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燈光明亮， 之前還說說笑笑的幾人此時有些沈默，讓這處空間靜謐下來。

彼得緊緊的盯著哈莉，疑惑的問道：“什麽叫算是？”

“我們的確改善了它， 提升了它的成功率。”哈莉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有些難以開口：“但是只提升了百分之三十， 這是極限了。”

“但是這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彼得很快算出來， 但這個數值顯然不是他想要的，“它還是太低了哈莉，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彼得看向哈莉，見她沈默不語彼得的心有些下沈，他又帶點期望地看向裏德，“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裏德搖搖頭有些抱歉的說：“這已經是最完美的狀態了，已經不可能有比它更好的了。”

就只能這樣嗎？哈莉她會死的， 連百分之一的幾率彼得都不想承受更何況是一半。他感到渾身發冷，從腳底一路蔓延到心口， 明明今天天氣很好甚至太陽都沒有落下。

他露出有些難看的笑容，聲音有些低沈的說道：“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幫助，裏德。”

哈莉有些看不下去， 她拉住彼得的手， 哈莉略帶涼意的手附上來反而讓彼得的身體開始回暖。

她略帶歉意的對神奇四俠說：“我們先走了，各位，下次再見。”

她將彼得拉走，彼得沈默的跟著他。

太陽餘暉下， 兩個人並排慢慢走著， 哈莉看著沈默的彼得嘆了口氣。

“你知道薛定諤的貓嗎？在它不知道結果之前只有兩種可能，生或死。”

“我想讓你生。”彼得聲音有些悶悶的， “我們所做的努力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但是任何事物在成功之前它都是失敗的，成功之後它才變成了百分之百，所以無論我們嘗試前推斷出的成功率是多少，最終結果也只有兩個而已。”哈莉知道這是在偷換概念，但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彼得。

邏輯不通還混亂，彼得想哈莉也許沒有表明上看上去那麽的淡定，所以他不應該再給她增加壓力了。

見彼得點頭，哈莉松了口氣，她最開始的確對自己的病很重視瘋狂的想要治好，但後來彼得比她更重視後哈莉反而放寬了心，對自己死亡的擔心轉化為對彼得將要面對她死亡的擔心。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仿佛他們之間形成了一種默契。

哈莉結束了每次放學後去巴氏大樓的行程之後就如尋常一樣上學，她偶爾參加一些學校的課外活動，偶爾去奧斯本集團看看。

自從知道藥劑最高成功率也只有百分之五十後彼得就進入了一種心慌又酸澀的狀態，但他這次沒有提起要再次改良的事，他可以看出哈莉的狀況越來越差了。

她的發病越來越頻繁，她沒有時間再去等下一個更好的藥劑。他們都知道這次哈莉會喝下它。

彼得以為哈莉會很快提起她要吃藥的事，但沒有，哈莉什麽也沒有說，彼得也下意識忽略了這件事。

他們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像哈莉沒有得病一樣，他們就像學校裏那些無憂無慮的普通情侶一樣每天談論著學校發生的一切。

他們之間有種微妙靜謐又洶湧澎湃的氣氛。

就這樣到了五月，天氣逐漸炎熱起來，學校裏的男生女生都已經換上了夏裝，展示出他們青春活力的身體。

哈莉將他們默契的氛圍打破，她告訴彼得她要喝下那管藥劑了。

“星期六，你要來嗎？”哈莉之前不太希望彼得看到這一幕，但現在她想要彼得陪在她身邊。

彼得的心猛地被攥緊，他掐著自己的手心想讓自己看上去淡定些，他想給哈莉一些信心。

他開口：“我去。”

五月的第三個星期六，天氣預報說今天將會是最炎熱的一天，果不其然太陽升起的很早，上午的空氣就有些悶熱。

彼得六點過就醒了，他在床上睜著眼睛躺了一個多小時聽到梅起床的聲音才從床上下來。吃完飯後他又慢悠悠的向哈莉的家走去。

哈莉和他居住在不同的社區，兩者間的距離不遠不近，坐公交二十來分鐘。平時他去接哈莉上學都是坐公交，要是再著急一點就在樓與樓之間直接用蛛絲蕩過去。

但不是今天，彼得頂著慢慢升起的太陽一步一步走向哈莉家，他甚至希望這段路更長一點或者路上有個什麽他不得不幹涉的意外，比如有人搶銀行什麽的，他知道這樣想不好，但是他很怕面對即將發生的事。

但他媽的，今天格外順利，路上甚至連遇到危險的小貓咪都沒有。即使在路上磨磨蹭蹭了快兩個小時彼得還是在十點坐在了哈莉家的沙發上。

哈莉拿出藥劑，搖了搖：“所以就直接開始了？”

彼得看著玻璃管中淡粉色的液體，喉結上下動了動，有些緊張的問：“都不用準備什麽嗎？”

“哦，遺囑什麽的我都寫好了。”雖然哈莉現在有信心但還是有備無患的好。

“不是！”誰問你這個了？遺囑？彼得開始慌了：“身體什麽的準備好了嗎？不需要準備什麽急救器材嗎？”

怎麽看著這麽不靠譜。

看著彼得倉惶的樣子哈莉抿了抿唇，她站起來把手搭在彼得的頭上微微向後用力讓他看她。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在打開盒子之前只有兩種可能嗎？”哈莉看著彼得棕色純凈的眸子，之前充滿慌亂和茫然的眼睛裏現在滿是她的身影。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作弊了，我提前知曉了答案。”哈莉的聲音異常堅定。

她說：“它是活的。”

彼得不知道哈莉為什麽這麽自信，但他看著她堅定的綠眸奇異地鎮定了下來。

這一刻他選擇相信她。

哈莉將玻璃管打開，淡粉色的液體緩緩流進她嘴裏，沒什麽味道，這是哈莉的第一反應。很快她就沒空想怎麽多了，藥劑在她體內發揮作用。

從胃部開始像一團火焰在她體內燃燒，她立刻白了臉，汗大滴大滴從她的皮膚裏滲透出來打濕了她的衣服和頭發。

現在的哈莉很狼狽，她緊緊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叫出來，有血絲開始滲透出來。彼得心疼的看著哈莉，他將她抱在懷裏，他將她的唇拯救出來送上了自己的手臂。

哈莉很難受，劇烈的灼熱感讓她神志有些不清晰，她本能的咬住了嘴邊的東西。哈莉咬的並不留情，彼得手臂上立刻有血絲將要滲透出來。

“嘶。”彼得下意識呼了一聲隨後又忍住。

哈莉的腦子依舊有些混濁，很快她清醒了。灼燒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沁入骨髓的疼痛，藥劑在她體內將她的基因不斷地破壞又重組。

哈莉在這種疼痛下頭腦反而詭異的清醒，她感受到了所有的痛苦，疼到麻木，這讓她一度以為她會痛死過去。

但並沒有，痛感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舒適感，這讓哈莉有些昏昏沈沈的，意識漸漸消失。

實際上她也睡著了。

彼得感覺到哈莉的身體柔軟下來，提心吊膽的確認了一下她呼吸，“睡著了啊。”

彼得狂跳的心這才安分下來，喜悅在他眼裏迸發，成功了！哈莉她成功了！她沒有騙他！

這真是太好了…彼得的眼睛有些濕潤，他將頭埋在哈莉的頸肩處感受著哈莉跳動的脈搏。良久他才平覆好心情。

他想要將哈莉抱起來，送她去床上，好讓她睡得舒服些。幾個小時維持一個姿勢讓他的身體麻了，而且被哈莉咬過的手臂血淋淋的，但他卻沒有感覺。

他先小心翼翼的將哈莉移出他的懷抱，然後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麻木僵硬的身體，確定沒有問題後才將哈莉抱起來向樓上臥室走去。

哈莉醒來後已經第二天了，她掙開眼有些不習慣的眨了眨，然後她看到了趴在她床頭的彼得。

他還在睡著但顯然不是很安穩，睫毛在微微顫抖看起來要醒來了。哈莉的視線轉移到他的小手臂上，那裏有一口很深的牙印。

這是她咬的。

不一會兒彼得醒了，他一睜眼就撞進了哈莉漂亮的綠眸裏。他有些窘迫的站起來，又忍不住高興的說：“哈莉，你醒了啊？餓了嗎？感覺怎麽樣？身體有什麽不適嗎？”

他有太多要問的了，一張嘴就停不下來完全沒有給哈莉回答的時間。

哈莉笑：“我沒事，感覺前所未有的很好。”

但以防意外哈莉還是讓白皇後給她檢查了一下身體。結果很讓人滿意，不僅健康連身體素質都提升了一大截。

得到結果的彼得徹底放下了心，昨天在哈莉久睡不醒後彼得還有些緊張，他忍不住胡思亂想萬一哈莉一直醒不來怎麽辦。

所以他就在這裏一直守著她。

現在終於沒事了，兩個從昨天一直沒有吃飯的人一起吃了個飯。

吃飽喝足沒有後顧之憂後，彼得忍不住好奇的問：“哈莉，你之前為什麽那麽確定你會沒事？”

“你說提前知曉了答案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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