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馬車時，晟泠忍不住偷偷掀開了一道小小的車簾縫隙，一邊吃著冰糖葫蘆一邊看著車窗外面的雪。

但是看了沒一會，就被坐在旁邊的李遇伸手把簾子放下來了，“也不怕生病。”

晟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說得好像出去了就不會吹風一樣。”

李遇怔了一下笑了，挺認同地點點頭說：“晟老師說得也是。”

於是晟泠又理直氣壯地掀開簾子了，一邊看一邊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裏？”

李遇：“現在不能說。”

晟泠挺驕矜地輕嗤了一聲，沒搭理他，也沒求他說，直接探出頭去問車夫，“師傅，這是上哪去呀？”

“鈴鐺山上呀，你夫君沒跟你講嗎？”

本來聽到答案還有點揚揚得意的晟泠一聽到車夫最後那半句話，臉頰微紅，咳了一聲皺起眉正色道：“他不是我夫君。”

李遇低笑了一聲，眼角都在微微上揚。

“笑什麽？”晟泠挺冷漠地看著他，嘴唇都抿得緊緊的。

“沒什麽，就是隨便開心一下。”

晟泠看他的時候，發現李遇不經意從袖口露出來的手指有劃傷紫青的痕跡，微微皺了皺眉，想開口問他怎麽了，但又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便只能憋在心裏不作聲了。

晟泠雖然來到鈴鐺城也有挺長一段時間了，但這還是她頭一回上山。

她聽車夫說，這個時節的山上可美了，漫山遍野都是花，天還下著雪，仿佛讓人身陷仙境般。

上了山後，晟泠就感覺到了仙氣，很奇妙的是，山上煙雲繚繞，雪花飄得很慢，仿佛擡手就能觸碰雲霧。

花開遍地，一直蔓延到白茫茫的小樹林間，時不時還能看小松鼠跑過去的腳印，映著折射下來的冬陽，有著淡淡的金色光輝……

“你還要帶我去哪裏？”晟泠看李遇還是沒有停下腳步來，忍不住問他了。

“樹林後面。”

聞言，晟泠只好跟著他繼續往前走。

樹林還挺小的，風聲沙沙的，又安靜到可以聽到彼此一前一後走在雪地上的喘息聲。

“泠泠，看那邊。”李遇忽然出聲喊她。

晟泠循聲望過去，眼睛亮了一下，她看到一只尾巴肥碩蓬茸的松鼠從樹上縱身躍下，尾巴一扭一扭的，半空有雪花抖落下來，須臾跑得不見了蹤影。

“好可愛！”晟泠忍不住讚嘆。

李遇回頭看了看晟泠，難得看她在笑。

他看了一會，也跟著淡淡地笑了。

走出林子後，晟泠就傻眼了。

晟泠神情變得呆滯，甚至有些反應不過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雪雕。

雪雕上簡單地刻畫了一句詩——

明月一池蓮，釣渭絲綸日月長

詩句後面畫了一個大頭小人的可愛形象，小人兒底下用正楷字正正經經地寫著：今願小公主，長壽長壽。

上面的每一個字，都是她當初熟悉的阿顏的字。

也就是說，每一個字，都是李遇自己刻上去的……

一瞬間，晟泠似乎終於知道他手上為什麽會受傷了。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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