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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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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有閑情逸致!”臨淵坐到君和塵的對面,拈了顆白子準備與君和隱對弈,一身深藍色的朝服襯得他更病弱幾分。

“七皇子不是上朝去了嗎,怎麽這會子在這兒?”君和隱落下一子,然後站了起來,走至一旁的書案邊拿起被硯臺壓住的紙張。

“我父皇上朝不到一半時間便突然暈了過去,朝臣們散了,我也就回來了。”臨淵看著這盤棋眉頭微蹙,白子被黑子逼入困境,想自救,很難。

“哦,那你不去侍疾?”君和隱覆又坐了回去,將紙張遞至臨淵的面前。

“我父皇兒子女兒多的是,不差我一個,而且如今局勢微妙,我巴巴的往上湊不是讓有心人不安嗎?”臨淵掃了眼君和隱手中的紙張,“這是什麽?”

“我為你弄的藥方。我來次數月對你的病情也有所了解,想根治也行,但很麻煩,需要不少東西,這張藥方也只是暫時的,你先用著養著身體。”

“嗯,我先天體弱,要根治也不容易。”臨淵小心地將紙張疊好放入了懷中。

“你這病是從母體中帶出來的,我猜想你母妃在生你之前受過不小的創傷吧。”君和隱肯定的說道。

“嗯,若不是母妃死命保住了我,現在你面前恐怕就沒人了。”臨淵苦笑了下,面上盡是無奈,“如今她已逝去,也少了這世俗之事的打擾。”

“嗯。對了,過幾日我要出去為你尋藥,你的病若想完全治好的用到不少藥材,有些甚至你們沒聽說過,宮裏自然也不會有,我走了之後你一切小心。”

“嗯,你也是。”臨淵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棋盤,“這白子被逼到這般境地可還有轉圜之地?”臨淵轉了轉手中拈著的那粒白子,一直找不到落子之處。

“呵呵,那是自然,任何事物都不是有始無終的。”君和隱笑了笑,“這棋局甚是詭異,我也是思考了幾日才有所答案。你看,”君和隱拈起了數粒白子,“這裏,這裏,還有這裏,是不是很奇妙?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一般下棋之人都不敢這樣來以死搏生,這麽做太危險,不過人們似乎忘了有舍才有得,而且有時不能在乎太多,這樣反而會禁錮了自己。”君和隱看似混亂實則有律地落下幾顆棋子,白子頓時轉危為安,甚至隱隱有包圍黑子之勢。

“原來如此!”臨淵蒼白病弱的臉上掩飾不住的激動,妖孽般的笑容都快要閃瞎君和隱的眼了。

“你怎麽想到的?如你所說,一般人是不會這麽做的。看來我還差得遠呢。”臨淵仔細觀看著棋局,果然精妙。

“突然靈光一閃而已。”君和隱笑了笑,“下棋,能讓人修生養性,開拓智慧,亦能總攬天下,縱觀大局。”君和隱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嗯?什麽意思?”臨淵不解。

“你對昭延與靖嵐之間的戰爭有何看法?”君和隱不答反問。

“這昭延與靖嵐爆發戰爭是遲早的事,還能有何看法,莫非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隱情?”臨淵皺起了好看的眉頭,過了一會卻一臉的吃驚。

“對了,十幾年前的昭延先帝便發動過戰爭,數年內便吞並了數國,莫非這次也與上一次一樣,昭延又要發動一統天下的戰爭?若真是這樣以昭延現在的實力來看完全有可能,九漓也將面臨著危機。”

“你果然敏感。”君和隱將棋子一一收了回去,那精妙的一局便被這樣給拆了。

“你說的是真的?”臨淵一臉的不可置信,難得有幾年的平靜,難道又要亂了?

見君和隱沈默不語,臨淵也不再追問,只是眉頭蹙得更緊。

“呵,罷了,我知曉這些又有何用,閑人就該有閑人的模樣,不該多心就無心得了。”過了好一會兒臨淵苦笑著說道。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皇子,即使他說出了這些又有什麽好處,說不定還會惹禍上身。

“嗯,我們博弈一局如何?”君和隱聞言笑了笑,說道。

“好,我也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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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不過今夜我昭延大軍便可攻破靖嵐的邊防。王爺還有何吩咐,請示下。”

“嗯。沒了,下去吧。”君尋將目光定在地圖上,“等一下,去幫本王將斥候夏淩喚來。”

“是,王爺。”

“卑職參見王爺。”不一會兒君和塵便到了君尋的帳內,他不知道他找他所謂何事,如果有可能,他絕對不想見到君尋,他怕他稍一控制不好,便會讓自己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洩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過來。”君尋朝君和塵招了招手,望向君和塵的眼眸似無波無瀾又似包含了太多的情緒,讓人無從分辨。

“王爺喚卑職來有何事?”君和塵走至君尋身旁,小心的問道。

“說說你對昭延攻取靖嵐邊關後下一步的打算吧。”君尋直奔主題,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案上的地圖。他知道他有這個能力。

“嗯?”君和塵有片刻的楞神。

“怎麽,不願意?”君尋反問道,溫和的聲線夾雜了不容抗拒的嚴厲。

“不,卑職不敢。但這不該是卑職的事,卑職知軍中規矩,不敢逾越。”君和塵跪了下來,恭敬中帶著畏懼的解釋道。不過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這是裝的。

“無礙,本王既然喚了你來,自有本王打算,不涉及軍規,本王看中你的才華你也不要讓本王失望才是。”

“是,多謝王爺賞識。”

君尋示意君和塵起身說話,君和塵謝了禮走至了案前,然後看著案上鋪展開的地圖認真地思考了起來。地圖上標了許多印記,大概是君尋自己劃的,看劃的標記確是一個好方案。

不過,“王爺,我昭延大軍攻破靖嵐的邊關後會在這裏,”君和塵指了指靖嵐境內最靠邊境的那座城池,“最近的岢(ke,第三聲)州休整,這裏,這裏,還有這裏,分別是亭州,滿洲,閩州。這三個地方呈三角之勢,也算是靖嵐邊界的一大屏障,如果專挑一個地方下手勢必會被其他兩州夾擊。而且那時靖嵐的援軍也已到達,恐怕會更難對付。”

“靖嵐也知這三州的重要之處,必會分派援軍進駐三州。我們大可兵分三路,兩路分別朝三州進發,一路是主軍大隊。這三州裏相對較弱的是位於西南方的亭州,其次是東南方的閩州,我軍可先同時攻打亭州和閩州,讓北邊的滿洲分別出兵援救兩州。然後我方的主軍大隊又分成兩路,一路從正面進攻最弱的亭州,一路悄悄轉向閩州,先前一路攻打閩州的軍隊假裝敗落給閩州及救援的滿洲一個喘息,讓他們放松警惕。”

“若滿、閩二州放棄救援亭州,則我軍攻下亭州後與攻打閩州的軍隊形成夾角的形式包圍住滿、閩二州;若其不放棄亭州,出兵救援,則先前悄悄轉向閩州的軍隊會趁閩州兵防減弱時一舉拿下閩州,然後再轉向滿洲,最後我軍將形成逐漸縮小的包圍趨勢攻占下亭、滿二州。”

“只要靖嵐這三州被攻占,在這裏,沔河穿過的靖嵐第二大經濟城沔城便會暴露在我軍面前,待取下這沔城後攻下靖嵐的其他地方便容易了。”

“而且這裏是陳川與靖嵐的國界,”君和塵指了指靖嵐的東北角,“等我軍滅掉了靖嵐完全可以轉向東北一鼓作氣滅掉陳川,然後是陳川南邊的九漓,然後是與我昭延、靖嵐、九漓皆接壤的肅寧。若有可能,這裏,靖嵐、九漓、肅寧交界處隔絕出來的聖地也將是我昭延的。”

君和塵詳細的說著自己的策略,完全沒有註意到君尋看向自己的覆雜眼神。

“呵,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大的野心,連聖地都敢褻瀆……”君尋半勾起嘴角,眼神邪魅銳利。

“卑職有罪,甘願受罰。”君和塵單膝跪地請罪。

“呵,還真是不經嚇,你的提議很不錯,起來吧。”君尋又恢覆了那副嚴厲的樣子,“你的策略確實不錯,與本王的相比甚至更好。”

“王爺謬讚,這只是卑職個人的想法,自然無法與王爺的相比。”君和塵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本王既然愛才,看人的眼光自然不會差。你這些兵法策略是跟誰學的?”君尋端起案上的茶喝了一口,茶已涼,苦澀之味頓時彌漫了整個口腔。

“卑職的師父,不過他已西去,然後卑職來參了軍,卑職也希望為國家另一份綿薄之力。”君和塵面上說的慷慨激昂,心裏卻冷笑不已,還真是多事。

“嗯。此戰告捷之後會重新編排軍隊,你且去先鋒營報到。”君尋默了一下說道。

“下去吧。”

“是。”

“來人。”君和塵走後君尋便喚了人進來。

“王爺有何吩咐?”一位士兵單膝跪地恭敬地道。

“去查一查那人。”

“是。”

君尋一直覺得那位名為夏淩的少年讓自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而且他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才華,很是讓人疑惑。

君和塵回了自個營帳,事情一切順利,他得將自己的才華能力展現在君尋的面前,讓他重用他。即使他有所懷疑那也無所謂,他要的就是這樣一個結果,一個疑似敵人的人留在自己身邊晃蕩著,總的來說都是一種折磨。即使一開始不覺察,但久而久之終會被一點點蠶食掉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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