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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一家之主1(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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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藍實乃貧家子弟, 因出生前有游方道士路過,得了餘家父母涼水幹糧,便道:“此子他日定光耀門楣。”游方道士一句奉承話,餘家信以為真,請道長為腹中孩兒取了姓名——餘藍實。

餘藍實出生之後,果然是個兒子, 餘家人覺得道長果然有神通, 可不是男兒能光耀門楣嗎?農家想要在和平年代打破階級束縛, 只能想到科舉, 於是舉家供餘藍實讀書。餘家這樣的農家老實人太不了解游方道士了, 就算是個女兒, 他也能編出一套詞來。女兒就不能嫁入高門了嗎?女兒有出息巴拉娘家的也常見啊!本朝常有民間采買宮女的, 一朝飛上枝頭也不是沒有。

餘家人不知道,只專專心心供餘藍實讀書。讀書在這個年代是上層階級的特權, 為了供餘藍實, 餘家從富農變成了貧農, 若餘藍實再不高中, 就要支撐不下去了。

藍生看到這裏,覺得很合適, 即便性別錯位了一下,逆襲這種事情她拿手。

當然不僅僅是這樣, 餘藍實從小背負著家人的希望,一心向學,終於考取舉人!舉人, 這是階級的分界線,從來只通說過窮秀才的,何時聽說過窮舉人?舉人已經有了做官的資格,雖然不能和進士相比,但已經是光耀門楣!

餘藍實雖生在農家,可從沒幹過農活兒,長得白凈俊秀,一身學士長衫更添斯文風度。非常順理成章的被府城通判大人看中,願許以愛女。

餘藍實在老家早已娶妻,育有一個女兒。餘藍實在會館裏焦躁的翻身,連著幾天睡不著,若是等她考上進士這等事情才來就好了,接受了,有能力處理家裏的事情。不接受,也能躲開青眼有加的大人,不至於妨礙前程。可惜只是個舉人,上不來下不去,壓力大得天天掉頭發。

餘藍實求神拜佛的祈禱,誰能幫我度過難關?我不求高官厚祿,只盼家族興盛,不求兒孫繞膝,只盼奉養長輩盡孝。

所以,藍生來了。

若是旁人知了,定罵餘藍實膽小懦弱,這麽點兒小事就損傷靈魂逃避。可他只是個普通書生啊,到如今短短二十年的人生,小時候聽父母的,長大了聽師長的,什麽時候自己做主過。家裏的妻子是父母做主娶的,還有孩子,要拋妻棄子,良心不安。要拒絕府城的大人……不,不,不,那可是大人物,一句話就能讓他的前程化為泡影。

沒有打破規則的能力,自然只能被限制在方寸之間。局外人站得高看得遠,只覺得懦弱到可笑,說不定餘藍實自己能熬過來,十年二十年後回頭再看,也覺當年的自己青澀極了。

可惜啊,他沒能熬過來,藍生來了。

餘藍實的一生,恰如那味中藥藍實,味辛,苦寒,無毒。他做壞人心有不安,做好人有心有不甘。

藍生在會館的床上醒來,瞧著朦朧的天色,出去洗漱。

同鄉的舉子姚修見了,笑問:“餘兄早啊,可舒服些沒有?”餘藍實這幾日對外宣稱病了。

“好了,多謝關心。”藍生來了,問題就不是問題,她有一力降十會的能力。

此時交通不便,抱團求生是常態,會館是最常見的抱團形態。在府城,來自同一州、縣的人可稱同鄉。商人們出資建了會館,抱團經商,不容易被外地人所欺。可便宜或免費給同鄉趕考學子居住,同鄉若是高中,他們也跟著沾光。若是到了大比之年,在京城顯貴之地一個府的人便要稱同鄉,甚至南方人、北方人、西南的、沿海的,大致分成幾大塊,互稱賢兄弟、好鄉鄰。

藍生盤點了一下身上的銀子,只夠在會館做最低消費和回鄉的路費。藍生拉著人打聽了一下本地的古玩市場,趁著天色未大亮,匆匆去了。

一身細棉布長衫,心思靈巧的的古玩市場商販都知道,這是外地來府城趕考的舉子了。藍生從街頭到街尾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然後停在一個擺地攤的小商販面前。

“老爺,您要瞧點兒什麽?別看小人的攤子不起眼,東西可不少,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看您就是有學問的人,給同窗鄉鄰帶些古玩回去,也是雅趣不是!”攤主十分熱情招呼。

藍生招手,讓攤主附耳過來,小聲道:“不買古玩,買仿品。”

“老爺,小人可是正經生意人……”

藍生一個眼神制止了他,道:“我為何在這街上來回幾趟,專挑你呢。”

攤主這才明白是遇見懂行的了,可面子不能折啊,叫苦道:“老爺唉,您不知道這行的苦楚,辛辛苦苦淘點兒東西,多半只能賺個跑腿錢,還常讓人坑,您說苦不苦?這些東西,可是老師傅做的,精巧得很,再放上個幾十年,不也就是古玩了嘛!”

“是啊,是啊。”藍生不甚有誠意的附和道。

“今日我與老爺有緣,您要挑點什麽,我給您打對折,權當孝敬您嘞!”

很好,就等這句了。攤主說的比唱得還好聽,藍生挑中他也是因為這攤子絕大多數是仿品,僅有幾個真品估計攤主也不知。常來逛古玩市場的還要打趣,“瞧,又守株待兔等冤大頭呢。”

藍生真品仿品混著挑了五件,攤主誇張得驚嘆:“這位老爺真是好眼光,瞧瞧,瞧瞧,這可是上等的官窯瓷瓶,您真內行!”

藍生示意他小聲些,指著落款道:“前朝官窯落款怎能不避諱天子。”

攤主一看,可不是嗎?這落款沖了前朝那位帝王的名諱,向來是要少寫一筆的。心裏暗罵那些做東西的人吃白飯,臉上一副我再也不弄鬼的表情,誠懇道:“你真內行!小人敢幹欺瞞,再給打個對折抹了零頭,這些東西統共作價五兩,謝您口下留情,沒宣揚開。”

藍生從袖子裏掏出一兩銀子,道:“不客氣。”

攤主訕訕接過,知道最後一個陷阱也被看穿了。連讚了兩次內行都是騙外行的,見著銀子攤主一聳肩收了,交易就此心照不宣達成。

藍生拿了東西,出了古玩街,叫了輛馬車往最繁華的行業街而去。當真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身子骨也太差了,逛街都要虛脫。藍生一臉疲憊得進了當鋪,看著更有窮途末路變賣傳家寶的意思。把三個真品賣了,銀子瞬間翻了幾百倍。

在附近吃了一碗薄皮大餡的混沌,轉身往衙門去了。

餘藍實只知道要把愛女許配給自己的是通判大人,可通判大人什麽背景,愛女是嫡出庶出,通判和知府關系好不好等等一概不知。只聽通判一句,“老夫和學政大人乃是同年。”就嚇得魂飛魄散。

等到傍晚回會館的時候,藍生已經把能打聽的都打聽清楚了,不能當場打聽的也安排好了,最多三天必出結果。

姚修在會館大堂喝茶,見他回來了,迎上來道:“餘兄,你可算回來了。”

“賢弟等我可有事?”藍生拱手問道。

“沒事,沒事,就是找你吃飯沒見人,沒事,沒事。”姚修家裏比較寬裕,父親是個老舉人,靠開私塾為生。比藍生強幾倍,已經是鄉宦階層了。可在這偌大的府城,依舊是家世墊底的那種,姚修和餘藍實既是同鄉,家境也“一樣”不好,頗有話題可說。

姚修的擔心不便說出口,只轉移話題道:“後日就是鹿鳴宴了,餘兄可定好了回去的船?”

“還沒呢,前些日子埋頭苦讀,今日才去見識了一下府城繁華,險些忘了這事兒。多虧賢弟提醒我,你定了嗎?”

“也沒,想著和餘兄一起呢!”

“好啊,你我結伴而來,雙雙中舉,又結伴回鄉,也是一樁佳話。”藍生笑道,二十出頭中舉,已經是了不得的人才。

姚修也笑彎了嘴角,可不是嘛!雖然他們不是一個縣的,可在這府城,也是同鄉不是,日後說不定還會成為同年,這可是要守望相助的啊!

“明日我們一同去定回程船只吧,不知有多少同科一同回去。”藍生記憶中,姚修是個長袖善舞之人。

果然,消息靈通的姚修一一列舉都要一起回去的人呢。大家一同到了州裏,再分散到各個縣、裏。

兩人結伴和同鄉、同科一起游賞府城繁華,藍生得了幾百兩,一下子成了富戶,可也崩得住。吃最便宜的素菜、住會館的幾人通鋪。幸虧秋闈過後,許多沒考中的考生都回去了,通鋪變成單間,看在新鮮初露的舉人身份上,會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加収錢。

到了第三天,藍生對姚修道:“今日就不和賢弟一起去了,為兄有些私事。”

“嗯?”

“去給家裏父母祖輩選些特產,好不容易來府城一趟,總得帶點兒什麽回去孝敬。”藍生害羞一笑。

“應該的,應該的,餘兄自去便是。”姚修一笑,餘兄還是這般,他不過一時沒接話,又不是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必解釋的。不過也好,這才是端方君子。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是“封建大家長”的故事,一家之主不僅僅是權威,更是帶領家族昌盛的領頭羊。以往藍生要麽單打獨鬥,要麽地位高,現在讓他試試覆雜的人情往來。責任二字是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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