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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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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懷靜先是興味盎然地瞥了易子琛一眼,而後轉頭去看莊憫:“莊先生,早上好啊,怎麽這麽巧?”

莊憫點點頭:“蕭先生,早上好。”似乎並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麽會和易子琛在一起的意思。

蕭懷靜挑挑眉,沒有多問,等兩人到站一起下了地鐵,才把易子琛拉到公司的角落問:“你不是說跟他沒有關系麽?這麽快都同居了?”

易子琛嗤笑:“那你得去問他抽什麽瘋。”又問,“怎麽,沒撩到手,失敗了?”

蕭懷靜看見他眼裏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便貼近了問:“你早知道那人是個呆子是不是?”

易子琛:“知道又怎麽樣?”

蕭懷靜把人按到墻上,隔著西裝暧昧地撫他的腰際,“你害我損失了幾天時間,最後卻沒撩到手,得賠償我。”

易子琛抓著蕭懷靜的領帶把他拉開:“你註意點兒,這裏是公司。我不想被圍觀。”

蕭懷靜:“怕什麽,這裏又沒有攝像頭。”

易子琛突然笑了,“這麽說,你在公司玩過了?”

蕭懷靜:“那你要不要在這兒試試?”

易子琛拉開他的手,整理整理自己的西裝,“得了吧,要上班了,我得走了。”

蕭懷靜沒阻止,只道:“再約個時間?”

易子琛挑眉,唇畔微勾,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說:“好馬不吃回頭草。”

蕭懷靜笑看著易子琛的背影,自語道:“不吃回頭草?……呵。”他摸摸下巴,也轉身走了。

之後幾天,莊憫每天都會跟易子琛一起晨跑,然後搭同一班地鐵去上班。易子琛下班回來後,總能收到各種各樣的禮物,比如一束玫瑰,一張CD,一支鋼筆。易子琛從來是不收的,全部的禮物都被拒之門外。但莊憫並不洩氣,依舊每天送不一樣的小東西。

到了周六,不吃回頭草的易子琛要去Ardeur尋找新獵物,出門時已是晚上九點多,剛鎖上門,就聽到隔壁莊憫問:“這麽晚,去哪兒啊?”

易子琛:“Ardeur。”

莊憫一楞,似乎有些意外,他當然很清楚這個時間,去Ardeur那種地方是做什麽,於是很快笑了笑,低下頭:“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易子琛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莊憫還站在走廊的燈下看,聽到易子琛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消失在樓道裏,聲控燈熄滅了,四周一片黑暗與寂靜。

他想說什麽,可是他無權幹涉,所以只能什麽也不說,看著易子琛離開。

這夜易子琛到了Ardeur,卻一直沒看到合心意的,他回想著神經病一樣的莊憫,覺得自己一定是遇到了他這個煞星,所以運氣不好。直到一個男人主動走到他面前,自我介紹:“你好,我叫周重遠。”

易子琛回過神,垂眸看他伸過來的手,心想什麽毛病,現在的gay都是莊憫那樣的了?但還是擡手虛握了一下,才發現男人的手心帶著汗,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平靜。

周重遠眉毛黑黑的,人中短,下唇偏厚,整個人顯得溫厚可愛,並不是易子琛很喜歡的類型。尤其是,易子琛剛剛註意到,這個人對他人的搭訕反應比較生澀遲鈍,似乎平時是個深櫃。易子琛不喜歡跟這樣的人接觸。

見易子琛不說話,周重遠似乎有些尷尬,別過眼去看酒吧裏形形色色的人,酒吧裏正放著Justin Timberlake 的Sexy Back,喧囂暧昧的氛圍令並不常來的周重遠有些無所適從。易子琛看著他的側臉,莫名覺得有些眼熟,問:“你叫周重遠?”

周重遠快速地點點頭。

易子琛覺得這個名字也有些耳熟,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便問:“我們以前見過?”

周重遠微楞,隨即道:“沒有,第一次見。”

易子琛挑眉,擡起手來,指背劃過他臉側,拇指指腹暧昧地摩挲著周重遠的唇角,淡笑道:“我看得出來你很少來這種地方,如果是第一次見的人,你會主動來跟我搭訕?”

周重遠怔了怔:“我……”他話沒說完,易子琛卻靠了過來,他們四目相對,鼻息交錯,易子琛眼含著閃爍的笑,低語道:“不用說了,你既然主動來了,今晚就一起吧。”他說著,傾身吻住周重遠的唇。

等第二天清晨,易子琛在酒店醒來時,周重遠已經不見了,易子琛覺得有些詫異。照昨晚的情形看,他雖然已經很溫柔了,周重遠卻還是疼得厲害,按理說今天應該不方便走路。

起身時卻發現床頭櫃上留了一張字條,上面寫著一串數字,大約是電話號碼,落款是周重遠,規規矩矩的字體,方正又穩當。易子琛只看了一眼,便扔進了垃圾桶。

出了酒店,易子琛開著車回家,意外在路邊長椅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竟然是陳鈺。此時正是上下班高峰期,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獨自躺在長椅上的陳鈺,落魄得像個無家可歸的浪子。

易子琛下車走過去,拍拍他的肩:“醒醒。”

陳鈺皺了皺眉,沒動。他一身的酒氣,顯然是宿醉未歸,躺在這兒睡了一夜。易子琛提了提音量,“起床了。”

陳鈺終於醒轉,他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到易子琛,楞了兩秒,說:“是你啊。”陳鈺的頭發亂糟糟的,胡子拉碴,眼睛發腫,眼裏滿是血絲,一臉疲憊,滿身頹喪,完全看不出前陣子那個精英醫生的形象。短短一段時間沒見,他就變了一個模樣。

易子琛:“身為醫生,竟然也會這樣?”

“醫生……”陳鈺呢喃,像是想到了什麽,眉眼下垂,露出一個頹廢的弧度,自嘲:“只可惜身為醫生,我卻治不了我自己。”

易子琛:“怎麽?”

陳鈺揉揉額頭,咳了幾聲,雖已五月,夜晚仍有些涼,他醉在街頭睡了一夜,有些著涼,因此縮著肩膀,仰起臉,因刺目的晨光而微瞇起眼,問:

“易子琛,你說同性戀是病嗎?”像是問自己,像是問易子琛,又像是在問別的什麽人。

易子琛微頓,隨即笑了笑:“喝傻了?”

陳鈺苦笑著搖搖頭,突兀地說:“他要結婚了。”

易子琛微怔:“……那天我看你們還挺好的。”

陳鈺突然痛苦地低下頭,以手掩面,“我也以為挺好的。可是……”他話沒說完,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一聲急過一聲。

易子琛給他拍拍背順氣:“回去再說吧。”

陳鈺點頭。易子琛就這樣把他撿回了家。

“喝點熱水嗎?”到了家,易子琛邊往廚房裏走邊問。

陳鈺:“麻煩了。

易子琛:“知道麻煩我,就快點拾掇好自己給我出去。”

陳鈺低頭不語。

易子琛端著水回來,放在茶幾上,“喝吧。”便在旁邊坐下。

“我們的事情暴露了。”陳鈺喝了一口水,突然說,“我父母突然過來,發現了我們的事情,然後通知了他的父母。”

“我父母要求我們分手,我拒絕了,拉著他的手說我們是要結婚的,他當時也是這樣說的。”

易子琛已經可以猜到接下來發生了什麽,畢竟多年來,這樣的事情他已見得很多了,多到麻木,卻還是配合地問道:“然後呢?”

陳鈺說:“然後……他被他父母帶回了家,再也沒來見過我,只給我發了短信過來,說對不起,他要結婚了。”

“我給他打電話,他不接。給他發短信說想見一面,他也不肯來見我。”

“他就這麽走了。一句話也沒留給我。”幹脆,利落,頭也不回。

易子琛心想:真是無趣又俗套的故事。

陳鈺轉過頭來看著易子琛,眼睛裏茫然又無助:“我們在一起四年了。”

“四年。”他重覆,“我從沒跟誰在一起四年過。”

“我以前也像你一樣,只圖個樂子,可是他不一樣,我原本打算跟他過一輩子的。”

易子琛坐在他旁邊,心想:一輩子?人的一輩子有多長,誰敢輕易允諾?即便是允諾了,也終歸是要毀諾的,不是麽?

陳鈺垂下眼,自嘲:“不過現在好了,他要結婚了,我也不用再為了他爭些什麽了。”

易子琛默然,半晌問:“你父母那邊沒讓你也結婚?”

“當然有。”陳鈺說,他笑了笑,“但是我不同意。”

“……然後我就被掃地出門了。”

易子琛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天涯何處無芳草。”

陳鈺笑了一下,“是啊,天涯何處無芳草。我也不明白……”他突然彎下腰,整個人都塌陷下去,像是一個孤勇的鬥士,突然之間失了所有力量,頹然倒地的模樣。陳鈺手捂著臉,“……我也不明白自己怎麽就非他不可了。”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越來越低,易子琛垂眸一看,才發現有透明的液體從陳鈺指縫間流出來,他在哭。

陳鈺身體微微顫抖,肩膀聳動,哭得無聲又隱忍。教人無從安慰,仿佛多說一句都會拆穿他堅硬的外殼,多說一句都是旁觀者的風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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