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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不同,鬼使黑沒有所謂的族群,他們只來自於一個本體。所以如果鬼使黑犯罪,受懲罰最大的從來不是式神本身而是陰陽師。因為這種式神只是地府本體的一絲意識,處死他們毫無意義不說,就連把這種式神拿去煉返魂符都會比同階的妖怪煉得少些!所以對這種式神所謂的懲罰只是一趟回本體的旅行罷了。

更何況地府而來的式神召喚出時均沒有記憶,全由陰陽師逐漸培養直到覺醒才能恢覆。這就導致很多鬼使黑明明來源同一個個體,卻性格迥異。

這樣的式神犯錯往往就會連累陰陽師受罰。

畢竟別人的鬼使就好好的,怎麽就你家的在搞事?

三枝憤恨的看著鬼使黑,而對方只是沖他眨眨眼,搖了搖還被掐住脖子的桐谷。鬼使黑哪裏是在用桐谷威脅陰陽師們,這個狡詐的式神只是在用行動威脅自己!

“你到底想幹什麽鬼使黑。”三枝問道,牙已經咬得不能更緊,聲音完全是從縫裏面擠出來。

鬼使黑想了想,很誠懇的低下頭,給三枝行個小禮。只不過他一只手裏還抓著桐谷,就讓這個動作顯得特滑稽:“要不三枝你我的契也給解了吧?”

這句話立刻把三枝氣得眼前一黑,過了一陣才看清東西。

而陰陽師們則是開始小聲的嗡嗡嗡討論起來,內容無非是“這鬼使黑是怎麽了?”“他和姑獲鳥是一夥的”“與偷符咒有什麽關系”。

在一旁消化蛋殼假裝不存在的明啟冷眼看著被牽扯進來的鬼使黑,也拿不準對方突然跳反的意圖。而且鬼使黑給他爭取到了吃蛋的時間,讓他有機會突出重圍,還把城戶的罪責一並擔上。

可是鬼使黑自己怎麽辦呢?自己一跑,獨自留下的鬼使黑就得倒黴。

思及此處,明啟飛快的消化著達摩,在極短的時間內讓自己攀升到六勾靈力滿。仗著六勾的高速,明啟突然行動,打破了室內奇怪的平衡——他頂著另外幾個高速式神的攻擊,一傘戳住防禦結界時限滿自動解除的三枝:“和他解契!”

緊接著明啟定了定神,抓著三枝與鬼使黑站到了一塊兒:“別想著弄死我了讓巫蠱師將我變成傀儡找到藏符咒的地方,要是我快死了立馬魔化自爆渣都不會留給你們。”

鬼使黑萬萬沒想到明啟會在這個時候承認罪行,短短幾句話讓他之前的努力都白費。

雖然以符咒做借口也不錯,這麽一算他們現在手裏就有三個人質了。桐谷寮助,三枝寮助,還有失蹤的符。

眼前這群陰陽師對前因後果都一無所知,這認罪還真就唬住了他們。畢竟明啟魔化過,已經魔化過的妖要再次魔化輕而易舉。真的讓明啟就此自爆,他們的符豈不是永不見天日?空符也就罷了,很多符裏面還封著式神!

“如果你們就此罷手我可以把符咒還回來。”明啟見陰陽師們有些猶豫立刻打蛇上棍,開始亂扯:“偷符咒只是為了逼城戶給我解契,否則我說是他指使我幹的讓他從此在陰陽寮沒法待下去。只要你們肯讓我們走,自然可以拿回以前的符咒。”

眾人自然而然的聯想起城戶結契時,姑獲鳥抵抗魔化的事。如此不甘心的成為式神,為了逃跑行竊逼迫陰陽師就範似乎說得通?只是鬼使黑又是怎麽扯進去的?

事已至此,三枝只好強忍怒氣,同意給鬼使黑解契:“鬼使黑你可想好了,你們和其他式神不同。”

鬼使黑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點點頭只聽聽。

“不過這次我必須要給姑獲鳥上束縛咒。”三枝緩緩的將解契符往鬼使黑身上湊,卻不貼上去:“如果這次放你們走了,卻不在一天內將符咒還回來,我必定會用束縛咒捏爆姑獲鳥的妖核。”

明啟在一旁看得幹著急,揮起翅膀把三枝的手往鬼使黑身上一推:“你話真多。”

當明啟頂著一身束縛咒同鬼使黑一起走出城戶宅的時候,只感覺恍如隔世。

“……今天的事兒太多了。”

鬼使黑一巴掌拍他頭頂:“少感慨,想想該怎麽入手。”

往城外的道路今日顯得出奇長,明啟安靜了好久才問到:“你為什麽幫我?”

鬼使黑搓搓臉,擠出一個笑容:“一開始是為了城戶,總得有人幫他脫罪。其次是為了我的良心……我有一定把握不是你幹的,卻無法說服三枝,甚至三枝他們都商量好來取你性命,我卻以為他們只會審訊你。”

如果陰陽師們不是打算直接殺掉姑獲鳥,鬼使黑一定不會阻攔。但陰陽師們粗暴的程度已經超乎鬼使黑的底線,他無法接受一件事本身的真相還未挖掘,就有一條生命因此投入地府。

最後鬼使黑打個哈欠總結道:“我好歹是地府鬼使,本職工作也並非是給陰陽師做馬前卒。如果後來的證據證明的確是你幹的,我也有辦法通知三枝殺了你。”

第 10 章

京都外的小樹林裏鮮有人煙,明啟離開城戶家的第一站就是這裏。

他跟著姑姑那段時間早就習慣風餐露宿,現在要在密林休整也沒覺得不便鬼使黑在一邊發呆,他就盯著一個溪流蓄起的水塘撈魚。

翅膀不方便就用風刃捕撈,沒有手給烤魚翻面就直接點了火堆把魚埋在地裏。然後就蹲在旁邊捧臉等。

與城戶解契後,失去了靈力支援,明啟的妖力消耗就多起來,連肚子餓的速度都變快。更何況現在正是三更天,明啟上一頓還是昨天吃的幾個橘子,肚裏空蕩蕩總覺得難受。

約莫三十分鐘,土地裏已經開始散發熟魚的味兒,明啟揮著小風刃就把魚掏了出來,還特意削開了沾土的表層,把魚劈成兩半,遞給鬼使黑一份。

“不用,謝了。”鬼使黑舉起手拒絕這塊魚,“解契後我很快就會消散,所以並不會餓也沒有進食需求。”

嗯……

嗯?

嗯!!!!

“我被貼了束縛符也就罷了,三枝沒對你下手吧?”明啟急急站起來,兩邊翅膀一邊一個風刃,每個風刃上還懸著半條魚,這有點蠢的樣立刻把鬼使黑給看笑了。

夜色裏其實很難觀察到鬼使黑的笑顏,只不過明啟的夜視能力極強,盡管白天和夜晚的視覺效果不同,他還是看出來鬼使黑笑得開心。半點沒為自己即將消散的處境緊張。

“還笑!”

鬼使黑深吸口氣,小心翼翼的收斂笑容,雖然他是覺得這種事沒什麽好在意:“我們走的時候,你聽到三枝說了什麽嗎?——我們和普通的式神不一樣。”

明啟回憶了一下,是有這麽一段,所以呢?像他們這種逼人解契的還有第三個嗎?

“以前我也說過,鬼使只是地府本體在地面的分|身。”鬼使黑搖搖頭,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選了尖銳的一個端頭,往泥地上刻畫:“如果說本體是這塊石頭,那麽我,或者說‘我們’,就是地面上留下的痕跡。”

說到這裏鬼使黑已經劃好了痕跡,仍開石頭。明啟定睛一看,這三個字是“鬼使黑”。他疑惑的看著字問道:“那又怎麽樣,就算只是痕跡,存在就是存在啊?”

鬼使黑又伸出手,在地面上抹了一把。泥地柔軟,這一抹直接讓字跡變得十足模糊:“那現在你還看得見存在嗎?稍微破壞一下,這點痕跡就消失了——這就是地府式神和陰陽師關系,靠著與陰陽師的靈力維護,我們的痕跡會變得很堅固,難以破壞。而其他大部分式神本就是個體,結契解契只是他們生命裏短短的一頁,對陰陽師的依賴程度相當低。”

明啟突然懂得為什麽陰陽寮是選擇鬼使黑去監視他。

就算不是眼前這個鬼使黑,也會是另一個地府式神。地府式神與陰陽師之間依存關系夠深,相互之間都難以背叛。

失去三枝契約的鬼使黑,很快就會因為沒有堅固的保護層,逐漸淡去在這個世界的印記。

“其實我跟三枝關系還挺好,沒覺醒的時候他也還年輕,我倆算一同長大。那時他就也像現在的城戶一樣,又沖動又心軟還總壞事。所以這樣子解契,他該氣壞了。可是這次的事透著詭異,那些證據雖然有力,卻說服不了我立刻給你定罪。”鬼使黑又笑了笑,明啟這次看著只覺得心塞。

“要是明天我都沒查出真相,就把我這套禦魂拿去用,反正三枝也沒找我要回去。然後去三枝那兒偷偷找心眼黑,繼續調查。” 鬼使黑笑的時候又露出小尖牙,“或者判官也可以,一旦大家對結果產生疑慮,必然會同我一樣。地府本就專職審判,可不是那些三腳貓的陰陽師隨便就能說服的。”

明啟聽得愧疚,他當時只覺得鬼使黑在騙他,卻不了解鬼使黑的立場。無論是地府式神與陰陽師之間的依存關系還是鬼使黑與三枝之間的感情,他都不知道。

“對不起。”明啟輕聲道歉,也失去了吃魚的興致,扔了食物抖抖羽毛,把鬼使黑罩在翅膀裏。他看得出鬼使黑並不需要安慰,對方是真的覺得消散不是多大的事兒。

可是明啟需要——需要鬼使黑假裝需要他的安慰,以此自欺欺人的讓愧疚感減輕。

悶在明啟的羽毛中,鬼使黑聲音模模糊糊的:“也別在意,陰陽寮限制了你獲取資源信息的渠道,城戶又不怎麽和式神交流,你不知道這些事兒很正常,呃……還有我……也忘了說。”

畢竟這種知識屬於陰陽寮大家都知道的內容。地府式神在作為陰陽師的式神之前,本身也有自己的一套形式標準。只不過長久的合作關系,或許也讓陰陽師對與式神之間的關系有了誤會,真理所當然把他們當做普通式神罷了。

明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如今情況又覆雜。不論如何鬼使黑面臨消散的境地,都和他有脫不開的關系。

明啟的愧疚反而讓鬼使黑又尷尬又不好意思。消散回本體真的只需要從字面去理解,他從未把自己與本體分開看成為兩個個體,消散並不等於“鬼使黑”不存在。此刻指不定真正的他正在地府裏摸魚,被鬼使白責罵——實際上想到能回地府見到本體鬼使白他還有點小激動。

所以這場回歸從身到心對鬼使黑一點損害都沒有……真要說受害者,大概就得算三枝了,畢竟白瞎了那麽多達摩蛋和禦魂。

過了一陣,明啟平靜了點,他知道游戲裏的鬼使黑是個總找晴明幫忙,消極怠工的摸魚黨,所以要再見總有機會。可他私心就是覺得眼前這個和其他鬼使黑都不一樣,獨一無二。明啟不敢講出來,怕對方又笑他一共才見過幾個鬼使黑。

把翅膀從對方身上擡開的時候明啟忍不住有點臉皮燒,覺得自己丟份,得幹點正事:“對了,之前陰陽寮說找到了指向我的證據。你知道是什麽嗎?”

“找到了你的羽毛,還都是絨羽。”鬼使黑回憶道,“第一次發現是在一個丟失了式神的陰陽師家中,他的式神被封在盒子裏,連帶盒子一起失蹤。就在失竊事件發生後的第四天,你的絨羽出現在了失竊現場。”

明啟對陰陽師的思路嘆為觀止,第四天才出現的證據,本身就很值得懷疑,更別提是直接甩在他們眼前生怕陰陽師看不見。真正的罪犯怎麽可能留下這麽明顯的罪證?

不過之前他很多理所當然的想法都遭遇了打臉,比如鬼使黑受信賴的理由,城戶肯定對妖怪都是冷血無情的猜測等。所以現在他再也不會一開始就給陰陽師的行為打標簽。

果不其然,鬼使黑接著說道:“一開始陰陽師們並沒有把這個證據當成重點,只當是誰不小心粘上了你的鳥毛。可是後來在藤田家也找到了,緊接著是樞木家。而且每次出現的地點都是失竊現場。”

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島田家,也就是昨天。本來是某個寮助帶助手一起去島田家調查,就在他們調查時,這片絨羽竟緩緩的在他們眼前出現,從無到有的扭曲著近旁的空間直至形成一片完整的羽毛。

在絨羽上有島田家被盜式神的氣息。

當時那位寮助立刻決定讓參與調查的陰陽師們蹲守各個失竊的寮和家族,發現的絨羽也越來越多。陰陽師們拿走了絨羽回總寮檢測,令他們失望的是沒能分析出到底是什麽妖怪留下了絨羽,好消息則是這些絨羽裏均有城戶的靈氣。於是他們又將城戶了叫過,城戶自然辨認出了絨羽的歸屬。

那時失竊案已經發生了快二十天,陰陽師們也有些等不及,立刻決定先對明啟實施抓捕。

不管明啟是不是罪犯,既然出現了明啟的絨羽,最起碼與罪犯是脫不開幹系。接下來便發生了城戶闖出總寮回家報信,明啟抵死不從逃離抓捕的事。

“我相信你沒有拿走那些式神和符咒,畢竟這種證據簡直就像故意甩到陰陽師們的臉上,很刻意。”鬼使黑迷惑的揉揉眉心,開始一點一點理順思路,“我們先從最明顯的點開始吧——你掉毛嗎?不掉,所以為什麽你的絨羽會出現在那些陰陽師的家中。”

鬼使黑這段之間一直與他住在一起,明啟不掉毛他非常清楚。那麽屬於明啟的絨羽到底從何而來?

明啟也陷入沈思,他的羽毛剛硬居多,絨羽很少,只有在他理毛的時候才會弄掉一些。但鬼使黑提到的羽絨出現時間距離他上一次理毛整整間隔一個月。

所以他的絨羽到底是怎麽出現在那些人家裏的?

總不能是憑空變出來。

等等——大半個月前他給城戶補過一個臨時的警戒。沒有趁手的材料所以全是用自己的絨羽制作了結點。

“鬼使黑,我想起哪些絨羽的是怎麽來的了。”

明啟立刻向鬼使黑講起失竊事件之初,自己在城戶的房間裏布置警戒線的事兒。

鬼使黑沈吟片刻,發現這件事與失竊案有個共同點:“無論是符咒式神或者你的絨羽丟失,都是在陰陽師的結界沒有任何反應,式神們沒有任何感知的情況下發生的。我們之前一直將敵人的來歷定位在超越我們的大妖身上,你是否想過——其實敵手應該是內賊?”

否則無法解釋陰陽師對外的結界沒有反應,式神們對陌生氣息沒有反應。

有幾個陰陽師家中的式神可是大妖,對陌生氣息的感應絕不會出錯。

明啟不可置信的看著鬼使黑,沒想到對方會做出這樣的猜測:“那麽多陰陽師都遭遇了失竊,如果是內賊的話,那究竟該是多少式神集體行動?在同一個晚上行動,他們起碼也會有過引人註目的聚會吧。”

鬼使黑沈下眼眸,朝明啟問道:“如果對方是我這樣的式神呢?”

‘如果對方是我這樣的式神呢?’

明啟在心底裏把鬼使黑的話重覆了一遍,鬼使黑這樣的式神,無非就是地府式神。有本體可以統一指揮分|身,通過任務簡訊讓分|身去執行某個命令。

當時城戶家也發生了失竊,而城戶家中唯一一個地府式神,是鬼使白。

那時候鬼使黑以鬼使白只誕生了兩天,又不了解城戶家構造為由,讓鬼使白直接脫離了被懷疑的範圍。時至今日,當他們再度回想,這些說法仍舊成立,只不過多出一條:若是本體給出的指令,鬼使白一定會去執行。

“而且在那以後鬼使白就消失了。”明啟說道,當時鬼使白還留下了一個簡短描述任務的小紙條:“你還記得他的任務是寫了些什麽嗎?”

“東林有鬼物聚集,召回地府。”鬼使黑回答道,他的能力是斬斷,所以這類召回任務一般是交由有招魂幡的鬼使白去做。

非常正常的任務簡介。

鬼使黑握好鐮刀,沖明啟勾起一個笑容,一如那時他對鬼使白一般溫暖:“想那麽多也沒用,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先去查查那些失竊的陰陽師家中是否有鬼使白吧,如果有下一步就尋找各家鬼使白的行蹤。”

說著鬼使黑又想到自己現在還不一定能撐到那一刻,又補充道: “等我消散回到本體後自然也會找鬼使白求證,屆時本體自會到凡間來幫忙。”

聽鬼使黑說消散的事總是比較難受,明啟又揉揉胸口,想把那股悶悶的郁氣揉散。

這時候只聽鬼使黑繼續語氣輕快的來了一句:“畢竟鬼使白不會幹那種事嘛,所以本體一定會來凡間好好調查。”

明啟原地糾結了一會兒,突然喊住鬼使黑:“你先站著別動。”

“幹嘛?”鬼使黑張口才問出一句,就感到明啟直接往他嘴裏塞了什麽東西,下意識一吞就進了肚。

“我的妖核,你先暫時用著。”明啟平靜說到,看不出什麽情緒,“雖然被三枝封了束縛,但總比你這樣隨時會散的狀況好。”

“那你……!”

明啟直接捂住了鬼使黑的嘴以免對方把妖核再吐出來。

他和普通的妖之間有一定差別。不同於只有妖核沒有靈魂的妖怪,作為穿越附身的明啟還是有個不大不小的外掛——除了這具身體本有的妖核,他還有人魂。就算明啟短時間內失去妖核,頂多也就是無法自行產生新的妖力,使妖力量受到限制,用一點少一點罷了。

地府式神就像另一種沒有妖核的妖怪,空有妖力量維持形體,一旦妖力用完即刻消散。

“我們倆現在一個戰力都不能少,不準吐。”

第 11 章

調查失竊的陰陽師家中有沒有鬼使白對他們來說相對簡單。

鬼使黑本身就掌握了這些失竊陰陽師的名單,再者他還可以聯系其他式神幫忙。

“你都跟三枝解契了,居然還有式神幫你?”明啟得知鬼使黑還有助力的時候很吃驚,他還以為他們起碼要花掉大半的時間在摸排工作上呢。

鬼使黑得意的輕哼一聲:“那是自然。”

隨後他就帶著明啟來到三枝寮助家的小後院墻外,在圍墻上用鐮刀點了點,輸出了些許妖力。

緊接著明啟就看到另一個鬼使黑從院子裏翻出來。

“你突然叛變可笑死我了哈哈哈。”翻出來的這個鬼使黑看到明啟身邊這個已經解契的鬼使黑立刻嘲笑起道,明啟想了一會兒才記起,這不是三枝家那個帶心眼禦魂的鬼使黑嗎?

他們倆不都是一個本體衍生出來的分魂,怎麽關系這麽差,鬼使黑都要掛點了還在“哈哈哈”?

鬼使黑也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就算都是自己,他也無法全然接受各個分|身的個性。有些陰陽師實在把鬼使黑覺醒得太晚甚至壓根就沒覺醒,性格已經成型到很難被記憶影響,這種時候就會出現一些完全不像本體的奇葩,比如眼前的心眼黑。

這個壞嘴的家夥本不是三枝的式神,只是被另一個陰陽師寄養在這邊而已,只不過養著養著就……不走了……

就算還頂著寄養的名頭,其他陰陽師也已經默認這是三枝家的式神。

至於心眼鬼使黑的原契陰陽師,據說是覺得京都太狹隘,人心太浮華,尋找詩與遠方去,久久未歸。

“找你幫個忙,排查一下失竊陰陽師家中是否都有鬼使白這個式神。”鬼使黑言簡意賅的說道,語速出乎意料的快,對心眼黑的嫌棄溢於言表。

不過心眼黑也不在意這個,光是想著一直和他不對付的另一個分|身馬上就要消散,他就忍不住想樂。好在他也知道輕重緩急,笑歸笑,還是應了下來。

“只我一個個找的話還是有點慢,這樣吧。”心眼黑從身上摸出來一本薄冊子,上面是這次失竊事件的陰陽師名表。明啟也湊過去看,發現很像當時總寮讓人排隊登記時用的那本。

心眼黑點了點冊子的頁數,一共有八頁四張,便在鬼使黑的瞪視中撕了一張紙下來:“瞪什麽瞪,這是我自己的手抄本不是原品——喏,我查這一張,剩下的你去找其他鬼使黑查。”

把剩下三張往鬼使黑手裏一塞,心眼黑撓撓頭估算自己所需的時間:“給我一個時辰,你們到時候直接叫我就成。”說完頭都不回就走了。

留下鬼使黑和明啟拿著剩下三張紙發懵。

“這就完啦?他也太……直爽了。”明啟小心的組織措辭,本以為找人幫忙還得費一番口舌,沒想到都不需要解釋前因後果。

鬼使黑無語的點點頭:“他受自己原契約陰陽師的影響比較深……”

接下來的幾個鬼使黑就比較麻煩,果然還是需要細細的講明前因後果。

其中有一個特別謹慎,哪怕面對同為分/身的自己也不肯放松,生怕鬼使黑是已經死亡,被巫蠱師控制了的傀儡。不過好說歹說終於還是把剩下的名單都分發了出去。

距離與三枝約定的時間還有二十一小時。

排查鬼使白的工作都已經拜托給其他式神,明啟和鬼使黑則要抓緊時間尋找城戶家鬼使白的下落,第一個調查地點當然是東林。因為鬼使黑的移動速度太慢,他便想把這個工作交給明啟,自己去尋找熟識的另外幾個鬼使白。正打算動身,卻被明啟拉住。

“其實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明啟嚴肅道:“陰陽寮真的沒有人思考過內賊的事嗎?地府式神可以直接接收地府指令,對陰陽師們來說其實是個很容易想到的事情,他們真的沒有絲毫懷疑過嗎?哪怕抽出一點點時間,讓寮助直接與地府本體們溝通?”

鬼使黑思索片刻,發現自己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明啟說得沒錯,他們能想到的,陰陽寮怎麽會想不到?單純以牽連太深很難相互背叛為理由也太站不住腳,很難相互背叛並非不能背叛。

所以在其他證據均不充分的時候,為什麽陰陽寮沒有展開相應的調查呢?

鬼使黑細細的回憶與此事相關的一點一滴,生怕漏了哪裏。同時明啟也開始不斷思考陰陽寮從事件發生以來的所作所為。

事件之初,總寮讓每一個被偷竊的陰陽師登記,沒有問題。

緊接著,陰陽師們決定由寮助帶隊,分為三個不同的調查組,分組排查線索。考慮到受害人數多,分為多組排查也沒有問題。

中途陰陽寮在幹什麽明啟並不知情,那時候他拉著鬼使黑在各家蹲點,尋找與城戶情況相同,只丟失了符咒的陰陽師。卻沒有查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不過罪證絨羽是這段時間內接連出現,並且新數量不少成為了強有力的證據。

而後以桐谷,三枝為首的兩個調查組開始對明啟實施抓捕。

抓捕失敗後時間線到此刻為止。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就是抓不住重點。明啟煩躁的晃晃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些。

鬼使黑見狀,壓低聲音安撫道:“別急,我還陪著你呢。”

明啟心下一暖,偷偷看了鬼使黑一眼。

他一點也不希望眼前的鬼使黑消失。越是相處時間增加,他對這個鬼使黑是獨立個體的認同感越強,哪怕對方並不覺得自己是個獨立個體,對消散的態度也非常隨便。可明啟每每想起這事,都覺得他們這是要永別。

一旦鬼使黑消散,就真的只剩下他一個妖。明啟無法想象地府那個從未謀面的鬼使黑待他會像如今在他面前的好友一樣真誠。他的妖核並不適合鬼使黑使用,只能當做一時的替代品,時間一長妖力與妖力的不相容就會體現出來。

除非鬼使黑不僅僅是借用明啟的妖核,而是直接吸收掉,熔煉為自己的妖核。

定定心神,明啟決定先不想這些難過的事,抓住關於鬼使白的困惑,重新思考。

“說起來,從頭到尾,另外一個寮助的調查隊似乎什麽都沒做。”明啟疑惑道,那個要求以絨羽為中心展開調查的寮助似乎對後續的結果並不上心,連抓捕這種事都是由桐谷三枝完成——既然如此,當時為什麽這位寮助會對“絨羽”如此認真的進行調查,畢竟都開始調查了卻不認認真真的查到最後,頗有點虎頭蛇尾的味道。

鬼使黑跟著這麽一想,還真是!

“之前我們不是在猜測陰陽寮為什麽沒有排查過地府式神嗎?這個基本沒有聲息的調查組,很可能正是在調查地府式神。”

但現在一切都是猜測,明啟和鬼使黑並沒有實證。他們倆一合計,呆在這裏也沒用,幹脆一起前往東林。如果他們的猜測沒有錯,有很大幾率會在東林遇到這個從未顯山露水的陰陽師調查組。如若真碰到,只明啟一個妖過去就危險了。

他們相處這麽久,鬼使黑從未見過明啟使用天賦能力。姑獲鳥的天賦能力應該是天翔鶴斬,然而明啟雖然使用過看似一樣的技能,卻從未真正的使用過消耗大把妖力的大招。一個沈迷研究招式,抓緊一切機會鍛煉技能的妖怎麽可能放著自己的大招不去實踐,反而專註在小招上呢?

但不論明啟是為什麽不用大招,只要他還保留著無論面對什麽樣的對手,都靠著蠻力技巧和速度周旋的習慣,那麽在戰鬥中就永遠處於危險狀態。

鬼使黑並不喜歡挖掘他人的秘密,明啟不明說那就有他的道理。

可能這就是妖怪對自己的修煉吧,鬼使黑糾結地想。總有些有特殊追求的妖生死關頭也不會使用天賦技能,妄圖在危機時刻力求突破技藝的極限。

當他們到達東林的時候,這片密林看起來極正常。沒有鬼使白,沒有鬼物,也沒有陰陽師,只偶爾有一兩聲鳥鳴。

唯一的不同就是這片密林裏有一塊突兀的巨大空地,廣闊平攤,看似有半個平安京那樣大。這片空地與周邊茂盛的植被對比鮮明。它的邊緣非常光滑,地面也極其平整,看起來就是人造產物。空地的正中心則是一個黑乎乎的物體,在夜色中模糊不清。

鬼使黑正想踏腳往裏走,立刻被明啟一翅膀擋了回來:“別進去!”

這片空地在鬼使黑看來空曠幹凈,但在明啟的眼裏卻完全不同。

明啟只是粗粗一掃,就從中看到幾絲空間扭曲的痕跡。剛才鬼使黑就差點踏入這方扭曲之中。

明啟的眼神一直都很好,拜原身所賜,他的目力極限在一到兩公裏之間,對近處的物體視界也遠比普通人類或者妖物來得寬泛——或者說,明啟的眼睛從未正常對焦過,他的雙眼一直都是獨立運作,看到兩種全然不同的畫面。

一種是正常的視界。

另一種則是充滿痕跡的視界。

這些痕跡可以是妖力的痕跡,血液的痕跡,或者其他什麽痕跡。就如同貓狗可以捕捉氣味的痕跡一樣,明啟能夠捕捉到細微的視覺痕跡。

就在鬼使黑想要踏上空地的時候,明啟看到空氣中有血液的痕跡在扭曲擠壓,被什麽外力搓揉成各種奇怪的樣子。

記得之前鬼使黑說過,他的絨羽,就是扭曲著空間,在陰陽師們眼裏逐漸出現的。

“鬼使黑,這裏之前肯定有過拼殺,並且規模還不小。”

鬼使黑聞言感應了一下,卻什麽都沒感覺出來。

與明啟的感應方法不同,鬼使黑是以自己的妖力在整個範圍內碰撞,只要有妖力或者靈力,他散發的妖力都會立刻將位置回饋給他,這也是大部分妖怪的探查方法。

剛才在三枝宅外鬼使黑便是用的這種碰撞感應通知心眼黑。

而在明啟的眼裏,除了空氣中那些在空間裏扭曲血液痕跡以外,還有更多的靈力斑點,妖力斑點揮灑在各處,演繹著這裏之前的混戰。

面對鬼使黑疑惑的眼神,明啟確定的點點頭,指著空地中心那個不知是箱子座子的東西:“跟著我,這裏到處都是空間扭曲的痕跡,血跡斑斑,看上去已經吞了很多人和妖。”

明啟看看身上有什麽可以抓住的地方,本想貢獻出腰帶,又覺得離遠了無法及時提醒鬼使黑的動作:“你抓緊翅膀好了,一定不要亂走,我們到那邊去。”

鬼使黑毫不猶豫的伸出手抓住明啟一邊的羽翅,與明啟緊緊貼在一塊兒。明啟的鋼羽內層還有些柔軟,抓在手裏就像抓了一把蓬蒿。鬼使黑不由自主的捏了捏,細密的小羽毛就在手心裏刷來刷去,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揪住的羽毛,卻感到自己的手臂有些犯麻。

——妖核開始排異。

‘……沒想到這麽快,待會再告訴明啟把。’

鬼使黑有些糾結,可是如果現在取出妖核,戰鬥的時候他很可能也因為妖力不夠當場消散。

此刻距離與三枝約定的時間還有十九小時。

第 12 章

明啟仔細的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這些扭曲的空間或大或小,還不停變形。免不得就需要他偶爾停下,招呼鬼使黑註意姿勢。後來倆妖有了默契,只要明啟一停下,鬼使黑就全身縮緊,能少占據一分空間就少占據一分空間。盡管有些地方並不需要他如此小心翼翼,但明啟壞心眼的並未提醒。

當他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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