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過來巡視過兩回，對晟泠很滿意，但又很舍不得，因為晟泠來的時候就說過了，她只教三個月左右，到時候她就會離開。

頭一天下了課以後，晟泠收拾完東西準備離開小學堂的時候，老先生攔住了她，把她今日的表現誇讚了一番。

晟泠還挺不好意思的，畢竟是頭一日上課，她很怕自己哪裏做得不夠好，但是聽到老先生這樣誇讚她，又覺得稍稍松了一口氣。

老先生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把自己的心裏想法說出來：“晟姑娘，你也看出來老先生我年紀大了，要找個稱心如意的人來教這些小孩還真不容易，但我覺得晟姑娘很好，我聽姑娘講課，覺得姑娘有些見識比老夫還好，真的，我希望姑娘能留在這裏久一點。”

晟泠楞了一楞，連忙道：“先生過譽，我只是……學著我以前的太傅教書而已，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能留在這裏多久，我到時候真的有事要離開。”

老先生聽到晟泠這樣說，也知道強留不了，只好點點頭，不再逼迫晟泠了。

晟泠跟老先生道了別以後，心裏還挺開心的，畢竟來這裏上課第一天就得到了老先生的認可。

她從小學堂出來以後，看到她班院上一個很小的女孩兒背著小布包站在小學堂外吹著冷風，好像在等人。

晟泠對這個水靈靈的小女孩有印象，便過去蹲下身問她，小女孩扭頭看到她，乖乖巧巧喊了她“晟老師”，回答她，“我在等阿娘。”

正說著話，晟泠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小冬！”

小女孩聞聲看過去，眼睛亮晶晶地，跟晟泠說：“老師，我阿娘來接我了。”

晟泠嘴角微翹，轉頭跟小冬的娘親打了招呼，小冬娘親看到晟泠，也笑瞇瞇跟她打了招呼，噓寒問暖了兩句，這才牽過了小冬的手，讓她跟晟泠說再見。

小冬乖乖跟晟泠揮手道了別，跟娘親走了。

晟泠站在那裏，看著她們走。

小冬跟在娘親身邊，晃了晃娘親的手仰頭問道：“娘親，阿顏哥哥好些了嗎？”

“比昨日好些了呢。”

“耶，我要唱歌給他聽！”

……

風有點大，晟泠也沒聽太清她們說了什麽，只是看著小冬的身影，覺得小丫頭挺活波可愛的。

她彎了下唇，轉身往她的住處回去。

晟泠覺得吧，不去想什麽時候死，死了以後會怎麽樣這些亂七八糟的矯情事，她還挺好過的。

夜裏，她又開始寫信了。

她來到鈴鐺城的每一天夜裏，都會寫信。

她打算未來的這幾個月，每天夜裏都寫一封信。

寫了留著做什麽呢。

她預備著好好地度過這幾個月，臨死的時候，去一趟驛站，讓人每隔一個月給遠在北城的父皇母後捎一封信，就說她還在到處游玩。

信裏的她……

每一封，她都在不同的地方流浪游玩。

每一封信裏的晟泠，都很快樂，無憂無慮。

晟泠把新寫好的信封起來，放進她藏信的小匣子裏。

然後躺床上，算了算，她又多活了一天。

晟泠閉著雙眼，睡覺了。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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