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頓時覺得松了一口氣，要是阿珠再次嫁人，嫁這樣的人家，她一定會氣死過去。

雲珠也早就回來了，正在院子裏剁豬草，並看著雞鴨們。田田在負責燒火。

李氏慢悠悠的從馮家回來了，雲珠繼續剁她的豬草，剩下一大堆的活，確實沒有那個時間閑聊。

李氏看了眼忙碌的女兒，對於有些冷漠的女兒她心裏不滿，自己從屋裏搬了張凳子在陰涼處坐了下來，手裏已經多了把扇子。

“我來看你，難道你不高興？”

“高興，怎麽會不高興。”雲珠頭也沒擡。

“我看你冷冰冰的，只當你是不喜歡我來。”李氏搖著扇子，又打量著這座房子，眉頭皺得能擠死蒼蠅：“這房子怎麽會是人住的地方。我說你以前好歹也是個小戶人家裏的閨秀，如今淪落成這樣，倒也是你自作自受。”

雲珠聽了這話，心裏哪能開心起來，嘴角噙著苦澀的笑容：“是呀，我是自作自受。”

“那你打算怎麽辦？要在這裏的破房子待一輩子，女兒以後怎麽嫁人，也找個鄉下粗漢？”

“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吧？”

李氏氣得跺腳：“你從小就不安分，我為你操了一輩子的心。都二十幾了還讓我替你操心，什麽時候是個頭！”

這裏雲珠並沒有頂嘴。為兒女操心，是天下每個父母都會做的事吧，也無可厚非。

“你再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麽鬼樣子，哪裏還有當初在家時的半點樣子。你也給我硬氣一點，不能就這麽算了！”

“那依著您的意思，我該怎樣呢？”

“怎樣？雖然丟臉。但盡管上何家去鬧唄。難道你真願意這麽過一輩子，那個小姑娘叫什麽名字？”

“田田！”

“難道你忍心讓田田跟著你吃一輩子的苦？”

雲珠沈默了一下，堅定的說道：“我這麽努力，就是想改變生活現狀，不會讓田田挨餓受窮。”

“那你呢，怎麽打算？我剛才見著小滿說的你的那個相好，不過他們家好像都不認同。那個人真是你相好麽？”

雲珠紅了臉。急忙辯解：“誰呀。小滿怎麽沒事亂說。”

“不是他吧，我覺得你也還眼瞎到那地步，看上那種男人。”

雲珠壓根不知道李氏說的什麽。她什麽時候與男人有瓜葛呢。宋小滿來過一次，惹了一堆的禍，看來回去的時候可沒說自己好話。對於這個弟弟，雲珠是打從心底的討厭。

“你好好的把女兒帶著。將來也是個依靠。田田身上流著何家的骨血，我就不信他們何家一點也不聞不問。”

其實李氏和小滿一樣。只會在雲珠面前抱怨而已，並不敢替雲珠去何家討說法。

雲珠和田田倆做好了豬食，伺候好它。今天揀了三只雞蛋，雲珠想。還是煮了吧。

母女倆在竈房裏忙得熱火朝天，揮汗如雨。李氏悠閑在樹下納涼，心想這鄉下就是院子寬。養點雞鴨，種點菜也容易。要不等小滿出息了。讓小滿給她買個莊子，她也去鄉下安度晚年，還不用看兒媳婦的臉色。

一盤苦瓜煎蛋、一盤素炒茄子，油燜四季豆，燒了半缽的酸辣湯。唯一的一道葷菜是雲珠賣剩下的泡雞爪，其實還沒十個，再加上寫紅的綠的蔬菜段，勉強配了一盤。

李氏看著眼前這幾道菜，不由得想起小滿和她抱怨的：“姐姐真是小氣，連肉也舍不得煮，家裏還養著雞鴨，也不肯殺一只我嘗嘗。”她以為兒子誇大其詞，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李氏看了一圈，都是些最普通不過的農家小菜，油水也少。碗裏也不是白米幹飯，而是摻了麥粒的稠粥。李氏倒不好意思說對飯菜不滿，趕了幾天的路，又走了一上午，早就餓得沒什麽力氣了。不管怎樣，還是硬著頭皮吃吧。

田田頭也不敢擡，默默的吃著飯。雖然多了一個人，雲珠倒覺得比平時還冷清，幾下就吃飽了，將碗一推說道：“您老慢慢請用。”

田田見她娘下了飯桌，她也匆匆的吃飽了。就留李氏一人在飯桌上。

雲珠還要忙著給菜地鋤草，想著等到太陽落山了，再得擔點糞水澆菜。只是她這兩天有些腰酸背疼，好像有點擔不起，看樣子又要麻煩平安了。

等到李氏吃完飯，出來時見雲珠和田田正在菜地裏忙活。

“喲，你倒不歇著。才吃完飯，就又忙上了。”

雲珠道：“事情多，不能都堆積著。”

田田便去收拾桌子，卻見不管是飯還是菜，都吃得幹幹凈凈的，特別是裝泡雞爪的那個盤子，連一點湯水也沒剩下，光溜溜的，只要用水一沖就幹凈了。田田得意的想，剛才她姥姥一臉嫌棄的樣子，結果還是抵不過她娘的手藝，她娘不管做的什麽菜，都好吃。

李氏隔著柵欄和雲珠說話。

“你想過以後沒有？”

“以後？還沒到那一步呢，將眼下過好了再說。”

“對了，我聽隔壁的那個大姐說你上街擺攤。你怎麽做起這個行當呢？”李氏有些嫌棄。

“沒辦法呀，總得找條財路吧。不然我和田田會餓死的。”

李氏一時找不到反駁的地方，他們宋家幾百年來，還沒出過這麽低賤的事呢。李氏生生的覺得這個女兒讓她丟臉。

“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可別以後來給我哭鼻子。我們也幫不了。你要知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兄弟還沒有成親，我不想讓人知道家裏還有一個大歸的女兒。不然媒人也不肯上門來提親。你將來沒有了，不能再毀了你弟弟的將來！”

雲珠擦了下汗，明明天這麽熱，為何心裏卻陣陣的發寒，這就是所謂的骨肉親情。實在是好笑。

“您放心，我就是窮得吃不上飯，要當乞丐了，也不會上宋家乞討去。”

李氏怒眉，厲聲斥責道：“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故意來刻薄我是不是？”

雲珠嘲笑道：“難道您老不是這樣想的？”

李氏當時就啞然了，心裏還有抑制不住的憤怒。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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