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空是識時務者，也不啰嗦，實在是他很清楚，跟一個專門來找你茬的人討價還價，只會越討越麻煩。

“我門下弟子眾多，一時間不可能全部聚齊。我可以將飛火弟子全部招來，至於其他弟子可分批前來。前輩以為若何？”

遠空非常誠懇的道。說完了小心的打量淩悠悠的臉色，生怕她不悅。讓他沒想到的是淩悠悠非常好講話。

“可。”

遠空偷偷松了一口氣，給了餘地就好。飛火的人可以犧牲，反正他們的師父都不在了，是最佳的被犧牲者。

遠空立即叫人去喊飛火的弟子，為了讓淩悠悠心氣順。他像各不計前嫌的君子親自給淩悠悠弄了把椅子，擺了張桌子，上了壺茶。

性命得保的十一位長老面面相覷。所以說他們昨晚上白熬了一夜，早知是這樣，幹脆好好睡，好好吃，反正也不用做什麽。

瞧人家的架勢，完全就把他們當一群小綿羊了，想宰哪只宰哪只。而事實上他們也確實就是一群綿羊。連他們的老大都放棄反抗了，他們還能怎樣，乖乖聽從吩咐就好。

於是十一人乖乖的侍立於一旁，腦袋耷拉到胸前，一副鵪鶉樣，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縮的最小，可以直接被那位大能忽略。

飛火的弟子很快被揪了過來，至於有沒有聚全，不在淩悠悠的考慮範圍內。她只需要找到適合的對象就好。

飛火的弟子果然藏著不好奸邪之輩，九重的鑒定結果一出，這些人就淩悠悠彈出的水滴結束了生命。

人殺的越來越麻利，沒有給被殺者留下恐懼的餘地。目睹同門死亡的人倒是被嚇的不輕，哆哆嗦嗦的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但當他們發現自己沒事，反而被劊子手嫌棄的趕走時，他們簡直都要懷疑人生了。這叫什麽事，誰能給他們一個解釋。

飛火的弟子清檢完畢，淩悠悠擡起眼簾，淡淡的吩咐：“下一波。”

遠空心口發緊，他還以為飛火的弟子能幫忙拖延點時間，沒想到對方處理的那麽迅速。這讓他懷疑，淩悠悠殺人靠的是眼緣。

“前輩，若是您不喜歡生的相貌醜陋的人，我可讓他們都帶著面具，不露面。”

饒他們一命吧，長的醜點不該死啊。

淩悠悠斜了他一眼：“你閉嘴，按我說的去做，免得旁生枝節。”

遠空張了張嘴，算了，算了，說什麽都沒用，只能認栽。

在遠空不情不願，又不得不配合的情況下，淩悠悠花了一天的時間將萬法門打掃了一遍。

望著虛空中越來越清晰的臉，她知道任務就要結束了，只剩下還需要斬殺百人，即可完成任務。他也就能重塑真身。

瞟一眼西落的斜陽。

“我在山下，等你們前來。”

說完飛身而起，轉瞬消失。

接下來繼續守株待兔。突然就不想立即讓他恢覆了，因為她很清楚，一旦他恢覆真身，就是他最終宿命的開始。她很矛盾，一方面想著要快點結束，一方面心痛的不想再繼續下去。

看著消失的人，遠空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煞神終於走了。

十一位長老等了片刻，他們很謹慎，怕淩悠悠沒有走遠，突然回來。直到確定人已經走了。才像僵屍覆活一般動了，呼啦一下將遠空圍住。

“門主，就這麽算了麽？”

“是呀，門主，她殺門人幾百人啊。”

“這仇不能不報。”

“就是，不能讓惡人逍遙法外。”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開腔。

遠空一擡手狠狠的落下，將桌子拍成齏粉。

“都給我閉嘴，剛才都幹什麽去了？”

人家在的時候，一個個比孫子還孫子，人家一走，就開始鬧騰，都是群沒用的家夥。

門主發威，一群人急忙閉上嘴巴。門主還從未發過這麽大的火。想想也是，這一天過的太糟心了。

遠空順了好半天氣，“給我發訊各門各派，都來參加除魔大會。”

不管怎麽說集合諸家頂級高手，聯手對付，就不信贏不了。

此時在山腳下找到客棧的淩悠悠正靠在窗口看皎潔的明月。

她到這個世界有一段時間了，心境從未得到過安寧。今後的路要怎麽走？

已經可以輕松凝聚成實體的九重，飄然落在桌邊，沏了杯茶，送到淩悠悠面前。

“看著我的臉。”

淩悠悠把目光投向更遠的地方，不看，看著難過。

九重輕輕嘆口氣：“逃避有用麽？”

沒有用，可是她能怎麽辦。不能無情，不能斷情，總是被他的魅力折服，除了自欺欺人，她還能如何減輕痛苦。

“可是你依然很痛苦。”

是呀，沒有最痛苦，只有更痛苦。

“我希望你開心，不為別的，只為你腹中的胎兒，他能感覺到你的痛苦，所以他也很痛苦。”

淩悠悠倏的收回目光，怔怔的盯著九重的眼睛：“你怎麽知道？”

“我剛剛看過他，雖然還只是胚胎，但他擁有神龍一族遠古血脈，註定與眾不同。你不開心，他也不開心。”

淩悠悠眼睛又睜大了一分：“別忽悠人，那麽小的芽芽懂個什麽？”

“你錯了，從他形成開始，他就有了感覺。你的一舉一動，你的心情變化都會影響他。你過於暴躁不安，會深深的影響他。用你的心去感知，他可以跟你溝通。”

九重說的極是認真。

稀裏糊塗的懷上孩子的淩悠悠，對這方面的了解是一片空白，聽九重這麽一說，遂沈下心來，將註意力集中，果然隱約聽到細細弱弱的嗚咽聲，是一個小小的孩子在哭泣。當她將神識沈入到那枚很小的球球中時，心神不由得一震。

尚未成形的胎兒被包裹在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中。透過光芒隱約可見一個虛影，是一個小小的孩童，肉嘟嘟，粉紅粉紅。他的臉五官尚未完全形成，模模糊糊的給人一種隔著一層紗看物體的感覺。

這就是她的孩子，正在成長中的孩子。他不開心，非常的不開心，模糊的笑臉皺成一團，尚不清晰的眼眶中有液體流出。

一直對這個小生命沒有什麽感覺的淩悠悠心好難受，好想哭，好想把小家夥抱在懷中，安撫他，不讓他繼續悲傷下去。

“現在你可明白，你和他如今是一體的。”九重的聲音突然響起，“你現在不能只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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