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好？”

“我沒事。”他這麽一叫，胡不器倒是醒過神來，忙就安撫他：“不是鬼嬰，我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不是那東西纏上了你？”高志明看著他，有些驚疑不定。

“你想哪裏去了？”胡不器笑道：“我真是想到了另外的事情，剛有點出神了。”

“你狠。”高志明一臉佩服的神情：“對著那嚇人的東西，你還能東想西想的，別告訴我你是在想什麽美女吧。”

胡不器苦笑：“還真是個美女，只不過，這會兒我不敢確定了。”

他確實是不敢確定了，甚至搞不清楚，狐七七到底是山魈，還是食心鬼嬰。

“食心鬼嬰應該不是吧，那猴子一直跟著我，跟到謝家莊，再又跟著回來，所以我一回報社，她就打電話來了，能指使猴子的，只能是山魈，可是，食心鬼嬰又是怎麽回事呢？為什麽她一打電話，食心鬼嬰就找上了王自平？是狐七七通知了他，還是，他們就是一夥的？或者，是朋友？”

胡不器仿佛看見，荒野之中，月明如水，枯草荒墳間，狐七七和食心鬼嬰在說笑，狐七七穿著陰丹士林的旗袍，身段妙曼，食心鬼嬰卻只系著一個大紅的肚兜。

食心鬼嬰在開心的笑，一臉頑劣，狐七七也在笑，笑聲清亮，非常好聽。

但是，看不清她的臉。

因為隔得遠，火龍真人過了好半天才來，這次帶的徒弟更加多了，一路聲勢喧赫的過來，自己坐著八人擡的乘輿，前後是兩列衣飾鮮明的徒弟，至少得有七八十人，然後還有鑼鼓吹打，更有彩旗招搖。

借著食心鬼嬰這一鬧，火龍真人水漲船高，已經成了江城第一高人。

到慈濟院門前，火龍真人下了乘輿，先不進去，在門口做了一陣法，又是舞劍，又是打符，看上去極為精彩，本來旁觀的人就不少，火龍真人一路過來，更引來無數的信眾，茲濟院前面一時間熱鬧之極，至少得圍了幾千人。

49又是個女人

看著火龍真人作法打符，圍觀的人眾便一聲聲的喝彩，也有當場燒香禮拜的。

舞了一陣，火龍真人這才氣宇軒昂的進了慈濟院，不過沒多會他一個徒弟就出來了，高聲宣布，說食心鬼嬰為火龍真人威勢所攝，看到火龍真人來，當場就逃走了，讓大家千萬小心。

現場眾人聽到這話，轟一下就炸了，各種慌亂，然後就有人叫：“怕什麽？只要請了火龍真人的神符，食心鬼嬰就斷然不敢上門的。”

這話有理啊，現場圍觀的人轟一下湧上去，要問火龍真人求靈符，火龍真人來者不拒，讓弟子發放靈符。

靈符可不是免費發放，當然，也沒說要錢，旁邊一只箱子，求符的自己放，多少不拘。

胡不器遠遠看著，沒多會兒，那錢箱就滿了，隨又換了一只，更有一些富商聞聲趕來，那求符的錢就不是幾角幾塊了，而是千兒八百的奉上。

哪怕是高志明和幾個警察也都上去求了符，高志明還一次求了兩張，拿一張給胡不器：“好生收著，最好回去縫個香袋，拿繩子系脖子上，那就萬無一失了。”

胡不器看了好笑，道：“給錢沒有？”

“香資肯定要的啊。”高志明說著，又有些牙疼的樣子：“兩塊。”

“你一個月工資幾塊？”

“就五塊錢啊。”高志明一臉叫天的架勢。

胡不器哈哈笑，作勢要掏錢給高志明，手到袋邊卻又拿了出來，道：“算了，談錢傷感情，你說是不是？”

“混蛋。”高志明直接給他一腳。

領符的人越來越多，胡不器懶得看了，回來，到百貨大樓附近，突然聽到一陣鑼聲，原來是有人在耍猴。

胡不器心中一動，走過去。

那耍猴人三十來歲年紀，中等個頭，單瘦，臉尤其瘦，皮包著骨頭，生似一只猴子。

他養得有五只猴子，這時見有人圍攏來，那些猴子就在那裏翻跟鬥，翻了一陣跟鬥，又有兩只猴子對打，都拿了木刀木劍，不過還是以抓撓為主。

那使刀的猴挨了一劍，不甘心了，突然扔了手中木刀，在使劍的猴頭上揪了一把，揪下一把毛發。

使劍的猴吱哇亂叫，也扔了劍，撲過來抓撓那使刀的猴，使刀的猴一下躲到耍猴人身後，再一跳，到了耍猴了肩膀上，沖著使劍的猴呲牙裂嘴。

使劍的猴不甘心，也要跳上去，耍猴人忙安撫它：“好了好了，別鬧了。”

從腰間袋子裏拿出塊薯幹，塞在使劍的猴嘴裏，使劍的猴得了吃食，跳到一邊自己啃去了。

這下使刀的猴又不幹了，沖著耍猴人吱吱叫，耍猴人也給了它一塊薯幹，肩膀一甩，道：“去給各位老爺少爺作個揖，翻一路跟鬥讓老少爺們樂呵樂呵。”

使刀的猴得了吃食，倒也聽話，跳下來，拐啊拐的，真個團團作了個揖，然後就翻起跟鬥來。

它一翻跟鬥，旁邊另一只猴子就敲銅鑼，然後有一只穿紅馬褂的猴子捧了另一只銅鑼，挨個人討錢，身邊還跟著一只小猴子不停的作揖。

看熱鬧的不少，給錢的卻不多，討到胡不器面前，胡不器隨手丟了兩個大洋。

大洋落在銅鑼裏，發出清脆的響聲。

耍猴人擡眼向胡不器看過來。

胡不器也緊緊盯著耍猴人的眼晴。

猴新娘，山魈，狐七七，食心鬼嬰，還有眼前的耍猴人，這些紛雜的影像，在他腦子裏亂成一團。

他並不是懷疑這個耍猴人就和猴新娘或者狐七七有關系，而是看到猴子，就不自禁的想到狐七七她們。

猴新娘，山魈，還有食心鬼嬰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呢。

耍猴人與胡不器眼光一對，眸子閃了一下，嘴角便咧開了笑意，叫道：“謝這位爺的重賞，小的們，耍起來啊。”

他這一叫，那敲鑼的猴子拼命亂敲，幾只猴子全都舞了起來，跳的跳，蹦的蹦，煞是熱鬧。

胡不器卻反而不想看了。

上次那只猴子一直跟他到謝家莊，他想到的是狐七七，然而眼前的耍猴人，讓他無法生出任何聯想。

回到報社，路志勇已經知道了，一把扯住胡不器叫道：“見到那食心鬼嬰沒有，真把王自平心掏著吃了？”

“吃了。”

胡不器點頭。

“這叫報應啊。”朱濤在那邊抻長著脖子：“叫他喝人血，現在心給鬼嬰掏著吃了吧，還是生吃。”

“你這家夥。”他後面那四個字，讓路志勇有些嫌惡的瞪他一眼，對胡不器道：“拍食心鬼嬰的照片沒有？”

“沒拍。”胡不器搖頭。

“怎麽不拍啊，你不是帶了照相機嗎？”

路志勇急了。

“我不敢拍。”

胡不器其實不是不敢拍，他真不怕驚醒食心鬼嬰，而是不願意拍，不想食心鬼嬰曝光。

這樣的世道，食心鬼嬰這樣的存在，未必不是好事。

“可惜了。”路志勇有些遺撼的搖頭：“要是有一張食心鬼嬰的照片，我們報紙非火爆了不可。”

“那又怎麽樣？”胡不器冷哼了一聲：“便是做成民國第一大報，也就是幫肖老板多賺幾個廣告費而已，能有什麽用了？”

聽他這麽說，路志勇就不好說話了，要是換了其他員工，路志勇當然不會客氣，但胡不器不同。

他看了胡不器兩眼，嘆了口氣，道：“把稿子寫出來吧，你的食心鬼嬰系列，還是蠻多人看的。”

胡不器寫了報道，交了稿，至於愛登不登，他已經不操心了。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電話鈴響了，朱濤接過來，問了一聲，眼晴便向胡不器看過來。

他這眼光讓胡不器一個激靈：“難道是狐七七打來的？”

朱濤手捂著話筒，悄聲對胡不器道：“找你的，又是個女人。”

50七姨太

又是個女人什麽意思？不是狐七七？

胡不器疑惑的看他一眼，見朱濤沖他擠眉弄眼的，顯然不知道想到哪裏去了。

胡不器懶得理他，接過話筒，餵了一聲：“我是江城晚報的胡不器，請問是哪位？”

“胡記者你好。”

對面是個清婉的女聲：“我是王自平的七姨太。”

“七姨太。”

胡不器忍不住低叫一聲。

高志明先前說，王自平昨夜是宿在七姨太房裏的，剛才沒見到七姨太，沒想到這會兒居然給他打電話了。

可是，七姨太給他打電話做什麽？

胡不器眼晴猛地眨了兩下，收攏一下心神，道：“七姨太你好，你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七姨太沒有直接說什麽事，而是繞了一下，道：“胡記者，你現在有空嗎？能不能出來一趟。”

說著又補充：“王自平留了一點東西，我想……”

她沒有再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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