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就回來了呢？”晁凡皺著眉, 耷著眼，完全鬧不懂這事兒。

倒不是說穿梭小世界讓他狗血的失憶了，相反，火山爆發的事他記得一清二楚。那天他熱血上頭，也不知用了什麽方法，竟然硬生生阻止了一場天災人禍。雖然這事屌屌的，值得說一聲“哎喲，不錯喲”。但他之後就昏過去了呀，怎麽一覺醒來, 人回地府了？

說好要夠數了才能回來的，難道是在騙他？

相判官的三顆腦袋可不是白長的，一下就看清了晁凡的所思所想, 好心提了一句：“信仰也有強弱之分。有的凡人事到臨頭才知道求神拜佛，而有的凡人, 一輩子吃齋念佛，誦經祈福。這兩種信仰, 能是一樣的嗎？”

晁凡這才了然。也就是說，自己犧牲女媧土捏的身體救了大家後，鳥人們的信仰變得更深，在量相等的情況下，質更高了, 任務達成，所以“說明書”把他裹回來了。

“兩個世界的通道已經被信仰之力穩定住了。”相判官把目前的進展告訴他，“在你醒來前, 我們的人已經過去建立代辦點了，以後那裏的鬼魂歸咱們地府管，辛苦你了。”

晁凡無所謂地點了點頭，這對那些魂魄只能挺過七日的鳥人來說，也許是件好事。對了！鳥人！他鹹菜呢？晁凡突然想起這茬，還有二百五，沒留在那個世界吧？

他飛快地在身上摸了幾下，沒！沒口袋！沒東西！

“找什麽？”相判官問他。

晁凡傻了眼：“相判官，你還記得你帶我領的那個寶貝嗎？你看到我的時候，那坨鹹菜在哪兒？不，不能說它是鹹菜了，它有片葉子變了。”

“這個啊。”相判官笑了笑，“你閉上眼睛。”

閉眼？你想拿出來讓我驚喜啊？拜托！那是我的東西好不好，識相的趕緊交給我！晁凡無言的瞪著相判官，用眼神控訴道。

“看著我幹嘛，要你閉睛啊！”相判官不為所動的催他。

算了，東西在他手裏，不能不聽，晁凡只好氣咻咻的閉上雙眼。

他還在等三顆頭說“surprise”呢，結果相判官不按常理出牌：“現在，開始在你腦海裏存想你的寶貝。”

哈？晁凡楞了一下，下意識想起了鹹菜的樣子。

兩片流光溢彩的蓮葉突然出現在晁凡眼前，葉片是綠色的，一片散發著藍色毫光，另一片散發著赤紅毫光，兩片蓮葉在他眼前緩緩轉動，神妙異常。美中不足的是，蓮葉的根莖上，還連著三片枯噠噠的鹹菜葉。

晁凡突然心神俱靜，一股意識沖進他的腦海，他突然就明白了，這才是“鹹菜”該有的樣子。而且鹹菜也不是鹹菜，它有自己的名字——五色蓮。

晁凡睜開眼，五色蓮出現在了他手上。

“這東西，已經融進你的魂魄了。”相判官解釋道，“進去看看？”

晁凡點點頭，下一秒，人就出現在了河流空間。此刻，那條河流的主幹流入了一片看不到邊際的海洋中，無數奇異的支流如蛛網一般分布，二百五躺在原先囚禁他的地方，安靜地沈睡著，晁凡看了一眼便放心了。他一閃身，進入了另一片蓮葉空間，一座巨大的火山不停的噴湧巖漿，地面開裂，無數炎流流淌，黑煙遍布半空。晁凡當即嚇了一跳，差點立刻就退出了，然而呆了一會兒，他卻發現自己沒有半點不適，於是繞著火山飛了兩圈，看了個大概。最後覺得視覺效果太震撼，還是退了出來。

“咯，拿著。”相判官見晁凡出來，也不多問，把之前存放在他這裏的工資卡、錢包、還有靈機統統拿出來還給對方，還拍了拍他肩膀，“這幾天好好休息休息。這一回，可以對自己好點了。”

嗯？還在震撼中的晁凡沒聽明白。

相判官沖他眨了眨眼，指了指他手裏的工資卡，晁凡突然反應過來。他“出差”也是有工資的！等等，他工資多少來著？4000陰珠一個月，快算算，算算……一年十二個月，十年就是一百二十個月，加上節假日福利，年終獎……天啦，錢多到算不過來了！

這下，什麽五色蓮不五色蓮的，全被他拋到腦後去了，晁凡喜呆了。

“算出來了嗎？”相判官問他。

晁凡傻笑著搖搖頭，兩條腿垂在床邊晃啊晃，整個人都要飄上天花板了：“嘿嘿，沒有。”

“沒有你傻笑什麽？”相判官揶揄他，“瞧你這點出息。別說我沒提醒你啊，過些天，你還有一筆‘大’進項呢。”

“什麽進項？”晁凡喜從天降，“難道是我的獎金？”

“這個就不能說了，暫時保密。”勾起人家的胃口，又偏偏不說，相判官也是個討嫌人了。

然而晁凡心情正好，也不同他計較，興高采烈地告辭，直奔銀行去了。

望著那幾乎飄進電梯的背影，相判官搖了搖頭：“嘖嘖嘖，自古以來，財帛最動人心。這傻小子，難道不知道這趟最大的好處是自己那身不減反增的功德金光嗎？愚昧啊愚昧……”

晁凡坐著電梯直下政務處理中心一樓，中間給唯二認識的兩個朋友——趙如海和金鎖陽，發了兩條信息，“嘿，好久不見，找個地，我請你們吃好吃的！老子有錢了。”

金鎖陽那隊正好在出任務，唐白蓮聽到兩人靈機響，湊過去看了一眼：“嘿，哪個有錢人請你們吃飯啊？能帶上我不？”

趙如海看著聯系人的名字，眉頭緊皺：“晁凡？誰啊？隊長，你認識嗎？”

金鎖陽也盯著靈機看，總覺得這名字有點熟悉，但就是想不起對應的人和事來：“難道以前找我倆幫過忙，這次想答謝我們？想不起來了……誒，你問問看，不然這種來歷不明的飯局咱們最好別參加，最近上頭不是嚴抓受賄行賄嗎？”

趙如海點了點頭，回了一個：“你誰啊？”

晁凡剛好出電梯，看到回信，一個趔趄撲倒在地，把電梯門給堵死了。

“快起開，老子趕著辦營業照呢……”

“這什麽鬼啊？走路都能跌跤。”

“餵讓讓，讓讓，不會走路自己就推個輪椅啊！耽誤大家時間！”

……

沒辦法，一樓人流量太大，人人都趕著辦事，還沒爬起來，晁凡就收到了十幾個吐槽。

“不好意思。”晁凡道了個歉，爬起來屁股一拱一拱的走了。

“好像還真不會走路？”“不會摔斷腿了吧？”“放屁，摔斷腿了拱屁股幹嘛？不會是做那行的吧？”有幾個鬼竊竊私語道。

晁凡臉燒得通紅，盡量克制住拱屁股的沖動，同手同腳的出了大門。結果下臺階時，左腳絆右腳，啪嘰一聲又摔倒了。

唉，當了十年人魚，他都忘記怎麽走路了，晁凡惆悵極了。他坐在臺階上定了一會兒神，回憶了一下走路的感覺，然後站起來慢慢挪了兩步，屁股又情不自禁地朝後面拱了起來。

操！他趕緊擡手打了個四輪靈車，直奔銀行，放棄了走路的想法。

“冥府銀行”離“冥府政務處理中心”很近，拐兩個路口就到了，也是一棟超大的建築，門口鬼流不息。

“到了，50珠。”司機轉頭看了晁凡一眼，覺得對方可能是新鬼，花個起步價，跑這麽點距離。

晁凡肉疼了一下，拿出錢包取了整100。遞過去時卻想，老子現在有房有錢，心疼個屁啊？於是加上一句：“不用找了，小費！”

司機莫名其妙，看著他慢慢挪下車，同手同腳地走了。心想，這人是不是腦子燒壞了死的？

進了銀行，晁凡在自助取款那邊排隊，正好利用時間給趙如海回信息：“我沒發錯吧？這個號的主人還是趙如海不？我晁凡啊！當初是你勾我魂，還和金鎖陽一起帶我逛街，我請你們吃面……”晁凡打著打著，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和他們十多年沒見過面了，當初出差得急，根本沒通知他們。

於是，他又把打好的刪掉，重新敲了幾個字：“我是晁凡，在猛鬼街1026號有座大破宅子的晁凡！”

相比於別的記憶，趙如海對宅子的印象可能更深刻一些。只是見對方不記得自己，晁凡心裏還是有點失落。

這時，突然有人猛拍了一下晁凡的肩膀：“好巧哦，又遇到你了。”

晁凡回頭一看，正好看見一截紅艷艷的舌頭戳到自己眼前，上面的水鉆亮閃閃的，把他嚇了一跳。臥槽，這鬼不會拿舌頭拍的我吧？受驚之餘，晁凡不免有些反胃。

“你來幹嘛呀？存錢？取錢？還是貸款？”吊死鬼問他。

“查錢。”出於禮貌，晁凡幹巴巴的回道，說完，他露出疑惑的神情，“請問，你……我認識你嗎？”

吊死鬼湊過來，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怎麽會不認識呢？十年前咱們不是在政務處理中心的電梯裏見過嗎？我給自己的‘美舌店’辦執照去的，怎麽，你不記得了？”

大哥，正常鬼都不會記得吧？晁凡無語極了，突然覺得，被趙如海和金鎖陽忘記，好像挺正常的。

作者有話要說：

晁凡：十年前的人，你怎麽記得？

吊死鬼：我智商高，過目不忘。

晁凡：呵呵……

吊死鬼：真的，我智商二百五！從小到大的事記得一清二楚，別人都不願意和我做朋友，後來活到二十，腦子塞得快爆掉，然後我就自殺了。

晁凡：孟婆湯了解一下好不好？

吊死鬼：了解了解！我現在都不去投胎了，每二十年喝一碗，清理一下記憶，宛如重生。

晁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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