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我知道了。”

尚景星在聽完小沙彌的敘述後，表示自己明白，然後揮手讓他離開。

小沙彌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慢慢退出屋子。

等他離開，尚景星露出一絲冷笑，自言自語道：“和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人辯佛理？佛修也不過如此。冠冕堂皇的一套。不過……倒是那個六戒，我越來越好奇他的想法了。”

尚景星雖說脫去惡性，但這一生所做的事卻不會改變，害無數人家破人亡，害無數人死於非命，這些事只要他不恢覆記憶永遠無法改變，他此時的心性也是如此。

就這樣兩天過去，尚景星這邊完全沒有半點動靜，不通佛理也沒有佛門法寶的他根本無法自主恢覆記憶。

這天一早，尚景星剛剛用完早膳，就被兩名佛修帶去大殿，小雲、小妖也隨他一起。

剛剛步入其中，尚景星就感覺到了此處的與眾不同，大殿兩側聳立著近百座金像，有的慈眉善目，有的目呲欲裂，有的不怒而威。

這些金像各不相同，但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其背後都有一道若隱若現的虛影，朦朧間好似能看見和那些金像相似的面目。

在這些金像下，坐著兩排佛修，大約四十多人。

尚景星被帶到大殿中央，那座巨大的如來金像下坐著一名身披袈裟的老僧，正是西靈寺住持，而他兩邊各坐著兩名佛修，年紀皆是不小。

“哦彌陀佛。”

住持輕念一聲佛號，慢慢睜開雙眼，看著尚景星的目光無悲無喜。

“尚景星，你為禍整個塔界，使得生靈塗炭，罪孽深重，但我佛慈悲，老衲與眾位師弟商議決定給你一次機會。”

住持擡起右手，指了指尚景星身前的蒲團，道：“坐上蒲團，入心銘殿，明其理、言其理，不明不言。只要你能讓在座四十八名佛修啞口無言，我西靈寺便將你送出佛塔界，如若不能，那你就此生留在這裏。”

‘不明不言？’

尚景星心中暗呼要糟，本來他還想著依靠自己穿越者知道許多佛門典故來通過此次“辯佛理”，哪想到西靈寺住持竟然來這麽一出。

明其理、言其理，不明不言。

這句話的含義非常簡單，明白其中的道理，說出其中的道理，如果不明白，那就不能說。

他一個不信佛，雙手沾滿血腥的屠夫去哪裏知道什麽佛理啊！這根本就是不打算給他活路！

“你還想要等到什麽時候？”住持微微擡眉。

尚景星無可奈何，只能吐出一口氣默默坐上蒲團，剛剛坐下，他立刻就感覺到一股精純的佛力籠罩全身，不用說，這就是用來阻止他說出不明之理的力量。

小妖看了他一眼，無比憔悴的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對於具備記憶的她來說，這十多年的時間猶如最可怕的刑罰、萬分折磨。

身旁的小雲拉了她一把，讓她回過神來。

“又不舒服了嗎？”

小妖搖了搖頭，她什麽都不能說。

兩人一同坐在尚景星身後不遠處。

住持朗聲道：“辯佛理，正式開始。”

嗡！！！

無形的力量波紋蕩開，從每個人身上淌過，好似泉水撫面，尚景星只感覺頭腦清明，往日想不明白的問題，現在卻能瞬間明白個通透。

他也在這時開始思考如何度過此次難關，甭管他是辯佛理還是其他什麽，只要是辯論都要有一個主題，他此次被抓來就是因為引起四塔界爭端之事，不出意外這也就是主題，但如果是這個主題他幾乎沒有辯論成功的可能，因為不管怎麽詭辯，自己間接導致數十億人身死道消乃是無法動搖的事實。

‘必須先下手為強，將主題牽引至對我有利的方面，然後讓他們啞口無言。’尚景星目光兇狠的掃視一圈周圍，最後目光停留在六戒和尚身上，‘是你們逼我的！’

“諸位，我有一事不明，希望你們指點。”

尚景星裝模作樣，話語聽上去頗為誠懇，好似真的虛心求教，可口氣卻不以為然甚至有些傲慢。

“說！”

開口的是住持右手側的一名中年僧侶，頭頂點有八顆戒疤，面目威嚴，那是佛塔界頗具威名的悟懲大師。

尚景星看了他一眼，心裏沒來由的一陣慌亂，就好像被怒佛緊盯著一般。

他立刻轉過頭不去看悟懲大師，隨後深吸一口氣，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佛家講究因果，可是如此？”

“沒錯。”

“正是如此。”

“好。”尚景星嘴角勾笑，隨後道：“既然如此，可否諸位為我解惑，四塔界戰亂、死傷過十億之因是為何事！”

“呵！尚景星你還有臉說！”

暴躁的聲音來自右側那排佛修最後方的一名年輕僧人，頭頂只有兩顆戒疤。

尚景星不屑的一笑，環視一周，大多數佛修都皺起了眉頭，顯然，能夠參加此次“辨佛理”的佛修不可能都像剛剛開口的那名僧人一樣蠢。

他清了清嗓子，笑道：“那就讓我來說吧。此次之因在於你們西靈寺，在於你們住持的弟子，在於……六戒和尚！”

“要不是他強行要抓走我的夫人，我又怎麽會報覆？！”

六名僧人語塞，剩下的則只是輕笑。

悟懲大師淡淡道：“此因此果早有定論，六戒被罰此生不得出西靈寺，而你，也一樣。”

尚景星一噎，心裏已經開始罵娘，這群禿驢也太狠了吧！

避重就輕沒有生效，人家連自己人都不放過，又怎麽可能因為幾句話就放過自己。

‘那只能這樣了。可千萬要說出來啊！’

他淡淡的開口道：“佛曾說眾生皆苦，我說的是否有錯？”

悟懲大師擡眉：“沒錯。”

尚景星深吸一口氣，忐忑的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助眾生脫離苦海……”

他突然一頓，在說出“苦海”二字後，他腦中突兀的閃出一個畫面，無邊無際的大海上，他、小雲、小妖，還有四只外貌各異的妖獸同坐在一艘小木船上。

這畫面來得快去得也快，僅僅是一瞬間，快得讓尚景星都覺得自己只是眼花了而已。

他接著之前的話道：“脫離這滾滾紅塵，得享萬世安寧，何罪之有？！”

說出來了！

尚景星心裏一喜，這句話雖然簡單，但裏面蘊含的精神卻是極其崇高，他也是沒想到是自己真的能說出來。他卻不知道，正是因為剛剛腦中閃過的那個畫面，讓他短時間內具備幻境外另一個人生的自己的感悟。

上首五位高僧中的三位擡頭起頭，詫異的看向尚景星，他們實在沒想到尚景星竟然有如此以大惡行大善的境界，這真的是他們了解中為富不仁的尚景星嗎？

就是在座四十八人中，也只有少數幾人能有如此境界，要知道這四十八人除了少數幾人是來長見識的小輩，其他人可都是佛塔界有名有姓的高僧，要修為有修為、要境界有境界！

不簡單啊！

在場四十八名佛修，最少有四十人心中閃過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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