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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華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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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過午覺,甄嬛由著流朱沐黛服侍穿衣起床。穿戴完畢,內監小允子在門外報史美人和淳常在來請安。

史美人雖然也有幾分姿色,但不過是因為鼻子像朱柔則才被選進來,早已失寵,研討間對她極盡討好。而淳常在年紀尚小,才十三歲,個子嬌小,天真爛漫,臉上還帶著稚氣。

史美人雖然位份雖然低,但終究年長,又早進宮,甄嬛對她也很是禮讓,口口聲聲喚她“史姐姐”。不過細想想,還是淳常在可堪拉攏。年紀小,又剛進宮,還怯生生的,稍加示好就叫她“莞姐姐”,且又好控制,不必擔心她會淩駕於自己之上。

可話說回來,這也是暫時的,畢竟眼下宮中除了眉莊,沒有誰是她可以完全相信。

因著不熟識,兩人在堂中略坐一坐,便起身告辭。甄嬛也不多做挽留,只是讓流朱準備了一些糕點給淳常在送過去。

晚膳依然是獨自進的,槿汐領著流朱沐黛垂手侍立一旁,門外雖站了一幹宮女內監,卻是鴉雀之聲不聞,連重些的呼吸聲也聽不見。甄嬛不禁想起紅樓夢中的賈府,那還不過是個公府,宮中規矩更加嚴謹,非尋常可比。

而她即將在這裏,一生一世。

用完了膳,有小宮女用烏漆小茶盤捧上茶來,讓她漱了口,這才奉上喝的茶水。甄嬛抿了一口,笑著說:“飯菜先別撤下去。你們也別幹站著了,就著這些菜吃了。別為了伺候我把自己個兒給餓壞了。”

幾個人忙著謝了恩端了去吃。貴人的吃食不算金貴,但對宮女們而言已是難得,更要緊的是這份善待恩典。

甄嬛則自顧自走進暖閣歪著歇息,望著對面椅上的石青撒花椅搭,想明日皇後應該就會傳旨讓新人覲見。另外,抽空也該請溫實初來一趟,把棠梨宮上下檢查一番,將那些臟東西清理出去。

一夜無話。

次日起來梳洗完畢,用過早膳,門外的康祿海便尖細著嗓音高聲稟報有黃門內侍江福海來傳旨。甄嬛急忙起身去瑩心堂正間接旨,心知江福海是皇後身邊的人,不能怠慢。

恭謹地跪下,聽懿旨:“奉皇後懿旨,傳新晉宮嬪於三日後卯時至鳳儀宮昭陽殿參見皇後及後宮嬪妃。”

公公和寵妃都是宮中不能輕易招惹的人,甄嬛忙接了旨,沐黛也上前塞給江福海一個荷包,只說請他喝茶,這才命槿汐好生送了出去。

江福海眉開眼笑地剛走,外面又報華妃有賞賜下來。華妃的宮中首領內監周寧海上前施禮請了安,揮手命身後的小內監擡上三大盒禮物,笑逐顏開地說:“華妃娘娘特地命奴才將這些禮物賞賜給小主。”

華妃受寵,禮物自然也豐厚,只是周寧海的態度算不上恭敬。甄嬛渾不在意,滿面笑容地說:“多謝娘娘美意。請公公向娘娘轉達臣妾的謝意。公公,請喝杯茶歇歇再走。”

周寧海躬身道:“奴才一定轉達。奴才還要趕著去別的小主那裏,實在沒這功夫,辜負莞貴人盛情了。”

不消多說,沐黛也是一個荷包奉上。甄嬛亦道:“有勞公公。那就不耽誤公公的正事了。”周寧海到底比不上江福海老成,雙目微垂,忙放入袖中笑著辭去。

品兒和佩兒打開盒子,盒中盡是金銀首飾綾羅綢緞。品兒喜滋滋地說:“恭喜小主。華主子對小主很是青眼有加呢。”

甄嬛掃一眼其他人,臉上也多是喜色,眸色微寒。一面命內監擡著收入庫房登記,一面沈聲道:“這幾日來往人多,你們更需謹言慎行。這種話日後就不要說了。”

眾人立時道“奴才知道了”,不再多言,一時紛紛散了。

流朱這才跟上來說:“才剛打聽了,除了眉莊小主與小姐的相差無幾,別的小主那裏並無這樣厚重的賞賜。”

甄嬛嘴角的笑意漸漸退去,宮裏沒有秘密,她與眉莊選秀之時的情形只怕早已傳入嬪妃耳中。華妃此舉,恐怕試探多過拉攏,更是讓其他新人側目。

流朱看她臉色,小聲地說:“華妃娘娘這樣厚賞,恐怕是想拉攏眉莊小主和小姐您。”

甄嬛看著朱紅窗欞上糊著的厚密的棉紙,沈聲道:“是不是這個意思還言之過早。你等更要小心謹慎,不可讓人抓住把柄。”

華妃的賞賜一到,麗貴嬪和曹容華的賞賜隨後就到了。這二人都是華妃的心腹,一路由華妃悉心培植提拔上來,在皇帝那裏也有幾分寵愛。雖不能和華妃並論,但比起其他嬪妃已是好了很多。

然而真要說起來,麗貴嬪美貌卻無才幹,不比曹容華城府頗深,又有溫儀帝姬傍身。華妃雖空有美貌,智謀不足,卻因沒有子嗣,私下裏也壓著曹容華。更有甚者,竟拿溫儀為自己爭寵,遲早是隱患。

其他嬪妃的賞賜也源源不斷地送來,一上午車水馬龍,門庭若市。等過了晌午,甄嬛已感覺疲累,便只吩咐槿汐、流朱和沐黛三人在正間接收禮物,自己則穿著家常服色在暖閣次間的窗下看書。

看了一會兒,眼見陽光逐漸暗了下去,在梅花朱漆小幾上投下金紅斑駁的光影,人也有些懶懶的。忽聽見門外報沈小儀來了,忙擱下書起身去迎。才走到西正間,眉莊已笑盈盈地走了進來,口中說:“妹妹好悠閑。”

說起來,眉莊是甄嬛在這個世界唯一信任的人,遂掛上幾分真誠的笑道:“剛進宮的人哪有什麽忙的?眉姐姐也不早來看我,害我悶得慌!”

眉莊笑言:“你還悶得慌?怕是接賞賜接得手軟吧。”

甄嬛的笑意淡下來,見身邊只剩眉莊的貼身丫鬟采月在,才說:“姐姐難道不知道,我是不願意有這些事的?”

眉莊攜了她的手坐下,方才低聲說:“我得的賞賜也不少,這是好事。但也只怕是太招搖了,惹其他新晉的宮嬪側目。”

甄嬛微微嘆了一聲,頗有些無奈:“姐姐只看華妃娘娘的大禮便知道了。新人之中,你我已是出盡了風頭,怕是沒有用的。”

眉莊眉心微蹙,道:“三日後覲見皇後,怕是少不了一番應對,你我更要謹言慎行。”

如此聊了一會兒,槿汐進來問:“晚膳已經備好了,貴人是現在用還是等下再傳?”

甄嬛看著眉莊笑道:“即刻傳吧,熱熱的才好。再讓小廚房把我一早吩咐的棗泥山藥糕拿來,小儀小主最喜歡了。”

眉莊聽後心中一暖,笑道:“你記得我喜歡棗泥山藥糕,還特特提前預備了,倒顯得我空手來了。”

甄嬛因笑道:“只要姐姐陪我就好了。我看著姐姐能多吃一碗飯下去。”

眉莊奇道:“這是怎麽說?”

甄嬛眼睛一眨,學著夫子的模樣,虛捋著胡子打趣:“豈不聞古人雲‘秀色可餐’也。”

眉莊笑著啐道:“虧你還是女中諸葛呢,沒有一點大家小姐的樣子!”

寂然飯畢,便與眉莊一起坐在燈下看繡花樣子。雖有這具身體的記憶在,甄嬛也是不耐煩女紅的,只是單純以現代人的審美分辨優劣,倒也聊得甚是愉悅。

一時流朱斟了茶來:“沈小儀請用茶。小主知道小儀不愛喝龍井,特意換了碧螺春。”

眉莊更覺暖心,笑著說:“多謝你費心記著。”

甄嬛笑笑,並不多言,眼神掃過她身邊正在描花樣子的采月,忽然想起書中眉莊宮裏的茯苓背主,幫著華妃陷害眉莊假孕,如今她需和眉莊聯手對敵,絕不能任她被害。因命流朱守著門口,低聲道:“這幾日我讓沐黛試探宮人,竟發現有幾個貪財背主之人。如今你我風頭盛,難保姐姐宮中沒有這些下作之人。采月是姐姐貼身丫鬟,人又機靈,不如也讓她試探一二。”

眉莊不意她有此建議,楞了一楞,低聲問道:“你可是遇見了什麽事?”

甄嬛搖搖頭,道:“這倒不曾。但姐姐細想,說句不自謙的,姐姐在新人中亦是佼佼者,恐怕早已被人盯上了。”見眉莊仍有些疑惑,便握住她的手,懇切道:“說句難聽的,這宮裏,我們能信任的只有彼此。皇後也好,華妃也好,都不會善待你我。”

眉莊亦是聰明人,亦回握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人說皇後賢良,可皇上登基多年,也不過一個皇子、兩個帝姬罷了。個中隱情,誰又能說得清呢。我只願你我二人能攜手同心,便能在宮中屹立不倒。”

兩人互相凝視一笑,彼此心意俱是了然,四只手緊緊交握在一起。

三日後,甄嬛才四更天就起了床沐浴更衣、梳妝打扮。這是進宮後第一次覲見後宮後妃,非同小可。一宮的下人都有些緊張,伺候得分外小心周到。

流朱沐黛手腳麻利地為她上好胭脂水粉,佩兒在一旁捧著一盤首飾說:“第一次覲見皇後,小主可要打扮得隆重些,才能艷冠群芳呢。”流朱回頭無聲地看她一眼,她立刻低下頭不敢再多嘴。

甄嬛順手把頭發捋到腦後,淡淡地說:“梳如意高寰髻即可。”

這是宮中最尋常普通的發髻,不惹人註目。佩兒端了首飾上來,甄嬛挑了一對玳瑁制成菊花簪,既合時令,顏色也樸素大方。髻後別一只小小的銀鎦金的草蟲頭,又挑一件淺紅流彩暗花雲錦宮裝穿上,顏色喜慶又不出挑,怎麽都挑不出錯處的。

美貌是給皇上看的,讓其他女人看見的,只能是溫順謙虛。而且,她與眉莊在新晉宮嬪中已占盡先機招人側目,這次又有華妃在場,實在不宜太過引人註目,越低調謙卑越好。

槿汐進來見她如斯打扮,也會心一笑,顯然心智遠勝諸人。甄嬛有心擡舉槿汐,只是與她相處不久,不能貿然付以重用,一切都要慢慢來。

宮轎已候在門口,淳常在也已經梳洗打扮好等著。兩人分別上了轎,康祿海和槿汐隨在轎後一路跟了去。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轎外有個尖細的嗓音喊:“鳳儀宮到,請莞貴人下轎。”接著一個內監挑起了簾子,槿汐上前扶住她的手,一路進了昭陽殿。

十五名秀女已到了□□,嬪妃們也陸陸續續地到了。一一按身份位次坐下,肅然無聲。只聽得密密的腳步聲,一陣環佩叮當,香風細細,皇後已被簇擁著坐上寶座。眾人慌忙跪下請安,口中整整齊齊地說:“皇後娘娘萬安。”

皇後頭戴紫金翟鳳珠冠,穿一身絳紅色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氣度沈靜雍容,笑容可掬地說:“妹妹們來得好早。平身吧!”

這是甄嬛第二次看見朱宜修。她看起來的確很賢惠,可也就是看起來而已。

江福海引著一眾新晉宮嬪向皇後行叩拜大禮。皇後受了禮,又吩咐內監賞下禮物,眾人謝了恩。

皇後左手邊第一個位子空著,她微微一垂目,便聽江福海道:“端妃娘娘身體抱恙,今日又不能來了。”

端妃不來,多半是明哲保身的意思,顯然今日不會平靜。

江福海又朝皇後右手邊第一位一引,說:“眾小主參見華妃娘娘。”

甄嬛飛快地掃一眼華妃,一雙丹鳳眼微微向上飛起,說不出的嫵媚與淩厲。華妃衣飾華貴僅在皇後之下,果然是麗質天成,明艷不可方物。但這般不知收斂,終究是要重蹈前朝玉厄夫人的覆轍。

只聽華妃“恩”了一聲,並不叫“起來”,也不說話,只意態閑閑地撥弄著手指上的一枚翡翠嵌寶戒指,看了一會兒,又笑著對皇後說:“今年內務府送來的玉不是很好呢,顏色一點不通翠。”

皇後微微一笑,只說:“你手上的戒指玉色不好那還有誰的是好的呢?你先讓諸位妹妹們起來吧。”

華妃這才作忽然想起什麽的樣子轉過頭來說:“我只顧著和皇後說話,忘了你們還拘著禮,妹妹們可別怪我。起來吧。”

眾小主這才敢站起身來,甄嬛口中說著“不敢”,心裏卻道:這看似是下馬威,其實拙劣得很。華妃自恃身份,卻不知這宮中最不缺的就是美貌女子,她的一切都是皇上給的,遲早也會被皇上收回。

如是想著,忽聽得華妃笑著問:“沈小儀與莞貴人是哪兩位?”

甄嬛與眉莊立刻又跪下行禮,口中道:“臣妾小儀沈氏/臣妾貴人甄氏參見華妃娘娘,願娘娘吉祥。”

華妃笑吟吟地免了禮,道:“兩位妹妹果然姿色過人,難怪讓皇上矚目呢。”

甄嬛臉色微微一變,生怕眉莊失言,笑而答道:“皇後娘娘母儀天下,華妃娘娘雍容華貴,才是真正令人矚目。”

先誇皇後,再誇華妃,雖然不十分合華妃心意,但也不偏不倚,讓人揪不出錯處。華妃輕笑一聲:“甄妹妹好甜的一張小嘴,難怪皇上喜歡。”

華妃位下是愨妃,皇長子的生母。此時玄淩後宮,皇後之下名位最高的只有華妃、端妃、愨妃三人。可惜皇長子資質平庸不被皇帝待見,連累她也長年無寵。華妃入宮不過三四年的光景,能位列此三妃之首已是萬分的榮寵了。

換句話說,如今她的對手除皇後和華妃外,並不難纏。來日若她能生下皇子,只要好生教養,也絕對不會被皇長子搶了玄淩的重視。

一一參見完所有嬪妃,甄嬛雙腿已有些酸痛,又皇後和藹地說:“諸位妹妹都是聰明伶俐,以後同在宮中都要盡心竭力地服侍皇上,為皇家綿延子孫。妹妹們也要同心同德,和睦相處。”眾人恭恭敬敬地答了“是”。皇後又問江福海:“太後那邊怎麽說?”

江福海答道:“太後說眾位的心意知道了。但是要靜心禮佛,讓娘娘與各位妃嬪小主不用過去頤寧宮請安了。”

太後的事甄嬛也知道,並不奇怪。皇後點了點頭,對眾人說:“諸位妹妹都累了,先跪安吧。”

一時間眾人散去,甄嬛與眉莊結伴而行。忽聽身後有人笑道:“剛才兩位姐姐口齒好伶俐,妹妹佩服。”

兩人回過頭去一看,原來是同屆入宮的梁才人,只見她款步上前,語含挑釁:“兩位姐姐讓奴才們拿著那麽多賞賜,宮中可還放得下嗎?”

眉莊自然不會將這般無腦的女子放在心上,只笑了笑,和氣地說:“我與莞貴人都覺得眾姐妹應該同享天家恩德,正想回到宮中後讓人挑些好的送去各位姐妹宮中。沒承想梁妹妹先到,就先挑些喜歡的拿去吧。”說著讓內監把皇後賞下的東西捧到梁才人面前。

不料梁才人看也不看,微微冷笑:“姐姐真是賢德,難怪當日選秀皇上也稱讚呢。看來姐姐還真是會邀買人心!”

眉莊縱使敦厚有涵養,聽了這麽露骨的話臉上也登時下不來,窘在那裏,氣得滿臉躁紅。

甄嬛深知此時不宜出頭,忙緊緊握住眉莊衣袖,示意她千萬不要沖動,方微笑說:“聽聞梁妹妹出身書香門第?我真是好生敬仰!”

梁才人傲然道:“我家中是潯陽出名的書香世家,自是不同尋常!”

甄嬛不慍不惱,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不卑不亢地說:“我本來對妹妹慕名已久,可惜百聞不如一見。我真是懷疑關於妹妹家世的傳聞是訛傳呢。”

梁才人猶自不解,絮絮地說:“你若不信可去潯陽一帶打聽……”

眉莊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連身後的內監宮女都捂著嘴偷笑。世上竟有這樣蠢笨的人,還能被封為才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梁才人見兩人笑得如此失態,才解過味來。頓時怒色大現,伸掌向眉莊臉上摑去。甄嬛眼疾手快一步上前伸掌格開她的巴掌,誰料她手上反應奇快,另一手高舉直揮過來,眼看避不過,要生生受她這掌摑之辱。她的手卻在半空中被人一把用力抓住,再動彈不得。

甄嬛心知是誰,立刻拉著眉莊屈膝行禮:“華妃娘娘吉祥!”一幹宮人都被梁才人的舉動嚇得怔住,見二人行禮才反應過來,紛紛向華妃請安。

梁才人被華妃的近身內監周寧海牢牢抓住雙手,既看不見身後情形也反抗不了,看甄嬛二人行禮請安已是嚇得魂飛魄散,渾身癱軟。

梁才人的下場是顯而易見的了。今世沒有陵容,甄嬛故意拖延時間,就是等華妃過來親自處理。這般蠢鈍之人,還不配讓他臟了手。

而華妃的殘忍亦是讓人難以忘懷。她就那樣悠然自得地望著上林苑中鮮紅欲滴的楓樹,賜了梁才人一丈紅。

周寧海應了一聲,和幾個身強力壯的內監一同拖著梁才人走了。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梁才人已然昏死過去!

靜寂片刻,才聞得華妃說:“剛才梁氏以下犯上,以位卑之軀意圖毆打貴人,讓三位妹妹受驚了。先下去歇息吧。”

眾人如逢大赦,急忙告辭退下。甄嬛和眉莊立刻互相扶持離去,直走了一柱香時間才停下來。

甄嬛吩咐所有跟隨的宮人們先回去,與眉莊在上林苑深處的“松風亭”坐下。這才取出絲巾擦一下眉莊額上的冷汗,她臉色煞白,仿佛久病初愈。

看著眉莊這般,甄嬛沈吟片刻說:“華妃專寵無人敢掖其鋒,姐姐害怕亦是無用。恐怕在華妃心中,你我已是她眼中釘。越是如此,姐姐越不能慌了神。難過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眉莊長嘆一聲:“只是可惜了梁才人,她雖然愚蠢狂妄,卻罪不至此。”

甄嬛忙掩了她的口,低聲說:“姐姐慎言。以梁才人的做派,遲早會有這一日,宮中貴人這麽多,哪容得她去一個個得罪?既入了宮,姐姐便要把這些事當做尋常了。”

眉莊點點頭,沈吟道:“嬛兒,我知道你自小就是個有主意的。你且放心,我也不是那膽小怕事的人。只是以後要仰人鼻息了……”

兩人聽著耳邊秋風卷起落葉的簌簌聲,久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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