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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了,掐指一算,居然更了整整一周了!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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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不成畫上的那樣子。

所以,盡管柳丹青在現場拿著那把刀,他卻記不住那刀的樣子,說明這根本就不是他供的那樣,是從自己家裏帶來的刀。

“第四個疑點,死者身上不但有捅刺的傷,還被切傷了頸脈。可是,提審柳丹青的時候可以清楚地看出,他並不是左撇子。”

幽夜公子說的意思我很清楚,因為頸部的切創在右頸脈,正常的慣使右手的人最正常的持刀方法,應該會將創口割在死者的左頸。因為要割在右邊,要麽刀握得很別扭,要麽用力的方向很別扭。

“那麽,在什麽情況下會割在右邊?既然證人沒有看到現場有其他人,那麽最大的可能就是……”

“自殺!”我們兩個異口同聲地說。

☆、No.44 霜花白(3)

我非常同意聶秋遠的這個判斷,因為卷宗的繪圖中還有別的東西佐證了這一點。

“你再仔細看看傷口周圍的這些。”我指著卷宗上畫的一些亂七八糟的線條對夜說,“就是切頸的這一刀,周圍這些長短不一的線,應當指的都是傷口。這樣的傷口,確實大多數出現在自殺的狀況下。”

試切創。如果在致命性的切創附近,出現數條長短不一,深淺不等的平行創口,這個法醫學上稱為試切創或猶豫創,這是自殺的特征。

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那還不好理解麽,你想死了,可你的身體不一定想死啊!疼痛、畏懼,那都是人的本能。更何況,沒受過專門訓練,哪來那麽大本事準確地找到動脈?

所以,往往都是割好幾刀才能把動脈割斷,像這個死者,根本都沒有割斷,只是割傷了而已。她最後肯定是失血性休克死的,身上的刺切創都不是當即就能致命的傷口,否則她也不可能奪門而出跑那麽遠。

“哦?這個倒是挺有意思。以前我查看自盡者的屍首,確實也看到過這樣的情形,竟沒往這方面去想。”夜的眼中放出光芒。

“你?查看自盡者的屍首?”這人不是職業盜賊嗎?

“呃,我的意思是秋遠看到,他給我講過。其實我也看過,只是我沒註意,不過,我對這些也挺感興趣的,要不然給你講這些幹嘛?”

說得也是,我嘆了一口氣。我對幽夜公子的感覺就是,這個人對聶秋遠的事上心得不行,而且,這個人特別好事,特別愛湊熱鬧。

“所以,梅二小姐被迫嫁人,早已萌生死志,當夜約了柳生,偷偷放他進宅子,就是為了見他最後一面。二人道別,約定自此天涯之後,梅小姐取出刀子自盡。沒想到柳生不知為何又折了回來,正好看到了這一幕。所以梅小姐拼上最後一絲力氣跑開,就是為了開脫柳丹青的嫌疑?”我托著腮歪著頭瞧著夜。

夜點了點頭:“但是,柳丹青始終說,他追上去,卻並未找到梅小姐。他追到了花園,悲痛欲絕,心力交瘁,便跌坐在原地再未動過。這一點可以相信,因為他的衣服上根本沒有多少血漬。”

其實案件的真相聶秋遠已經找出來了,但是這其中有一個無法解釋的問題。我相信秋之所以猶豫,就是他沒能解決這個問題。這個問題,以古代的研究水平確實可能解決不了,因為他們沒有超大量的實例可以分析比較。

“那麽,她的衣服究竟是誰脫的呢?”幽夜公子問出的,正是我腦中想著的那個問題。

如果梅小姐是自殺,而柳丹青又沒有追上她,那麽,死在偏僻樹叢中的梅小姐,她的衣服是被誰脫掉的,又是為什麽要脫她的衣服呢?

這,不是出現了第三人麽?那麽這第三個人,又是誰呢?是前面的判斷錯了?是柳丹青在說謊?我想聶秋遠就是為了這個而疑惑了。

“是她自己脫的。”我對夜說。

夜面具下面的眼睛驚訝地張大了。他楞了半晌,才說:“我不認為你在信口胡說,但是,一個將死之人,脫光自己的衣服是什麽用意?”

這種情況十分罕見,因為大部分人可能沒有力氣脫衣服了。所以,梅小姐大概死得很痛苦,也許是被柳丹青撞見了的緣故,她還沒來得及給自己形成足夠重的傷口,她是慢慢地流血而死的。

這種情況叫作“棄裝現象”。

人在顱腦損傷或者是大量失血的時候,可能會引發體溫的急速變化,使人產生高熱的感覺,估計那感覺,就跟擱在三昧真火的煉丹爐裏烤是差不多的。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人還有行動能力,會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脫下來,直到脫光為止,這就是所謂的“棄裝現象”。

本來這個東東教科書裏是沒有的,因為十分少見,實踐中基本可以忽略。但是因為張揚出現場經常會拉我去打雜跑腿,所以這個現象,我還真見過一次。要不是有那一次,我也不可能知道。

那是一個普通入戶搶劫案的現場,罪犯搶了東西,砍了人逃跑,被抓住的時候,身上手上全是血。血跡提取了做dna鑒定,是死者的無疑。現場有血指紋、血鞋印,也鑒定了,全是罪犯的,刀也在罪犯家裏。論理說,這證據是紮紮實實的,罪犯也認罪伏法。

就是有一件事解釋不了,罪犯說把人砍死在東屋了,人卻死在西屋,而且染血的衣服在西屋脫了一地。脫衣服的事罪犯不承認,內.衣褲的顏色說得也不對。

我當時感覺極度迷惑。不過張揚當即就判斷出是棄裝現象,因為從東西到西屋,有大量擦蹭血,那是死者自己爬過去的痕跡。

“我辦案這些年,這是我見過的第二例,算你運氣好,見識一回。”張老師用他一貫的傲氣表情撇著嘴角對我說。

我倒是十分興奮的,後來又特意去查了一些關於棄裝現象的資料,揪著張老師問了一大堆問題。

沒想到,今天居然就這樣用上了!

“竟有這樣的事?!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夜聽我解釋完之後,跟我聽到這個理論的時候一樣驚訝。

你沒見過還不正常麽,你是個盜匪,又不是偵探,見了這一兩具死屍,哪那麽好運氣就碰上!有好多刑警,一輩子也碰不上一例呢。

而且,唐朝怎麽比得上我們的大數據時代,全國的刑事案件都在我們的數據庫裏。而你們,窮其一生,能辦多少個案子呢?

“因為我來自另外一個世界,那個世界,比你們懂得多哦。”我笑著說。

“那,給我講一講你的世界,好不好?”幽夜公子的眼睛裏閃著光。

我瞧著他臉上精美的面具,一個促狹的主意躍進了腦海:“不好,那可是很有趣的東西,不能白白講給你聽。你要請我吃飯,每請我吃一次飯,我就給你講一點。”

他忽然一下笑出聲來:“拜托,我可是影子一樣的人,我這個樣子,怎麽請你吃飯?”

“那我不管,想聽,就自己想辦法吧。”

“嗯,我知道了。”美男子想了一會,點了點頭,“那就下次再聽好了。今天的事,謝謝你。”

“不用謝我,要想想怎麽幫我才對!”我提醒他,我們之間是有約定的。可是當我擡起頭來的時候,眼前出現的是一個朱紅色的柿子。

幽夜公子白皙的手指拎著一只柿子,吊在我的面前。柿子中等大小,色澤明艷,形狀飽滿,皮薄得像要漏了,打眼看就是極軟極甜的那種,引得人口水都要流下來。

不曉得他是從哪裏變出了這個柿子,也不曉得熟成這樣的柿子,如果他藏在身上,怎麽會沒被擠爛掉。

“真真,今天是霜降呢。”

“唔?”

霜降這種日子,我不是農人,肯定是不會記的。現代社會,二十四節氣什麽的,除了放假的那幾個,其他全都被忽略掉了。霜降,有什麽特別的講究麽?

“老人說,霜降那天不吃紅柿子,冬天會裂嘴唇的。你的嘴唇裂掉,可就不漂亮了哦!”

不知怎的,這個男子微笑的腹語讓我的心裏暖了一暖。原來他不僅僅會譏諷嘲笑我,也會認為我“漂亮”嗎?而且,今天是特意給我帶來了紅柿子。

外面就有柿子樹,很給力地結了累累碩果,一點也沒有出現我所擔心的“一柿無成”的局面。朱紅的柿子爬上了白色的霜花,如此美麗,但又因為冬季將近帶著一點淡淡的哀傷。

我把柿子捧在手裏,心裏有一點亂,有一點點對前程的恐懼。

愛情,也是可以殺人的啊。在秋的心裏頭,我是什麽樣子的呢?他是如此沈默,如此深不可測,如此冷漠和疏離。如果最終,我沒有辦法走進他的心裏呢?

一份拼命投入卻沒有結果的愛情,會給人帶來什麽呢?我想到了柳丹青和死去的梅二小姐,不久的將來就會出生的白居易的幾個句子不知怎麽就跳進了腦海:

“生亦惑,死亦惑,尤物惑人忘不得。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傾城色……”

這一夜已經過去了大半,所以,我睡得很少,還做了惡夢。晨曦將我叫醒的時候,我推開窗,呼吸了一口外頭冰冷的空氣,看到外面果然凝滿了白色的霜花。

這是頭一回感受到了霜降的意義。

然後,我驚訝地發現床邊的案幾上齊整整地擺了四個小碟,是冒著熱氣的包子、酥角、燒賣、甜點,清口小菜擱在旁邊的小碗裏,另一小碗是熱米湯。

精致至極,一看就是著名酒樓“凈雅居”的招牌早點。

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我一骨碌跳下床,準備用精美的早茶開始生氣勃勃的一天。

這,算是幽夜公子請我吃的第一頓飯吧。

***作者菌的愛心小貼士***

已經進入10月了。今年的霜降是公歷10月23日,大家記得吃紅柿子喲~!

☆、No.45 紅蓮劫(1)

“流螢,其實,我把你放在心裏好久了……”聶秋遠紅著臉,吞吞吐吐了半天,終於紅著臉說出了這一句話。

哦買噶!我該怎麽辦!我等這天這麽久了,他真的說了,真的說了,我該怎麽辦!

真的覺得好激動,心裏頭好像有一把火在燒。我暗戀你,不是這一天,不是這兩天,八年,整整八年了啊!

我的心在燒,臉也在燒,全身都在燒。怎麽辦!

熱死我了!

“流螢!你怎麽還在睡!快點醒醒啊!”

我被聲音驚到了,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呃,原來是一個夢,真教人失望啊,這落差!

媚蘭的臉擠到了我的跟前:“快起來,快走!著火了啊!”

啊?

我使勁地搖了搖頭,這才完全清醒過來,環視四周,外面都紅通通的了,難怪這麽熱!

這才想起來,我們是住在一家客棧的二層,看來,現在是這客棧起火了。

我一骨碌跳了起來,翻身躍下床。古代的建築都是木制結構,火借風勢,蔓延得快極了。就在韓媚蘭跑進來叫我的這半分鐘功夫,烈火已經把房間給包圍了。

我往走廊上一看,這明顯是不能通過了,就連忙把門給閉了,拎了一把椅子往門上一頂。

“跳窗!”我果斷地說。

“你先走!”那小女人一臉的果決,這表情讓我看了就生氣。

“少啰嗦!快走!”我不耐煩地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她往窗口一推,“快跳,別擋著我!”

我雖然很煩她,但她不顧危險跑過來把我弄醒,錯過了最佳的逃生時間,我總不能讓她死了吧。

結果,剛把她踹出窗口,老天像開玩笑似的,直接讓房頂的柱子掉了兩根下來,把窗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我聽見韓媚蘭在外頭撕心裂肺地喊著:“流螢!流螢!”那腔調跟嚎喪似的。濃煙開始從各種縫裏滲透進來,嗆得人喘不上氣。屋裏越來越熱,熱得像血池地獄。

我下意識地彎腰伏在地上,一邊觀察突破口,一邊撕下一塊床單將頭發包了起來。然後,我取出衣袋裏的“口罩”,爬到房間洗臉的銅盆邊浸透了,戴在臉上,又把一盆水全淋在了自己身上。

做完這些,我發現憑我的力氣似乎搬不開那幾根房梁。現在走廊那邊是不能去了,那跟找死是差不多的,如果這邊也突破不了……

我會被燒死嗎?

我這才開始怕了。燒死,簡直是最可怕的事情了,不但痛苦,死後連長什麽樣都看不出來了,哦買噶!

我從懷裏摸出幽夜公子的刀,開始試著去刨窗口處的障礙物,可是那似乎不是我的能力所能及的,而且濃煙開始從窗口向裏倒灌,看來外面也著了。

絕望一絲絲地包圍了我。我一邊使勁地挖著,一邊強迫自己下了決心。如果一會兒還是挖不開,火燒進來的話,我就用這把刀來自殺好了。刺中心臟我沒有把握,但是頸動脈的位置我非常清楚,使點勁的話,應該可以不太痛苦地死得很快。

就在這裏,房頂嘩啦一聲塌了,我嚇得向後一滾,狼狽不堪地避開了重擊下來的帶火的木頭瓦片。

隨著木頭塌下來的,還有一個人,一身黑衣的,緊鎖著眉頭的,我的天使。

聶秋遠看到蜷在墻角的我,神情一松。他二話不說上前兩步,一把將我揪起來。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被他單手扛在肩頭了。然後我就覺得頭暈眼花,耳畔呼呼生風,人好像在坐過山車一樣,直犯惡心。三十秒後,我覺得全身一陣涼爽,新鮮的空氣湧進了我的鼻腔。

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明白是他扛著我一陣縱躍,把我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我的心落回了肚裏,然後,立刻又開始怦怦亂跳起來。因為,剛才實在太熱,又怕火燒著了衣服不好脫,我就把衣服給脫得差不多了。現在我的身上只穿著現代化的三點式文胸跟內.褲,戴著口罩,頭上包著床單。

也不知我這副模樣,他是怎麽把我認出來的。不過還好,身上走光了,臉包得嚴實,也不失為一種策略,反正也沒人看得出我是誰。

只是,雖說是危急時刻,可他單手把我扛在肩頭上,他的手按住的地方,那是……那是我的p股啊!

他扛著我呆呆地站了一分鐘。風已經很冷了,轉眼就讓我感覺像從微波爐裏拿出來,又被塞進了冰箱。我又冷又窘,一動也不敢動。

聶秋遠忽然“啊”地一聲,手一松,險些把我掉在地上。我一聲尖叫,他手忙腳亂地又把我撈住了,輕輕地放下來。

我發現他一張白玉般的臉漲得通紅。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臉這麽紅,帶來一種很新鮮的感受,讓我不自覺地楞在了他的面前,忘記了現在的我有多麽狼狽,也忘記了我口罩之下的臉變紅的程度恐怕不次於他。

聶秋遠迅速別過臉去,三下五除二地脫下自己的外衣遞給我,一邊斷斷續續地說:“流……流螢,我保證,我,我什麽都沒有看見啊!”

他的緊張樣子一下消除掉了我心中所有的恐慌和陰影,讓我的心情迅速平覆了下來。原來你也有這一面,有一點點可愛呢。這說話的方式,一點都不像你,倒有些像幽夜公子啊。

我把他的衣服穿在身上,秋的氣味一下子包圍了我,令我心跳驟然加速。他的衣服寬大而松垮,長長地拖在地上,強調著我們的最萌身高差。

我解下床單,摘下口罩,調整為影後模式,溫柔地說道:“哥哥是為了救我,要不是哥哥在,流螢今天就沒命了。”

我看到聶秋遠的肩膀一顫,不知怎的一下就恢覆了正常。當他轉過頭來的時候,又變成了那種沈穩的默默的樣子。

“流螢!你沒事吧!”兩條人影迅速向我們所在的地方沖了過來,駱大春看了看披頭散發,穿著寬大黑袍的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可是旁邊那個女的撲過來一把就把我抱住了,嗚嗚地哭著,鼻涕眼淚全抹在男神的衣服上,讓我氣不打一處來。韓媚蘭使勁地勒著我,抽抽答答地說:“流螢,嚇死我了!嚇死我了!都是為了救我!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

我耐著性子撫摸著她的後背,一邊掉雞皮疙瘩一邊說:“好了,我這不是沒事麽!好了,都過去了!”

(作者菌:我覺得聶秋遠童鞋快要吐了,同情啊……)

就在這時,遠處熊熊燃燒的客棧外頭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哭:“兄長!弟弟無能,對不起你啊!”

***作者菌蛋蛋滴憂桑***

抱歉滴告知大家,吐血雙更到今天就暫告一段落了,從明天開始,還是每日一更,時間為中午12點~!(默默滴長出了一口氣)

蠢萌的作者菌也希望能夠多寫一點,可是實力和時間都實在是不夠,所以,只好先從保證每天的一更做起。認真地碼2000字,盡最大的努力,用一種二和蠢萌的精神……

要是大家有閑,倫家是不是可以無恥地廣告一下倫家的另一本書《國醫館水月錄》捏?那是一本言情,江湖情緣型的,可是整體來說,也能算作是一本大懸疑。那一本,作者菌是十分十分用心滴去寫了,而且作者菌自己的男神在那裏頭,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那一本是作者菌本人無法超越的存在,宛如初戀。(好無恥的廣告)

那麽,讓倫家再無恥一點,把鏈接掛上吧!!

好的不多說了,今晚18:00還有一更。[bookid==《國醫館水月錄》]

☆、No.46 紅蓮劫(2)

這一把火燒起來,我都差點死了,還有別人被燒死也是意料之內的事。不過想想剛才的情景,我還是感覺後怕,一股涼意從脊背竄上去。

父母官們倒是立刻轉為公仆模式,看了我兩眼,確定我的四肢五官都在之後,就掉頭迅速地往現場沖過去了。

“媚蘭,你冷靜點兒!沒事了,咱們也過去幫忙吧。”我趁機使勁把那個女的從我身上剝了下來。

“好……”韓媚蘭還在一把鼻涕一把淚,就好像我已經入土了一樣。

哦,對了,忘記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了。

現在我們是在縣城北郊的一家客棧裏住著。前些日子我找駱大春說了一些修建引水渠,解決幹旱問題的構想,他們果然把資料整理出來,逐層報到了水部。也許是運氣好,也許是別的原因,總之水部對這個想法很有興趣,現在是派了水利磚家來實地勘測了。

水部的這位磚家姓石,名字我都沒有記住,只記住了關於他的八卦裏面說的是,這個人性格奇葩,不通人情世故,屬於技術型宅男。他除了工作,每天就是呆在家裏異想天開,然後把自己的各種想法記錄下來。每回拿給同事看,同事們都笑話他,說他想法簡直荒誕絕倫,無異於白日做夢,所以這位磚家的江湖稱謂就叫作“小石頭夢”。

我覺得磚家這個名號很萌,而且,相處了幾天就能看得出,他對水利方面的研究還真是高精尖。果然“技術宅拯救世界”是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

這幾天我們一直陪著磚家在北郊觀測河流地形。由於工作時間比較長,回縣衙不方便,我們就在縣城北部找了這家客棧作為臨時落腳點。沒想到天有不測風雲,就在今夜,好端端的客棧居然走了水。

都怪駱大春,晚飯時好端端地非要給我們講什麽佛啊道啊前世今生紅蓮業火,這下好麽,紅蓮大火,差點兒把我燒得渣都不剩!

還好,水部的磚家是個典型的理工男,一遇到問題就投入到忘乎所以。昨天觀測到的地點讓他忽然腦洞大開,插上了想象的翅膀,居然癡迷地非要住在當地老鄉家裏,第二天天亮就要再起來看。老鄉家窮住不開,不得已我們只得給他派了護衛,而我們四個自己回了客棧。要是這會兒磚家也在,不幸有個三長兩短,那我們可就不好交差了。

我和韓媚蘭走近火場的時候,火勢已經大幅度減弱了。兩位哥哥一個在指揮救火,另一個則立在了剛才嚎哭的男子面前。

“我是本縣縣尉,何事痛哭?”我聽到聶秋遠問道。

男子跪坐於地,涕淚縱橫:“縣尉大人,我家長兄,被燒死在裏面了!都是因為我性子怯懦,危急時刻,竟舍下大哥,獨自茍且逃生去了……”

原來,這男子名叫張二郎,是本縣大戶張氏的二兒子。這次出來,是與大哥,也就是張氏長子一道去做一筆生意。談完生意,天色已晚,二人便在這客棧裏暫住,沒想到竟然遇上了這不幸的火災。

更倒楣的是,兩個人住在客棧的東頭,火恰恰就是從東頭燒起來的。

“當我發現著火的時候,急忙跑到大哥房間去看,沒想到大哥房間已經燒起來了。大哥,他伏在地上,腿被倒下來的櫥櫃壓著,正在拼命掙紮。他的身上……”說到這裏,張二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在回憶極其可怕的事情,“大哥全身,都已經燒成焦黑的顏色了!”

“你可曾進入救他性命?”聶秋遠挑眉問道。

“我……不曾……”張二郎的眼淚掉了下來,“當時屋裏火勢已經大了,大哥被壓著,脫不得身,一直在慘叫,喊疼,那模樣一看就是太過疼痛,慘不忍睹。我自幼體弱無力,料想搬不動那重物,心中又極為害怕,就……就丟下大哥,自己逃命去了。”

說到這裏,張二郎以手掩面,泣不成聲:“現在想來,悔不堪言!想到大哥在那烈火中苦痛掙紮,我……若是當時橫了心,與大哥死在一處,倒是好的……”

這男子痛哭流涕,話語裏的意思悲傷至極。但他的話語並沒能打動我,卻令我這鐵石心腸的人皺起了眉頭。

說話間火已經撲熄了,張二郎便急著往搖搖欲墜的房子裏頭沖,我們也就跟著一起進去了。他在前頭帶著,繞過殘破的廊柱,到了一層的東首,進入一個塌了一半的房間。果然,房中倒著一個燒得斑斑駁駁的櫥櫃,下頭壓著一具燒得焦黑的屍體。

張二郎看到這具屍體就不行了,撕心裂肺地吼了一聲:“大哥!”人就開始搖搖欲墜。聶秋遠上前兩步,一運氣,單手就將那櫃子掀了起來。屍體被櫃子壓住的雙腿並未燒灼,果然如張二郎所說,是先給櫃子壓住了的。

這時駱大春也跟了進來,一進屋就被我拉到了一邊。

我俯在他耳畔悄聲對他說:“駱大哥,這個張二郎不對勁,你想辦法把他帶到縣衙去,先別把他放跑了!”

駱大春十分驚訝。不得已,我悄聲給他講了一下案情。

“這個張二郎在說謊。駱大哥,過去,我曾經照顧過一個燒傷的弟兄的飲食起居,所以知道一些。如果像他說的那樣,人身體已經燒到焦黑色了,那種時候是沒有痛覺的。所以他說大哥一直在使勁地喊痛,這個場景不太對頭。也許,他根本就沒看到過將死的大哥!”

燒傷是非常可怕的,我們通常把燒傷分成四度。一度燒傷僅作用於表皮,形成紅斑、腫脹,這個問題是不大的。二度燒傷就開始慘烈了,會起大水泡,表皮層細胞壞死,這個程度可以痊愈,但是會有劇痛感。三度燒傷導致皮膚全層組織凝固性壞死,這麽說不好理解,其實可以理解為“烤熟了”,熟肉總是見過的吧?而四度燒傷指炭化,說白了就是烤焦了。

由於燒傷過於殘酷慘烈,所以上天給了燒傷者一點點憐憫,就是說,從三度燒傷開始,人就不會再感覺到疼痛,因為皮膚組織的知覺已經完全遭到了破壞。

按照張二郎所說的,大哥被燒了半天了,皮膚都炭化了,那他早就不再疼了。

當然上面這些我沒有講出來,我在給駱大春編故事,編我是怎麽照顧病號,發現他根本就不疼的。誰想駱大春的心思又跑偏了,只驚喜地問道:“你恢覆記憶了?”

我被噎得一窒,只好訥訥地說:“有時候,會有一些過去的片段出現在腦子裏……”

我心裏一邊糾結著,一邊在想如何能將駱大春的心思引到正道上去。這時候,蹲在地上看屍體的聶秋遠卻忽然站了起來,回頭說道:“這位公子,煩請跟我們回縣衙一趟吧,今天失火,你發現得比較早,還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秋的聲音溫和而平靜,但他的眼睛裏閃著些微異樣的光芒。我開始逐漸地熟悉他這樣的眼神,我相信,他一定是在屍體身上,發現了什麽不一樣的東西。

***大唐長安晚報高端對話錄***

作者菌:石頭你好,感謝你的光臨。作為本文第一位嘉賓演員,您的感覺如何?

小石頭夢:謝av,謝謝tv,謝謝作者菌的八輩祖宗,我感謝你,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作者菌:(擦汗~!)我覺得,你這次基本還是本色出演的,畢竟你的作品《真是做夢》,就是這種出人意料,奇幻又搞笑的靈異故事。而且,就是因為博學多識的你在評論中善意而有見地地指導了葉流螢興修水利的方法,作者菌才萌生了一定要請你來擔任嘉賓的想法。

小石頭夢:這些都不重要了。自從聽說我要擔任這裏的嘉賓演員(其實我事先並不知情……),我心中就極為不安。據我所知,在本故事中擔任嘉賓演員,九成都是要以死屍的形態上場的,然後才會慢慢地揭開你的生平、身世。有些時候,可能死屍的形態都不是,有可能是塊狀形態上場的……哦買噶!!所以今天發現自己竟然活得好好的,我就感到無比的幸福和滿足!

作者菌:咳咳~!(上面這段剪掉吧,他知道的太多了……)親愛的朋友們,還有誰想在本劇中擔綱特邀嘉賓演員麽,請在評論區告知作者菌,作者菌會盡力為您安排一個適合您的銷魂的角色!謝謝![bookid==《真是做夢》]

☆、No.47紅蓮劫(3)

要處理善後的事情很多,天很快就亮了。我看著他們忙忙碌碌地在殘垣斷壁中尋找遇難者的屍體,清理火災現場,布置之後的撫恤事宜,再加上安排水部專家那邊的行程,全部忙完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燒毀的客棧中共找出了七具屍體,全都燒得焦黑,面目難以辨識,四肢彎曲,好像握拳要打架的樣子。雖然在書本中了解過燒死炭化的情況下,由於肌肉受熱收縮,人體會呈現拳擊比賽中的防守狀態,即“拳鬥姿勢”,但真正燒成這樣的屍體我可是沒見過的。現在這一排慘烈的屍首列成一排躺在地上,不由得人心中不生出寒意。

如果我直覺中感觸到的不對頭是真的,那就不再是寒意,而是巨大的憤怒了!

這個過程中,我也沒有閑著,我開啟了花瓶模式,使盡全身解數穩住那個張二郎。他顯然對於縣尉要帶他去縣衙很不情願,一邊哭,一邊急著要將大哥的遺體帶回家去,讓他早點入土為安。我溫言軟語地安慰,告訴他這畢竟是失火,這麽多條人命,事關重大,到縣衙走一趟,那都是例行的程序。

本來這種事情韓媚蘭最擅長幹的,但現在她被派走了,她去陪水部的磚家石大人測繪河流了。我不明白這事為什麽派她去,明明提案是我出的,應該派我去才對。不過這樣的安排正中我下懷,現在發生了案件,誰心裏還放著什麽測繪河流啊!

我在暗處呼喚了我的同盟軍幽夜公子。

幽夜公子果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當夜他沒到子時就來了,見面的第一句話就問:“你是怎麽看出那張二郎不對頭的?跟我就不要編那些照顧受傷弟兄的故事了吧。”

不知怎的,每每見到夜,我總有一種想和他對著幹的沖動,於是我就說:“這個必須得等價交換,你得告訴我,秋是怎麽看出他不對頭的!”

其實我對於聶秋遠發現了什麽,才是更加好奇的。

幽夜公子窒了一窒,長長地嘆了口氣。在我面前嘆氣,似乎已經成了他的習慣,大概我就是他這號人命中的克星。他無奈地給我講了起來,講得十分生動,就仿佛他自己也曾身臨其境。

“當時聽張二郎說,進入火場之時,發現他大哥給櫥櫃壓住了,聶秋遠就覺得有點奇怪。現場一看,果然如此。試想,那櫥櫃很沈,就算火大,也應是燒爆燒劈,燒得歪倒下來,倒真是很少見。”

所以,聶秋遠蹲下身去,認真地觀察了死者的屍身,果然發現了一些可疑之處。

“秋說,以前他也見過不少燒死的屍首,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征,就是在那些未曾燒焦的地方,可以看出腫脹、起泡、流血,但是這個人的屍首竟然沒有,就好像是,在被燒死之前,血就不再流動了似的。”

我吃了一驚,他對於人體組織的生活反應竟已有了如此細致的觀察。是的,人體上的傷是生前傷還是死後傷,是完全可以判斷出來的。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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