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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戒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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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很意外,“姐姐居然還和孫會有聯絡?”都離婚了,以前還天天打架,是京城最聞名的一對怨偶。

河東公主道:“他救過我們的父母,我們不再是夫妻,但是,他還是你的表舅啊,你怎麽能對親表舅漠不關心?真是太令人我失望了。”

姐姐無事就抱怨,有事就推到妹妹身上,清河道:“江南局勢穩定,還有王家暗中照顧,他能出什麽事?他現在比我們安全,我們家現在連圍墻都被人推倒了,我得想辦法做好準備。”

河東公主欺軟怕硬,在大司馬府的地盤上,她不敢說什麽,道:“你先把孫會的事情辦妥,其他以後再說。我在公主府等你消息。”

河東公主一陣風似的來,又一陣風似的走了,留下清河獨自惆悵。

清河好容易下決心“戒“了王悅,不要依賴他。

豈料這個決心剛剛過了一天,她就要找王悅幫忙。

清河怕見到王悅,會芳心萌動,把持不住自己,就寫了個紙條,交給進宮叫她練劍的荀灌,要荀灌轉交給尚書臺王悅。

荀灌不願意,“我是當你老師的,不是給你跑腿的——你以前不都直接找他嗎?”

清河伸出一個巴掌,“五個摳門戎家的脆梨。”不讓你白跑一趟。

荀灌接過紙條,“以後有這種傳紙條傳話的事情盡管來找我。”

尚書臺,王悅從堆積如山的案牘中擡起頭來,“灌娘?”

“清河給你的。”荀灌將紙條交給他,“物歸原主,告辭。”

“且慢。”王悅起身,“清河人呢?她是練劍受傷了,不便出行嗎?”

清河有話都是當面講,明明可以來見他,為何要荀灌代為轉達?

一定是清河受傷了。

荀灌想起清河拙劣的劍法,“怎麽可能,她天資平庸,進步緩慢,也不夠勤奮,她不會像你我那樣練到受傷的。”

王悅更疑惑了,“她為何不來見我?她很忙嗎?”

居然還有比見我更重要的事情?清河太反常了。

荀灌道:“我只負責傳紙條,其他我都不知道,我要去金鉤馬場練騎射了,告辭。”

王悅打開紙條,清河在上頭說了孫會這個月失去音訊的事情。

孫會是曹淑留在江南的心腹幫忙安頓下來的,王悅將紙條扔進火盆焚燒,回家問母親。

曹淑答應派人去江南找孫會,道:“天寒地凍,路不好走,送信的人腳程慢十天半個月都正常,河東公主太心急了。關心則亂,看來公主和孫會並非傳聞中一對怨偶,他們還是有情在的。”

王悅對男女之情懵懵懂懂,“情,為何物?他們兩個互相折騰,這也是情?”

曹淑攤了攤手,她性格爽朗,直言不諱,“我和你父親是盲婚啞嫁,成親之前連面都沒見過,我不知道什麽是情。只是如果換成我是河東公主,被刺客挾持,有人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交換,我想我會對他生情的。”

曹淑和丈夫王導是政治聯姻,沒有愛情,把夫妻兩個綁在一起的,是兒子王悅。年初春暖花開的時候,王導派家仆催母子兩個回江南,曹淑以王悅在尚書臺當差,男兒前途重要為理由拒絕了。

丈夫無所謂,兒子最重要。

曹淑又在給兒子洗腦,因為她知道王悅和清河之間多次用生命冒險去救對方,這就是情啊我的傻兒子!

王悅腦子裏卻是母親對孫會生情的畫面,太可怕了,頓生一股惡寒。

王悅回到房間,拿起刻刀、小鑿子等物,在劍柄上雕刻“卿卿”二字。

第一個“卿”字已經完成,今晚刻字第二個,這個字筆畫太多,難度頗高,王悅握著刻刀,心裏想著清河今日的反常,從小到大,她總是粘著他,想盡辦法與他親近,用崇拜的目光看著他。

王悅習慣了這一切,他也樂意幫忙鏟除所有攔在清河前面的荊棘,對她好,保護她,從小如此,也形成了慣性,他所有的付出都是本能,從來不會問自己為什麽。

為什麽幫她?關心她?他不會去想這些問題。

她想吃摳門戎家的梨,他就發明了勾梨神奇爬到墻頭去偷。

她說牙疼,他就遞上花椒。

她擔心齊王逼宮,他耐心解釋齊王不會反的理由,要她安心入睡。

她總是習慣提要求,他也總是習慣去滿足她的要求。

但是她突然不見他了,紙條上的話語也是例行公事的闡述失去孫會音訊的消息,這讓王悅不知所措,總是想著她哪裏不對

正思忖著,鋒利的刻刀銼到了手指上,霎時削掉了半個指甲蓋那麽大的一塊皮肉。

鮮血從食指指頭湧出來,王悅連忙用帕子裹住手指止血,要侍女把藥粉拿過來。

曹淑聞訊趕來,心疼不已,“哎喲,手指頭受傷不好寫字了,我去隔壁尚書令家給你告個假,明天別去尚書臺當差,休息一天。”

上司在隔壁請假就是方便,王悅點點頭。

待收拾完案幾上滴落的血跡,侍女也退下了,王悅拿出刻刀,改用左手雕刻,清河生日將至,他必須早點完工。

反正明日不用早起當差,王悅房間的燈到了下半夜才熄滅。

到了下午,王悅去了金鉤馬場,荀灌教清河學習騎射,每次都是下午,因為清和冬天的時候喜歡賴床,早上起不來。

經過一年的訓練,清河已經從站在原地射箭不脫靶,演變成為騎在顛簸的馬背上彎弓射箭不脫靶。

對於王悅荀灌而言,簡直慘不忍睹,但是對清河而言,算是進步了。

清河鼻翼微汗,一副求表揚的小表情,“我變厲害了吧。”

荀灌看著一個個人形靶子上的箭,每一支都射上去了,但是每一支都沒有射中靶心。

荀灌用中指的關節敲著靶心劃重點,“你是不是舍不得射這裏?你把這裏當做王悅的臉嗎?小心翼翼的避開靶心,怕毀了他的容貌?你敢不敢射中一次給我瞧瞧?”

荀灌覺得身為老師,真是太失敗了,是我沒有教好。

清河曉得荀灌生氣,遂收去笑容,“我敢。”至於舍不舍得中,就另說了。

荀灌雙手抱胸,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來,最後一箭,不要讓我失望。”

清河拍馬,彎弓,感受著馬背跳躍和弓箭準心,放箭。

由於太過緊張,這一次幹脆脫靶了,箭簇紮進了荀灌腳下的泥土中,露出羽毛箭尾。

清河翻身下馬,低頭,“對不起。”

荀灌失望的想笑,“沒關系,只是以後不要把我的名字說出去,別說是我叫的就行。”

“嗯。”清河重重點頭,“我記住了,若有人問,我就說是王悅教的。”

這倒是個遮醜的辦法,荀灌表示同意,“我看行。”

這一幕剛好被王悅看見了。

王悅說道:“兩位,我答應嗎?”

清河和荀灌齊齊回頭,氣氛有些尷尬。

清河不好意思了,“我就說自學成才。誰都沒教過我。”

王悅說道:“我答應了。”

清河荀灌:“啊?”

王悅道:“你就說是我教的。”

荀灌朝他抱拳,“多謝。”我的一世英名啊,差點被清河毀了。

“王……”清河本能的朝著王悅走過去,剛邁開步子,就想起自己發誓要“戒”掉王悅這件事,把懸空的左腿收回。

清河不過去,王悅自己走過來了,拿出捆在背後的劍,“給你的生日禮物,按照你的要求刻上……字了。”

卿卿二字,王悅有些說不出口,覺得怪怪的——尤其是當著荀灌的面。

昨晚刻到下半夜,今天一上午,卿卿劍提前完工。

清河看著王悅食指上包裹的紗布,以及其他手指頭上大大小小的新傷,她為了“戒”掉王悅而在心裏壘砌的一道道高墻頓時轟然倒塌,就像齊王司馬冏敲掉了皇宮西苑圍墻一樣,砌墻千日,砸墻一時。

清河來不及去看劍,目光全在王悅受傷的手上,心裏疼到不行,急道:“刻字交給工匠,你這雙手是用來寫字、翻書、彈琴、還有握劍的,怎就如此不珍惜,隨意糟蹋。”

王悅說道:“送你的禮物,還是不假人手比較好。”

荀灌湊過去看王悅鑄的新劍,“卿卿?王悅,你下一把劍是不是叫‘我我’?”

真是搞不懂啊,這麽聰明的王悅,一遇到清河就變成另外一個人。坑蒙拐騙偷不說,還變傻了,刻字這種事情交給工匠去做,你不說,誰知道?怎麽就這麽死心眼呢?搞不懂。

王悅看著荀灌,“我有話和清河說。”

荀灌:“嘴長在你身上,你說就是了。”

王悅靜靜的看著荀灌。

荀灌一楞,恍然大悟,“我去跑兩圈松松筋骨,你們慢慢聊。”

咯噔咯噔的馬蹄聲遠去,王悅問道:“昨日你怎麽了?寫個紙條不來見我?”

因為我想戒掉你。清河不能說實話,隨口道:“我……昨天有些不舒服,不便出門。”

王悅:“就這麽簡單?”

清河:“是的。”

王悅道:“我母親已經派人去江南找孫會了,不過路途遙遠,要等到開春才有消息,你要河東公主稍安勿躁。江南是瑯琊王的地盤,又有我父親輔助瑯琊王治理江南,齊王和成都王的手都伸不過去的,孫會並無性命之憂。”

王悅總是這樣,辦事周全,考慮周到,不會讓她失望,即使暫時沒有結果,他也有法子讓她莫名安心。何以解憂,唯有王悅。

戒掉王悅實在太難了。簡直就是魔鬼,不停的引誘她破戒,讓她無法拒絕。

清河把卿卿劍當成寶貝,連睡覺都抱著,生生把一塊鐵都捂熱了,晚上夢到了懷裏的卿卿劍變成王悅,她又驚又喜,愛不釋手,伸手摸他的發,他的唇,他的喉結,以及脖子以下晉江絕對不容許作者描述等等。

次日,又是日上三竿才醒,清河閉著眼睛,回味昨天的美夢,覺得身體今天有些奇怪,伸手一摸,觸手潮濕粘膩。

掀開被子一看,清河張皇失措,一聲尖叫,聞訊趕來的宮女卻捂嘴笑,趕去未央宮給皇後羊獻容報喜。

羊獻容匆匆趕來,也是一臉喜氣,“我的寶貝女兒終於長成大姑娘了,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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