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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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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憫微怔,他沒想到易子琛出櫃還有這樣一番波折,難怪易子琛會那麽消極悲觀了。

易子琛突然扯了下嘴角:“你別這麽看著我……這些也沒什麽,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都記不清了。”

莊憫又問:“那後來呢?”

“後來他大概是覺得我沒治了吧,就放棄了。”

“然後就帶著我搬了家,我被迫轉學,跟周重遠分手了。”易子琛淡淡笑道,“我為此傷心了好一段時間呢。”

莊憫沈默了一下:“難怪周重遠不肯出櫃……以他的家庭情況,如果出櫃了,大概會被當做是怪物吧。”

易子琛笑了一下,有些譏諷:“誰知道呢?都一樣一個腦袋兩個胳膊兩條腿。”

莊憫握住易子琛的手,稍用了些力,微笑說:“我的父母一定會喜歡你的。”

易子琛微頓,看著莊憫,似乎在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

莊憫說:“你現在……回家過年嗎?”

“這兒就是我的家。”

莊憫:“那今年春節,你能去我家嗎?我想讓我的父母見見你。”

易子琛看著他:“你就不怕跟我一起被你爸媽趕出來?”

“不會的,”莊憫搖頭,“我跟你保證,一定不會的。”

“行嗎?”

易子琛把手抽出來,指尖在交疊的腿上點了點,似乎在思考,最後回答說:“這事兒以後再說吧,現在離過年不還遠著嗎?”

莊憫似乎有些失望,卻沒強求,點點頭:“嗯,好。如果今年不行,明年也行,後年也行的……我想帶你回家,讓他們看看。”

易子琛心中微動:“好。”

易子琛的消炎針已經打了幾天了,這天莊憫送易子琛去打過最後一次後,醫生便告訴他們,不用再來了。然後給易子琛開了個外用的藥膏,說是有利於傷口愈合,不易留疤,末了又囑咐兩人,讓過幾天再去醫院覆診。

易子琛的傷口愈合得一直很好,醫生開的藥膏很有效,莊憫為了不讓他留疤,每天都要督促易子琛,給他擦藥。

隨著易子琛傷口逐漸愈合,莊憫保姆級的貼身伺候也用不著了,可兩個人都沒有開口提他搬回去的事,莊憫也就在易子琛家裏繼續住下了。

同時,博物館又與公司開啟了新一期的文創產品的設計和生產。為此,莊憫又時不時地往易子琛公司跑,也不知是為工作,還是為去看易子琛。

這一期產品忙完後,等莊憫陪易子琛前去覆診時,已經是十月中下旬了。

當他們敲開醫生的門走進去時,醫生從厚厚的鏡片底下擡頭看了兩人一眼,故作驚訝道:“喲,兩位還想起來覆診了?”

莊憫有些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一直沒得空來。”

醫生擺擺手:“別整這些虛的。”轉頭對易子琛說,“等什麽,袖子撩起來看看啊!”

易子琛已經習慣了這醫生的態度,聞言有些無奈地沖莊憫笑笑,掀起袖子,原本一條長約十幾公分的猙獰傷口,此刻已經愈合了,縫合的線也基本已經自然脫落,傷口處只剩一條淡粉色的傷痕,想要消除疤痕,看來還要些日子。

醫生看了一眼,滿意地點點頭:“很好,那藥膏還有不?

莊憫:“還有。”

“記著天天用,保管一點兒疤不留,你胳膊還跟原來一樣白白嫩嫩!”

易子琛:“……”白白嫩嫩,這什麽鬼形容。

莊憫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兩人謝過醫生後,從他辦公室裏出來,易子琛記著陳鈺這個時間應該在上班,為了感謝前些日子不辭勞苦接送他打消炎針,特意往心外科那邊走過去,看看能不能看到人。

沒想到,這一看,就看出了問題。

只見心外科那邊門口,正裏三三兩兩地圍著一群人,裏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起來氣氛似乎很凝重。

“這發生了什麽?”莊憫問。

易子琛攤手:“不知道,去看看。”

等易子琛走到前頭,才發現,又是一個大事不妙。

門口站著幾個人,有一對中年夫婦,看起來年紀大約在五十出頭,陳鈺面沈如水地站在他們面前,而林渝被陳鈺護在身後,一臉的驚惶。

隨後易子琛聽到中年女人開口,用看似禮貌卻極盡刻薄的語言說道:

“你們家裏也只有你一個兒子,你年紀還這麽小,也該替你的單身母親想想,他養你這麽大,不是為了讓你跟一個男人在一起的。”

“你也該替我們想想,我們就這麽一個兒子,要是真跟你在一起了,你讓我們老夫妻兩個怎麽辦?”

“媽!”陳鈺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怒氣,“您別說了行麽?”

“您就一定要逼我,一定要跟我過不去嗎?”

中年女人,也就是陳鈺的母親,臉上閃過很受傷的神色,陳鈺的父親突然開口斥道:“陳鈺,怎麽跟你媽說話呢?”

陳鈺反駁道:“那她又怎麽跟我男朋友說話的呢?”

陳父目光在周圍的人身上掃了一圈,又看向陳鈺,沈聲道:“你對你的媽媽,應該有起碼的尊重。”

陳鈺的聲音幾乎都變了調:“那你們是否尊重過我呢?”

“你們想偷偷把我叫走,然後跑到這兒來,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欺負我的男朋友,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想法呢?”

陳父的臉皮抖了抖,他也知道這事兒做得不地道……可也沒想過會像現在這樣。

陳母卻受不了兒子這麽跟她說話了,上前一步拉著陳鈺的胳膊:“你跟我們回家,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陳鈺紋絲不動,盯著陳母說:“媽,您也知道丟人現眼,就不應該到這兒來。”

“您以為我會顧忌這兒是我工作的地方,不敢反抗你們。可是媽,您錯了。”

“咱們都是醫生,您也該知道,同性戀的存在本來就是生物界共有的現象,同性戀在我們國家,早已經去病理化了。您不肯接受我的性向,不肯接受我的男朋友,不過是頑固的舊思想在作祟。”

“什麽舊思想!”陳母氣急了,“你一定要在這兒,這麽跟我說話嗎?一定要在這兒說這些嗎?你能不知羞恥地說,也看我想不想聽!”

陳鈺低下頭,語氣有些顫抖:“是,我不知羞恥,我不配做您的兒子……”

易子琛盯著陳鈺的臉,又是這樣……他想,一次又一次地發生這些事情。

“別怕。”突然有人在耳邊輕聲說,易子琛側頭,對上莊憫安撫性的眼神。莊憫握著他的手,低聲說:

“你手心冰涼冰涼的,還有汗。”

易子琛沒說話,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莊憫。

莊憫嘆了口氣,正想說話,突然聽到一個蒼老而沙啞的女聲遠遠地喊了一聲:

“小渝?”

顫抖而遲疑,帶著疑惑和焦急。

林渝聞聲一望,頓時睜大了眼睛,臉色僵硬得說不出話來。

“媽……您怎麽來了?”

婦人正是林渝的母親。林渝的母親是個農村婦女,獨自把林渝拉扯大,很是不容易,她雖然比陳母年輕幾歲,整個人看上去卻比陳母蒼老許多。

林母一雙破舊的球鞋在醫院幹凈的地面留下一串急促的腳印:

“小渝,你沒出啥事兒吧?”

林渝忙從陳鈺身後走出來,上前扶住林母,他有些心虛地看看陳父、陳母,壓低了聲音說:“我沒事,媽,您來這兒幹啥呀?身體不舒服?”

林母把林渝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被太陽曬得又黑又暗沈的臉上露出一抹放松的笑意:“有個女人給我打電話,說你在這兒有啥事兒,也沒說清楚,我就急急忙忙趕過來看了。”

林渝聽了,心兀地沈下去,臉上的血色一點點退去,他擡頭看了陳母一眼。

陳鈺也反應了過來,額上的青筋動了動,嘴唇顫抖著,是壓抑不住的憤怒:

“是你給她打的電話?”

陳母:“這是我們兩家的事兒,我不應該通知他父母嗎?”

林母還有些茫然,但是她聽出了陳母的聲音,眨了眨眼睛:“我記得你的聲音,是你給我打的電話,說小渝出事兒了……”

“大姐,是這樣的。”陳母說,“這件事兒呢,我想了想,覺得你既然是林渝的母親,我就必須告訴你,你應該知道。”

“啥事兒?”

“媽!”陳鈺叫了一聲,試圖阻止她。

“你可能也是長期在家裏,不了解你兒子的情況。你兒子現在呢,在跟我兒子交往。”

林母臉上一片疑惑:“啥?啥交往?我兒子跟你兒子?”

“阿姨……”林渝匆匆上前幾步,一把抓住陳母的手腕,臉上一片哀求之色,“我求您了,您別說……”

陳母皺眉甩開他的手:“就是交往啊,處對象,男生跟女生之間那樣。”

她話還沒說完,林渝突然一下子跪倒在她面前,陳母一驚,正想拉他起來,卻見林渝捂著胸口,疼得臉色煞白,額上迅速冒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

“林渝!”

“小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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