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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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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長安雖然還是經常被瘋子糊弄,但這麽久了是一般的話也確實是糊弄不到他了,最起碼他明白祭司長說點燃一碗赤鎏硝足夠一套鬼甲運作半天顯然是不夠準確的。畢竟運作和作戰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尤其是和異獸作戰,用十字絞砍是不夠用的,還需要用火燒,但操作鬼甲的大多又是武師,即使能點亮一個兩個小陣圖,但面對潮水一般的異獸又有什麽用呢?還是要靠赤鎏硝。瘋子在懺悔園曾經用到了一種煉金箭矢叫吹火箭,射出去後自己就能從箭頭噴出一團碗口粗的火柱,但箭只是吹火的一個不起眼的小應用,面對大量的異獸,還是需要吹火炮和吹火樁。吹火炮不用多說,口徑就不下碗口,而且炮架上裝著轉輪,只要赤鎏硝供得上擺成一排完全就是不止的火潮,再強大的魔法師靈術師在他面前也就當一個配角;吹火樁無論是火力還是噴射距離都和吹火炮完全沒法比,而且由於是釘在地上的也不如吹火炮靈活,但勝在造價便宜些,設置在異獸前進的方向上,也不要人操作,只要一被觸動機括,它便能對四面八方噴出火蛇來。而穿上鬼甲後雖然力能扛鼎,但扛著巨大沈重的炮管總歸是不方便的,便有人別出心裁的設計了火袖,鬼甲腕部下有個噴口,並用一根暗藏到臂甲裏的通管連到背後的鎏硝匣子,火袖一開,便是鋪天蓋地的火焰,不過缺點也有兩個,一是不不能長時間保持噴射,不然非把半條手臂烤熟了不可,二就是火械鎧甲一次才能裝帶多少赤鎏硝?可以開幾次火袖?一般灌滿整個匣子也就兩碗,而且為了安全還要留出一小塊空餘,不然一套鬼甲就是一個移動的炸彈,還沒沖到異獸面前呢先把自己和周圍的友軍炸翻了。

然而說一千道一萬,赤鎏硝不夠也是導致戰死,但食物和藥物不夠又能怎麽說呢?打點野味補充肉食?別開玩笑了,這可是原洲,流放獸人的地方,還有大量的異血異獸,這地方能找到一點正常人眼裏能吃的東西麽?異血異獸不怕饑餓,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餓這個概念,並且有點生機的東西他們都能吞到肚子裏去,獸人不怕饑餓,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道德約束,異獸是可以吃的,人類是可以吃的,甚至他們自己也是可以吃的,反正烏洛布羅斯只是用它們當做拖延聯軍腳步的工具。但是人類能把獸人的屍體切塊下水煮然後吞進肚子裏麽?

“你怎麽知道沒人這麽幹過?”瘋子挑著眼睛問長安。

“老師您不是說獸人只是被異血侵染的人類麽?”長安問。

“斯圖蘭卡是個很棒的家夥,最起碼他讓幾代人在幾百年內不知道什麽叫餓肚子。人餓極了,也是什麽東西都能咽到肚子裏去的。”瘋子聳了聳肩。“別漏出這種表情,你知道為什麽要把獸人趕到原洲?因為他們收到了部分異化後對異血異獸的吸引力就下降了,並且他們本身也變得和異獸一樣什麽都都吃。當時異血沈寂後最大的兩個封印點中,孤洲四面環海且一片焦土,天生就是屏障,但原洲的異獸只要度過幾條窄窄的水道就能重返中洲,繼而入侵東西兩洲,把獸人趕過去,本就是為了讓獸人和異獸互相捕食的。”

其實孤洲四周的海洋也阻擋不了異獸的腳步,畢竟他們不需要呼吸,下海吃魚也無所謂,不過諷刺的是,雖然只有高溫能殺死異血異獸,但對異血異獸來說,陸地上溫溫熱熱的人可要比水底的冷血動物有吸引力多了,從這點來看異血異獸有點像飛蛾,遇見燭火就喜歡往上撲,只不過飛蛾大多都自取滅亡了,而異獸只要沒被燒死就是進餐的時刻。

“這怎麽可能做得到。”長安張口結舌。

瘋子淡淡的說:“無非是把老弱病殘和開始異化的人驅趕過去,就算你不知道瘟疫隔離也該知道放羊吧。”

“其實也不是沒人想過少量食用異血異獸是否能獲得一些異化後的能力,不過你也知道,異血異獸那種東西,只要沒燒死就是活的,而你只要把活的東西吞下去,還沒等的及消化它們就開始從胃部吞噬你,而通過高溫把他們烤熟煮熟,它們也就沒得一幹二凈,化成一縷煙灰都剩不下,所以只有獸人這種小半個“同類”可以勉強依靠它們補充一下。”

“維雅,別說了,我們單純的小朋友快受不了。”瘋子把頭扭到了一邊,看起來他今天尤其的不舒服。“長安,幫我去軍營門口看一下,有兩個要和我們一起行動的人。”

“誰?”

“去了你就知道了,你認識他們,而且他們看起來並不該出現在西斯拉夫軍營。”

長安確實是認識等在軍營門口的人的,其中一個就是多爾夫,那個曾在他成人禮出現的東斯拉夫軍人,借助“恐懼”發動領域。多爾夫似乎並不願意多理會長安,生硬的點頭示意後就自顧自的走進軍營,看起來是去瘋子那邊了。至於另一個……

“額……老師他最近……”自從從維斯特手裏得到了瘋子的第二段記憶,又找祭司長求證了一些事後,長安就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個人,尤其是這個人還在自己面前裝著被異獸嚇哭過。

“他不可能好,獸人也是要生存的,但我們現在都是來屠殺獸人的,這裏對他來說壓力很大。”羅賓說到。“你知道了我的事?”

“知道。”長安點頭。

“別跟他說,讓他安心些。”羅賓一邊說一邊仿佛輕車熟路一般帶著長安走上了一棟火樓,然後念動咒語釋放了一道屏障,把難捱的高溫與赤鎏硝燃燒的嗆人味隔在外面。

“好久沒見有人靠咒語發動魔法了,幾乎要以為這是不正常的。”長安用手碰觸了下被羅賓建立起的屏障,仿佛一層薄冰。

“戰爭麽,本來就是什麽都要用上。”羅賓擺了擺手。“我的魔法是安卡伯教導的,塞恩裏爾也指點過幾次,但他們神秘性都不怎麽樣,所以那些高端的施術方法我是不怎麽會。”

長安想了想這些話,心裏特別覆雜,他覺得自己的老師太可憐了,為了保護一個他在意的人,居然要徹底把他忘掉才可以。

“你和那個叫多爾夫的怎麽會來這裏?”

“最大的三個國家,北新洲聯盟在忙著接收回歸者和龍族讓出的南新洲,晟煌忙於建立東部海岸防線以防止有異獸渡海入侵三洲所在的大陸,原洲這邊便只有東斯拉夫能派人來了。至於我?”羅賓把目光投向了遠處,那是烏洛波洛斯最後一個據點所在的方向。“你現在還是騎士學院的學生,柯爾特有責任保護你。”

長安嘴角咧了下,他都快忘了還有這回事了。“阿斯亞學院長不像是會派你過來的,依照她的脾氣,她更喜歡找一隊宮廷魔法師,柯爾特國教牧師她都不信任。”

羅賓歪著頭眨巴眨巴眼,試圖表現的無知一些,但在長安那種“你沒你老子那種糊弄人功夫就最好說實話”的眼神下還是招了:“王室想依靠‘純血’這個由頭來增強他們對權利的掌控,但是似乎並沒有拼過數量占到八成的混血貴族,卡爾那個邋遢胖子還是很有手段的。這和你們西斯拉夫一樣,一個國家,居然還要駐紮兩個軍營。”

長安一言不發,繼續用那種怪怪的眼神繼續看著打定主意左右言他的羅賓。

“雖然安格麗切把我從烏洛布羅斯手裏救出去了,但那個首領還是來找過我,我知道怎麽使用他們用來控制異獸的靈術基座,我的用途大著呢。”羅賓笑呵呵的說,然後卻突然安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才說道:“順便送送他。”

“其實一開始我有些恨他,你知道雖然那時候我只是個睡在培養槽裏的煉金生命,人形還不一定完全,更不可能有什麽像樣的意識,但是用魔法停滯時間,用煉金術讓我停止生長,然後就把我忘了。一個人在那個水晶柱子裏呆了接近一千年,總還是很難熬的。”羅賓自嘲的說到。“然而他還能怎麽辦呢?只要他承認我的身份,我就是他身上那部分神性最合適的載體。”

長安再次想到了自己的父親,那個為了保護自己可以參與政變的人。

就在兩個人各懷心事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巨大的爆炸,足以看不見火光的距離是多麽遠?這樣遠還能聽得到的爆炸又是發生了什麽情況。

“烏洛布羅斯的方向,斯圖蘭卡騎士團?”羅賓不太敢確信的說到。

長安是擔心芙羅拉的,恨不得馬上飛到爆炸的地點去,但現在似乎這邊也出了麻煩,站在高高的或樓上,瘋子看見了潮水一般的獸人沖了過來。

這是長安第一次親眼看到獸人,他們的四肢軀幹已經完全變形,腿都伸不直,像羊的蹄子,但這讓他們跑的更快,黑乎乎的一片沒一會就抵近了營地,但也觸動了布置在最前沿的吹火樁。無數的吹火樁在軍營前方布置了無數空心方陣,燒成了一個巨大的火圈,有效的阻礙了獸人的沖鋒,原本密集的沖鋒陣型一下子就被打散了,互相之間不知道踩踏死多少。烏洛布羅斯只能勉強控制下獸人的集體沖鋒,但卻是萬萬不可能把他們訓練成軍隊的,而且說實話,相比較這些只知道生存,殺戮,捕食,繁殖的獸人,狗都比他們好訓練。

轟轟的巨響,這是布置在營欄外側的火炮和炮弩開始發威了,吹火只是面對不知道躲的異獸比較好使,對付獸人,還是需要大量會爆炸的東西,畢竟獸人的異化不完全,被爆炸掀掉半顆腦袋一條胳膊也就只能等死了,殺戮的效率一等一的高。

這些煉金武器也是斯圖蘭卡時代千年無戰爭的原因之一,在種種條約的限制下,各個國家只能把這些生而為殺的鋼鐵怪物全部藏起來,靈術師這種為戰鬥而出現的職業也逐漸被人遺忘,平時的軍隊不過是武師和少量的魔法師。武師和魔法師是比普通人強,但是長途奔襲去攻打別的國家合適麽?條約雖然規定不能首先用鎏硝火械入侵別的國家,但在自衛反擊上卻留了個口子。就算能召集一群魔法師放一個禁術炸掉半座城,而對方轉頭就能把火炮巨弩推出來消滅所有入侵的所有軍隊。這時候再想動用自己手裏的鎏硝火械,可武師和魔法師都被殺光了。沒有武師誰還能穿得起火械鎧甲?沒有魔法師誰還能操縱那些刻滿了陣圖的巨大的武器?當然鎏硝火械不依靠陣圖只靠機關操縱也不是不行,但這樣的話操縱速度會變慢很多,戰場上沒了速度等於失去了先機。

突然天空傳來一片風唳聲,竟是白獅子軍團的落鷹升空了。落鷹戰士要麽拿著手弩,要麽拿著短炮,或者幹脆抱著幾顆伏火閃,一眨眼的功夫又在地下一片火海中炸出了片片火浪花。

長安和羅賓對視了一眼,覺得要遭。

瘋子說過,現在的人不懂戰爭;他還說過,原洲與東洲接壤的地方有烏鴉,這種猛禽很容易被烏洛波洛斯改造成空中軍隊,飛艇和落鷹都沒有迎擊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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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心方陣:英國曾經在滑鐵盧中用這玩意坑了拿破侖的胸甲騎士。所以對抗沖鋒應該還是很有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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