚揉揉眼睛,確認眼前這個表情大變的人真的就是剛才揪住他那個,無語了好半天:“……你可真奇怪。”

最終他們還是到了惠呂比掃灑的地方。末了鬼使黑拉著小和尚問道:“對了,你叫什麽名字,我還沒謝謝你呢。”

小和尚慌亂擺手,還沒等鬼使黑道謝就疊聲道“不用謝”。末了才小聲補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惠呂比……”

“你跟你師兄一個名?”鬼使黑奇怪的問道。

“其實寺院裏的輪輩比較短,每一代都會有一個惠呂比。我剛好就和師兄差了一輪。”

“你和你師兄看起來最多相差十歲竟然就差了一輪?”鬼使黑瞪著眼指向不遠處掃灑的惠呂比,差點沒維持住貴女應有的姿態。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啊。”小和尚掰著手指頭開始數,“大師傅說了,師兄是上一個輩分很高的師祖的最小弟子,上一個輩分很高的師祖又是另一個輩分很高的師祖的最小弟子……”

“好了你別說了。”鬼使黑捂著額打斷了小和尚的話,這種事他倒是聽說過。有些寺院的雲游老和尚五六十歲才收弟子,同輩的和尚連曾徒孫都有了,他們還在培養小徒弟。

“那你該叫惠呂比師祖,而不是師兄。真沒規矩。”

“大師傅讓我這樣喊的……”小和尚也很委屈,又不是他要這麽喊。

這個寺廟的和尚輩分真是一團亂,鬼使黑也懶得去理,隨口說道:“那就是你的大師傅不講究,就算惠呂比很年輕,你也不應該叫他師兄。”

這話可把小和尚點炸了,小和尚認真起來,大聲反駁道:“不準說大師傅壞話,大師傅可是寺主,他才沒不講究!”

寺主不就是那個背後有瘴氣的老和尚?

如果說是其他僧侶為了打趣誤導小和尚管同名的惠呂比叫師兄也就算了,竟然是寺主要求的?鬼使黑不由得思索起來。這個寺院一直有一股難以捕捉的妖氣;寺主似乎身體不好總是暈厥,身上還有瘴氣;小和尚明明與惠呂比差了一整個輩分,卻管惠呂比叫師兄。

凈是散亂的線索,無法串聯到一起。

鬼使黑不由得煩躁起來,放下一句“我先去拜訪惠呂比”就丟下小和尚跑開。只留下小和尚呆呆站在那裏,把鬼使黑突然跑走的行為理解成了對寺院沒有規矩的不滿。

“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管大一輪的師祖叫師兄,生什麽氣嘛。”

在大樹下久久等不到鬼使黑的明啟決定先把自己的鳥身從樹上拿下來,分開時鬼使黑特地囑咐他不要離大樹太遠,畢竟身與魂的距離有限。現在鬼使黑沒有來,魂球的時效又還剩下十幾分鐘,明啟便想帶上鳥聲到更遠的地方去看看。

大殿前的香客已經少了很多,掃灑的和尚也基本處理完手頭的工作轉去做其他的事。明啟躲在大樹的背後,見沒人註意到這邊就開始往樹上爬。這個身體不愧是一群人中體質最好的存在,年紀雖小卻肌肉緊實,行動有力。沒一會兒明啟就爬到了樹頂,拿到自己的鳥身。正當他站起身想借用高處觀察大殿前人群的動向時,卻意外看到了不可能出現的一幕——

寺院,消失了。

明啟重新蹲下,眼前重新出現了寺院的大殿,還有來去的僧侶。可是一旦他站起身來,就只能看到木訥的香客們在原本該是大殿和山門的地方游魂一般走來走去。

“這是……不對!鬼使黑!”

抓起鳥身明啟就打算下樹去尋找鬼使黑,他們之前一直都在寺院內活動並未遠離。而明啟一直窩在鬼使黑衣服裏,沒有飛到高處去觀察過寺院。所以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寺院本身就有問題,或許並不是妖怪躲在寺院裏,而是寺院本身就是一個妖怪!而他們已經快要在妖怪的體內停留一整個白天。

正往樹下爬著,明啟卻突然僵直了身體,掛在樹上動彈不得。

“小友,之前讓你去別處玩,可不是讓你在樹上掏鳥窩呀。”

從背後傳來了寺主的聲音,可明啟卻無法轉頭,只感覺得到一陣涼意掃過後背,讓他雞皮疙瘩起了滿身。

第 22 章

被寺主定在樹上的明啟只能幹著急。

他現在正抱在樹幹上,寺主照理說不可能懸空出現在他背後。除非寺主本身不是人,一切才能說得通。只是如果寺主是妖他們為什麽會看不出來呢?就連能直接觀察靈魂的鬼使黑都沒看出寺主的不對勁!

“小友本來在寺院裏隨意玩耍就好,為何有如此重的好奇心?”寺主嘆息一聲,把明啟從樹幹上撈下來,往那個放花的兜裏一扔,再蓋上蓋子,就這樣帶回了禪房。

此刻鬼使黑已經和惠呂比搭上話,卯足了勁讓自己的行為看上去更像一個貴族子弟,以免周邊的侍從們又開始“咳咳”。惠呂比不同於剛才的小和尚,他滿心憂慮一臉愁容,對聊天沒有半點興趣。面對直接找他搭話的鬼使黑根本提不起精神。惠呂比的不配合讓談話進行得很艱難,鬼使黑絞盡腦汁才能打消掉惠呂比動不動就想跑掉的苗頭。

“對了,惠呂比說說看你們寺院的稱呼怎麽來的?剛才聽一個小和尚說,他和你差了一整輪輩分,卻管你叫師兄呢。”鬼使黑溫和的問道,拉了這麽久的家常零碎,也是時候切入正題。

誰知惠呂比突然挺直身板,一改之前敷衍的樣子:“誰跟你說的?”

‘你剛才根本就沒聽我說話是吧?’鬼使黑被這前後反差搞得頓時失語,過一陣才回答道:“你那個同名的小師弟啊。”

惠呂比立刻僵硬地追問:“你還聽說了什麽?”

這就讓鬼使黑隱約感覺抓準點了,他之前無論說什麽惠呂比都是愛答不理的樣子。突進提到一個他一直摸不著頭腦的輩分稱呼問題,惠呂比卻突然來勁,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他這塊兒需要深度挖掘嗎?於是鬼使黑幹脆順勢作出一副我“我什麽都知道”的姿態,轉頭不去看惠呂比:“我就說你們寺院不講規矩,原來小和尚說的都是真的。”

惠呂比臉色難看起來:“……只是寺院規矩比較特殊,不是不講規矩。”

鬼使黑揪住話頭繼續深入:“你倒是說說什麽規矩?”

誰知惠呂比又不說話了,在鬼使黑的一再追問下才模模糊糊的回答:“寺院裏就是規定了,相差一輪的小輩要叫長輩師兄!”

就在這時,一直在周邊游蕩就是不靠近的侍從突然圍了過來,沖鬼使黑行禮後說道:“少爺,大人傳話說寺主拒絕了今晚的留宿,我們還是要啟程回到京都。”

什麽!那可是他撕下臉皮靠賣萌才得來的留宿權利!

“父……父親怎麽可以出爾反爾,我去找他。”只要留下來惠呂比隨時可以問,可一旦離去,他和明啟就很難在遇上身份如此高貴,可以得到寺院禮待的附身對象!

“少爺請不要任性,寺主說今晚寺院有除靈的法事,不能留宿。”

除靈法事?這個寺院裏除了他鬼使黑還有其他靈嗎?

鬼使黑有了深深的危機感,矛盾起來。如果今晚他跟著貴族離開,那麽除靈一事自然與他無關,事後他再回來就是。只不過明啟可能就要麻煩一點,需要等到魂球失效後才能回到鳥身——不過這樣也好,總有一妖留在寺廟裏,也能繼續觀察。

想通後鬼使黑朝侍從點點頭:“那好吧,我們走。”

隨後又朝惠呂比揮揮手,卻意外看到惠呂比正在自言自語。雖說沒發出聲音,卻有細微的口型。鬼使黑努力分辨了一番,也只看出來對方說了些“開始”“怎麽辦”“火”一類的詞。反正也要走了,這些問題暫且記下,回頭再去觀察惠呂比吧,只希望明啟那邊獲得了更有價值的信息。

被鬼使黑抱以期待的明啟正在寺主的禪房裏瘋狂掙紮,剛才寺主回絕了貴族留宿的請求,所以沒有發現“平太郎”手裏還抓著一個鳥。只來得及往“平太郎”身上撒滿了花園裏那些花多。花也不知道是個什麽花,聞了味兒讓人只想睡覺。明啟直覺自己不能睡,卻又提不起力氣。人類的身體太容易被影響,何況這具身體還是個年歲不大的孩子。

最終明啟實在撐不住閉上了眼。

魂球也正好在這時候失效。

剛還在感慨大勢已去的明啟,一睜眼就精神百倍的回到鳥身之中。虧得鳥身一直被“平太郎”抓在手裏,此刻他的鳥身也正埋在花堆卻一點也不暈。妖怪對各種負面效果的抵抗力遠比人類更強,所以明啟這次能清醒的從竹兜的縫隙裏窺視寺主的一舉一動。

送走貴族後寺主回到房內,敲了敲桌子喝到:“食夢貘,給這位小友送一個美夢吧。”

房間裏漸漸出現一個食夢貘的身影,這種生活在夢境間隙的妖怪,如果不是有事幾乎不會出現在現實中。

“噗~你總是隨便找我幫忙,再這樣我生氣了!”食夢貘抱怨道,但還是甩著鼻子給兜裏的“平太郎”送去一個美夢。

“當初是看你要成為妖怪鄰居才幫你的,結果都快過去快兩百年了,你竟然還是人類。”

寺主抱歉的摸摸食夢貘的頭向對方道歉,神態親昵,一看就與食夢貘認識了很長一段時間。

“快了快了,等我壽數使盡就可以成為妖怪。”

“惠呂比你這個騙子,上次也是這麽說的!也就狌狌還相信你!”食夢貘撞了撞寺主的膝蓋,語氣激動地為“狌狌”感到不平,“反正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我會讓狌狌也不要理你!噗~”

話音剛落,食夢貘就身形轉淡,逐漸消失。

明啟在兜裏聽得目瞪口呆——厲害了,這寺主叫做惠呂比?要不是早上他明明白白的聽到和尚們抱怨惠呂比嗓門大,差點要以為早上僧侶們是在抱怨寺主。

不過按照食夢貘這說法,寺主還是人類,就是活得特別特別長?

還未等他想出結論,寺主已經朝兜這裏走來,明啟立刻鉆到花堆裏閉上眼睛裝死。寺主將“平太郎”撈出竹兜,帶到禪房外的門廊邊上放好,讓“平太郎”看起來像是玩累了,走到這處睡著。

趁此機會明啟拍拍翅膀就去找鬼使黑。

這個寺院是個假的,還有食夢貘,“狌狌”兩只妖怪,硬要說的話還得要加上一個和食夢貘約好要變成妖怪的寺主!

在寺院裏兜了一圈兒,明啟找到了正飄在貴女阿部頭頂,吸取對方身體裏殘留陰氣的鬼使黑。見明啟飛過來,鬼使黑指了指阿部:“我處理一下陰氣,待會兒有事告訴你。”

陰氣是沒辦法徹底拔除的,鬼使黑也只能盡量讓阿部不受影響,他在阿部身上附體時間不長,再處理一下,應該只會讓對方發涼一晚上。

有口不能言的明啟只能讓鬼使黑先說,自己則是在一旁的泥地上一邊聽,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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