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麽一瞬間，溏心感覺自己比被當場扒光了還要難堪，渾身血液叫囂著不停往上湧，他又想起很多很多年前，拿著一把刀說要捅死他的母親。

母親當時已經瘋了，她把當年尚且還很小的溏心綁起來，她問溏心記不記得她是誰，溏心哭著喊了娘親，但她把刀子橫在溏心的細脖子上。

那一幕，溏心記得無比清楚，至今回想起來仍然噩夢連連，當時母親劃破了他的頸脖肌膚，血絲滲出來的時候，溏心疼得直哭，他不停地喊娘親，她怔怔地看著他哭了哭，然後突然拿開了刀子，把溏心抱在懷裏，母親哭得比他更要慘烈，仿佛受了傷的那個人是她自己。

她一邊哭一邊問溏心叫什麽，溏心被她抱在懷裏，快被她勒死了，怕得不行，哆哆嗦嗦地一遍遍重覆自己的名字給她聽，他說他叫溏心，溏心餡的溏心……

然後，母親突然一把推開了他，沖了出去。

溏心在被綁的椅背上掙紮了好久好久，兩只手都被勒出了血痕，他終於得以掙脫跑出去的時候，母親已經倒在了一片血淋淋的血泊裏。

母親把自己捅死了。

母親死的時候什麽話也沒有對他說過，她大多時候都是瘋瘋癲癲的，也很少跟溏心說話，因為那個時候，父親更疼愛已經初長成少年的陳希，但陳希很討厭他跟母親，陳希一旦發現母親跟溏心離得近些，便會欺負溏心。

母親漸漸地冷落了溏心，雖然依舊成天瘋言瘋語的，但是天氣冷了，她會給溏心做一身暖和的棉襖，要溏心穿得暖暖的。

母親死的那天，溏心的身上穿著她親自縫制的新棉襖，很柔軟雪白的皮毛，被母親倒在地上的血泊染紅……

陳父覺得晦氣得很，說母親到死了還是個瘋子，草草把母親埋了，帶著陳希和溏心離開了那個晦氣的地方。

但陳父並不知道的是，溏心的噩夢並沒有因此消失，甚至愈演愈烈……

在陳父出去打工的時候，陳希常常帶著陌生的人到家裏來，然後把溏心叫進屋，那個時候溏心太小了，根本不是陳希的對手，陳希有意要折磨溏心的心智，要摧殘溏心的精神，他把溏心綁在屋裏，睜著眼睛看他和別的男人赤身裸體的做愛。

那一年，溏心才九歲。

在本該什麽都不懂的年紀，那一年，他常常被綁在陳希的房間裏，被迫灌輸著前所未有過的汙言穢語，他那時候不懂陳希為什麽要跟別的男人做那種事情，但是很惡心，哪怕閉上了眼睛，只是聽到那種聲音，仍然覺得惡心，他問陳希為什麽要給他看這些，陳希的回答是，要把他養成一個小變態。

於是溏心每天都在告訴自己，他不能變成跟陳希一樣的人。

溏心也試圖過告訴父親，但被陳希知道了他有這種念頭之後，陳希那天不懷好意地對他笑了笑，問他：“心心是不是也想被哥哥幹？”

溏心怕了。

他想起一幕幕惡心又可怕的畫面，猛地搖了搖頭，再也不敢在父親面前有過任何想告狀的想法。

溏心就這樣被陳希惡心汙穢的做法熏陶了整整一年，他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孩兒，漸漸地變得越來越陰郁，他開始懂了很多很多他本不該懂的事情……

他從惡心陳希，到惡心自己。

後來每次看到陳希跟別人做愛，他都會吐。

陳希卻很滿意他的改變，陳希說他將來也會變成他母親那樣的瘋子。

但是陳希想要的，並不僅僅只是如此。

他那天突然把溏心抱到了床上，他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溏心，越看溏心越有感覺，他把溏心的衣服扒開的一瞬間，溏心尖叫了起來。

陳希按住了溏心的嘴巴，但他並沒有想到的是，小小的溏心早已日愈陰沈，也早早學會了藏著武器等待機會對他下手。

只是那時候溏心太小了，根本沒有多大的力氣，也不知道自己要捅陳希哪裏才能捅死他，只憑心中的仇恨一刀捅了下去，偏了，陳希躲得也很快，他刺在了陳希的小腹右側，並且刺得並不深，還想再捅深一點的時候，陳希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也是那時候，從外邊回來的陳父聽到了溏心的尖叫聲，急匆匆地撞開門，然後就看到了那一幕——

陳希把溏心按在床榻上，年紀小小的溏心衣衫不整，握著匕首的小手上全是血，甚至於，溏心的手都在發抖，但是溏心的雙眼卻一片陰寒，充滿著小孩不該有的狠戾。

陳父就是再傻也看明白那是怎麽一回事了，當時就怒紅了雙眼，把受傷的陳希猛地踹下了床，一把抱起了溏心，哆嗦著聲音哄了哄溏心，又把溏心的眼睛捂住了，然後沖著陳希破口大罵……

陳希蜷縮在地上痛苦呻｀吟，但沒一會又緩緩地抽著氣笑了出聲，他笑得極其痛快，他說，“溏心啊溏心，你果然遺傳了你娘，瘋得……真快啊。”

溏心腦袋嗡嗡作響的，他聽不到陳父在罵什麽，只感覺鼻間充斥了腥血，他又想起了母親死的那一幕，也是這樣的腥血味道。

那一次，陳父趁著陳希受了傷，把陳希打得很慘，他甚至把陳希趕出了門，讓他永遠不準出現在溏心的面前。

陳希竟然真的走了。

他走了，溏心也沒變好。

溏心一整個月都沒跟人說過話。

陳父擔心得不行，帶溏心去看過大夫，大夫只說溏心性子天生孤僻不愛說話，陳父聽了，反倒松了口氣，他就怕溏心突然啞巴了。

但陳父也是真的氣，他知道溏心恨他，可他現在身邊就只有他這個爹是親人了，溏心卻真的說不理他就不理他，陳父也有脾氣，慢慢地也不大愛管溏心了，想著反正都家破人亡了，能養活溏心就好，溏心過得好不好也不重要。

後來呢，陳父開始賭錢了，要債的找上門，看溏心長得好看，要陳父把溏心賣了，陳父那是萬萬個不肯，於是接連挨了幾頓毒打，等要債的人走後，他又忍著一身痛去哄溏心，讓溏心去打工掙錢給他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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