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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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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於娘子註意是睡不著了。三丫頭一直哭鬧不休,她只好把孩子摟在懷裏,一邊拍一邊哄。

孩子漸漸睡去,於娘子獨自坐在床沿,看著三個孩子。

大哥二哥今天傷得不輕,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她彎腰從床底下掏出一個陶罐,孩他爹走的時候,給她留了五兩銀子,交了一兩多的稅,還剩下三兩多。

現在看來連這點銀子也保不住了。

於娘子揉了揉酸痛的眼角,該怎麽辦?這日怎麽就那麽難過呢?

擔心吵醒三個孩子,她出了裏屋,坐在堂屋抽泣。

就在這時,大門被人狠狠踢了一腳。於娘子嚇得眼淚都憋了回去,立刻跑進屋,看著三個孩子。

二丫白天玩瘋了,現在睡得正沈。

三丫正是睡得正酣的時候,還沒有吵醒。

倒是大丫已經揉了眼睛醒過來,看到她娘通紅的眼睛,聲音怯怯的,“娘?”

就在這時,門又被人踢了一腳,比剛才更重。

大丫嚇得身子一哆嗦,立刻爬到親娘懷裏。

於娘子緊緊摟著女兒軟呼呼的小身子,“大丫別怕,娘在這兒。”

楞神的功夫,大門已經被人打開。

之前這房子是老三家的,一把鎖要不少錢,於娘子就沒有換。於三娘子給她鎖的時候,也不知出於什麽心思,手頭多留了一把鑰匙。

見於娘子不開門,於三娘子就回家拿鑰匙,把家裏的小子叫醒,讓他翻墻進去,把鎖打開。

腳步一聲聲逼近,於娘子把大丫放到床上,“別怕,好好看著兩個妹妹,娘一會兒就回來。”

說著,她三兩步出了裏屋,飛快把門關上。

轉過身的時候,於家人已經到了堂屋。

於娘子的頭發被於三娘子揪住,“你個黑心肝的,你看你家二丫把我男人打的,那郎中說尾巴骨都打斷了,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好。你心咋這麽黑呢?”

於娘子每根頭發都在疼,可她不想讓孩子擔心,硬是咬牙忍著,一聲也不吭。

不等她們上前洩憤,就有一個欠揍的男聲從後面傳來,“喲,這裏挺熱鬧啊?”

於二娘子和於三娘子看到來人,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於三郎和於二郎早已從婆娘口中得知是陸時秋堅持把他娘送官的。對他的恨意不比於娘子少。

於三郎到底還清醒一些,知道這人得罪不起,忍著惡氣,上前道,“這是我們的家事,不用你管。”

陸時秋還沒開口,陸婆子從後頭躥出來,搶先一步回道,“怎麽不關我們的事。我家老頭是村裏的裏正。他不在家,當然是我兒子管了。”

於三郎都要被她這理所當然的語氣氣笑了。就他還幫陸老頭管村子?他連自個都管不好,還好意思管別人。

於三郎算是對他的厚臉皮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他忍不著不耐,“既然你們來管,那行。我們被二丫打斷尾巴骨,郎中讓我們這十天都不要幹重活。你們看怎麽辦吧?”

陸時秋嬉笑,“這事先不急。咱們得從頭到尾掰扯,不能不講緣由,就直接給你判銀子,那也不現實。”他側頭看了眼陸婆子,“娘,你去把於氏族長叫過來。”

陸婆子看了於家四人,擔心他們欺負老三,有些猶豫。

陸時秋笑了,“娘,他們不敢把我怎麽樣,你快去吧。”

陸婆子點頭,跑出院子去叫人。

於氏新任族長叫於問山,年紀四十多,跟於二郎一家關系已經有點遠了。

看到陸時秋,他眼皮跳了跳,陸時秋讓陸婆子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又讓於問山進屋瞧瞧被於大郎於二郎摔碎的東西。

於問山心中有數,給定了個價錢。

陸時秋見他識趣,便也樂意說些好話,“我呢,也不是那不講理的人。你們來於娘家子連砸帶搶,這就不是人幹的事。你娘被判坐牢,那是官府給判的。你要是不服,你可以去告官。欺負寡婦孩子算什麽本事?”

於三郎和於二郎氣得臉皮紫漲,“她是兒媳婦,狀況婆婆,這還有沒有天理?族長,把她給休了。”

於問山就是個墻頭草,哪肯為了於二郎兩人就跟陸時秋作對,上前打圓場,“一碼事歸一碼事。咱們先來算你們摔東西的賬,然後再來算你的醫藥費,一樣樣來,急什麽。”

這話也不算偏幫,兩人憋著氣認了。

陸時秋卻是不依不饒,“他們來家砸了一通,只賠點銀錢就算了嗎?兩人跟土匪一樣,進來就把孩子給嚇著了。是不是該給人家賠不是?”

於三郎和於二郎都驚呆了,“什麽?憑什麽?二丫把我們打了,我們還要給她賠不是?”

於問山又打圓場,“先道歉。道完歉,再賠銀子。”

於三郎和於二郎忍著氣,見他不肯認步,最終還是開了口。

聲音不太大,但好在大家都聽得見。

於娘子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下意識看了眼陸時秋。

陸時秋沖她安撫一笑,於娘子下意識低下頭。

於二娘子瞧見,心裏暗暗罵了一聲,狗男女。

於問山再次把破壞東西的價錢說了一遍,於家四口人自然不同意。雙方經過討價還價,達成一致。

說到醫藥費,陸時秋倒是沒什麽意見,只是他卻笑嘻嘻道,“你把郎中開的方子拿出來。我到鎮上去問問價錢。若是多了,那可不成。”

兩人聽到這話,都有些心虛。

這年代也沒什麽精神損失費,他們在醫藥費的基礎上,自己往上加了價錢。

於問山看見兩人臉色,當即就笑,“你倆受了傷,也不能走動,既然陸老三不嫌費事,就讓他幫你們抓,還省了你們走一趟呢。”

於三郎和於二郎只能掏出方子。

於娘子付完銀錢,於三郎和於二郎就嚷嚷著把於娘子休了。

於娘子哭個不停,於問山嘆了口氣,“休妻可是大事。你們兩個是小叔子,長嫂為母。有甚資格休妻?還是等你娘家來再說吧。”

這明顯是推諉。

於三郎轉了轉眼珠子,“問山叔,我明兒就去看我娘,讓她寫個休書,能行吧?”

於問山額頭滴汗,這小子還挺機靈。

兒媳婦把婆婆告到坐牢,無論在哪家,都只有被休的份。

於問山下意識看向陸時秋,對方卻絲毫沒有反應,他打著哈哈,“你病還沒好,等好了再去也不遲。”

於三郎只當他答應了,拿著銀子,得意洋洋往家走。

等人都走了,陸婆子安撫於娘子,“還是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陸時秋扯了下他娘的袖子,“娘,家裏的碗還沒刷呢,你先家去。”

陸婆子瞪了兒子一眼,這是想把她支開呢?可他也不想這麽晚了,他一個大男人留在這兒合適嗎?

陸時秋裝作沒看到。

陸婆子只能妥協,跟於娘子告了別,就往院外走,只是也不敢走得太遠,就守在院門外。

陸婆子走了,院子裏只剩下他們兩人,於娘子有些不自在,但她還是忍著尷尬,低聲道了謝,“今天多謝你了。”

如果沒有他,她都能想像今晚會被打成什麽樣兒。

現在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還是有點用的。

陸時秋翹起嘴角,吊兒郎當道,“那你嫁給我啊?以後於家人再也不敢為難你。”

於娘子抿了抿嘴,有些不自在地撫了撫頭發,“我聽人說,你在縣城給人打短工?”

“對啊。跟了我,我保證你三個孩子都能吃飽,還沒人欺負。”

於娘子臉色通紅,怎麽就又不正經了,她擡頭看著他的眼睛,“那你能一直這樣正幹嗎?”

在油燈的映照下,她的眼睛像閃動的星子,好看又耀眼。

陸時秋的心像是被羽毛撓過,癢得厲害。等他回過神來,暗罵一聲糟,這婆娘真是不好糊弄。

只幹兩個月就讓他掉了一層皮,一輩子都這麽幹,讓他怎麽活?

陸時秋兩眼朝天,指著屋外滿天繁星,“你看今天好多星星啊?”

於娘子:“……”

陸時秋餘光窺視她一眼,怕她再問,打了個哈欠,“天已經晚了,你先回屋吧,我睡覺了。”

說完,腳底抹油跑了。

於娘子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氣。

出了院門的陸時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陸婆子忍著笑,追上去,“瞧吧,人家不傻。”

陸時秋後悔不疊。他剛才幹啥要岔開話題啊。

他騙她一回,就把人娶進門,她難道還能和離不成?

再說了,他騙過的人還少嗎?不痛不癢的,誰也奈何不了他。

哎!都怪她,眼睛長那麽好看幹什麽?讓他心一軟,都不忍心騙了。

第二天,陸時秋照舊收蛤蜊幹。

只是大夥的眼神怎麽看怎麽不對。

陸婆子也看出來了,出去一打聽,氣憤填膺,“老三,村裏人都在傳你跟於娘子早就勾搭上了。還說你這麽年沒娶,就是為她。我打聽過了,是從於二娘子那裏傳出來的。”

陸時秋將手裏的秤桿一甩,跑到於二郎家門口,“於二郎,你給老子滾出來!你敢造老子的謠?”

於二郎一家正在吃飯,聽到動靜,立刻跑出來。

“你這是幹什麽?”

“幹什麽?”陸時秋狠狠踹了他一腳,“你個癟仨,敢編排老子。”

於二郎被踹倒在地,於二娘子也嚇傻了,“你幹啥?”

陸時秋擼袖子,瞪了於二娘子一眼,瞎話張嘴就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流言是你傳的。你不就是怪我不願跟你好嗎?你個臭娘們!欺負老子不打女人就往老子身上潑臟水是吧?”

這話夠勁爆,於二郎都顧不上還手,扭頭就看向自家婆娘。

於二娘子也沒想到陸時秋居然汙她名聲。什麽叫她要跟他好?哪有的事。

“你放屁!你說的話誰會相信?”

“我不跟你吵架!”陸時秋一拳頭打到於二郎身上,“你給我把你婆娘管好了。別再讓她到處撩騷。長得那麽磕磣,誰看得上她。我陸老三就是再不挑食,也不能找這麽醜的女人暖被窩。”

這是□□的羞辱,於二郎臉氣成豬肝色,跟他扭打在一起。

陸時秋可是個潑皮無賴,論起打人,於二郎哪裏是他的對手,陸時秋很快就占了上風,騎在於二郎身上,一拳一拳打過去。

這麽狠,哪個敢上去勸架。

好在沒一會,陸時秋擔心把人打出事來,自己還得掏藥費,過過手癮就停了手。

走的時候,陸時秋揪住於二郎的衣領,聲音帶著一絲惡意,“於二郎,你說你娘跟那麽多男人好過,你怎麽就能肯定你是於家的種呢?你跟你大哥,你三弟,長得也不像啊?”

這話可以說是蝕骨之言,圍觀人群一片嘩然,看著於二郎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陸時秋冷哼離去,敢造老子的謠,老子就讓你們一家都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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