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歲。

上面有一個穿教堂服裝的嬤嬤在領唱，旁邊還坐著一個嬤嬤，不過都是中國人，不是洋人。

這種唱詩班，在教堂是比較常見的，胡不器也見過，一時就有些疑惑起來，看向狐七七。

狐七七道：“看這些孩子，他們是藥人。”

“藥人？”

胡不器沒聽懂：“什麽藥人。”

狐七七卻又不肯細說了，道：“呆會你就知道了。”

說著看他：“你可以先拍幾張照片。”

“拍不了。”胡不器往下面看了一下，搖頭。

“為什麽啊？”狐七七看著他：“你不是帶著相機嗎？”

看來這姑娘只知道照相機可以拍照，卻不懂相機。

胡不器解釋：“相機拍照有閃光，下面嬤嬤會發現的。”

狐七七眼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搖頭：“那就算了。”

“看來她沒玩過相機。”胡不器心下暗暗點頭，好奇的道：“拍他們做什麽？”

狐七七卻又是老一招：“呆會就知道了。”

胡不器心中那個郁悶啊，要是換了白一帆，非當場給他掐死了不可，不過看在狐七七是美女的面上，只能暗生悶氣了。

過了一會兒，腳步聲響，門口進來幾個人，為首的兩個人，一個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微有點禿頂，另一個卻是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頭發半黑半白，不過看上去精神不錯，腰板挺得畢直，有點兒軍人的味道。

看到這幾個人進來，一邊坐著的嬤嬤立刻迎上去，領唱的嬤嬤則讓小孩子齊聲打招呼。

狐七七對胡不器道：“那個中年人，就是有點禿頂的，就是慈濟院的老板王自平，他旁邊的那個小老頭，應該是個日本人。”

“日本人？”胡不器皺了下眉頭：“日本人不信上帝吧。”

“他們不是來拜上帝的。”狐七七搖頭。

“那來做什麽？”

“呆會你就知道了。”

胡不器把牙關咬了又咬，側眼看著狐七七，雖然戴了面紗，狐七七的側臉仍然很好看。

看在美女的面上，算了，否則他真要一口就咬上去了。

小孩子在嬤嬤的帶領下，非常有禮貌的問好，王自平和那個日本人也非常和藹可親，那個日本小老頭還從後面跟隨的助手手中拿了糖，分給孩子們。

這場景，很和諧，也很常見，完全找不到新聞點。

胡不器實在想不出，狐七七約他半夜來看這個，還要帶上相機，是什麽意思？

25藥人

一個嬤嬤叫了幾個孩子到那日本小老頭面前，好象讓那日本小老頭挑人，日本小老頭摸摸這個，親親那個，最終挑了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男孩。

王自平陪著日本小老頭又呆了一會兒，就出去了，一個嬤嬤牽著那小男孩跟在後面。

“他挑那小男孩去做什麽？”胡不器忍不住問狐七七。

狐七七搖頭：“呆會你就知道了。”

胡不器覺得自己中午肯定是吃多了生紅薯，腹中那個氣脹啊。

看王自平和日本小老頭離開，狐七七一招手：“跟我來。”

她轉身進屋，從窗口直接跳了下去，胡不器就跟在後面，他暗暗發誓，再也不問任何問題了，否則非氣炸了不可。

不過心中的疑惑反而更深了，狐七七半夜約他來慈濟院，又總是說呆會就知道了，那顯然是有一個很爆炸的新聞點。

到底是什麽呢。

狐七七下到地面，往左邊走，慈濟院有好幾幢屋子，她去的是左邊的一幢。

王自平陪著那個日本小老頭，還有牽孩子的嬤嬤先進了那幢屋子，狐七七用的老招式，還是攀窗而上，不過這一次她沒有直接進屋，而是藏在了陽臺上。

胡不器上去發現了原因，原來那個嬤嬤牽著小男孩進了屋子，屋中有一個女護士，兩張床。

嬤嬤讓小男孩躺在床上，給了他一個糖，然後用一塊布蒙上他眼晴，小男孩含著糖，乖乖的躺下。

胡不器不知這是要幹什麽，但他決不會再問狐七七，且就看著。

過了一會兒，王自平陪著日本小老頭過來了，王自平對日本小老頭謅笑道：“柳下君，請慢慢亨用。”

“唷西。”

日本小老頭一臉興奮的表情，還伸手在小男孩手上摸了兩下，很滿意的樣子，然後自己在旁邊的床上躺了下來。

他躺下，那個女護士就動了，她用一個很大的針筒，插進小男孩手臂上，開始抽血，抽了一筒後，轉身註入血袋子，然後給那日本小老頭輸進體內。

胡不器眼珠子瞪圓：“這是要幹嘛？輸血嗎？”

輸血起源於十六世紀，爭議極大，時斷時停，不過一戰那巨大的傷亡量，讓輸血技術得到了比較大的發展，現在雖然不是特別成熟，但很多醫院裏都在使用。

胡不器是見過輸血的，他也相當讚同對病人輸血。

這屋子裏的情形，似乎就是小男孩在給日本小老頭輸血，但輸血一般是給病人啊，這日本小老頭精神好得很，用得著輸血嗎？

胡不器看了看狐七七，狐七七全神貫註的看著屋子裏，根本沒有搭理他的意思，胡不器舔了舔嘴唇，還是決定不開口。

胡不器很快就發現不對了，他對輸血有一定的了解，被抽血的人，一次抽血不能太多，象屋中護士用的那個大針筒，哪怕是個成人，一次最多抽兩筒血也就受不了了，何況還是個幾歲的小孩子。

但屋中的護士抽了一筒又一筒，不長的時間內，她就抽了五筒，到後來，那小男孩手腳都在抽搐了，那護士又還抽了一筒。

而這六筒血，就都註入到了日本小老頭的體內。

六筒血抽完，進來一個黑衣漢子，用床單把小男孩一裹，打個結，扛了出去。

“跟我來。”

看那黑衣漢子扛了小男孩出去，狐七七再次招手，搶先跳下了陽臺。

胡不器跟著跳下去，這會兒，他心中除了驚疑之外，還多了幾分憤怒。

憤怒是因為那小男孩，小男孩抽了那麽多血，差不多是半死之人了，但如果好好養護，應該還是能恢覆的，可看那黑衣漢子的動作，根本不是要把小男孩帶去好好養護的意思啊，倒仿佛是要丟一個破包袱。

不過這時他不必問了，因為他看出來，狐七七不是不想解釋，而是想讓他看全過程。

狐七七對這裏好象確實很熟，帶著胡不器繞開屋子，到另一頭，遠遠的便看到那黑衣漢子從屋子裏出來了，肩頭還是扛著那小男孩。

黑衣漢子走到西北角，這一面沒有圍墻，下面是個斷崖，黑衣漢子走到斷崖邊，提起肩頭的小男孩，連著床單一起扔了下去。

“啊。”胡不器忍不住叫了一聲，慌忙又捂住嘴巴。

他心中憤怒之極，差點就沖出去了，但狐七七似乎料到他有這個動作，一把扯住了他。

黑衣漢子扔了小男孩就回去了，一直到他身影消失，胡不器才沖出去。

斷崖很深，雖然有月光，胡不器又練過夜眼，還是看不清楚，只鼻子裏聞到一股極臭的味道，差點嘔出來。

狐七七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手用蒙面巾捂著鼻子，一手從香袋裏掏出個電筒來，她背對著慈濟院那邊的屋子，把電筒打開。

胡不器借著她電光看下去，第一眼沒有找到扔下去的小男孩，卻看到很多散亂的屍骨，粗略看一眼，至少有幾十具。

胡不器雖然學刑偵的時候見慣了死人，但突然看到這麽多屍骨，還是嚇了一跳。

然後他就看到了那個小男孩，因為被單才扔下去，還是新的。

他似乎聽到小男孩在隱約的哭，忙要覓路下去救，狐七七再一次扯住了他，道：“沒救了，血都抽幹了，又這麽高扔下去，哪裏還有救？”

見胡不器瞪著她，她道：“你要真有善心，就救救慈濟裏剩下的那些孩子吧。”

胡不器怵然而驚：“你是說……”

“沒錯。”狐七七點頭：“他們都是藥人，只是暫時沒給挑中而已。”

“藥人？”

“是。”狐七七道：“現在你明白那些人販子拐了小孩是賣給誰了吧？沒錯，就是賣給慈濟院的王自平，一個五十大洋，王自平買了來後，養兩到三個月，血氣養足了，就成了藥人。”

“可是，抽他們的血，就是藥嗎？”胡不器還是有些不明白。

“是。”狐七七點頭：“現在在一些富人中，流行一個秘密的說法，說老了病了的人，如果換上童子血，就可以重新恢覆年輕，王自平就利用了這一點，買了童子來供血，每一個藥人，他賣出去是五千大洋。”

胡不器這下徹底搞明白了，目呲欲裂，暴聲一聲：“豬狗不如的畜生，我去斬了他。”

狐七七卻又一把扯住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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