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

對於這屋裏的其他三個人來說, 這完全是個全新的概念。

晁凡豎起右手掌說：“就像我這只手，你們可以把手掌心看作陽，手背看作陰，它們相互對立，卻又能構成一個整體。天地間……”看著穆星淵和秦應之漸漸發飄的眼神，晁凡停了下來。

“呀！”小公主流出一小撮口水來，伸手去抓晁凡的嘴。

晁凡幹脆親了親幺女的小手指，跳過了名詞解釋，說道：“聽不懂就算了, 反正你們只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女人存在，就是因為大部分陰氣全被瀕婆樹吸收的緣故。只有它才能讓陰陽調和, 誕出孕果。不過，它也很雞賊, 為了掌控住生育這項能力，他將所有孕果的性別, 都變成了男的。”

“變成男的？”穆星淵察覺到了這個詞的不對勁。

“對，變成男的。”晁凡把女兒舉了起來，心有餘悸道，“就像咱們女兒，要不是偶然之下, 我每天餵她吃陰珠，補充了她成型時原本所需要的陰氣，這會兒, 她就是個長小/雞/雞的小子了。”

寶貝女兒到底是什麽？小皇子的小名嗎？局外人秦應之表示自己已經聽不懂了。

“那它是怎麽做到的？”穆星淵有些不明白。

“我估計它在樹體裏進化出了類似子宮一樣的存在，不然瀕婆樹無花，怎麽會結果？”晁凡大膽分析，“它只要提供一點讓孕果形成生命的陰氣，然後斷掉供應，讓果子自行吸滿陽氣。到時候胎兒成型時，就註定是男孩子了。你想想，如果你們想要有後代，就必須供著它。就算草木難以成精，但它有氣運，又有你們這些兩腳奴保護它，成精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可是照你這麽說，國師與我們本該是互惠互利的關系。他給予我們生命，我們再保護他，不是嗎？”穆星淵伸手摸了摸女兒肉乎乎的下巴，皺著眉頭說，“所以，我不能把他當敵人了？”

“如果它還是以前那個只有小小私心的瀕婆樹，你的想法就是對的。可你看看你們連年下降的出生人口，就知道它變了。”晁凡否定道。

穆星淵頓時一驚，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它不想‘生’了！”

說到瀕婆樹，秦應之總算跟上了節奏，皇帝陛下脫口而出的猜測，非常震撼，但他還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是如果沒有我們，誰來給它開采礦產呢？誰來照顧它，供奉它呢？”

“你們就沒想過，有一天，他不再需要這些東西嗎？”晁凡隨口反問道。

外面的陽光，燦爛肆虐，可穆星淵和秦應之卻覺得遍體發寒。

二百五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確定不管自己的事後，撲通一聲，跳到金魚缸裏打瞌睡去了。

過了一會兒，晁凡悠悠開口：“我腦海中有個想法……不知道是這方天地塞給我的，還是我自己本來就知道……好像當一株植物，修煉到五行之力俱全時，他便能擺脫本體，飛升天界，成就金身……”

當這些詞從舌尖吐出來時，晁凡覺得一陣陣恍惚，隱隱綽綽中，仿佛有個頭頂佛光，看不清面容的老和尚在跟他說：“……修成五行之體，便能跳脫輪回……謹記，定當修行自持，莫要耽於情愛……”晁凡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可能被功德金光沖暈了頭，他怎麽會認識和尚呢？而且他都沒談過戀愛，去哪兒耽於情愛啊？唔，別發癔癥了，別發癔癥了！

晁凡趕緊甩掉不切實際的想法，定了定神道：“制造孕果，會消耗他吸收的陰陽二氣，現在他可能修煉得差不離了，便有意識的在降低出生人口。等到他修成五行之體那一日，應該就再也不會有人類降生了。”

“天啦，那我們該怎麽辦？”秦應之憂國憂民憂後代，“不說我們能不能打過國師，我們根本是不能動手呀，如果毀了瀕婆樹，不用等他神功大成，我們現在就會後繼無人的。”

“所以——”穆星淵額頭跳了一下，定定看著晁凡和自己的寶貝女兒，“只有女人，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晁凡點了點頭，把女兒塞進了穆星淵懷裏：“對啊，所以這可真是你的寶貝女兒了！大寶貝啊！全人類的未來都在她身上了。”

小公主可能有點累了，在穆星淵懷裏拱了幾下後，打了個小呵欠，慢慢閉上了眼睛。

“秦應之，你聽著。”穆星淵的目光柔情似水，口中的語氣卻堅決而嚴肅，“從今往後，朕與晁凡不在時，小——公主的生活起居就由你來負責，吃飯，洗澡，換尿布……所有事情統統由你親力親為，如果你假手於人，被人發現小公主是女人的話，你這顆腦袋，就不必頂著了。”

秦應之聽得心驚膽戰，趕緊跪下領旨，可旨意都領完了，沒搞懂的他還是搞不懂：“陛下，您讓老奴親自照顧小……小公主？老奴自然高興，可是，您說的女人，到底是什麽啊？”

穆星淵看了晁凡一眼，晁凡點了點頭。

“你過來。”穆星淵對秦應之勾了勾手指頭。秦應之從地上爬起來，躬著腰挪了過去，小公主的睡顏甜美可愛，一撮絨絨的胎發，微微翹了起來。

好可愛啊，秦應之的老祖父心態被二百五摧殘過後，又慢慢死灰覆燃了。

然後，穆星淵掀開了浴巾——

秦應之頓時熱淚盈眶，不大的眼睛裏蓄滿了兩泡熱淚，我的天老爺啊，什麽女人不女人的，原來可憐的小皇子（叫不來小公主）是個天殘！天啦，生在皇家，這也太可憐了！秦應之下定決心，不管從今以後陛下會有多少皇子，他的愛，只能給這個軟軟香香的小可憐。他就算拼掉性命，也要保護好小皇子的秘密。

對秦應之走偏的思路，穆星淵與晁凡毫無所覺。之後幾天，比例擴大的蒸汽機被造了出來，科學教開始進入到赤國人民的眼中，晁凡再接再厲，設計出了礦洞作業的運輸系統，由蒸汽機提供動力，履帶進行傳送，能極大程度的節省人力，將礦洞裏的礦石運載出來。

此外，晁凡還定下了每過十日，出宮去科學教作坊講課的規矩。講課內容自然從低等數學開始，然後慢慢涉及物理與化學知識，反正他手裏有課本，照本宣科並不難。難點主要在於學生是否夠聰明，在他水平不高的教學中，弄懂這些自然奧秘。

還有一件比推動工業革命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生育女嬰。短短七日，金耀城中就有十幾戶人家丟失了瀕婆果，案子報上去，衙門象征性的搜查幾下，便不了了之。因為孕果失蹤的案子，赤國每年沒有千起，也有幾百起了。出生人口持續下降，是眾所周知的事，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些有錢人不願意經歷漫長的申請等待，便暗地用高價找“果”販子購買瀕婆果。

晁凡與穆星淵如今也算是“果販子”了，只是他們不賣，全部將果子收進了宮裏，讓晁凡給它們餵陰珠，喜歡吃的就是女孩子，不喜歡吃的，晁凡就讓人把果子還了回去。

雖然這事做的很不地道，但晁凡也只能盡量安慰自己，這是為了整個人類的生育權著想。而且果子剛從樹上掉下來，還沒成人，被偷的人家雖然罵爹罵娘，但罵過一陣也就放下了，只認為自己沒緣分，又去計生官那裏排隊申請。晁凡暗地將那些人的申請往前挪了挪，算是當做補償。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陰珠是消耗品，用多就沒了。晁凡思來想去，把三個青和二百五都放了出去，讓他們四個配合行動，在新死的亡魂被瀕婆樹吸收之前，想辦法吸進玉瓶接引回來。確定果子是女孩兒後，晁凡和這些亡魂商量好，就把他們給塞了進去。這樣做雖然解了陰珠消耗的燃眉之急，但有一個弊端，那就是通過這種方法投胎的鬼魂，對於前世的事，大概記得五分，“新生”得不太純粹。晁凡也沒辦法，還好嬰兒腦容量小，只能寄希望於她們越長大，往事便會越忘越多。

晁凡把這個教訓記在本本上，提醒自己下次再出差，孟婆湯得申請帶上一些。

晁凡和他手下忙碌無比，穆星淵也不遑多讓。他每日在朝堂上和大臣們扯皮，見識到蒸汽機的威力後，大臣們驚嘆之餘，也都識相地退讓了一步，在部分城市修改了力役令，打算先看看效果，如果可行，再在全國推廣。

而秦應之和傅宸呢，他們是一群人最快活的，傅宸樂於打鐵，秦應之則樂於照顧小公主。小公主會爬啦、小公主剪胎發啦、小公主嘴裏的小米粒長大了、小公主會喊粑粑了……種種樂事，秦應之都是第一參與人。

如今掛在他臉上的笑容，比他過去四十多年加起來還要多。

在這樣愉快的保姆生活中，日子過得飛快。秦應之感覺剛接手小公主不久，香香小寶貝兒的滿月酒，就已經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晚了一點，但這也算是二更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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