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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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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久居鮑肆不聞其臭,久居蘭室不聞其香。”姬亥在承澤殿的地牢裏待了整整半日,一直被血腥味包圍著,他自是察覺不出,身邊的侍從即便聞見了也不敢置喙。

殷卻暄不動聲色又嗅了嗅,也不曾說什麽,但是心裏已經有了猜忌。姬亥身為皇帝,萬人之上,到何處才能沾染上這麽濃厚的血腥之氣?

她左思右想,不免心生恐懼,連帶著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擺放,語氣相較以往也冷淡不少:“陛下去洗漱罷。”

殷卻暄替他解了身上的外衫。

姬亥見她準確無誤的將自己的外衫脫去,驚喜的握住她的手:“滿滿能看清了?陳大夫果真是個神人。”

“恢覆了一半,眼前還模糊著,卻比以前好多了。”她笑著回話,卻不動聲色將手抽了出來。

她能理解姬亥瞞著她真實病情的心情,無非就是不想讓她難過,怕她自怨自艾,但理解歸理解,她生氣還是得生氣。

身體是她自己的,她有權利知道自己到底怎麽樣了,姬亥不能打著為她好的旗號幹涉她應有的權利。

而且今夜姬亥身上濃烈的血腥氣,著實讓她起疑。

殷卻暄全然忘記了,在她沒有恢覆這一小段記憶之前,處處表現的都像個孩子,動輒抹眼淚,怨不得姬亥權衡利弊之下選擇瞞著她。

姬亥並不遲鈍,相反,他極為敏感,能察覺出殷卻暄相較於往日,十分的不對勁兒,他瞧著水中自己俊秀的倒影,預備破釜沈舟。

滿滿眼睛好了許多,她早年又是個偏愛美色的,雖然這麽多年過去了,但人人皆是本性難移,他對自己的□□還是充滿自信的。

姬亥出來的時候,上身的褻衣半散著,半遮半掩露出白皙緊實的胸膛,頭發濕漉漉的搭在後背,滴答著溫熱的水珠,將原本就輕薄的褻衣沾濕,透出肉色。

殷卻暄心裏對姬亥即便有芥蒂,但還是下意識取了軟巾過去給他擦發:“陛下怎麽濕著頭發就出來了?還滴著水呢。”

姬亥陡然握住她的手,揚起弧度正好的笑意,低頭貼近殷卻暄的臉。

那笑容多一分偏多,少一分偏少,不同於往日的端方溫雅,而是極近魅惑,甚至含了幾分勾引的意圖。

殷卻暄眼睛剛好,哪裏經得住這樣美色沖擊,當即呼吸一滯,眼睛看直了。

都說燈下看美人,橘黃色燈光下的姬亥面若白玉,溫潤寧澤,微微上挑的眼尾弧度完美,眼裏好像含了星子一樣燦爛,烏發紅唇,加之殷卻暄眼睛未痊愈,更帶了幾分朦朧的美感。

而且□□,更要不得!

手裏的軟巾啪嗒一下就掉在了地上,殷卻暄自己絲毫沒有察覺。

姬亥心如擂鼓,這是他第一次用美色勾引人,看似效果還不錯,愈發小心翼翼的貼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殷卻暄的耳蝸,帶著清新皂角的香氣和姬亥本身的冷香。

殷卻暄腿腳發軟,臉上升起紅色,險些咬了自己舌頭,腦袋已經轉不過彎,更別提思考了。

“滿滿,還滿意嗎?”姬亥陡然放低聲音,將聲線拉的綿長,勾得殷卻暄腿一軟,心裏只高呼美人!

她自小就對美人沒什麽抵抗力,眼下只會幹咽口水。

姬亥見她睫毛眨得飛快,神志混沌,右手下意識攬上她的腰,將她與自己溫熱的身軀貼近,又執著她的手,小心翼翼貼近他的心口。

“滿滿,滿滿……”姬亥一遍一遍叫著殷卻暄的名字,充滿蠱惑,低頭輕輕喊住她的唇瓣。

美色當前,殷卻暄再有什麽別的想法,也被迷的團團轉,閉上眼睛,任由姬亥執著她的手在他身上游走。

半夜,江從不小心還能聽見二人床笫間破碎的低語,雖然不是故意偷聽,但也禁不住好奇,這話就一字不差的全鉆進耳朵裏了。

“滿滿,滿滿,還生氣嗎?嗯?”姬亥低頭去吻掉她頸上的細細汗珠。

“不,不氣了……”殷卻暄咬著他的肩,悶聲應著。

“說好了不氣,明天不許不認賬啊,得理我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殷卻暄在他動作下喘的愈發急促。

一早起來,殷卻暄腦袋空空,狠狠地捶床,心中大罵姬亥小人!竟然用美色勾引她!她還沒興師問罪呢,火就全被他堵了回去!

也暗恨自己不爭氣,不就是張好看的皮囊嗎?瞧你那不爭氣的樣兒!八百年沒見過美人似的,你自己是生的醜陋還是怎麽著?要覬覦姬亥的美色!

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但想起昨日照鏡子時候自己那張移不開眼的小臉兒,還是下不去手。

但是回想昨夜姬亥半遮半掩的風情,她還是繼續不爭氣的臉紅,哀嚎一聲,翻身滾進了錦繡堆裏。

可見這眼睛逐漸好轉,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姜息樓聽聞近日姬亥從外地給殷卻暄尋了個神醫醫治眼睛,心思不免活絡,耶律齊已經告訴他黃金放在了哪兒,他早早派人去秘密查探了。

當然姜太尉要送給姬亥的生辰賀禮進宮,姜息樓難得自告奮勇,將這差事攔下來,預備探探那神醫的底細。

“娘娘,姜太尉之子,姜息樓求見。”晌午時候,宮人前來稟報。

“他來做什麽?姜息樓並不在朝中任職,也與本宮素無交集,為何求見?”殷卻暄語氣不善,對姜家人,她好感極低,除卻月兒。

“姜公子是奉父命給陛下送生辰禮的,只是陛下如今不在鳳和宮,所以轉而來將生辰禮移交娘娘,順便與娘娘請安。”宮人照著姜息樓的話一板一眼回覆。

“本宮身處內宮,不便見外男,這禮就當他見過了,東西留下,代本宮轉告,多謝姜太尉心意。”殷卻暄雖對姜家不怎麽看得上眼,但姜太尉權勢大,她不能太落姜家面子,還是好言好語的囑咐人給姜息樓送了賞。

至於見他,是半分都不想見的。

辛幼娘看殷卻暄的行事風格大變,不由得咂舌。

若放在前天姜息樓來見,娘娘要麽心裏不快,直言將人趕出去,要麽委曲求全見一面,斷然不會像今日這樣,打著內宮外庭不宜聯通的幌子,把人客氣送出去。

果真如陳大夫說的,腦袋裏血塊兒小了,人也聰明伶俐不少。

殷卻暄不管辛幼娘心裏想的是什麽,她只覺得疑惑,姜息樓怎麽會在宮裏找不見姬亥,轉而來拜見她?

“正則,你可知陛下現如今在哪兒?”殷卻暄招了正則來問,這鳳和宮滿宮的人,興許就正則能清楚姬亥行蹤。

姬亥並未告訴正則要對殷卻暄隱瞞行蹤,她便如實回覆道:“陛下在承澤殿。”

“承澤殿?”殷卻暄自言自語念了一遍,據她所知,承澤殿自他們大婚後就廢棄了,姬亥為何會去那?

殷卻暄陡然想起昨夜姬亥身上沾染的血腥氣,心下好奇,她預備去承澤殿尋姬亥,看看他在承澤殿做什麽。

岑滿霜是個硬骨頭,刑具接連用了一輪,耗了一天半,他楞是半句話都沒說,最多喊句,“老臣冤枉。”

他冤不冤枉姬亥最知道,對於岑滿霜的冤枉之言,他置若罔聞,甚至在私牢裏擺了案幾,品茶批折子,跟岑滿霜耗上了。

私牢裏血液四濺,地上布滿暗紅幹涸的血跡,都是歷來犯人留下的痕跡,加之岑滿霜傷口不斷崩裂滴答而下的鮮血,空氣粘稠的簡直讓人喘不上氣。

姬亥刮著茶水裏的浮沫,淡漠的品了口,好像絲毫不受影響。

江從看著姬亥的動作,胃裏直泛酸水,在這種地方喝茶,跟喝血沒什麽差別了罷。

“朕沒什麽耐心了,岑將軍。”

岑滿霜剛要開口,姬亥又繼續道:“別喊冤枉了,朕都聽膩了,或者你用方言喊也成,換個調調。”

岑滿霜一噎,原本因失血過多鐵青的面色又青了幾分。

“若是姜太尉有意救你,早就來了,他再權勢滔天,到底還是臣子,你讓他冒天下之大不韙從朕手裏要人,也是太高看他了。”姬亥連敲帶打的試圖磨滅岑滿霜的心理防線。

“姜家到了姜太尉這一代氣數已盡,姜息樓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岑將軍不若盡早棄暗投明。”姬亥起身,從一排刑具中挑了一組趁手的峨眉刺,寒芒若雪,燈下泛著徹骨的冷光。

姬亥持著峨眉刺,繞著岑滿霜身邊走了一圈兒,最後將尖頭對準他的肺部:“岑將軍,你說,當年殷卻驍死的時候萬箭穿心該多疼,要不你也來試試?依朕看,你效忠的不是皇室,而是先皇,不然朕也是皇帝,你怎麽一點兒話也聽不進去呢?”

姬亥依舊是笑著說的,此等場景下,這笑意遠比疾言厲色滲人的多。

岑滿霜不發一言,姬亥用力,將峨眉刺一點一點紮進岑滿霜的身體裏,他不比齊言瑨習武多年,下手穩準狠,倒是一點一點的深入,讓岑滿霜忍不住咬牙悶哼出聲。

身後忽然響起踉蹌的腳步聲,姬亥猛然回頭,就瞧見殷卻暄掩著唇,無助的向後退,跌跌撞撞的險些摔倒。

“陛下……”殷卻暄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根本出不了聲。

他瞳孔陡然緊縮,下意識松了手,只是手中黏膩血腥提醒著殷卻暄已經目睹了全過程。

“滿滿,你聽我說……”姬亥下意識開口,卻發現怎麽辯解都顯得無力。

他在滿滿心中刻意營造的形象毀於一旦……

現在他根本想不到該追究她怎麽會出現在這兒,誰將她放進來的。

岑滿霜在他身後仰頭大笑,笑聲中充滿了譏諷,好像在譏諷他的無力。

作者有話要說:姬亥:艹,掉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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