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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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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觥籌交錯, 見到許久未能聚在一起的兩位兄長,玉茗心裏高興, 再加上夫君在身邊,她便沒了那些顧慮,偷著飲了幾口葡萄酒。只是,十年以後,她的酒量仍是那番不堪, 不一會兒便暈頭轉向, 雲裏霧裏一般。

這時, 一名胡姬走到席邊,邀請她一起共舞,玉茗一時興起, 伸出手去抓住她的手, 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卻拖著身邊的李瑁一起沖進場中。

她跟著鼓點與那些胡姬一起翩翩起舞, 圍著他轉起圈來。此時此景,讓李瑁想起當年偶然看到她跳舞時的情景, 心中一動, 就那般笑著看她。

十年過去,當年那個少女已變成他的妻, 似乎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一般, 他曾與她擦肩而過,卻在多年後,在此攜手前行。或者真如她所說, 當年年輕氣盛的他未必會選擇她做一生伴侶,在經歷了那番挫折,看多了悲歡離合後,他才明白,任何富貴與權勢,都不不上一人心。

得到她,乃是他的幸,從今以後,他會拋棄那些過往,一心一意只做她的夫君。

玉茗跳到興起,連著轉了幾個圈,卻終歸是沒有胡姬那般的舞藝,再加上酒意上了頭,轉到最後搖晃起來,失了平衡往後倒去。這時,一雙手攬住她的腰,她就那般半懸在空中,看著出現在面前的他的臉。

十年了,他還是那般風度翩翩。只是,當年的他如天上明月,如今,她終於將這如月光般的溫潤男子抱在懷中,再也舍不得分開。

李瑁將她整個抱起,回頭對庭之和韋諤說:“茗兒醉了,我們先行告辭了。”說著,抱著她向外走去。

韋諤見此,心裏一聲嘆息。雖然他們無緣,可看到她被人那般寵愛,心裏總歸是欣慰的。他端起一杯酒如數倒入口中,一股辣意沖入喉嚨,反倒沖淡了心中的失落。

這平康坊與十六王宅不遠,所以玉茗他們來時並未乘車,如今李瑁背了她,一步步往回走。

玉茗趴在他背上,耳邊似乎還有方才的樂聲,她輕輕哼著那首異域曲子,聲音宛轉悠揚,在這行人稀少的街上,更令人覺得有種別樣的情愫湧蕩在心中。

她歪著頭,看到天上的月亮,笑著對李瑁說:“十八郎,快看那輪新月。”

李瑁擡起頭,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只見那月牙高高掛在天邊,仿佛金鉤一般,他笑著說:“你可知上次與你相遇在此時,也是一輪新月。”

玉茗將頭靠在他肩上,看著他的臉問:“為何你記得如此清楚?”

他一步步走著,緩緩道來:“那一日本是我母妃的生辰,我去到她宮中,本想著給她祝壽,卻看到聖人也在那裏,便知怕是沒有機會跟她一起用膳了。”

“那時的我少不經事,不懂得宮裏的女人唯一能依靠的便是聖人的恩寵,母妃之所以能以武氏身份受寵,也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又如何去得到。”

“對於我這個兒子來說,她的受寵才能有我的前途,可惜,我當時不懂,只覺得她一心想要權勢,甚至逼著我去爭搶太子之位。後來,待母妃過世後,我也失去了聖人的庇護,這才明白,原來我一直習以為常的,並非理所當然。”

“母妃守護我那麽多年,就算她錯不該陷害三位皇子,可終歸是為了我這個兒子,我曾經怪她將我置於無情無義的位置,卻忘了,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這個兒子。如此看來,我才真是無情無義之人。”

玉茗聽了她這番話,沈默許久,突然念了一聲:“十八郎。”

“嗯?”

“以前,有惠妃娘娘守護你,以後,你還有我。”

“好。”

他淡淡一笑,扭頭看著趴在肩膀上的那個小腦袋,用臉頰在上面蹭了蹭,一步步繼續往前走。

“十八郎,你背著我累不累?我可以自己走。”

“不累,就算累,我也甘之如飴,只想永遠背你走下去。”

她被這句話甜到心裏,嘴角一彎,卻想到了一個困惑已久的問題,想了想,終是借著今日的酒勁兒問了出來:“十八郎,這些話,你有沒有對別的女子說過?”

李瑁腳步一頓,他停下來看著她,她的眼睛正看著自己,在黑暗中亮晶晶的,好像天上的星星。

他一笑,向前繼續走,一邊說道:“沒有。”

“真的?”

“真的。”

“那就好。”

他反問:“你信我?”

“信,你說什麽我都信的。”

他淡淡一笑,繼續說道:“我與貴妃雖做了五年夫妻,中間卻有兩年是在為母妃守孝。她是極愛歌舞之人,而我則喜靜,所以成婚後不久就分院而居,互不打擾。”

他輕嘆了口氣,想起那些快要被遺忘的往事:“現在想來,你求的那支簽竟然說中了,我與她的姻緣終是不合。”

玉茗一驚,忙擡起頭來問:“你知道我換簽的事?”她本以為這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早已被他看破。

他笑道:“你那小孩子的把戲,難不成還能把我騙了?當時看你的表情,便知那只下下簽是我的,沒想打竟然一語成讖,真的變成我的運數。”

“你問我是否曾與她說過那些,自然是沒有的,或許,正是因為沒有,我那時心痛被父皇所棄,怨恨他們將我置於如此不堪的境地,卻唯獨沒有怪她背叛我,一來那並非她一女子能決定的,二來我並未對她一往情深。”

玉茗聽他這般說著跟楊玉環的往事,難得沒有一絲嫉妒,她知道他的心不曾被她占據,多年以來心中的那根刺便消失了。她為他的坦誠所感動,伸手抱住他的脖頸,在他臉側輕輕一吻,輕聲說:“以後你只準對我一往情深。”

他笑笑,說了聲:“好。”

她伏在他背上,兩人的背影在月光下重疊在一起,密不可分,許多年後,玉茗想起這個平常卻又特別的夜晚,仍忍不住甜到心頭,從那時起,她才真正跟他融為一體,就算歷經風雨,也不忘初心,相依相守。

成為王妃,進入太子府就方便許多。玉茗因此常常去看望在宮中的瑤兒,又一次她倆走到後院賞花時,正說這話,碰的沖出一名女子來,嚇了兩人一跳,但看清來人是誰,竟然是杜良娣。

只見她一身洗的泛了白的舊襦裙,未施粉黛的臉憔悴許多,若不是瑤兒先講出來,玉茗怎麽也想不到這竟然是僅僅比她大五歲的那位杜良娣。

她懇求玉茗求情放她出來,卻還沒等說完便被兩個婆子拉了回去。玉茗問瑤兒杜良娣為何會變得如此,只聽她冷笑一聲說:“一個良娣,不好好守著本分,竟然想算計我的家人,不趕出去已經很給她面子了,老老實實呆在後院就罷了,竟然還出來惹人清凈。走吧,就當沒看到這晦氣罷。”

玉茗一邊跟在她後面往外走,一邊回頭看了眼關了杜良娣的屋子,裏面似乎傳來女子的慘叫聲,不知是受了什麽罰。雖然自己曾被這女子所害,可如今看她這樣,難免有些唏噓。

只是,她也明白,有時候在這宮中,善心換來的卻未必是回報,甚至有可能給自己打來災禍。

回府後,她跟李瑁說起這件事,問起那杜潭的下落。李瑁難得冷了臉,淡淡說:“他敢做出這等下作事來,被我撞見,自然不會放過。只不過,他父親畢竟是正五品的朝廷命官,雖被太子借了引子調出東宮,卻仍在朝中任職,我便派了人,將他用布袋套了頭一頓打,丟到山中自生自滅,聽說他被人發現時,已經半死不活,連長安城也不敢待,滾回老家去了。”

玉茗沒想到他平時性格溫順,甚至對府中下人都甚少發脾氣,這一次竟然下了狠手,想到這事是為了她,便笑道:“當時我與十八郎還未定情,為何你會替我出了這口惡氣?難不成當時便心儀於我?”

李瑁想了一想,認真答道:“自然是不能的,當時我還有王妃在,乃是有婦之夫,怎會對你動心?”他本是故意逗玉茗,見她果然臉色一變,才笑著哄道:“肯定是你這偷心的小賊將我的心偷了去,到現在都不肯還我。”

玉茗聽了他上半句,剛覺得心裏不痛快,卻被他下一句逗得笑出來,笑道:“什麽時候學的這般伶牙俐齒,倒讓我小瞧了你。”

李瑁接道:“若不是這樣說,怕是又要生氣使小性兒了。”

兩人這般說笑著,也就將這件事翻了過去。後來,玉茗偶然想起這段對話來,倒覺得自己終是太過任性,問出這般難的題目,若是李瑁說是,她必定認為他曾心系楊玉環,心中不會好過;若說不是,未免對她太過冷淡,一時面子抹不開。唯有那樣回答,才是最圓滿的。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這一章甜不甜?

眾讀者:再加點糖!

作者:農夫山泉,純天然無添加~

眾讀者:那你還敢標甜文?

作者:人家就是平平淡淡的甜啦,如沐春風那種。

眾讀者:還有你那算不上嬰兒車的車......

作者顧左右而言他:哎,馬上楊玉環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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