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狼山，滄海幫，大光堂。

雲傾月將最後一本賬本遞給水武新，微笑說：“今年的總收入不錯！”

水武新笑呵呵接過，說：“幫主，你眼光太高了。在我看來，這……哪裏止不錯啊！簡直就是太好了！”

雲傾月點頭稱讚：“這也是你們眾人傾心努力的結果，辛苦你們了。”

水武新連連罷手，說：“幫主說哪裏話了！不辛苦，不辛苦。二當家和大舅子一同去京都城了。那邊的燒烤店年關生意太好，夥計們根本就忙不過來。二當家說要趁年前找多兩三家合適的店面，裝飾一番後過年便可以開張了。”

雲傾月了然點頭，問：“去了有一個月了吧？段青前陣子發過傳信給我，說已經確定兩家了。那……他們能趕回來過年嗎？”

水武新笑答：“估計可以。只要掌櫃和夥計落實好，其他事情也就少了許多。有其他店的人帶著，生意很快就會上來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

雲傾月聽到外頭傳來腳步聲，擡頭望起——見沈娘子抱著一個大胖小子，笑意滿臉走進來。

“沈娘子母子來了！”水武新側頭笑說。

沈娘子帶著孩子，給雲傾月施禮一番。“幫主，我們母子想來給你提前拜年。”

雲傾月趕緊扶起她們坐在身側，笑著關懷一番，對水武新吩咐道：“去庫房領一百兩銀子，送贈給山上所有十五歲以下的孩子做壓歲錢。另外，她們母子的份子錢要多一倍，記得。”

水武新抱拳答：“是！我替眾孩子謝謝幫主！”

沈娘子連忙推辭，說：“幫主，我們吃喝都在滄海幫，大夥兒都十分照顧我們，我們不需要那麽多錢——”

雲傾月握住她的手，道：“用不著你就留著，以後送孩子讀書習武，將這些錢用來培養孩子。”

沈娘子感激得淚眼汪汪，說了好些好話。

雲傾月曾暗示她挑一個好男人重嫁，滄海幫仍會照顧她和孩子一輩子。可她對任天男四當家一往情深，說她此生不會再嫁，要守在滄海幫，好好守著孩子長大。

“幫主，妾身有一個請求，還望幫主成全。”

雲傾月微笑說：“凡事盡管開口，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盡力幫忙。”看著她懷裏的孩子，見他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轉來轉去，神態和任大當家和四當家很是相像，心裏又想起他們來……

沈娘子俯身說：“請幫主為我兒取一個好聽的名字。妾身不識字，也不懂什麽大道理，沒見過世面。希望幫主能……”

雲傾月扶她起身，爽快答應：“這有何難！待我來取。他的爹爹姓任……天高任鳥飛，水深任魚躍。這樣吧，我們就叫他任高躍。”

水武新連忙拍掌說：“好啊！任高躍——步步高升，龍騰虎躍！有滄海幫大夥幫忙，這孩子，以後一定有大出息！”

沈娘子抱著孩子連忙答謝，退了下去。

雲傾月望著母子離開的背影，想起滄海幫的今昔，想著身邊的眾人和變化……

水武新本也要退下去，走了兩步又回來，說：“幫主，有一件事，我差點兒忘了告訴你。”

“你說。”

“前一陣子，大舅子去崇武山山下的店鋪查看業務，他說他好像看到了傲日——就是那只大鷹。”

“真的？！”

崇武山山頂，大雪紛飛，巖洞內。

兩位老者端坐石凳，看著桌上的棋盤，兩人半天都沒一絲動彈。

忽然，一顆棋子動了動，擠掉了旁邊的另一棋子——

“住手！”董莫言怒喊。

雲清風連忙將另一顆棋子拿起來，笑嘻嘻解釋：“剛才這顆，嘻嘻……我決定還是放在原來的那個位置。”

董莫言一把搶在手中，嚷嚷：“雲清風！你太過分了！這顆是昨天的，你還敢反悔！下棋不悔真君子，這句話你怎麽就不懂！”

雲清風冷哼，咕噥道：“我都一百多歲了，才不在乎什麽君不君子呢。我只要吃飽睡好，啥事都不想管！”

董莫言瞇住眼睛，嘲諷問：“睜眼說瞎話，你管過嗎？”

雲清風一下子語塞，長長的白眉動了動，笑道：“嘻嘻……一說到吃，我又餓了。你帶來的東西還剩一些，咱們趕緊去煮來吃——”

“喲——我好像聞到小雲的味道！烤雞！烤雞！”

一個白色身影飛進巖洞，笑呵呵道：“大雲！你的鼻子還是那麽靈！”

兩位老者驚喜瞪大眼睛，一起湧上前。一人拉著她問長問短，一人則抱著烤雞，不停地啃吃。

“外公，你什麽時候上來看大雲的？來多久了？”雲傾月瞧著洞裏的整齊布置，笑著問。

董莫言笑答：“冬天一到，我便上來了。這巖洞四季如春，算是過冬的好去處。我帶了一些食物，到了半山腰，放出信號，他就接我上來。認識他的幾十年裏，有半數的冬天是在這裏過的。”

雲清風滿嘴肥油咕噥：“要不是為了你那女兒女婿，你鐵定每年冬天都來！”

董莫言輕撫胸口長須，說：“是啊！如今他們平安歸來，一家團聚，我也就放心了。以後的每年冬天，我就來這兒陪你這個老怪物！”

雲清風瞪了他一眼，嘀咕：“你以為你不老，你不怪！說得好聽來陪我，還不是來我這裏蹭暖和！”

董莫言回瞪他，說：“普天下暖和的地方多的是，就你這麽一個破洞，有啥好炫耀的！要不是看你孤零零一個人，我才不來呢！我是可憐你才來陪你的！”

雲清風冷哼，甩過來一只烤雞。

董莫言也哼，接過烤雞。

兩個老頑童瞪了瞪，同時低頭吃起來。

雲傾月笑著看他們鬧完，才往後頭走去。片刻後她走回來，大聲問：“大雲，外公，傲日去哪兒了？它不在嗎？”

雲清風滿嘴肥油，答：“哦……它應該去山下了。”

“傲日來你這裏多久了？”

雲清風眨巴小眼睛，說：“好幾個月了。呃——不是你們讓它來的嗎？它在這裏待著，一直不走。我一個人也悶得慌，見它不走，便留它作伴。嘻嘻……那機靈鬼，竟懂得去山下抓野兔來討好我！”

“嘎！”的一聲巨響，在巖洞口響起。

傲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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