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凡故意看向別處, 仿佛自己視而不見，某件事情就不會發生。

然而事與願違。

海蛇見他沒看自己，上躥下跳得更起勁了：“看這邊！看這邊！主人，我在這裏啊！”

晁凡轉過頭，表情木然。

“你成精了？”過了一會兒，他幹巴巴的問。

“這樣叫成精嗎？”海蛇喜不自勝，“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突然會說話了，謝謝你，主人！”

“謝我什麽？”晁凡覺得自己可能幹了什麽蠢事。

“謝主人帶我來這處福地啊！這水泡起來太舒服了。”海蛇在水裏攪風攪雨, “一來我就長大不少，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勁兒！直到現在，我都能說話了！”

“呵呵。”晁凡冷笑, “知道了，我這就送你出去。”

海蛇一秒呆住, 反應過來後，立刻撒潑打滾加慘叫：“不！我不走！主人, 你不能這麽對我！”

那聲音本來就不好聽，此刻更像個破銅鑼，晁凡聽了直皺眉，之前怎麽就忘了處理這家夥？肉這麽肥，可以煉油, 皮剝了，還能做件衣服呢。得了，現在成精了, 能說話，這就不好下手了，總感覺對付他像對付人似的。

似乎察覺到了晁凡的怨念，海蛇忍不住抖起來，慢慢沈到水底。

“我為什麽不能這麽對你？”晁凡在半空涼涼道，“你之前咬我一口，還想吃了我，你覺得我忘了？”

“我……我怎麽不記得……有這回事？”海蛇的腦袋差點戳進了尖石堆裏，顧左右而言他。

晁凡冷哼：“算了，你記得也好，不記得也罷，總之我不會讓你留在這裏了。如果你出去了想對付我，我就把你活剮了，沒意見吧？”

“沒……沒意見……”海蛇委屈巴巴地說，“可是，主人……”

“主人？哼，叫爸爸都沒用。”小心眼晁凡一甩手把海蛇送出了空間。

剎那間改天換地，海蛇撲通一下掉進漆黑的湖底，水裏再沒有那種能讓他精神百倍，舒服得直哼哼的東西了。他忍不住掉起金豆豆，哀怨的哭了起來。

晁凡：“？？？”

這不是只兇獸嗎？怎麽成了精，反而變成大娘炮了？（後來晁凡才知道是“鹹菜”的原因）

“你要哭就走遠點。”晁凡像個大渣男似的，不光要對方凈身出戶，還要對方滾得遠遠的，“我還得睡覺呢，再說，你這麽大個兒杵在這兒，我心裏慌。”

“嗚嗚嗚嗚……”海蛇精一邊哭一邊游遠了。

第二天一早，烏達旦過來問晁凡。

“怎麽回事？你昨天在湖裏偷偷哭了？”烏達旦悄悄打量他。

晁凡：“……”

“有什麽難事，說出來聽聽，大家看看能不能幫上忙。”烏達旦勸他。

“我沒哭！”晁凡快氣死了，“哭的不是我！”

烏達旦用一副“我都懂，你怕掉面子”“哎喲，神仙也知道不好意思啊”的神情望著晁凡，滿臉淡然：“好好好，不是你。那咱們來說說你的難事……”

“沒有難事，你給我奏開！”晁凡甩了一尾巴水到烏達旦臉上，見烏十一正好在旁邊，趕緊沖她招了招手，“烏十一，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烏十一正愁找不到機會和小魚神仙獨處呢，立刻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小首領早，小魚神仙早。”烏十一打了個招呼。

晁凡拿白眼覷烏達旦，趕人的意思很明顯。

烏達旦只好摸摸鼻子走了，心裏留了個疙瘩，小魚神仙到底在愁什麽呢？愁得都哭了。

“小魚神仙，我有事要和你說。”烏十一有些忐忑，不知道小魚神仙的反應會不會像她預料的那樣。

“啊？”晁凡楞了下，“我也有事和你說，要不，你先說吧。”

“其實昨天……我和鶴佗騙了大家… …”烏十一咬咬牙，把昨天在瀑布裏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末了，她眼巴巴的看著晁凡，“小魚神仙，那個人……不是壞人，你千萬別讓大家趕走他好不好？”

“你說他住在東邊那處大瀑布裏？還是白頭發紅眼睛？”晁凡摸了摸下巴，心裏想起另外一件事，微微皺起了眉頭。

“是……是的。可他救了我，他肯定不是大家說的那種會帶來不詳的妖孽。”烏十一誤會了晁凡的表情，急忙辯解道。

晁凡註意到烏十一的緊張，趕緊笑了笑：“我當然知道他不是妖孽，真正的妖孽……”是個娘炮呢，晁凡撇撇嘴，把關於海蛇精的吐槽咽了下去，這話不適合對小女孩講。

“真的嗎？你真的覺得他不是妖孽？”烏十一眼裏露出驚喜，她就知道，小魚神仙和別人不同，她賭對了！

“當然。”晁凡摸了摸她的腦袋，“他變成那樣，是因為染色體……算了，這你聽不懂，你只要記住，他是一個人，因為生病了，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生病？”烏十一懵懵懂懂，“那小魚神仙，你能治好他嗎？”

晁凡有點尷尬：“呃……不行，我治不好。”

烏十一咬了咬手指頭，愁容滿面，竟然連小魚神仙都治不好……那如果跟大家說他不是妖孽，大家會信嗎？

晁凡也思索起來，不過他心裏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他猜那個白化病人應該是被遺棄到島上來的，所以才會這樣憤世嫉俗。可如果是被遺棄，那就說明海島附近，還住著其他部落？這事得趕緊告訴烏達旦，晚了出問題可不好。不過，要如何讓大家接受這個白化病人呢？剛剛烏十一說過，他們部落就曾經遺棄過這樣的小孩，關於妖孽的看法，恐怕已經根深蒂固了。

“能帶我見見他嗎？”晁凡想了想，覺得不太可能，烏十一的體力可能帶不動自己，“或者，讓他來見見我？”

“他不會同意的。”烏十一沮喪得很，“我都不知道，他還願不願意見我，那個人的脾氣比我還臭……”

“主人，你想去瀑布哪裏？我知道路，我帶你去。”兩人正冥思苦想呢，一個三角蛇頭突然從水裏冒了出來，冷不定說道。

“啊！蛇！有蛇！”烏十一大駭，她昨天才被蛇咬過，立刻嚇得後退兩步，哇哇大叫。

“蛇？哪裏有蛇？”

“在哪裏？快快快，打死它！”

“抓蛇啦，快來抓蛇啊！”

……

大家聞風而動，抓著趁手的東西紛紛跑了過來，連烏阿婆手裏都抓了一條還沒熏好的鹹魚。

“啊？你們要抓我嗎？”海蛇傻乎乎立了起來，三角形小腦袋越升越高，藏在湖底下的碩大身軀漸漸顯露，“你們為什麽要抓我？當我好欺負嗎？”

說這話時，他的身子已經伸長到差不多兩丈高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鳥人們，像尊煞神。

“蛇……蛇……會說話了……”有個拿石缽的女人白眼一翻，暈了過去，石缽掉落，還把旁邊的小孩子砸了一下。

哇哇叫的哭聲中，鳥人們扇著翅膀逃天上去了。

“砸！砸死它！”也不知道誰叫了一句，大家隔著老遠的距離，開始砸東西。

海蛇挨了幾下狠的，雖然身上不痛不癢，但心裏卻受了傷，他可憐巴巴的看著晁凡，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主人，我做錯什麽了，大家要這麽對我……”

晁凡抽了抽嘴角，心想，你長太醜了！

他一擡手，又把海蛇收進了空間，朝天空喊道：“大家冷靜一點！快下來！”

見大蛇失去蹤影，大家小心翼翼地收起翅膀，降落下來。

烏十一心有餘悸：“那條蛇呢？小魚神仙，你把他幹掉了？”

“那條蛇……沒有危險。”晁凡雖然不想承認，但要解決這個問題，只能這麽說，“你剛剛沒聽見他叫我什麽嗎？”

烏十一楞了一下，隱約想起，那條蛇好像叫小魚神仙主人？“小魚神仙，那是你養的？”烏十一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大家一片嘩然——

“哇，果然是神仙，竟然養了這麽大一條蛇！”

“大不出奇，出奇的是，蛇會說話！”

“對對對！哎呀，我們剛剛砸了小魚神仙的蛇，小魚神仙，您不會生氣吧？”

“小魚神仙對不起，我們……我們實在太害怕了……”

砸！砸死他我都不可惜。雖然心裏這麽想，晁凡嘴上卻要笑著說：“沒關系，他抗揍，不要緊的。打擾各位了，忙去吧，忙去吧……”

大家又道了一回歉，嘴裏嘖嘖稱奇散開了。

等沒人了，晁凡立刻把海蛇挪了出來。海蛇正扭來扭去呢，一副高興樣，他哪裏知道，竟然開心不過三秒，又出來了。

“主人，你……”海蛇精傻眼。

“住嘴！”晁凡呵斥道，“不許說些有的沒的。你剛剛說你知道路？你怎麽會知道路的？”

“昨晚我太傷心，一邊哭一邊游。朝著一個方向沖，一路撞得頭昏腦脹，後來聽到轟隆隆的水聲我才清醒過來。”海蛇精一五一十交代清楚，“那邊本來就連著這片大湖，只是有些地方斷開了，結果被我一撞，開了一條水路出來。”

晁凡張了張嘴，看著那靈活轉動，想要邀功的三角頭想，真是以貌取人了，想不到這小蛇頭還是個金剛頭啊！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沒有二更出現，大家可以放肆譴責我，我認真聆聽（微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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