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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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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枝沖動之下圖一時嘴快,當然也有幾分真情實感難自抑。這個時候,孟惟悉尋出來,站在三米遠的地方對兩人調侃,“可以了啊,這兒還站著個活人呢。”

黎枝怯了臉,下意識地往宋彥城身後站,宋彥城把人護身後,聲音仍是啞的,“行了,就來。”

牌局還在繼續,總不會精蟲上腦說走就走。而且宋彥城知道,黎枝嘴硬慣了,當不得真。回到包廂,齊明沖孟惟悉嚷:“你幹人事兒了?彥城和梨子一副被你血虐的表情。”

孟惟悉冤枉,“他倆專往我心口插刀我說什麽了嗎?”

宋彥城沒接這茬調侃話,往牌桌前一坐,平聲說:“到我了?”

後來服務生端來果盤,特意往黎枝面前放了一碗櫻桃,“宋總交待的。”

黎枝說謝謝,然後扭頭看宋彥城。

他還坐在原來的位置,脖頸修長,肩膀寬而薄,他的西裝搭在椅背上,襯衣松了領扣,喉結格外性感。屏幕上的歌曲沒人唱,懷舊金曲與這氣氛相得益彰。

宋彥城打牌的樣子很迷人,手腕上的白金表面隱隱折出亮光。黎枝坐在K歌區的皮沙發上,視線從宋彥城身上收回,吃著櫻桃低頭笑了下。

連軸工作實在疲累,黎枝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宋彥城擡手示意暫停,齊明剛要說話,他食指比了個噓聲的動作。宋彥城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輕輕蓋在黎枝身上,再回桌時,他也掐了掐眉心短暫休息。

宋彥城忽然問魏律,“一個億的招標案,如有證據證明是裏應外合,這罪怎麽判?”

魏律師說:“分兩部分,如果是公司內部人員,屬洩露商業秘密,職務侵占。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但如果金額這麽大,再輕判也是十年起步。”

語畢,孟惟悉和齊明安靜,三人齊齊望向宋彥城。

他在宋家的恩恩怨怨,這麽多年,一直在忍耐與等待。孟惟悉問:“有動作了?”

棱角分明的麻將在他指間輕旋,宋彥城沒說話。

魏律換了個問法,“如果宋銳堯出事,你想他判幾年?”

宋彥城擡起頭,目光如冰錐,“死在裏面。”

孟惟悉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沙發上睡覺的黎枝,又把頭轉回來,皺眉說:“註意點。”

宋彥城把指間的麻將往桌上一推,平靜道:“再玩兩把。”

麻將聲響起,又恢覆如常。

沙發上的黎枝沒睜眼,心跳卻如錘頭擊砸,現在還未平息。她以為是幻聽,但宋彥城方才的每一字每一句猶在耳邊。

她快忘記,陰冷無情也是宋彥城的一部分。

牌局散場,一行人乘電梯去停車場。宋彥城牽著黎枝走在最後,孟惟悉笑著調侃,“註意點兒啊小梨子,明兒帶彥城上頭條。”

黎枝頓時顧慮,剛想撒手,就被宋彥城用力按住,“這裏進不了記者。”

黎枝點了點頭,“我也沒那麽紅。”

“人家夫唱婦隨,孟兒瞎搗蛋。”魏律攬了把孟惟悉的肩,把這個檸檬精給架走。

宋彥城沒搭腔,黎枝也安靜地站在他身邊。等三人開車走後,宋彥城才對她說:“上車。”

黑色卡宴像潛伏的獸,在等著她入口。

黎枝沈默坐上副駕,門還沒關緊,宋彥城越過中控臺,拉起安全帶繞過她腹間,“哢噠”一聲給扣上。他身上的香水味到了後調,迷情又冷傲,乍然入鼻,聞得黎枝汗毛都立正了。

宋彥城異常平靜,問:“今晚還有工作?”

“沒了。”

“明早要早起?”

“不用。”

宋彥城便不再說話,單手轉著方向盤,熟練將車倒出庫。雨夜的海市交通順暢,擋風玻璃上的雨水珠子被刮成細小水流。偶爾有光影在上面映出一團旖旎彩虹。

到溫臣公館,停車,進電梯,宋彥城和黎枝都沒說一句話。解開密碼鎖,黎枝甚至定在門口處不肯動。她好像意識到什麽,也知道大勢已去,身後這男人可能不會放過她。

她楞著不動,宋彥城掌心貼住她後背,不算溫柔地把人半推進了門。門關,從後襲來的擁抱以及鋪天蓋地的親吻便同時發生。

宋彥城個兒高,長手長腳的特好發揮作案,兩手抵著墻壁,把黎枝困在懷抱中。舌尖溫度像是從春夜輾轉到了三伏天,燙人的很。

黎枝並不太享受這個吻,太具侵占與霸道,她被迫承受,毫無還手之力。

“宋彥城,宋彥城!”黎枝費盡力氣換得一口氣的空閑,語調都變了,喊他的名。

宋彥城冷靜極了,每看她一眼,就像多寫一遍勢在必得。男人要跟你來橫的,壓根兒承受不住。黎枝有點怕了,嬉笑無形地跟他撒嬌賣軟,“你怎麽跟個野人一樣?你是帥哥耶。”

宋彥城哦了聲:“帥哥也要坐愛啊。”

“……”黎枝臉頰緋紅,“你,你。”

“你都能說開房,就不許我說坐愛了?”宋彥城邊說邊松領扣,深灰色的襯衫在不開燈的玄關裏,與黑暗融為一體。

第二粒扣子解不開,宋彥城直接把它拽下來,借著窗外灑進來的光,襯衫扣搖搖欲墜地連著絲線,吊在襯衫上不肯墜地。這樣的宋彥城看起來就是個斯文敗類。

黎枝抵著墻,背上的汗像要沾濕穿透這水泥鋼筋。她抓緊自己的衣服,低著腦袋,不願撒手。

宋彥城薄唇抿了抿,似誘似哄,“枝枝乖,我沒有特殊癖好。”

黎枝擡眼,不確定地瞄了瞄。

宋彥城:“不喜歡?嗯?”

她搖搖頭,“我只是覺得,你這樣的語氣好像一個渣男哦。”

宋彥城:“……”OK,氣到臉發綠。

黎枝咬了咬嘴唇,扛不住宋彥城的主動,更扛不住他此刻的不主動。她咬牙小聲,“我也不是不願意,就是,就是……”她心一橫,“其實是我胸太小!”

氣氛相當窒息尷尬無語凝噎。

黎枝這會兒反應過來,自己都想笑。她正要擡頭去看宋彥城的表情,宋彥城的手已經伸了過來,然後胸前一軟,她整個人都懵了。

宋彥城的手臂明明在顫抖,手指也無意識地蜷了蜷,那是他不曾感觸過的新天地。他極力淡定的表情下,一顆汗在額間出賣主人。

宋彥城平靜說:“嗯,謙虛了。”

之後,黎枝覺得哪哪兒都是軟的了。呼吸軟了,眼神軟了,骨頭也軟了。她記得自己被迫洗了個澡,相貼的體溫比水溫高。她記得宋彥城的床,深藍色的被毯,像陰雨將至前的海洋。她如一艘船,被放置其中,風浪包圍,卻有人為它撐起遮風擋雨的帆。

宋彥城褪盡衣裳,西服和襯衫還有襪子橫七豎八丟在地上,黎枝大膽往下看,原來牌桌上,孟惟悉他們說宋彥城有八塊腹肌是真的。

臥室的門沒有關嚴,被看熱鬧的夜風吹開一條縫。客廳裏沒開燈,小金毛多懂事兒,偏偏這時從呼呼大睡裏醒來。

都說金毛的耳朵大,耷拉下來不太管事兒。但主人臥室裏的響動太大,小金毛嗅了嗅食盆,便匍匐去門口一探究竟。這狗子趴在門邊,狗頭一會兒往左,一會又往右,最後被裏面的聲音嚇得夾著尾巴便鉆去了狗窩裏。

黎枝已經盡量讓自己放輕松,她心想,就算以後沒結果,但此時與這麽個人間尤物共快樂,入股不虧。宋彥城有沒有經驗,她分辨不清,但她能感知,這男人用極力的忍耐,來換取對她的溫柔。

他的懷抱松開時,黎枝已經知道要發生什麽。她欲拒還迎地攔環住他的手臂,眉頭輕蹙,雙頰飛霞,“……宋彥城。”

宋彥城看穿她所有心事與顧慮,食指輕碰她嘴唇,“放心,有套。”

客廳的金毛直到淩晨兩點也沒睡著,被臥室裏的怪異聲響弄得一腦袋問號。從狗窩裏爬起,跳到沙發上繼續睡覺。最後嫌吵,吵得狗脾氣暴躁,便把扶手上宋彥城的風衣外套給咬爛出倆大洞。

春末的夜,月亮懸在窗戶外,黎枝的臉貼著床單,整個人像海上的浪,起起伏伏,溫柔綿延。她的手去找著力點,揪著床單成一團。

她看著窗外的月亮,身體像被拋上萬裏高空,又被狂風拍下。這種失重感讓人眩暈。黎枝快要暈倒了,整個人像要被身上人弄得灰飛煙滅。

不是很和適宜地突然記起,在丟手鏈那次,宋彥城安慰她的那句“別怕,你上面有我”。

一語成箴。

黎枝忍不住,擰過頭看宋彥城一眼,帶著哭腔卑微:“疼死啦!”

體力不支,原來一個宋彥城抵得上進組一個月,累死個人。黎枝很久沒有一覺睡到自然醒了,十點多鐘睜開眼,臥室已被陽光塞滿。

宋彥城雖沒起床,但他換了家居服,靠著床頭回郵件。頭發松軟搭在額前,一夜後冒出的淡青色胡茬有隱約輪廓。這種自然的清爽,讓他看上去很是俊朗。

他轉過頭,嘴角噙著溫柔的笑,“醒了?”

黎枝揉了揉小腹,撐著坐起來,昨晚昏死過去後,宋彥城已為她換上T恤。衣服是他的,寬大如戲袍,領口能拉下大片,鎖骨上有清晰可見的吻痕。

黎枝適應了一下,把長發別至耳後,安安靜靜的,不發一語的。宋彥城以為她仍陷於羞怯裏,剛想甜言蜜語調個情,黎枝卻把頭轉向他,一臉嚴謹之色,“你家怎麽會有安全套?”

宋彥城:“……”

“我這一段時間,好像沒回過你這兒。”黎枝頭腦風暴,記得清清楚楚,“昨晚我們直接到家,也沒去超市便利店。”

宋彥城:“……”

黎枝捂住嘴,眼睫不停眨,“所以,是你前女友用剩下的?”

宋彥城忍無可忍,伸手掐著她的下巴一捏,力道剛剛好,把漂亮女明星捏出了個“喔”型鬼臉,他皺眉,“再來一次?”

黎枝立刻倒床裝死,鉆進被子裏蓋得嚴嚴實實,悶著聲音指控,“你個野人。”

宋彥城說:“你誇人的方式很特別。”

黎枝小聲:“不要臉。”

宋彥城慢條斯理地將電腦擱在矮櫃上,然後用力扯開她被子,“既然三番兩次地誇我,那就盛情難卻了。”

“啊!”黎枝驚叫,城門失守……原來不止上面有人,前面後面都能有。

宋彥城還行,比不得小說裏什麽一夜七次郎,但也足夠讓黎枝死去活來了,他自己體力不錯,完事兒後還心情編造些混賬話。

容黎枝再睡個回籠覺,宋彥城帶上門,神清氣爽地出了臥室。

金毛蹲在門口瘋狂搖尾巴,狗嘴好像會笑,十分之諂媚。宋彥城心情大好,從儲物室裏拆了一根牛骨頭當是恩賞。

臨近正午,陽光最慷慨的時候,給客廳鍍了一層暖洋洋的金色。小金毛吃得口水直流,宋彥城蹲下,摸摸它的頭,“以後你有媽媽了。”

黎枝沒睡多久,毛飛瑜的電話打了過來,跟她溝通工作。

十分鐘後,黎枝也起床,T恤臟了,便裹著宋彥城昨日換下的深灰襯衫。她皮膚白得能發亮,深色相襯,亂發紅唇,站在落地窗前來回踱步,邊低頭回短信。

陽光親吻她的頭發絲兒,宋彥城就這麽望著,她像天使與妖精的結合體,足以與這春光比美。

忙完事,她走過來,額頭重重往宋彥城懷裏一抵,嗚嗚嗚地撒嬌,“你個野人。”

宋彥城心酥,切了一塊蘋果塞她嘴裏,“那你不成了野婦。”

黎枝嫌棄,“難聽。”

宋彥城側過頭,說話時,清清爽爽的檸檬香,“那換個別的,嗯?”

黎枝下意識地想到那倆字,臉不由赧然,沈默躲避話題。兩人就維持著這個姿勢,靜靜依偎半刻。

黎枝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這麽順便問出了口:“誒,昨晚你們打牌的時候,我看到孟總左手腕上有條好明顯的疤痕。”

宋彥城的關註點比較敏感,“你這麽在意他?”

黎枝點點頭,“那當然,他在業內有個稱號,叫圈內太子爺。”

“這麽蠢。”宋彥城深嘆一口氣,“符合他本人氣質。”

黎枝忍不住笑,“幹嗎啊你們這幾個,跟小孩兒一樣。”

不再玩笑,宋彥城任由她軟骨功似的靠著自己,他繼續做著手中的蔬菜沙拉,“他手上那條疤是割腕的時候留下的。”

黎枝駭然,“割、割腕?”

宋彥城平靜嗯了聲,“他剛工作那會兒談了個女朋友,是他初戀。後來分手了,那姑娘迅速嫁了人。惟悉沒走出來,在洛杉磯為情自虐過。”

黎枝震驚得宛若得了失語癥。

不想說太具體,宋彥城說:“你看著他人模人樣,千人追,萬人捧,其實就這麽回事,都有要死要活的時候。”

“他,他既然這麽喜歡人家,怎麽會分手?”

“作的。”宋彥城輕描淡寫,隨即掐滅她的好奇心,“沒希望了,孟惟悉這些年已經跟和尚差不多,六根清凈,不近女色。”

黎枝也不想過多打探他人隱私,默了默,忽地小聲說了句,“初戀真的很難走到最後,就像魔咒。”

宋彥城睨她一眼,極其敏銳,“你好像很懂。”

黎枝低著頭,淺淺一笑,食指指腹蘸了一點沙拉醬放進嘴裏。另只手往宋彥城的你腰上輕輕一掐,“好吃。”

她眼波流轉,歪頭笑的樣子最是含情脈脈。偏偏宋彥城很吃這一套,怎麽看都是勾引縱火。偏偏黎枝撩得有分寸,下一秒又神情自若。變臉之快,像個壞小孩。

白天他倆沒出門,用餐以外賣解決,然後各幹各的事。宋彥城忙工作,黎枝就坐在地毯上看劇本。她洗完澡後,宋彥城非要讓穿他的襯衣。

寬寬大大的,完全遮住了好身材。

這男人眼神卻含欲,激動的點總那麽讓人費解。

黎枝對拍戲很用心,劇本讀之,品之,思之,揣之。忘乎所以,沈浸於角色世界。宋彥城分了心,兩小時裏瞥她好幾眼,卻始終不得回應。

黎枝正專註,頭上就挨了下砸。

不痛不癢的,剛夠拉回她註意力。她轉過頭,無語地望向罪魁禍首。宋彥城坐在書桌後,翹著腿,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擡,示意她看腳邊的紙團。

黎枝撿起,捋開。皺巴巴的白紙上,宋彥城的字跡鐵畫銀鉤,偏偏內容旖旎多情,只兩個字:

夫人。

黎枝的腮紅白畫了,這兩個字像一壺風流酒,沾上就醉。隔著距離,宋彥城的眼神深沈且輕佻,她撿起紙團,原封不動地砸回去,嗔罵:“浪。”

這樣安靜相陪,從日升到日落,看完日光傾城,又靜候明月升、星辰亮。宋彥城用手中文件悄然擋住臉,不想讓她看見自己這一刻的動容與眼熱。

黎枝看完劇本,再看了看時間,起身說:“我明天有錄制,得趕早,要不我晚上回公司宿舍吧。”

宋彥城說:“我明早送你。”

潛臺詞就是,別走。

兩人相視兩秒,黎枝低下頭,被他熾熱的眼神撩熱了臉。剛要應聲,手機響。她看了看來電人,便走到一旁接起。

毛飛瑜開門見山,聲音緊繃壓低,語氣是真急了:“你在哪?趕緊回公司——你昨晚被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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