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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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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彥非聞言看了他一眼, 見他也就給他滿上,直到快要溢出時方才停手。

薛穆拿起酒杯朝他舉了舉杯, 而後仰頭一飲而盡。

“我以前還常說你孟彥非讓人羨慕,不懂情愛只知道舞刀弄槍,沒想到你也有今日, 呵呵。”薛穆說完再次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目光看向遠方。

孟彥非靜默良久才說道:“她說要和離。”

薛穆一聽這話一個沒忍住,剛入口的酒水瞬間像瀑布般朝孟彥非噴過去。

還好孟彥非眼疾手快,及時挪開, 這才沒有被飛濺到。

周圍的鶯鶯燕燕見此紛紛驚呼, 而後雙眼冒著小星星,滿眼的崇拜。

薛穆聽著周圍的驚呼聲心裏煩悶,不悅的招手示意, “都出去都出去, 別再爺跟前晃悠, 擾了爺喝酒的雅興。”

孟彥非繞道行至薛穆另一側落座,薛穆瞧見後勾著唇道:“你孟大少爺還是這般將就,不就是撒了一點酒水,至於離那麽遠嗎?”

說忙緊跟著挪到孟彥非身邊去,還順帶朝他擠眉弄眼, “快說說, 怎麽突然提出和離這回事?可是你虧待人家了?”

孟彥非再次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目光平靜的盯著面前的酒壺,道:“她把柳家的財產呈給聖上充盈國庫, 覺著自己一無所有,所以想要和離。”

薛穆:“???”

過了半響才拍桌而起,臉上掛著極為誇張的表情,那眉毛也跟著微微上翹,半個身子朝孟彥非傾斜過去,“你剛說了什麽?名下財富充盈國庫了?”

孟彥非平靜的恩了一聲。

“我若是沒記錯的話,你娶的是上京最有錢的富商柳如是柳老爺子的千金,這要是充盈國庫...你可是在糊弄我?”

孟彥非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靜默如許,“我替她約見的三皇子,但我也沒想到她會這般做。”

薛穆聽了這話心底一陣佩服,而後擡手拍了拍孟彥非的肩膀道:“這般有魄力的女子,世間少有,你得珍惜。”

孟彥非瞥了他一眼,而後埋頭喝悶酒。

“哎哎。你在多說說你夫人,本公子對她很感興趣,這般奇女子,真是...哎,我的酒,你搶我酒作甚?”

“她,你最好遠離,否則——”孟彥非沒有說完,而是一記冰冷的眼神射向他,薛穆聳了聳肩,“行行行,怕了你了,我純屬好奇,你這麽激動作甚。”

“本公子多的是美人環繞,才不舍得為了一顆樹放棄整片森林。”

孟彥非聽到這話,臉色才頗為緩和,一把將酒杯給他推了回去,順便還替他斟滿酒。

“……”

薛穆瞬間來了興致,“那你怎麽回應的,不會是同意和離了吧?我同你說,這般女子你世間罕有,能被你碰上是你的福氣,你可別便宜了他人。”

孟彥非將對柳絮說的哪句話再次說了出來,一旁的薛穆渾身一震,眼底竟是不敢相信的神色,這當真是他認識的那個不解風情,冷酷無情的孟彥非?

竟然會說出這般話!

看來是真的栽了。

“那她怎麽說?”

“她沒說。”

“??”

“我說完便離開了。”孟彥非邊說邊放下手中的酒杯,而後擡眼看著薛穆,“還有什麽想問的?”

薛穆當即搖頭,“沒有。”

“孟彥非,若是你同意和離,小爺我瞧不起你的。”他剛說完就又被孟彥非瞪了一眼,條件反射的捂住身前的酒杯,接著說道:

“你知道為什麽她會說這話嗎?肯定是你對她不夠好,若是你對她夠好,她滿門心思都放你身上,怎麽可能要和離。

說到底,還是你沒有處理好你們之間的關系。”

“這女人吶,得寵著慣著,你看我這滿苑的美人兒,哪個不被我寵得服服帖帖的。”

孟彥非繼續喝酒沒有接話。

薛穆像是打開話閘子樣恨不得將自己畢生的經驗傳授給孟彥非。

但他卻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及時表露心意。

感情這種事情絲毫拖不得。

“那麽你呢?怎麽還沒有同你喜歡的人修成正果?”孟彥非猛的放下酒杯,盯著薛穆,問他。

薛穆楞了楞神,而後冷哼一聲低頭灌悶酒。

倆人聊著聊著,桌上的酒壇見了底,四處倒著不少酒瓶,孟彥非一提腳就踩到了酒壇子,而後彎腰將其撿起,放到桌上。

而薛穆趴在桌上吵吵嚷嚷著,不知道嚷著什麽。

孟彥非臉上也因喝了不少酒染上緋色,走起路來腳步也有點虛浮。

他出門時朝門外小廝說道:“你家公子喝醉了,好好照顧著。”

說完就轉身離去。

小廝見其腳步有點虛浮不由得出言詢問:“孟公子,可要小的喚人替你引路?”

孟彥非自是拒絕了,他不想身後有人跟著。

他沒有去柳欽那個柳府,而是回了柳如是置辦的府邸。

福伯見他醉醺醺的回來連忙扶住他,而後喚小廝來替他梳洗,最後架著他回了柳絮的臥房。

當時柳絮還未熟睡,聽到聲響就醒了過來。

看著面前喝得醉醺醺的孟彥非娥眉微蹙,最後在福伯的催促下一同扶著他上了臥塌。

“福伯,他怎麽在這兒?還這幅樣子?”柳絮看著睡得安穩的孟彥非詢問道。

“這我也不清楚,我一見到姑爺就這幅模樣,滿身酒氣,我喊了兩聲他也沒有應。”

柳絮看著躺榻上的孟彥非,他難道是因為自己說的那番話生氣了?

所以跑去買醉了。

柳絮身著中衣,看了看染著墨色的夜色,對身側的福伯道:“福伯,您去休息吧,時辰也不早了。”

福伯頷首離開,柳絮在福伯走後擰著眉頭,最後化作一聲聲長嘆。

她走到床榻邊緣,用手輕輕推搡著孟彥非喚道:“夫君,醒醒?”

喊了半響榻上的人紋絲不動,還默默的翻轉了身子,柳絮頓時哭笑不得,加大力度繼續喚他:“孟彥非,醒醒...”

不知是因為她加大了力度還是因為加大了音量,床榻上的某人總算有了動靜。

柳絮見他有反應連忙又喚了兩聲。

原本雙眼緊閉的男人緩緩睜開眼睛,眼神迷茫的看著她,那一霎那柳絮晃了神,他見過他冷面的樣子,也見過他目含憐惜的神情,但還是第一次見這般迷糊的他。

倒是有點像縮小版的允兒,莫名可愛。

孟彥非張著漆黑泛著光澤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她,柳絮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而後轉身去梳妝臺照了照昏黃的銅鏡。

她以為是自己臉上沾染了東西,所以他才這麽盯著她看。

結果到銅鏡面前,她只看見鏡中女子披散著秀發,臉頰在燭光的照耀下泛著淡淡紅色。

“水——”

她聽到他的呼喊聲方才又折回來,順手從身側端了杯溫水遞過去,手在空中停了一盞茶的功夫,最後眼底閃過絲笑意,輕手輕腳的扶起他,給他餵水。

柳絮越看越覺得此時的孟彥非如同稚童,雙眼中透著懵懂,但卻又不似稚童那般喜歡玩鬧,而是安安靜靜的轉著眼珠子。

真的很難想象他以後會手握重兵,擊退敵人。

柳絮靜靜地看著他的眉眼,察覺到他眉頭微皺著,不由得擡手撫平他的劍眉,他的眉毛較濃,掌心處有點紮手。

柳絮察覺到自己對他的關心,又想到他是因為自己喝醉的,驀地自嘲一笑道:“睡吧。”

話音剛落正欲起身去放下手中的杯子,不料手腕處被一雙蒼勁有力的手拉住,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一道力扯了下去,手中的杯子順勢落到地上發出銀鈴脆響。

柳絮還來不及反應便覺得唇上一涼,一張俊逸的臉放大出現在她面前,而剛被她撫平的眉頭正抵著她的臉頰,有點微癢。

柳絮看著面前這人閉著雙眼輕輕用唇勾勒自己的唇形,想到他喝醉了便想推開他,不料被擁得更緊,能透過衣料感受對方的溫度。

他吻得很沒有章法,用啃咬來形容反倒更為貼切,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唇被他咬破了皮,傳來微微痛意。

吻了良久,那人才擡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盯著她,聲音帶著點沙啞和磁性,“不要離開。”

柳絮不知道他還醉著還是清醒著,但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臟因為他的話狠狠跳動著,砰砰砰,越來越急促。

“好。”她回應。

清晨,陽光透過窗柩穿了進來留下斑駁的光影,柳絮緩緩張開眼眸,緩了一小會兒思緒開始回籠。

她忙扭頭看向身側,果不其然早已沒了身影,纖細的手指摸了摸身側的錦被,指尖處傳來一陣陣涼意。

看來他很早就起床了。

恰在這時門口傳來小喜的聲音,“小姐醒了嗎?”

她隱約聽見侍衛回答沒有,聽到這話不由得出聲道:“小喜,我起了。”

小喜聽到她的呼喊聲便推開門,端著一盆清水走了進來,而後輕輕的將水放置到梳妝臺不遠處。

柳絮看了看四周輕聲詢問道:“可有看見夫君?”

小喜搖著頭道:“沒看見姑爺。”

“小姐若是要尋姑爺,小喜便去四處找找。”

柳絮連忙搖頭,“不用了,我隨意問問。”

“讓你收拾的東西可曾收拾好了?”

“都準備好了。”

“那晚點同福伯說一聲我們就去吧。”

小喜點頭應道。

小喜看著自己小姐越發覺得自己很幸運,既然能當小姐的貼身丫鬟,還能有機會同小姐一起去給老爺守墓。

她知道小姐重感情,但卻不知道這般重,竟然打算搬到老爺墓地不遠處親自替他守墓。

雖然有很多孝子為其父其母守孝,但像小姐這般搬到墓地不遠處守墓的人少之又少,何況小姐乃女子,真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住。

柳絮穿了一身素袍,身上也沒有過多的飾品,小喜看著如此簡樸的小姐不禁想為她增添幾分神采,“小姐,要不小喜替你描個花鈿?”

柳絮搖頭輕笑,“好了,就這樣便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柳絮走到偏房的時候正好遇到前來通報的小廝,說府邸外來了位自稱江鈺的劍客,說有要事找小姐商議。

她聽到江鈺來時眉眼間閃過絲訝然,而後提了提裙擺隨著小廝去見了江鈺。

江鈺就是曾經在馬車上拿劍抵著她喉嚨的人,想到此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沒想到他還挺守信用的。

見到江鈺後,倆人單獨進了柳如是的書房,不遠處有小廝守著,暗處也有柳如是請的暗衛,比較安全,也適合談話。

“怎麽突然來了?朋友可曾痊愈?”柳絮邊問道邊斟了兩杯茶,順勢將其中一杯推到江鈺身前。

“我聽說了。”江鈺沒頭沒腦的說了這句話,柳絮輕輕一笑,反問,“你聽說了什麽?”

“我聽說你把柳府名下的財富如數捐贈國庫了。”

柳絮很是淡定的點了點頭,而後笑道,“這等小事自是瞞不過你幻影閣的人,何況是你。”

“你吩咐我查的人我查到了,果然不出你所料,她和他那個表哥關系親密。”江鈺邊說邊喝了口茶。

柳絮聞言臉上並沒有過多的神色,依舊帶著淡笑,不過唇角的弧度緩緩上揚。

看來她的猜測沒有錯,上輩子她見到過夢姨娘的表哥,長得倒是清秀,但當時並沒有往其他地方想。

而爹爹逝世前所說的真相讓她猛然想起這麽一個人,忙讓福伯查查爹爹出事那天府邸可曾開過陌生人。

有個丫鬟說自己看到一個高瘦男子進入過雲水軒,她以為是貴客前來探望老爺,也就沒有張揚。

而當天守在柳如是門口的侍衛也說有人打著她的名義喚他們出去,但他們只離開了片刻,便察覺不對勁返了回來

回來便聽見雲水軒傳來一陣咳嗽聲,一進去就看見老爺在吐血,便立即跑去前廳喚了小姐。

柳絮把弄著手中的茶杯,聲音清冷道:“可曾找到證據?”

江鈺從懷中掏出一疊黃色的方形信箋遞給柳絮,柳絮接過打開,然後笑了出來。

“可以,做得很好。”

不得不說幻影閣的人做事幹凈利落,這般迅速的便將她想查的東西查到了。

當時她給了對方天山雪蓮,但條件是讓他為自己效力。

他當時猶豫了良久,直到她說出可以幫他重振幻影閣,或者打造一個不亞於幻影閣的組織。

他才同意了這個條件。

“怎麽,聽到我一無所有所以後悔了?”驀然間柳絮擡眸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江鈺放下手中的茶盞道:“不曾。”

“只是有些驚訝罷了,畢竟憑柳府的財富你完全可以請很多江湖人士保護自己,沒必要這般做。”

柳絮淡然一笑:“有時候樹大招風,並且我現在沒有那麽多心思和那些人虛以委蛇。”

“你若是缺錢可以去這兩間商鋪還有這間酒樓找他們的老板,然後給他們看這個他們就知曉怎麽做了。”

柳絮說完這話遞了塊玉佩給江鈺,而後站起身來繼續說道:

“若是這些還不夠,可以來找我,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的期待,我想要一支,可以守得住我柳家的人。”

江鈺這才抱拳道:“是。”

這一刻,他才清楚的認識到眼前的女人並不簡單,無論是給他天山雪蓮,亦或是將財富捐贈給皇室,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一個簡單的高門子女所擁有的魄力。

她,不簡單。

江鈺在心底默評著柳絮。

見過江鈺後,柳絮剛接著又見了位穿著黑色長衫手持長劍的男子,他是孟彥非的侍衛,是特意前來告知她孟彥非要隨軍出征的消息。

“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沒聽他提過?”柳絮深皺著眉頭,看著來人。

“幾日前得到消息邊關告急,想來是公子不想夫人擔心,這才沒有告訴夫人。”

柳絮當即冷著臉詢問:“孟彥非在哪兒?”

來人遲疑了一小會兒,在柳絮淩冽的註視下張嘴說道:

“今日是隨軍出行的日子,我來時軍隊就已經準備妥當打算出發,想必這會兒快要到北城門了。”

柳絮一聽這話提著裙擺就往外跑,聲音急促道:“備車,去北城門。”

小喜帶著包袱出來時便見自家小姐急急忙忙的跑出去,連忙將手中的包袱轉交給一旁的侍衛,也跟著跑去。

馬車來得很快,一路上柳絮都在催促著車夫,還時不時的掀開車簾看到了何處。

小喜很少見小姐這般著急,不由得勸阻道:“小姐,稍安勿躁,如今這市集人較多,所以可能會耽誤一點時間。”

柳絮也知道是自己過於著急了,聽了小喜的話方才回過神來,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孟彥非在自己心中的分量竟然這般重。

得知他要去邊關,她心底泛起久違的煩躁和焦急。

她擔心他。

一入戰場生死便各安天命。

雖然她有著前世的記憶,知道他會平安歸來,但心底還是莫名擔憂。

突然間車夫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小姐,前方有重兵把守,不能在前行了。”

柳絮聞言下車,看著前方人潮擁擠,連孟彥非的影子都瞧不見。

只能聽著整齊有序的步伐緩緩朝她們這邊靠近。

“表嫂?!”

霎時,一道清脆的銀鈴脆響響了起來,柳絮聞言轉過腦袋,是秦夙玉。

“夙玉,你怎麽在這兒?”

柳絮也很是驚訝,沒想到竟然能在這兒見到熟人,她和秦夙玉仿若親姊妹,雖然沒有見過幾次面,但感情卻比一般人好得多。

“表嫂,你也是來看表哥的嗎?”

秦夙玉笑得甜甜的,而後一把挽住柳絮的手臂,還朝她眨了眨眼。

柳絮欣然點頭。

秦夙玉忙拉著她進了一間酒樓,酒樓地理位置極好,可以很好的觀望到整個北城門。

柳絮沒想到秦夙玉既然搶占先機在這裏包了間雅間,她和秦夙玉倆人站在窗前,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人群中央步履整齊的軍隊。

“夙玉,你表哥走了嗎?”

“走了。”

柳絮聽到這個答案霎時垮下臉頰,眉眼間帶著絲絲愁緒。

秦夙玉見自家表嫂這幅模樣忙解釋道:“表嫂,你別當真,我逗你呢?表哥還沒有離開,應該快要來了。”

柳絮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剛想說教她兩句,就聽到她興奮地指著不遠處的出征隊伍,激動滿滿的扯著她的衣袖:

“表嫂表嫂,表哥來了。”

柳絮順著秦夙玉所指方向果然看見了昨晚醉醺醺的孟彥非,只見他身披銀色盔甲頭上戴銀色頭盔,筆直地騎在馬背上,目不斜視的望著前方。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穿盔甲,在家裏他一向穿著常服。

穿著盔甲的他似乎更吸引人,雖然臉上還是那般不茍言笑,但從周圍熱情的歡呼聲就可以聽出不少女子在為他吶喊。

柳絮心底莫名一酸,底下的這些人能夠自由表達對他的喜歡,而她卻將這份喜歡埋藏在心底,現在想來是自己偏激了。

是自己將上輩子受的傷附加給了他,其實他一直做得很好,無論是身為丈夫還是身為人婿上,都做得無可挑剔,甚至比上一世的林昀好上數倍。

是她,被他拒絕了一次就不敢靠近他,反而還一次次的推開他。

柳絮啊柳絮,你還真是愚蠢至極。

呵呵。

這次他的突然出征就像一根棒槌樣砸中她的腦袋,也讓她想明白了不少事,感情這回事,不是你想避開就能避開的。

“表哥表哥,彥非表哥——”

秦夙玉見自家表嫂癡癡的望著表哥,像個望夫石似的,便張開雙手揮動著大聲喚著孟彥非。

騎在馬背上的男子似有所感,擡眸望向了柳絮所在的酒樓,身側的秦夙玉見自家表哥看向他們,連忙拉著她的手高興的朝他招手。

柳絮眸光流轉的望著他,而後輕啟薄唇無聲的說了句:保重。說完後又自嘲一笑,隔著這麽遠他怎麽可能看見她在說什麽。

剛自嘲完,他就看見孟彥非朝她鄭重的點了點頭,似乎聽懂了她的唇語在回應她。

那一霎那,她笑了,笑容似雪山上盛開的雪蓮,聖潔而美好。

她就那樣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直到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北城門的盡頭,她才緩緩收回視線。

一旁的秦夙玉抿唇偷笑,而後悄聲的附在她耳畔問道:

“表嫂,是不是很不舍我表哥啊,還特意跑到北城門來送他。”

柳絮看了她一眼翁著聲音說道:“他沒告訴我他要出征,我是今早才知曉的。”

秦夙玉:“???”

秦夙玉楞了好半響才回過神,美目因震驚瞪得老圓,看起來倒是有點可愛,“什麽?!表哥沒同你說,那他是不是也沒有同你告別?!”

柳絮淡定的點頭,秦夙玉當即怒了。

表哥真是太不解風情了,竟然連出征這種大事都不同表嫂商議,若是表嫂胡思亂想,以後有他好受的。

她雖然心底在暗暗譴責孟彥非的不辭而別,但身為其表妹,她還是幫他一把替他說兩句好話吧。

“表嫂,你別瞎想,表哥既然選擇不告訴你,一定有他的緣由,興許他是不想讓你擔憂呢?他呀這是在心疼你!”

柳絮聽著秦夙玉的話不禁好笑,“你呀,別替他辯解了,他哪有想這麽多,我看他就是被我氣到了,所以不想告訴我。”

秦夙玉見她不信連忙補救道:“表嫂,我表哥這人就這樣,做事喜歡一意孤行。

不僅光對你,對所有人他都這樣,所以你呀也別往心裏去,他呀肯定是學武學傻了,腦子沒有轉過彎來,下次我替你說道他!”

秦夙玉邊說邊義憤填膺的捏緊她的小拳頭,還特意加重鼻息哼了一聲,以示自己的態度。

柳絮成功被她逗笑,就連一旁的小喜也忍不住掩嘴輕笑,這表小姐真是好玩,有她在身旁絕不會悶著自己。

“小姐,我們該回去了。”小喜看了看時辰對柳絮說道。

柳絮點頭示意,而後同秦夙玉道別,“別擔心,我沒有生他的氣,只是有點擔心他罷了。”

秦夙玉聽了這話眼底的笑意更甚,她可真是喜歡這個嫂嫂,識大體還大度,不像有些女子動不動就生氣。

“好,嫂嫂您慢走。”她笑著朝柳絮揮手道別。

柳絮離開北城門後並沒有著急回柳家,而是先去了一趟蘭雅閣。

她有些事情還需同顧雅商量商量。

如今的蘭雅閣和當日他們前來時相比相差甚遠,無論是外面的牌匾還是酒樓裏的布置都煥然一新,二三樓按著柳絮前世的記憶提前僻出了雅間。

她來的時候蘭雅閣內並沒有多少食客,也許大多數都跑到北城門看熱鬧去了。

閣內的店小二見過她,也知曉她是老板的朋友,見她前來畢恭畢敬的迎了上來,待柳絮說明來意後,便引著她上了三樓某處雅間。

不多時,一道熟悉的身影迎了上來,正是這蘭雅閣明面上的老板顧雅。

顧雅見到她先是喜悅而後誠心誠意的喚了聲“小姐。”

柳絮點頭笑著問她:“近來可好?令尊的事情可處理妥當了?”

提到自己父親,顧雅就忍不住高興,笑意溢滿唇角,“多謝小姐關心,若不是小姐幫忙,父親多半還身處囹圄。”

柳絮聽到這話臉上掛著淡淡的笑,而後轉過身輕聲說道:“我也並未幫什麽大忙,不過是在你受難之際幫了你一把罷了。”

顧雅也是個聰明人,自是知曉小姐只是不想她有過多的負擔,所以聽了這話,對柳絮越發尊敬。

其實柳絮說的是事實,因為照前世的發展軌跡來看,最後鐵定有貴人幫了她,只是她付出的代價不同罷了。

在她這裏的代價只需幫她打理好酒樓便好,而其他人的她便不得而知了。

在柳絮的示意下,小喜等人盡數退下,整個雅間只剩下柳絮和顧雅倆人,顧雅還貼心的替她泡了壺茶,滾燙的茶水下去,茶葉在杯盞中漂浮,升出裊裊白煙。

“我今日前來是和你商量下這酒樓的事。”

顧雅點頭靜待下文。

柳絮接著說道:“我要去替我父親守墓,所以這酒樓就全權交由你打理了,你管理了這麽久我相信你能處理好這些事端,若是實在不行可去柳府找福管家,讓他找人尋我。”

柳絮說完顧雅頷首示意自己知曉了,柳絮緩緩起身打算離開,而後突然想起什麽又轉過頭回來叮囑道:

“對了,我是酒樓幕後老板這件事暫且不需要公布,除此之外,也不要和那些來路不明的人有任何交易。”

說完後她給顧雅一個地址並叮囑她有事可以向上面的人求助。

交代完所有事情後她便領著小喜去了柳如是的墓前,並在一旁的小屋中住了下來。

這一住就是三年。

而孟彥非也離開了三年,期間回來過倆次,她因故沒能見過他,時至今日,她已經三年未曾見過孟彥非了。

雖然他常年身處邊關,但他戰場所向披靡的名頭卻早已傳遍了上京,就連五六歲的稚童都聽過他的名號,還常常打著他的名號自封英雄。

前兩日從江鈺那裏得到消息,邊關戰事告捷,孟彥非率領茍延喘喘的隊伍反敗為勝。

不出所料的話這消息不日就會傳回上京,待消息傳回京,指不定得連升幾品。

而她的三年孝期也在前幾日結束,便帶著小喜先回了趟柳家,而後小住了倆日才回了孟家。

孟家還是老樣子,孟夫人掌管著府裏的大小事務,孟老爺深處朝堂,除了孟彥非出征未歸外,整個孟府其樂融融。

值得一提的就是孟老爺子升了官,而自家兒子也步步高升,朝中不少人都想和他套近乎。

最開心的莫過於孟夫人,整日參加各種宴席還能受到不少官家小姐夫人的誇耀,雖然是沾了孟彥非的光,但也不妨礙她享受這些阿諛奉承。

正因此,對她也稍微和顏悅色了幾分,至少她回孟家沒有對她處處刁難,不知道是借了孟彥非的光還是郡主的這個名號。

她不來找麻煩,柳絮也落得個清閑。

這幾年江鈺手底下的勢力發展得很好,消息網遍布了整個上京及周圍的不少城池,甚至連邊關也稍有涉及。

除了江鈺外,她的妹妹江玥也跟在柳絮身側,成了她的左膀右臂。

江湖兒女最重恩情,她用天山雪蓮救了江玥一命,倒是換得了兩名得力助手,這筆買賣她穩賺不賠。

明面上柳絮待在柳如是墓前替他守墓,其實暗地裏她早就通過江鈺江玥還有顧雅等人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上輩子她沒有守住柳家,這輩子她也因故捐了柳家財富。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她沒有被林昀囚禁在後院了卻殘生,而是成了他孟彥非的夫人。

時光飛逝,轉瞬間孟彥非邊關大捷的消息傳遍整個上京,聖上得知這消息龍顏大悅,當即冊封孟彥非為鎮國大將軍,還大設國宴普天同慶。

柳絮站在窗前看著天上的圓月眸眼中帶著淡淡思念。

三年了,他總算是要回來了。

明日,明日她就可以再次見到他了。

想到此,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悸動,唇角跟微微上揚著。

突然間門口傳來一陣細微的推門聲,她背對著說道:“小喜,你先行休息吧,我沒事,我在多看看這窗外月色。”

話音落地過了良久她也沒有聽到任何回答的聲音,抿唇淡笑,看來是她聽錯了音。

“我……回來了。”

就在她抿唇輕笑時身後傳來一陣清冷的聲音,還帶著幾分沙啞和低沈,柳絮眼睛驀地一亮,眸子中噙著淡淡水光,而後掩著嘴難以置信。

緩了好一會兒在闔上雙眸轉過身,然後輕輕張開雙眼,在月色映射下可以看見一道欣長的身影,柳絮再次閉上眼,她怕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直到她再次睜眼,那道身影依舊立在那兒時她才信了。

他回來了。

他真的回來了。

然後啞著聲顫抖著音道:“你回來了。”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對話,但卻足以表達這三年來的所有情緒。

倆人卻足足立了好半響。

最後還是孟彥非先動,緩緩朝她走來,隨著倆人距離越來越近,而隱藏在深谙夜色中的輪廓也漸漸顯現出來了。

柳絮看著緩步而來的高大身影,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這一霎那,她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因他的到來再次歡愉跳動,砰砰砰砰,一下一下的越跳越快。

“我回來了。”

耳畔再次傳來他的聲音,這次柳絮沒有懷疑,而是鄭重的點頭。

“出征隊伍不是明天才回上京嗎?你怎麽……提前回來了。”

柳絮怔怔地望著他,而孟彥非也目光深沈的回望著她。

“想家了,便先行一步,回來看看。”

孟彥非看著眼前這讓他魂牽夢繞的女子,漆黑如墨的眸子內閃過淺淺柔情。

越發逼近上京,他也更加想起她的模樣,因太久不曾見過,記憶中的她到是多了幾分朦朧和模糊。

所以他才拋下凱全而歸的行軍隊伍,拋去了身後並肩而行的兄弟,獨自一人先行回來了。

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近鄉情更濃,他想她了。

瘋狂的想看見她,哪怕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就行。

本以為廂房內昏天黑地,她早已睡卻,不曾想她正站在窗前難以入眠。

這一刻他不由得想起出征她在閣樓上替他送行的樣子,巧笑盼兮,脈脈含情。

柳絮聽到他這話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暖意,而後唇角勾起如沐春風般的笑,“回來就好。”

孟彥非待到卯時就起身離開了,他起床的時候發現身側的柳絮緩緩張開松懈的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問道:“現今是何時辰了?”

孟彥非頓了頓回她:“吵到你了?”

柳絮搖頭,她根本沒有睡著,覺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切。

所以他一起身她就醒了。

“剛過卯時,還早,你在睡會吧。”

柳絮搖著頭起身,孟彥非眼底閃過絲心疼倒也沒有多說什麽。

待孟彥非裝扮好後,柳絮同他一起送他出去,孟彥非勸了兩句無果便只能隨著她去了。

倆人並肩走在孟府的小道上,府邸裏的人大都還在睡夢中,只有忙碌的丫鬟小廝一早便起來了,看到孟彥非頗為驚訝的朝他問安。

柳絮見此笑了笑道:“他們還不知曉你回來了呢。”

孟彥非笑而不語。

走了小半會兒就到了中庭,再走一段距離就是孟府大門了。

柳絮踩著小巧的步子,邁得小心翼翼,而後自嘲一笑,以前還覺得廂房到孟府大門這段距離有些遠,沒想到今日竟會覺得有些近。

孟彥非似有所感的放慢腳步,原本半盞茶的路程硬是被兩人走了兩盞茶。

“我走了。”孟彥非看著她說道。

柳絮點頭,“恩。”

“時辰尚早,你早些回去在睡會。”

“恩。”

回答完後柳絮忍不住輕笑,“你快些去吧,免得遲了。”

孟彥非也笑了,而後應著聲轉身離去。

柳絮站在門前待看不見他的身影後方才折了回去。

等到她再次醒轉過來時已經是辰時,看了看窗外,暮色早已退卻,現已天明。

她起身喚了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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