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幾橋走了以後, 季元抽空又重新看了看劇本。

這部叫做《春風醉》的古裝劇, 季元曾經聽說過, 是一部收視平平但圈內不乏好評的片子。收視率起不來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題材缺乏迎合年輕大眾的元素，也還有參與出演的演員此時都並不算紅火。播出以後並沒有能帶起話題，收視率自然也就上不去了。

劇情涉及到的故事並不覆雜, 武俠題材的一部電視劇，季元出演的是其中的男二號梁齊，梁齊出身名門世家, 是江湖之中聞名的翩翩佳公子, 雖然精通藥理但全都將之砸在了歪門邪道的毒術研究上。

男主角則為一門庭敗落的門派之後，身上又有上一輩的血海深仇, 與梁齊的出身天差地別。梁齊為人性格孤傲狠厲，男主卻與他志趣相投, 甚至在遇見女主以後，感情都自覺想要退讓。卻不想在男主問鼎江湖以後, 發現梁家便是當年害他全家的罪魁禍首，而梁齊也完全違背江湖正道的價值觀，做事決絕。最後兩人之間的矛盾爆發, 男主親手將梁齊殺死。

整個劇本除了人物之間的劇情矛盾, 另外一重吸引人的地方則是其中對於江湖多樣性的描繪。其中的快意恩仇，年少輕狂，抑或是老來沈穩與無可奈何。

前面匆匆看過以後季元就覺得對這個劇本十分喜歡，現在仔細看了一遍，更加覺得愛不釋手。梁齊這個角色也非常得季元心。

相比於江湖劇中有一個模板刻出來的男主角們, 配角甚至反派出彩的劇目並不少見，《春風醉》的中的梁齊亦是如此。

仔細考究起來，梁齊從頭到尾都並沒有做出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他只不過離經叛道，並沒有按照當時人們所期待的行為做出舉止罷了。他隨性灑脫，又自在逍遙，過分些也不過就是恃才自傲目中無人罷了。

與其將之定位在反派的角色上，倒不如說是個倒黴蛋。

周衍收拾完廚房的東西，端著水果走了出來。

季元躺在沙發上，撐著肚子消食。周衍坐過去伸手在季元的肚皮上摸了摸，不知怎麽想到前幾天看見的廣告，其中有一個宣傳奶粉的有一幕就是年輕爸爸摸著年輕媽媽的肚子。

這個想象套用一下，讓周衍的心多跳了兩下，嘴角忍不住露出一個隱秘的笑容。

季元的手跟著放到周衍手上，也不是推開，眼睛依舊看著手上的劇本，自己的手就放在周衍手背上，嘴裏慢吞吞地發出一個疑問的語氣詞：“嗯？”

“櫻桃，洗好了。”周衍沒跟他說自己想到了什麽，要不然季元鐵定得跳起來咬人，他只將自己面前的水果推到季元面前，又提溜起一個水潤圓乎的櫻桃，捏著柄送到季元嘴邊。

季元目不斜視，嘴巴張開微微露出舌尖，托著那顆櫻桃將之卷進了嘴巴裏頭。

周衍喉嚨一熱，忽然很想俯下身去嘗嘗季元嘴巴裏櫻桃的味道。

他一楞住，季元那邊就已經將櫻桃吃完了，季元順勢半坐起來，將手上的劇本給放到一邊，一手托著自己的嘴巴，將櫻桃核吐到了手上，開口和周衍聊閑天：“對了，你有沒有看過開心大過天啊？”

開心大過天的在年輕人的群體裏格外受歡迎，周衍看過不奇怪，沒看過才奇怪。

“沒看過。”周衍也吃了一個櫻桃，感覺並不是非常甜，起碼沒有剛才他看季元吃進嘴裏的那一個甜。

“你是不是小孩兒啊？”季元說，“我小時候可是都看的，期期不落，特別搞笑。”

季元還覺得自己是二十六歲，周衍十七歲，而老師忽略了兩人生理年齡其實只差三歲的事實。說起話來不自覺帶著點誇張。

“你小時候？”周衍挑眉，“這檔節目是你高一的時候才有的，算起來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啊。”

“額，”季元無從解釋，也不好說自己是重生以後沒繞過來，下意識說了這麽一句，當下只好伸手抓起一個櫻桃塞到周衍唇邊，“你吃這個。”

明顯轉移話題，但這顆櫻桃實在太甜，周衍也無心追究。

“這部劇說的是什麽？”周衍看了一眼被季元放在旁邊的劇本，開口詢問。

他不問還好，一問這個季元自己就想起來了。周衍上輩子那是什麽德行啊？雖然說過這輩子就看淡一點不管前面的事情了，可季元想想還是要在心裏罵他一句狗東西。

他這輩子是不可能讓周衍像以前那樣管著的，可是又不知道他對此到底是個什麽態度，因而想要趁機問問。

看來那個趁機就是現在了。

“就是一部武俠劇類的，我在裏面演男二號，戲份不多不少吧，人物挺出彩的。”季元開口，正思忖著怎麽繞到關鍵問題上，周衍自己就先開口了。

“感情戲呢？”他問，說著將劇本拿過去翻看起來，“吻戲，床戲？”

“哈哈哈，”季元笑，“哪兒有那麽好的福利啊。”

他一說完，周衍涼颼颼的目光已經斜視過去，完全定格在季元臉上，語氣也並不是那麽暖心：“福利？”

他揪住季元口中吐露出來的關鍵字眼，讓季元臉上的目光也當場定住了。

“就是沒有唄。”季元難得收起自己囂張的爪牙，在周衍面前老實起來，不罵人也不說狂話了。

他至今還記得上輩子周衍飛天遁地在廁所在就酒店房間堵他的時候身上那股子駭人的氣場，這輩子如今好不容易還挺好的，季元可不想重回黑暗時代，萬一幾句話激發了小變態的變態屬性呢？

周衍沒說話了。

季元坐了一會兒覺得安全，便又放開膽子，開始使喚變態。

“給我拿兩顆櫻桃來，”就在面前的東西他也懶得動手，就讓周衍給他拿。

周衍對此並不在意，真伸手給季元拿了兩顆櫻桃以後，雖然心裏對剛才季元所說的福利二字頗為感冒，但是面上也沒再追究。

“不過，”季元吃了櫻桃，又覺得這個事情說清楚比較好，“這部劇是沒有什麽愛情戲的，但是以後拍了的劇肯定是有的，這個又攔不住的。”

這是給小變態打預防針。

季元自己換位思考，即便是很多時候他都很想踹周衍幾腳，可是真的讓周衍去和別人演戲親啊抱啊的，他心裏肯定也是非常不高興，要喝不少醋的。

所以周衍的心情他也理解，此時說完這段話，季元立刻觀察起周衍的神色。

剛才福利兩個字給周衍帶來的陰雲還沒有完全消散，季元就又來這麽一套戳心的話，心底裏那個變態本我自然而然的冒出頭來，透過周衍的瞳孔冷冰冰地看著季元。

季元給養的太好了，不僅是季元自己註意保養，季元爸媽那兒也並不讓他吃苦受累，季元一身細皮嫩肉，又唇紅齒白，眼珠子圓溜溜透著水潤，懶懶看人的時候簡直要勾人魂。普通人給他看著都要心跳加速，更別說這麽一個每天只想將他吞進肚子裏不放出來的周衍了。

現在聽季元說以後要不可避免地和別人接吻拍床戲一類的，周衍當下就有想要將他生吞活剝了，讓別人再看不見他，讓他完全只獨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欲望。

周衍將櫻桃核吐出來，表面上也不見多少情緒轉變，不過伸手過去捏住了季元那只想要拿櫻桃的手，然後在季元轉過來疑惑的眼神中忽然傾身將季元給壓倒在了沙發上。

就這麽一秒鐘，季元望進周衍的目光中，心裏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季元沒有防備瞬間失去平衡，往後倒下去的瞬間餘光撇到沙發不怎麽柔軟的扶手，心想著自己這回要game over，少說得被磕成個輕微腦震蕩。

卻不想周衍就是在這種狂躁的情況下也不忘伸手托住季元的後腦勺，擋住了後落下的疼痛。

不過季元也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周衍的嘴唇就密實地壓了上來，他的舌尖探進去，觸碰到了季元咀嚼過後還沒有吞咽下去的櫻桃肉。就是這會兒功夫季元也不忘了吃，將那點櫻桃肉連忙要勾回來，他的舌尖與周衍的摩擦而過，讓周衍原本還算平靜的動作瞬間染上了強制與侵占的色彩。

與其說是在兩情相悅的接吻，季元覺得自己都要被壓著給強了。

周衍的動作太重，接吻的同時帶著啃噬撕咬的動作，即便已經明顯掌控著力道，但是帶給季元的體驗也完全沒有多少愉悅可說，反而讓他嘶嘶喊痛。

可就是痛他也沒空喊，周衍完全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將進犯往更深層次帶，原本兩手壓住季元的兩只手，此時也空出一只來，不容商榷地從觸碰到了季元單薄衣物的下擺，並想要從下面探進去。

季元腰部敏感的肌膚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同時他心中警鈴大作，掙紮的動作像是案板上的魚。可這點力道相比較周衍施加在他身上的，則無異於蚍蜉撼樹，並不能動搖周衍半點，反而更激起了周衍的控制欲。

季元被壓得更緊了，同時感覺到周衍身下明顯的變化。

反抗不了，季元只能想辦法換種手段。他將兩只原本推在周衍肩頭的手挪到他後背，又慢慢蹭到周衍的後頸，然後輕輕摸了摸周衍的後腦勺。

前面都是反抗，這個動作卻帶著無聲的安慰。

周衍心頭一震，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看向季元。

季元的眉頭皺起，並不像愉悅，嘴唇通紅還帶了點牙印，看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他終於緩下來的動作給季元一個喘息的餘地，也能從兩人相交的唇齒間說一兩個字了。

“疼，周衍，”他的聲音就更可憐了，仿佛是一只小手在周衍的心頭抓了抓，讓他心疼極了。

周衍總是處在這樣的矛盾之中，每每想要將季元給吃幹抹凈或者對他下點狠手，卻又會敗在季元的一個眼神一句話裏面，將那一股黑暗的情緒完全壓倒過去。

他這麽一停，也讓季元知道了周衍吃哪一套。

為什麽怕大變態，就是因為大變態出招完全不按路數來，讓人無法預測他下一步會做什麽。現在季元覺得自己可能找到了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法，當下立刻就想要試一試。

周衍親吻他的動作終於在季元摸腦袋的行為中停了下來，唇分，兩人的喘息都十分急促。

周衍以為季元依舊會想上輩子那樣，在這種時候迫不及待地推開自己。而那種行為則無異於再給他心裏那股子暗黑的情緒施肥澆水。

不過周衍沒有預料到，季元不僅僅沒有罵人也沒有推開他，反而伸出雙手將他給抱住了。

趁著周衍楞住的一瞬間，季元又低下頭親了周衍的臉一口，並將話給說完整了：“就算以後拍吻戲，可是我又不喜歡他們，我喜歡的是你啊。”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立刻將周衍心裏那點魔障給擊垮了三分。

看著周衍松下來，甚至帶了一點笑意的臉色，季元在心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吃軟不吃硬，季元拿了小本本記在了心裏頭。

有套路總比沒套路好。

“再說一遍。”周衍撐起上半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身下的季元，像小孩似的低頭又碰了碰季元的嘴唇，這次動作只有親昵與興奮，“再說一遍喜歡我。”

瞧這傻子，季元在心裏吐槽，不過一張說話的嘴巴特別乖巧：“就喜歡你，特別喜歡你。”

別的不說，周衍只要不瘋起來，方方面面都是男友力標配，季元說出這句話沒有半點兒違心。唯一有的可能只是因為剛才周衍粗暴的動作而想要錘爆周衍狗頭的沖動。

周衍心中揚起的那些驚濤駭浪都在此時化作了一片淡淡的漣漪，季元口中吐露出來簡單的幾個字則像是糖水一般，成噸倒進去讓那些水都化成了黏糊糊的糖漿。

他再看身下的季元，眼裏就只有笑了。

“不生氣了？”季元問。

“嗯，”周衍低頭，用臉頰蹭了蹭季元的，用雀躍的心情回應剛才季元的表白，“我愛你。”

這回換做季元楞住了，周衍的語氣與神色都做不得假，他說出這三個字的的確確就是這個意思。

喜歡兩個字對於周衍來說明顯完全不夠力度，甚至就連“愛”這個詞，他都覺得無法完全描述他對季元的喜歡。那種鋪天蓋地而來的占有欲、珍惜感與因他而變化的感情，全都只因為季元一個人而已。

季元心重重跳了兩下，兩人胸膛緊貼，衣物又單薄，周衍清楚感受到他心跳的變化。這種變化是因自己而起的，周衍嘴角帶笑，低頭親了一口季元的眼皮，聲音低沈又說了一遍：“我愛你。”

“你怎麽這麽不要臉啊，”季元說完自己臉先紅了，他別過腦袋不和周衍對視，轉頭心跳卻越發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

兩人之間的氛圍經歷了前面的狂風暴雨，此時終於算是雨過天晴，太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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