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凡定定地看了星河一會兒, 忍下心中的諸多疑問，嘆了口氣道：“你要是不走，就陪我去買雞。村長說他今天生日，晚上要殺雞請客的。”

他接的第一個任務，竟然還有時間限制。

星河有什麽辦法，他不能去刷副本，也不能去打怪，更不能修煉升級，也不能四處閑逛。他咬著腮幫子道：“你先和我組個隊。”

“怎麽組？”晁凡沒看到控制面板。

“你冥想一下我的游戲名, 然後在腦海裏發送組隊請求。”星河教他，“我游戲名叫‘星河入夢’。”

晁凡心塞了一秒，暗暗發送了組隊請求。

果不其然, 星河噗嗤一聲大笑起來：“哈哈哈……臥槽！我剛剛……還以為村長在罵你！哈哈哈……”

晁凡假裝看了看手表：“讓你笑滿一分鐘，以後再笑, 我就翻臉了。”

“好好好，你個大傻/逼, 哈哈哈……”星河笑得倒仰，差點撞到別的玩家，“我都不好意思喊你的名字了，喊你像罵人似的。”

“我看你很好意思。”晁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好了！時間到！”

“餵餵餵！還沒到一分鐘吧？”星河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

“我說到了就到了！再笑我翻臉！”晁凡伸出食指指了指他, 惡狠狠道，轉身找張大嬸去了。

這個游戲竟然沒地圖，他還要一個個問著走。

星河把走錯路的晁凡喊住, 指了指右邊：“這邊！那個晾衣服的，就是張大嬸。”

“你多少級了？還記得新手村的事？”晁凡有些詫異。

“不記得。”星河聳了聳肩，“但我有地圖，等你到十五級了也會有的。”

晁凡隱隱明白了，這個游戲的輔助功能原來還得靠升級解鎖，看來前期找個人帶，十分有必要了。他不動聲色地看了星河一眼，狀似無意地提道：“你們這個星球還挺厲害的，像我們那兒，就沒這種游戲。”

“那你們那兒有什麽？”星河順嘴問道。

這是兩個心懷鬼胎的人在互相試探，晁凡知道，想要打聽消息，不能直晃晃的來，不然不光問不到，還容易引起對方的警惕。要潤物細無聲，也要給對方一點甜頭，保證有來有往。

“我們那兒？”晁凡看了看四周，指著不遠處流經村畔的小河和遠處的山頭說，“就和游戲裏一樣啊，有山有水，風光很好。那天我和老弟一起掉下來，看到你們這兒好像都是荒漠，難道一直都是這樣？”

“那是因為在二十年前……”星河頓了頓，抿著嘴道，“反正告訴你也沒什麽，人人都知道。二十年前，我們這兒爆發了世界大戰，有個國家的領導人是神經病，眼看要輸，他一言不合就發動了核武器……”

晁凡張大了嘴。

“這還不算，就在核導滿天飛時，天空突然降下無數隕石……”星河打了個哆嗦，“很多物種都被滅絕了，只有一部分人類活了下來。因為地面輻射太強，我們就搬到了地底。那一年我四歲，因為這件事，我父母都去了，只剩下我……”

這真是一個悲慘的故事，可晁凡的關註點卻在別的地方：“好好的，怎麽會突降隕石？難道天文學家都是吃素的？也不通知一下？”

星河搖搖頭：“可能因為在打仗，沒人發現吧？”

晁凡可不這麽想，他摸了摸下巴，突然問道：“這個天庭游戲，是不是在你們搬入地底後才出現的？”

“對啊！地下生活令人十分不適。”星河點了點頭，“搬進來半年多，很多人都抑郁了，還有人發瘋。《天庭》，就是在這時候出現的，可以說，是它拯救了全人類，而發明它的鴻雲大師，更是一個超級英雄。”

鴻雲？晁凡暗暗把名字記下了。

如果他沒猜錯，應該是世界大戰破壞了該空間的穩定，以至被天庭鉆了空子。那場突如其來的隕石雨就是佐證，天庭的人加速了這個世界的毀滅，然後選中這個叫鴻雲的充當救世主，為他們謀取信仰。這些人類，就相當於他們圈養的奶牛……

真是好算計！也真是好運氣！

見晁凡沈默，星河攀比道：“難道你們那兒的山水，能比游戲裏的還好？我不信。”

假的再真，那也是假的。晁凡覺得這人有點阿Q，所以他轉過頭，大喊了一句：“誒——張大嬸！早啊！晾衣服呢？”

原來幾句話的功夫，兩人已經走到張大嬸家院門口了。

正在擰衣服的張大嬸被這平地一聲早嚇了一跳，擡頭一看，嗔道：“‘你個大傻/逼’！嚇唬你嬸呢？”

本來和晁凡說得有點不得勁兒的星河，聽到這句話，又忍不住笑開了。

晁凡瞪了他一眼，自來熟地遛進人家院子裏：“嬸兒，怎麽是嚇唬你呢？來，我幫你擰衣服。”

星河拿著劍，靠在籬笆上看他做些無用功，也不提醒對方。買雞就買雞，怎麽還幹起活來了。

幫張大嬸晾完衣服，晁凡還和她嘮了一會兒嗑，知道張大叔在河裏網魚，兒子在村尾當屠夫，女兒嫁到了揚州城，雖然離得不近，但每個月都會回娘家探望一次。

“哎呀，大嬸，那你們一家福氣可真足！”晁凡拿眼風掃了掃院子，沒見著雞影子，嘴裏卻說著奉承話，“難怪老村長就想吃你家的雞，肯定是想沾沾福氣。”

“咋啦？村長想吃咱家的雞？”張大嬸楞了一下。

“對啊，他今天過大壽呢！”晁凡笑了笑，“囑咐我過來買兩只。”

“那可怎麽是好？”張大嬸急道，“我這雞，剛才賣給王鐵匠，聽說他要殺雞祭劍呢。”

殺雞祭劍？晁凡的嘴角抽了抽，這是什麽鬼操作？

“噗。”星河在一旁樂開了花，幸災樂禍道，“搞這些無用功有什麽用？雞還不是被別人給買了！”

“你這個後生仔，不說話有人拿你當啞巴嗎？”誰知晁凡沒生氣，張大嬸反倒發了飆，“陪我這個老婆子說話怎麽就無用了？呸！‘你個大傻逼’，來，這個給你拿著！”張大嬸拔下頭上的簪子，放到晁凡手裏，“等會你去碼頭找你大叔，就說是我說的，讓他給你撈兩條最鮮的魚，你送給村長交差！”

晁凡早就知道，雞肯定不會容易買著，畢竟主線任務都是連環的。可他沒想到，雞被賣了啊！

見星河被張大嬸罵得悻悻的，他掂了掂手裏木簪子，弱弱問道：“大嬸啊……你家，就養了一只雞？”

“當然不止！”張大嬸否認道，然後沖晁凡亮起來的眼神說，“養了兩只，都給王鐵匠了！”

星河再次爆笑，晁凡也有些無語，兩只也不多啊，誰家養雞就養兩只啊？

“那雞可不好養的。”許是看出了晁凡的心裏話，張大嬸淡淡道。

“就沒別的法子了嗎？”晁凡求張大嬸，“村長這麽大歲數了，想吃個雞，咱怎麽還能不滿足他呢？”

張大嬸也有點猶豫，給他出主意：“要不，你去找王鐵匠商量吧……他這會兒應該還沒殺。”

晁凡想了想，也只能這樣了。

兩人告辭後，星河帶他去找王鐵匠，告誡道：“現在都快中午了，你這任務有時間限制，等會兒拜托你別和鐵匠聊天，行不行？”

晁凡看了看路上行色匆匆的新手玩家，人人都恨不得一步並做兩步走，頓時有些鬧不明白了：“你們玩這個游戲，不就是因為地底的生活既壓抑又無聊嗎？做什麽要這樣急躁？”

“剛剛選職業，我跟你說過。”星河拿劍指了指天空，“大家都急著飛升天庭呢。”

“我知道有人勝負心很強，玩游戲就想拿第一，可你們這……”晁凡咋舌，“人人都這樣？天天奔著游戲滿級去的？”

星河神秘一笑：“飛升天庭可不是游戲滿級，等你知道它是什麽，絕對會瘋狂的！”

“什麽？”

“長生不死！”

……

“怎麽樣？是不是後悔了？你呀！選了一條永遠不能長生的路。”星河戳了戳陡然僵住的晁凡，“叫你一意孤行！叫你不聽我的！”

晁凡真的是驚了，天庭那幫人到底做了什麽？長生不死都弄出來了？

“你不要唬我！”晁凡故意板著臉道，“這明明只是一個稍微逼真點的網絡游戲，什麽長生不死？你騙小孩兒吧？”

“你不信就不信。”星河知道他嘴硬，但這會兒穩坐釣魚臺，心想，拿喬唄！反正你等會兒還得求我解釋，哼！

畢竟，那可是長生不死！

當第一個飛升天庭的人出現後，所有玩家都瘋狂了。從此之後，每個人除了下線解決生活需求，每天都泡在線上尋找飛升機緣，沒有人例外，也沒有人敢例外。

因為當你飛升天庭後，即使肉身在現實中滅亡，你的靈魂，也可以在游戲世界裏得到永生。

這樣的奇跡，不是長生，是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晁凡：天庭怎麽老喜歡搞幺蛾子？都長生了，我還怎麽搞輪回？氣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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