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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舔狗到頭,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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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大晉的亡國之君是永嘉帝司馬熾的,皇位是最大的詛咒,令人頭腦發熱,飛蛾撲火般沖向死亡。

司馬鄴不聽荀崧的勸告,堅持要去“孤島”長安稱帝,自以為當了皇帝,天下人都要聽他的號令,真是太年輕太天真了,上趕著去搶亡國之君這頂黑鍋背著,誰都攔不住啊。

年僅十八歲的建興帝司馬鄴關著上半身,口含玉璧,躺在棺材裏,被一頭餓得半死不活、瘦骨嶙峋的牛拉出城,見慣了各種成王敗寇場面的中山王劉曜都不僅心生同情:能把皇帝當成這樣,古今絕無僅有了。

劉曜接住了司馬鄴嘴裏的玉璧,脫下自己的戰袍,披在年輕的亡國之君身上,一把火燒了棺材,接受了司馬鄴的投降,命令軍隊不要傷長安城的百姓和朝廷官員——基本上都餓得奄奄一息,這群人毫無反抗之力,對漢**隊沒有威脅。

司馬鄴畢竟年輕,有一股熱血在,初生牛犢不怕虎,他甚至親自披掛上陣,幾次擊退過殺神劉曜的攻擊,現在淪落到開門投降的地步,劉曜心中對這個年輕的亡國之君其實心懷欽佩的。

畢竟上次滅洛陽時,洛陽無人防守,劉曜反而和自己人王彌為了爭奪皇宮而打了一仗,自相殘殺,死了上千人。

這次拿下長安城,劉曜費了不少功夫,對這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年輕皇帝有了興趣。

劉曜帶著司馬鄴等人回到漢國的都城平陽,凱旋歸來。

上一次劉曜攻破幾乎無人防守的洛陽,大晉滅了一次。這一次司馬鄴主動投降,第二次滅了大晉,劉曜成為漢國最大的功臣,皇帝劉聰封劉曜為丞相,並封了投降的司馬鄴為淮安侯。

劉曜跪謝賞賜,參加完慶功宴後,回到了中山王府。

剛剛回府,劉曜就聞到一股胭脂味,問潘美人是怎麽回事,潘美人說道:“皇帝賜了十幾個美女,王爺要不要過目?”

潘美人現在掌管中山王府的後院。

劉曜很是尷尬,“潘美人還不了解我?給她們各自備一份嫁妝,嫁給我手下那些還沒成親的將士們。以後再有所賜,照做便是了。”

潘美人應下,劉曜道:“江東郗鑒那邊剛剛傳來密信,王悅找到了清河公主,活的。”

潘美人當場喜極而泣,“在那裏找到的?為何一年都沒有消息?公主現在怎麽樣了?”

這一年,潘美人模仿清河的字跡給羊獻容報平安,背負的壓力可想而知。

“美人自己看。”劉曜把密信遞給潘美人,“不過看完之後立刻燒毀,千萬不要被王妃發現了。”

潘美人看到郗鑒在信中說清河公主失憶,被假父母賣身為奴,頓時崩潰了,把自己關在屋子哭。

羊獻容還被蒙在鼓裏,作為一個備受爭議的亡國皇後,偏偏還嫁給了有滅國之仇的劉曜當王妃,這一年各種罵名是少不了的,什麽不堪之語都有,不過在劉曜和潘美人的保護之下,流言蜚語傳不到她的耳朵。

平日羊獻容在王府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大部分時間都在書房裏,琴棋書畫的技藝突飛猛進,經歷了從傀儡皇後到五廢五立,這是這些年羊獻容最為平靜的一年。

春夏之交,一簇簇紅艷艷的櫻桃掛在枝頭,被羊獻容畫在紙上。

劉曜曉得羊獻容喜潔,厭惡酒氣汙濁,先沐浴更衣,才去找她。

羊獻容聽到開門聲和腳步聲了,知道是劉曜,但沒有回頭,繼續在紙上描線。

她雖人在深宅大院,但從潘美人這裏得知大晉第二次被劉曜所滅的消息,她不知該如何面對劉曜,總不能笑臉以對,說恭喜王爺得勝歸來吧。

唯有逃避,充耳不聞。

差不多大半年沒見心中女神,只是一個背影,劉曜就立刻忘記了沙場的血雨腥風,唯有女神的歲月靜好。

劉曜蹭了過去,沒話找話,“畫的真好看,要上色了嗎?我給你調顏色。”

這是從潘美人那裏學習到的新技能,劉曜現在懂得研磨各種顏色的礦石。

“不用,我只是描一個花樣子而已,交給繡娘照著樣子繡出來,給清河做一雙鞋子。”

羊獻容擱筆,輕輕吹幹墨汁,幻想著清河穿著新鞋子的樣子,裙擺下的紅櫻桃隨著她的步伐若隱若現,最適合嬌俏的少女。

幸虧王悅找到清河,要不然這鞋還不知如何交差。劉曜幹咳一聲,“我回來了。”半年不見,你倒是看我一眼啊!

我知道,又滅了一次大晉,不用提醒我這件事。

羊獻容還是沒有正眼看劉曜,這個滅了兩次大晉的男人救了她們母女好幾次,恩恩怨怨扯不清,她只想逃避,又鋪開一張紙,這一次,她拿出了衛夫人的字帖,打算臨帖。

這是曹淑送給她的,衛夫人的妹妹衛氏是曹淑的妯娌,關系還不錯。可惜衛氏去世,丈夫也在南渡時失蹤,兩人的兒子王羲之還小,由曹淑養在膝下。

劉曜合上了字帖。

他生氣了:這字有什麽好看的?有我好看嗎?看我一眼又怎麽了?

殺人如麻的一代梟雄居然露出了孩子氣的一面,狼狗變成哈士奇。

羊獻容覆又打開了字帖,“別鬧。”

劉曜幹脆搶過了字帖,放在懷裏。我就不信了,這樣你還看不到我。想要字帖嗎?過來自己拿。

羊獻容不爭不搶,將手中的毛筆擱在筆架山上,收起紙張,索性不寫了。

再次被無視,哈士奇又變成了狼狗,劉曜一把摟住羊獻容,擡起她的下巴,“看著我,有那麽難嗎?”

四目相對。

羊獻容道:“放開我。”

劉曜秒慫,狼狗再次變身,成為舔狗,松開手。

羊獻容離開這裏,卻走不動,插身而過時,劉曜揪住了她的衣袖。

羊獻容道:“長安已經被你拿下,大晉已經被你斬草除根,你還要怎麽樣?”

劉曜說道:“三年了,對吧。”

雖沒有明說,但是羊獻容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惠帝司馬衷已經去世三年了,她這個寡婦為丈夫守了三年孝期,在民間,守了三年的寡婦可以改嫁了。

當然,從名分上講,她一年前就改嫁了,只是他們只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兩人從未同房共枕。

羊獻容迫於時局,需要中山王妃這個盔甲來保護自己;劉曜自然願意和女神關系更進一步,他並沒有強迫羊獻容以身相許,也沒有越禮之舉,他希望女神守喪三年後,能夠投入他的懷抱。

一年前,僅僅是名義夫妻,劉曜就很滿足了,做夢都會笑醒——女神睡在他隔壁。

但是一年之後,他得寸進尺,想要更多,他不想再睡在女神隔壁了,他迫切打破中間那堵墻,直接睡在女神枕邊。

羊獻容在去年冬天惠帝去世三年忌日上祭祀過了,那時候劉曜還在攻打長安,她和白癡皇帝雖不是愛情,但有比愛情更加穩定的親情,她是誠心誠意為亡夫守三年。

羊獻容不是傻白甜,她當然知道劉曜想要什麽,劉曜一直等著她守完了三年,這出乎羊獻容意料之外。

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羊獻容轉身,鼓起勇氣,面對這個滅了她的國,卻無數次救過她的男人。

他是她最初的愛戀,年少輕狂時最美的綺夢,當年還在閨中時,她在閨蜜曹淑和潘桃的慫恿下,穿著胡衣,戴著胡帽,蒙著面紗,妝成胡姬的樣子,雙腳第一次踏入銅駱街的喧囂。

對於名門仕女而言,一切都那麽的新奇,她們三人結伴來到四夷裏,被人偷了錢袋,小偷成群結隊,她們三個女子不敢追,一個白眉毛的少年狂追不舍,一個人單挑八個,把錢袋給搶回來了。

白眉少年用衣袖抹去鼻血,“敢在我家香料鋪門口偷錢袋,真是不長眼,你數一數,少了錢沒有?”

她不敢接,還是曹淑替她接了錢袋,給他一吊錢,“多謝英雄。”

“不用,我就是瞧不過他們敢在我的地盤撒野。”白眉少年指著自家香料鋪,“有空照顧我家生意就行了。”

話都說這份上了,三人去了香料鋪。曹淑和潘桃挑選香料,她第一次踏足店鋪,連開口都不敢。

白眉少年好奇的問她,“你是個啞巴?”被搶了錢袋都一聲不吭,怪可惜的,好漂亮的一雙眼睛。

她惱了,轉身不理他,臉上的面紗松了,即將飄落在地時,被身後的白眉少年一把抓住,追過去,“丟了錢袋丟面紗,你可長點心……吧。”

白眉少年看到她的真容,頓時僵在原地。

她又羞又怒,接過面紗蒙住雙目以下的臉。

第二次見他時,是在一個雅集,他成為匈奴王世子劉裕的養子,據說世子公開招募護衛,他報名參加選拔,打到了第一名,勇猛無敵,被世子收為養子兼保鏢,寸步不離,白眉少年從街頭混混步入洛陽貴族行列。

“我們又見面了。我義父給我取了個名字,叫做劉曜,閃耀奪目的意思。”白眉少年嘿嘿笑著,手足無策的抓撓著後腦勺,卻還有勇氣問她,“我知道你是泰山羊氏家的小姐,你叫什麽名字?”

他和所有士族男子不同,什麽矜持、什麽優雅,不存在的,他死纏爛打厚臉皮、翻墻爬樹不要臉,盡一切可能接近她,名如其人,明亮的像是一團火,點燃了她一潭死水般的世界。

她甚至無師自通學會說謊,明面上去了潘桃家裏留宿,暗地裏在潘桃的掩護下出去和劉曜私會。

她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可越是禁止,越是想要去做,他教會她騎馬,她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甚至想過和他遠走高飛,直到潘桃全家被皇後賈南風下獄,要被處死三族……

萬萬沒有想到,命運兜兜轉轉,最初的愛戀,也是她最後的歸宿。

劉曜拿出紅紗巾,蒙在她的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就像初見時一樣,“十八年前,我第一次見你,就發誓要娶你為妻。從街頭混混到漢國丞相,我心永恒,十八年來,一直都沒有變,羊獻容,我心悅你,我要跟你生孩子。”

劉曜和以前的街頭混混一樣,從來不知道啥是委婉含蓄,表達感情的方式單刀直入,簡單直接。

面對志在必得的劉曜,羊獻容也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她提起筆,在墻上掛著的輿圖上找到了長江的位置,沿著長江沿線從頭開始畫到尾,“只有一個條件,此生你不準過江東一步,不要打擾我女兒清凈,讓她在江南好好過日子。”

這是要劃江而治了。

劉曜道:“好,我發誓,此生絕不踏上江南岸。”

羊獻容解開了紅面紗,十八年了,依然傾國傾城。

面紗落地,羊獻容的手伸向衣帶。

劉曜聲音都變啞了,“放著我來。”

舔狗到頭,應有盡有。舔了十八年,終於把小羊叼到嘴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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