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方向……”沈明妍瞇起眼，露出微笑，目光中卻沒有笑意，“若我沒看錯，再飛過去可就是那群妖魔棲息之處了。”

“不可能，沈伽去那裏做什麽？”沈衣搖頭。他知道沈伽和他一樣對魔族有種恐懼心理，因為他們年幼時遭遇了一些事，好在後來被強悍的沈明妍和沈雲夢撿了回來。

“恕我直言，”寧無塵說道，“上次沈護衛幫我和阿炎的忙時，身上帶著一層淡淡的魔氣，你們若是怕我胡說，可以叫阿炎過來當面對質。”

“得了吧，一個炕頭的。”阿初不知什麽時候醒了過來，打了個哈欠，說道，“雖然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不過老祖沒有騙人的必要嘛。”她感覺寧無塵人還不錯，就可惜變態了些，那大鳳凰委身於他也不知該說是賺了還是虧了。

“可我不信，我的屬下怎麽會勾結魔族？”沈明妍忍不住抓亂了一團雲鬢。

阿初揮了揮爪子：“事情沒有這麽嚴重吧，師父，我也是妖~”

沈明妍沒有去糾結阿初為什麽跟著沈雲夢喊她師父，只是涼涼道：“論個頭和武力，你算是妖族之恥。”

“不足為患。”沈衣笑著接了一句。

“嘰！”阿初喊道，“嚴肅點！你們確定鶴君不會踏入魔族的地盤對不對？”

沈雲夢率先給阿初反應，點了點頭。

阿初說道：“那裏我熟，如果不是魔族還可能是另一個地方，虛無之地。”

寧無塵挑眉：“你是說……本是仙魔交界地帶，後來因為仙族勢力擴大被圈進地盤的虛妄廢墟？”

喵爪一拍：“就是那裏！”去過那裏的仙家即使不庇護自身，也不會被魔氣侵蝕，但離開後會帶著無法掩蓋的淡淡魔氣，需要用時間讓它自行消退。

眾人一聽也明白過來，沈明妍不吝嗇讚美：“想不到你這貓團子還挺有用的！”

“小妖有用的地方可不止這一處！”阿初翹起了尾巴。

“既然這麽有用，我便告訴雲夢星君一件事吧。”寧無塵看著阿初驕傲的小樣子，笑道，“阿初快要渡劫了，就在這幾日。”

寧塵老祖終究比沈明妍道行高，早早看出阿初將滿百歲，已是險要關頭。半月前阿初跟著沈雲夢四處歷練，想不到時間快到了還是陪著這些仙人，真是不怕死，或是說心太寬。

寧無塵原先讓沈雲夢去南溟，見沈雲夢回來，身上不覆去時的光鮮，知道她肯定沒有那麽容易把事情解決，心道算是欠了沈雲夢一個人情。如今阿初還沒有渡劫，他便忍不住提醒沈雲夢這件事，也不管阿初樂不樂意讓沈雲夢知道。

沈雲夢聞言，冷冷地掃了阿初一眼：“他說的是真的？”

阿初點點頭：“真的。”她想要解釋，看著沈雲夢冷淡的神色，心道現在解釋就是狡辯，星君會更加生氣吧？

沈雲夢雖然臉上嫌棄，心裏卻不禁催著阿初快點解釋為何要隱瞞此事，在阿初承認之後左等右等卻什麽也沒等到，氣得她一把拎起阿初開始當眾打屁股，“啪啪啪”三下，響徹天際！

在上空盤旋的阿炎聽到動靜，低下頭，看著寧無塵和幾個來人的頭頂心，還有那一團毛乎乎的東西，不以為意地拍拍翅膀飛遠。

阿初被打屁股也是家常便飯，但沈雲夢當著眾人下這麽重的手還是第一次，打完就後悔了。

“喵。”阿初淚眼汪汪地望著沈雲夢。

沈雲夢穩住聲音，問道：“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是小妖錯了。”阿初垂下腦袋，“星君若是不解氣再多打幾下吧，只要能原諒小妖。”

沈雲夢心裏的火氣消了一些，對著這團貓生氣好像是有些愚蠢的行為。

不過一只貓，哼！

沈衣也在邊上勸：“這妖獸和仙禽化形也相差無幾，我能理解，她是怕你惦記著才沒告訴你，別太苛責了。”

沈衣算是仙鶴一族早早化形的，被沈明妍評為天資極高。而沈伽年幼時遲遲未能化形，等他化形的那一日差點變成烤仙鶴，卻不肯提起告知沈衣和沈明妍他要渡劫，害他們好一通擔心，幸虧沈伽穩紮穩打，渡劫很成功。

或許同人類修士不一樣，他們也有著自己的執著。

寧無塵也笑道：“這雖然是貓妖吧，怎麽說也是個妹子，依我看，她化個形沒準也是成年的形態，你也下得去手。”

“成年？”沈雲夢一驚，怎麽會，不是奶喵嗎？這麽說來她相當於一直在打一個成年女子的……沈雲夢看了眼手心，又想剁手了。

寧無塵笑笑，言盡於此，不再多說。

沈明妍看著突然發生的這場鬧劇，對沈雲夢說道：“先找沈伽，找完再對阿初家法伺候。”

阿初被沈雲夢放回肩上，蹭了蹭有些紅腫的屁股，突然期待起沈明妍口中的“家法”。

沈伽看著繁縷。

幾乎在人間隨處可見的白色小花，一瓣瓣花瓣宛如纖細鵝腸，在微風中搖曳。

這樣一朵卻長在魔氣森森的虛無之地。

沈伽輕輕撫弄過花瓣，那花朵顫顫巍巍地晃了晃，一抹溫柔的聲音拂過沈伽耳邊：“鶴君。”

多年前沈伽與沈衣還是兩只幼鳥，被魔族一路追殺，逃進虛妄廢墟。

機緣巧合，沈伽的翅膀上帶了一顆來自人間的種子，風又讓種子入了身旁的土壤中。

沈伽與沈衣又渴又餓，廢墟中卻沒有他們能吃的食物。沈衣化作人形，對沈伽說，去找吃的，等他回來。

沈衣邁著小短腿踉踉蹌蹌地跑遠，沈伽凝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道，要快點回來。

而在分別時，沈衣的傷口還在冒著淋漓的血珠，灑在那一片土地上。繁縷的種子得到一抹靈識，竟在數個時辰內破土而出，長成了一朵花。

可是幾日了，沈伽卻沒有等到沈衣回來。他很怕，不敢猜測究竟在沈衣身上發生了什麽，也痛恨自己的無用，明明年紀更長卻還不會化形，還被應該自己保護的沈衣施以援手。

在那些日子裏陪著沈伽說話的是繁縷。又過了難熬的幾日，沈衣回來了。他看起來更狼狽，胳膊上的傷口卻是治療好了的，還帶來一個笑意颯爽的女子，和女子身旁一名看起來不茍言笑的少女。

少女手握一把晶瑩剔透的長戟，像是冰雪鑄成的。那冰冷的光芒照在繁縷的花瓣上，引起花朵的微微一顫。

女子伸出手，抱起了還不能化形的沈伽，經過與魔族的交界處時，單手祭出本命法器，和那神色如同冰霜的少女一同把那些想活捉沈伽和沈衣的魔族打了個措手不及。

女子是救命恩人，是老師，亦是他們願意一生效忠的主人。而沈伽不能忘懷的是那一朵繁縷。草木並非獸類那樣要渡劫，他多年來希望它能化形，帶著它離開虛無之地，那個並不屬於它的地方。

如今此地改名虛無之地，卻還是被人遺忘的所在。他卻不能遺忘繁縷，哪怕繁縷的靈識不覆從前的強烈，也想要挽留。

這一次，沈伽為繁縷帶了火鳳之淚，滴在根周圍一圈的土壤上，凈化土壤中的魔氣。

“鶴君。”繁縷又喚沈伽，道，“不必再用，莫要浪費了。”

“不會。”青年溫柔地笑著，倒盡了火鳳的最後一滴眼淚。

繁縷抖了抖葉子，笑道：“多年來，已得鶴君許多恩惠，無以為報。”

良久，繁縷周身沒有變化，那抹靈識卻越來越弱，沈伽心中隱隱生出些不安。

“繁縷雖是凡間的花，卻一直生長在仙界的魔氣之處。”繁縷傳遞著思緒，“感受日升月落，雨雪冰霜，已是慶幸，卻體悟不得五行陰陽的真諦。

“這世間，太多機緣巧合。

“鶴君方才傾註珍貴的液體，繁縷卻未能被它影響分毫，鶴君可知為何？”

“為何？”沈伽喃喃地自問。

繁縷笑道：“即便木才能生火，繁縷也本該在如此近的地方受到些許影響，但是沒有。”

“為何？”沈伽又問，卻道，“是了，本就是木，不受影響也屬正常。”他碰了碰花瓣，繁縷像撒嬌般撓了撓青年的指尖。

“萬般皆化相，鶴君也不必太放在心上。繁縷已很感激。”繁縷道，“鶴君，無以為報，實感抱歉。”

沈伽又聽繁縷說了二字，那是繁縷第一次說的二字，亦是他的姓名：“沈伽。”

卻也是最後一次喚他的姓名。

沈伽怔住了，眼底湧出水汽。

風聲過境，耳畔卻再無其他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嚴肅的一章=-=

作為這部分的核心人物的沈伽表示，為何他和其他人畫風不一樣？

作者君發現如果自己寫gl，副cp就會出現好多基佬；如果寫bl，副cp就會變成一對對妹子_(:з」∠)_這不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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