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辰砂簡單地又把事情重覆了一遍。既然是正事，楊曉風也收了那些小心思，像聽課一樣聽得仔細。

“你男朋友失蹤了，家裏不報警嗎？”

“他媽媽很小就死了，他爸爸再婚以後也不怎麽管他。後來我報的警，但是沒線索他們也沒法找啊。”

“定位不是在公司裏，不能去查嗎？”

“去問過了，可是又沒有什麽異常。”

“那他怎麽和你說的？”

“他說他大四了想去找個實習，以後好留在S市。他之前還給我發了信息，說他找到了包吃包住的實習，最近很忙叫我不要擔心。”

“這不和你報平安了嗎？這算什麽失蹤？”楊曉風一臉難以置信，起身就要走，莫辰砂慌忙攔他。

“你聽我說完啊，聽我說完，”莫辰砂幾下劃開手機，又找到微信界面舉到他面前，“你看，有沒有看出問題？”

楊曉風定睛一看，都是小情侶之間打情罵俏的話，他瞄了一眼只覺得非禮勿視，忙伸手擋住，回絕道：“不看不看，我對你們私聊沒興趣。”

“你快看，他之前給我發的，”莫辰砂向上劃了兩下，“他之前給我發的消息都會帶個顏文字的。”

“呵呵，每條消息後面都要加個顏文字還真的是不容易啊。”

“可是這一條他就沒有加。”

“那可能他忙吧。”

“我去問了他的宿舍群裏還有其他幾個朋友都有收到。”

“那不正好，說明他群發的或者覆制黏貼的。”

“不可能，他群發消息之後也一定會在單獨發我一條的，沒道理這次突然不發了，而且我這幾天天天打他電話，全部都不通，在忙也不可能一個電話都不回吧。”

楊曉風一時間想不到話來反駁。

“我本來想會不會是傳銷，可是最近兩天開始做夢，我預感就越來越不好了。”

“你都夢到什麽，你還記得嗎？”

“只有很零碎的片段，好像被關在一個小的容器裏，”莫辰砂用手比了個大小，“這麽小一個，一直叫我回去，危險。”

楊曉風聽完，和紀松澤交換了一下眼神，心中已經覺得她的男朋友兇多吉少。

“那麽那個白靜，你去找過嗎？”

“找過，我上樓剛開口問了一句，就讓人把我趕出來了。”莫辰砂恨恨地把沒抽過幾口的煙在長凳邊緣摁了摁，“動手的時候還占老娘便宜，媽的，再見到就廢了他。”

“你怎麽沒多叫點人一起去。”

楊曉風以為莫辰砂必然是有一群五大三粗的社會朋友的，他幾乎想象不出來會有她吃虧的時候。

“真正的社會可不是我們這群學生能參透的，”莫辰砂語氣帶著嘲諷，又抽出一根煙來點上，“在學校裏再橫，走出去，算個什麽東西？”

聽在楊曉風耳朵裏，這句話像是在找借口開脫。

不過他也無意再和她爭吵，想了想接著問道：“你男朋友長什麽樣，給我看看。”

“等等啊。”莫辰砂點了幾下，微信上傳了張照片過來。

楊曉風點開一看，本以為會是個流裏流氣的男版莫辰砂。一看照片卻是個有些靦腆的普通男大學生，穿了個格子襯衫，戴了副眼鏡。

“叫什麽？”

“費思齊。”

“什麽學校的？”

“你查戶口呢？”

“哎，問清楚了我才好找啊。”

“澆通大學的。”

“澆大的？”楊曉風聽到這所名校，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自言自語，“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看上你什麽了。”

“你對我有意見我知道，你想罵想打我也沒意見，但你別帶上我男朋友啊。”

“沒意見沒意見，”楊曉風揮了揮手，在手機上記了下行程，起身拍了拍褲子，“我周五下午去看看，會記得幫你問，問好了就別再來煩我了啊。”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多個人多條路嘛。”

“別，別，你離我遠點，遠點啊。我自己去。”

楊曉風幾步跑了老遠，和她拉開一段距離。

“哦，不去就不去。”莫辰砂見他這般抗拒，也不樂意再用熱臉貼他，“哼”了一聲，抽著煙走了。

“求人還這個態度……”楊曉風手中無意識地擺弄著手機，看向紀松澤，“不過她那麽說的話？”

“情況不好。”紀松澤搖搖頭。

“這已經是托夢了吧？”

“而且力量不強，所以時間很短，斷斷續續。”

“裝在容器裏的話，是魂魄被用法陣困住了嗎？”

“沒看到不好說，但應該都是邪術了。”

楊曉風揉揉鼻子，有點頹喪：“怎麽事情越來越麻煩了呢？”

紀松澤心裏突然很煩躁，這次不同於之前兩次，楊曉風出了學校，他沒有辦法再跟著他了。

紀松澤心裏五味陳雜，他知道楊曉風的靈能很強天賦又高，很快不再需要他的保護。他也知道楊曉風是個成年人，趨利避害是本能。

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自己要只是個普通人就好了，或者普通的鬼也好。

最起碼和楊曉風一起，他安心一點。

楊曉風走在前面，正在回想剛剛的談話。

走到一半，他有事想和紀松澤商量，轉頭一看卻發現紀松澤不在身旁。

他停下腳步扭頭回望，這才發現紀松澤已經落後他好幾個身位。

楊曉風往回走了幾步到紀松澤身邊，問道：“怎麽了？我還以為又弄丟你了。”

“去你的，你當我玩具呢？還弄丟。”

紀松澤輕笑著朝著他腦袋推了一下。

“說正經的，”楊曉風勾了一下他的肩膀，轉而又想到在別人眼裏自己會像神經病，又給放下了，“我要怎麽進去。”

“走進去啊。”

紀松澤一臉莫名其妙，並不在意，反倒順手搭住了楊曉風的肩。兩個人差不多高，誰搭誰也都差不多。

再說男生之間，勾一下肩搭一個背多正常啊。

“不是，我就這麽走進去啊？”

“對啊，你就大大方方進去，說你要找白靜。別吞吞吐吐的，越遮掩越可疑。”

“真的啊？”

“信我。不過我覺得你更需要擔心的應該是怎麽對付白靜。”

“對啊，懂邪術的人不簡單啊。”楊曉風雙手揉了揉腦袋，頭發亂得像個鳥窩，“如果她是第二個賀斌就難辦了。”

“要是我能和你一起去就好了。”

“可別了，我怕他們見到你沒死透，再要下咒，那我擋不住啊。”

楊曉風拍了拍他搭在肩上的手，突然反手把他的手拉了下來。

紀松澤還來不及迷茫，楊曉風又放下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邊拍邊說：“紀松澤，你怎麽越來越冷了？”

又抓著他的手晃了晃，松開又退遠了兩步，皺著眉頭說道：“你的透明度也高了？”

紀松澤拍了幾下脖子，只覺得自己和以前一樣都是冰涼的，又舉起手來對著陽光仔細看了看，楊曉風似乎說得沒錯。

紀松澤漂泊多年，有靈能傍身，也不是任人欺淩的普通小鬼，什麽時候在他身上下了手，他居然一點也沒有意識到。

對方也是個高手。

“不對，不對。”楊曉風恍然大悟，拽了拽紀松澤的衣服示意他快走，“是我疏忽了，賀斌那次就知道你沒死透了，現在他已經在動手要徹底除掉你了。快回去，我想想辦法。”

“那次？那次是哪次？”

“啊？我沒和你說？就賀斌來我家找我那次。”

“沒有。”

“就、嗯，我長話短說吧，就是他來我家問我要不要和他混。”

“啊？你答應了沒有？”

“當然沒有啊。”

紀松澤忍不住想：真是個傻孩子，楊曉風家裏條件不太好，混到賀斌身邊拿點好處多好啊，順便給他下個咒。

想歸想，真的混過去當間諜也是有風險的，紀松澤自然不願意他去冒險。

“有問題嗎？”見紀松澤停頓，楊曉風不由得反問。

“沒，沒什麽。我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去掉。”

“這個到底是什麽東西？下咒？還是法陣？”

“暫時還看不出來。”

“啊，真的是……”說著，楊曉風加快腳步，似乎怕晚一步就再也看不見紀松澤了。

“別著急，我不還在這裏嗎。”

“等不在了就晚了。不行，這周末說什麽都要把你的身體給偷出來。”

還不等紀松澤出言阻攔，楊曉風自己就先搖起了頭：“不行，還沒解決好……”

“緊張過頭了啊你，我又不是馬上要死了。”

“那……”

“不著急，我有空去找幾個老鬼一起問問，他們見得多。”

說話間，兩人已經回到宿舍了，楊曉風拉開椅子，下巴擱在桌子上，楞楞地望著前方。

“別這樣，事情要一件件解決。”

見紀松澤半坐在桌邊，楊曉風把腦袋蹭過去，擱在他大腿上，紀松澤半推了推，楊曉風笑著躲了過去，又伸出手來戳了戳他的腰。

“哎哎，別鬧了。”

楊曉風收回手，坐直了，理直氣壯地說：“我和你一起去見那些老鬼唄。”

“不行，你上次嚇壞好幾個小鬼了。”

“我掛塊牌子，上面寫純良無害。”

“無害個頭。”

其實紀松澤心中對身上的咒術也沒有底，想能多待一會兒是一會兒，便也不再反對。

“休息會兒吧，早上到現在你都在外面忙。晚上吧，我們一起去問問。你到時記得收一收靈能。”

作者有話要說：  2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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