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維明第二天就把消息匯報了上去，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喪屍進化已經作為一個可能的方向發送到了各領域研究小組的桌面上，計算機小組放飛了數百只電子蒼蠅飛往市區各地進行偵查，觀察工作交給了基地守軍，一旦發現喪屍交流的痕跡，立刻轉呈社會學小組，這個小組末世以來一直負責□□安民，是基地領導層的智囊團，由他們負責觀察分析喪屍進化後的社會形態。

外面雖然一切未可知，在基地內的平民並不知道新的腥風血雨即將來臨，仍舊抱著喪屍內部消耗殆盡就可以重新開始正常生活的美好希望，目前扔以極大的毅力忍耐著當前艱苦的基地生活。

雷萊德每天的日子則自我感覺基本上和末世前一樣，每天打掃衛生，買菜做飯，儼然一個小保姆小媳婦，整天等著陸維明回家。只有一件特別的事，就是每天還要練習魔法，觀察市區內喪屍的動向。

日子過得有些無聊之時，陸維明回家帶回來一個噩耗：“北京基地出事了，北京基地被屠了，應該不會有幸存者存在了。”

雷萊德楞了好一會：“那你怎麽知道北京基地出事了？”

“各大基地是有聯系的，北京基地被屠之前，發了視頻鏈接，就在基地會議室的大屏幕上，所有人親眼看著發信息求救的人被喪屍吃掉了，”陸維明顯然也有些心有餘悸，手腳發抖，事發時他們計算機小組就在現場，眼看北京基地已經拯救無望，北京的負責人打開了所有可以聯網控制的熱武器的網絡端，授權南京基地的計算機小組通過網絡實行銷毀，制造了一場自殺式的千萬噸級的大爆炸，徹底放棄了北京基地存在的可能，“媳婦，你知道嗎？他們不僅有智力，而且，外表看起來，也和正常人越來越像了。在視頻結束之前，我看到有一個喪屍，他的樣子，除了臉上還有屍斑，基本上和人已經沒有區別了，他很清楚的知道我們是在視頻聯網，他就當著我們的面，撕扯著人肉，一口一口地吃掉了，還邊吃邊笑。”

雷萊德握緊陸維明的手：“然後呢？”

陸維明看著他反握住雷萊德的手，努力笑了笑，試圖傳達一絲安慰：“然後就是爆炸，視頻中斷了。這個消息除了領導層沒人知道，你暫時不要對外面說。北京是首都，北京基地一毀，全國群龍無首，媳婦，這個世界一旦失去了秩序，就真的太難走下去了。”

雷萊德沈默一會，道：“我知道了，你趕緊睡吧，我不會和人說的。”

超可愛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是了，我們以為喪屍的進化還有待觀察，但是其實世界各地喪屍的進化程度都是不一樣的，我們以偏概全一葉障目，居然偏安一隅就以為可以拯救世界，世界太大了客人，異域之神要想擊垮世界，當然是先攻占首都，讓世界陷入徹底的無序狀態，重新回到自相殘殺的叢林社會。”

超可愛第一次喪失了信心：“客人，我們真的可以拯救世界嗎？”

雷萊德也怔怔的看著天花板出神：“我要第二次經歷世界的毀滅嗎？”

陸維明洗漱完畢，看到雷萊德坐在床上抱著膝蓋出神，心疼地把雷小團子摟進懷裏。本來就瘦瘦小小，近來是更瘦了，雖說吃得不缺，可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吃得好吃又有營養了。想想末世前那些總裁的男朋友女朋友，莫不是衣鮮靚麗車子房子一把，可雷萊德從來不懂也不要那些，不喜歡出去玩，每天就是上班學習看電視，好像和自己在一起，實在沒享什麽福。

“別擔心了，車到山前必有路。”陸維明一手攬著雷萊德的腰，一手輕輕捏著雷萊德的下巴與他接吻。溫柔的纏綿帶來了戀人的熱度，像是屍山屍海中開出的一朵明媚小花，雖然短暫，但卻是短暫的欣喜與幸福。

“陸維明，我感覺我拯救不了世界了。”陸維明的懷抱一如既往的溫暖，寬容，舒適，雷萊德抱著陸維明的脖子，感覺十分眷戀人類身上這特有的溫度，“如果我拯救不了世界，我也救不了你。”

“你為什麽這麽執著於拯救世界？”雷萊德不想主動說的，陸維明從來不問，但如果雷萊德想說，陸維明也願意配合。

雷萊德現在就有點想說：“因為這不是一場普通的災難。”

他把自己與颯沓和修伊斯的交易，超可愛的存在，自己和超可愛的推測一一道出，陸維明一直抱著他，沈默地聽他說完，中間沒有胡亂發問，手也沒有抖，只是表情漸漸凝重。

“所以，你來這個世界，是為了殺我取心？”陸維明摟著雷萊德，下巴墊在雷萊德的肩窩，兩顆腦袋靠在一起，雷萊德看不到陸維明的表情，只能聽到陸維明在耳邊輕聲問。

陸維明依然抱著雷萊德，可雷萊德突然覺得陸維明有些可怕，他掙脫陸維明的懷抱，坐直身體，陸維明也沒有阻攔，兩人靜靜對坐著，雷萊德看到陸維明眼睛裏的平靜。

“是……是的，”雷萊德低著頭，不敢看陸維明的臉，“你的心，是我煉制巫妖王最好的材料，”他像是為了說服什麽人一樣，補充道，“修伊斯是這麽說的。”

“那現在呢？”陸維明捧起他的臉，黑色的眼睛像月光下湧動的潮水，輕柔晦暗，“現在，你還想殺我嗎？”

雷萊德掙開陸維明的手，拼命低下頭，低聲道：“你是我煉制巫妖王最好的材料。”

“寶寶，你看著我，”陸維明強硬的捏著雷萊德的下巴，和剛剛接吻時的力道不一樣，這次，雷萊德拼盡全力也無法掙脫，陸維明對自己在雷萊德臉上用力過大捏出的紅痕好像一點也不在乎，他看著雷萊德的眼睛，黑色的眼睛直直望進墨綠色的眼睛裏，“你看著我，雷萊德，你現在是怎麽看我的？你把我當你的戀人，還是當做你的材料？”

雷萊德下巴被他捏得很痛，痛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你不要碰我！你把我弄疼了！”

“我不碰你？”陸維明笑了，他抓住雷萊德的手腕，把人壓在床上，昏黃的燈光從陸維明伸側流淌開，把整張臉留給了陰影，“我把你弄疼了？寶寶，你知道你把我弄得多疼嗎？你的心呢？”

雷萊德動彈不得，連給自己擦眼淚都做不到，他看著陸維明，陸維明卻好像一下子變成了陌生人，嬉皮笑臉從陸維明臉上消失，他們好像又變回第一次見面，陸維明掐著他的脖子，窒息的感覺甚至比那一次更強烈。可這次陸維明並沒有掐他的脖子，而且，這次他已經有了魔力。

陸維明重重的摔下床，雷萊德坐在床上看著陸維明，可是陸維明一動不動，雷萊德有點慌了，他抹著眼淚下床去看，陸維明卻突然坐起身，背對著雷萊德，低聲道：“你在這睡吧，我去實驗室睡了。”

陸維明的聲音很穩，雷萊德蹲在地上，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喃喃道：“你說你愛我的。”

陸維明轉過頭，英俊的臉上有一絲淚痕，黑色的眼睛裏有期待：“我說過的，寶寶，我愛你，你呢？”

雷萊德擦著眼淚，低著頭，沒有說話。

陸維明眼裏的光慢慢淡了：“那就這樣吧，我也沒什麽東西要收拾的。”

陸維明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前，打開了門，雷萊德雙腿發軟，站起身看著陸維明的背影慢慢離去。

半晌，超可愛小心翼翼地問：“客人，您這麽傷心，他也這麽傷心，為什麽不肯承認自己的感情呢？”

“不，我不能喜歡他，”雷萊德坐回床邊，望著地板發呆，“我還要報仇，我不能喜歡上材料，我一定要做出最完美的巫妖王，我要讓所有踐踏過我的土地的人，都死不瞑目！”

超可愛想起靈魂互通時在雷萊德記憶裏看到的場景，一貫不知道感情是什麽東西的他，身為系統卻好像突然明白了一點點：“客人，這個世界有一句話，逝者已逝，生者如斯，還有一句話，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我相信您的父王和母後從來沒有怪過您，也一定希望您能過得幸福快樂。”

“我不需要幸福快樂，”枕頭上還有陸維明的味道，被窩裏也是陸維明的味道，整個房間處處都是陸維明的痕跡，雷萊德的眼淚好像沒了開關，怎麽擦都擦不完，“我活著就是為了覆仇，我絕對不能因為一份材料動搖，絕對不能。”

“客人，您的魔力已經回覆了百分之九十了。”

“我知道。”雷萊德關上燈，閉上眼。

從車禍時，陸維明奮不顧身地擋在自己身上開始，進度條就像是被打開了開關，一起吃飯也要動一下，一起栽花也要動一下，一起遛狗也要動一下。來到這個世界近一年，雷萊德的世界只有陸維明一個人。

可雷萊德怎麽敢承認，進度條是因為陸維明才動的。

一個人，沒有心，也可以心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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